昨年+番外————白夜
白夜  发于:2008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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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他妈这麽一单人床,睡俩人,不挤才怪呢!"於闽的起床气也大得很,拽过被子来继续睡。
林威哼了一声,从床的里侧往外爬。
"哎呦,轻点儿,腿没被你压折了。"
"活该,"林威解气的说。
站在地下,看了看自己皱了巴叽的衣服,"喂,你这儿有衣服吗?"
"柜子里。"睁了一只眼瞄了瞄他,看到他衣服皱的那样儿,轻笑出声儿。
"笑什麽笑!昨晚上也不告诉我把衣服脱了再睡!"
"昨晚上谁那麽没出息,抱著别人不放了,非要跟人一块儿睡,还来得及说衣服啊。"
"哼,"从於闽的一堆深色衣服里挑了一件普蓝的T-shirt,套上,裤子就那麽地了,随便找了个塑料袋把自己的白上衣扔进去,眼光往边儿上一瞟,发现於闽正盯著他笑,瞪了他一眼,"干嘛?看什麽看!"
"冰箱里有牛奶,"於闽在床上翻了几下,也爬起来,凑到林威面前,盯著又看了半天,"你的眼袋好大。"然後看林威眯起眼睛,像是要发怒,於闽大笑著去刷牙。然後听见大门"砰"的关上,探头看林威没有喝牛奶就走了,心里刚要想些什麽,就见门又开了,林威进来说:"喝牛奶我胃吸收不了,我现在改喝三元的酸奶了。"然後又走人了。
"丫还挺事儿多,"於闽随便想了想。
收拾了一下,自己也出门打工去了,路上还突然想到林威把钥匙拿走了。也罢,本来也是给他配的。

这两天,叶陶又开始挑刺儿,白痴也看得出来於闽这小子最近心情极佳。然而因为他心情好,所以不论怎麽惹他,他也不怎麽怒,这让叶陶更怒。
晚上,都半夜两点了,於闽回到小屋,发现林威的大画夹子戳在客厅里,人在床上睡的毫无形象。虽然自己也有点累,但心里就突然高兴起来,认命的或者有些愉快的收拾沙发,见一堆杂物上放著一张条:"明天我上午没课。"轻笑出来,把闹锺扔到一边儿去,躺下,黑暗里慢慢想象林威的面孔,居然很幸福的睡著了。
第二天,林威被於闽起床的声音吵醒,哼哼唧唧的出了点儿声。
"没事儿,你睡,才九点。"
"哦,"半天,又说:"你知道吗?老师居然说你写的字好,还说下次可以当字帖了,那老混蛋还说我应该从始至终保持高水平,不能因为累了,就他妈不好好写,气死我了!"从被子里露出脑袋来,恨恨的盯著於闽。
於闽笑,胡撸了他脑袋一下子,"你受这种打击也不是一次半次了,还不习惯?"
"习惯才有鬼!"
於闽一会儿就走了,林威也毫无睡意,在床上懒了半天,最後爬起来,发现牙缸变成两个了,自己的那个马克杯上是一个噘著嘴发脾气的小孩,里面插了个高露洁的牙刷。冰箱里也放了三四盒三元的酸奶,还有几块德芙的巧克力,心情一下子变得大好。
琢磨著老让於闽睡沙发也不是那麽回事儿,想了想要再买张床,念头一动觉得就应该这麽地,下楼骑上车就直奔家具城,好再也没多远,林威问了两次路就到了地头儿。千挑万选了一张床,又选了名牌的床垫儿,要人家下午送过去。自己心情极佳的回了学校,也来不及回宿舍拿东西了,打了个电话回去让同学给带出来,自己就直奔教室了。下了课也没磨蹭,去了於闽那儿,人家也按时送了货,他就一人在屋里忙活,把整个布局都变了,累出一身臭汗,也没吃晚饭,饿的有点头晕,自己抄了盒酸奶压了压饥,随便冲了个澡,一边儿还幻想於闽回来高兴的样子。
於闽今天没去唱歌,九点就回来了,看浴室里透出光儿来,知道林威在,进屋一看,竟多了张床,心里也说不出来有什麽感觉,反正是有种很怪的感觉,仿佛是觉得两个人要一起生活了。
林威出来,兴奋的问於闽什麽感觉,於闽就说高兴,问他哪来的钱。林威说是卖画儿。
结果两人说是要试新床,早早的躺在床上聊天,林威坚持要於闽睡新床。
说是聊天,到不如说是两个人把分开的日子逐一向对方报告了一遍,於闽一直不停的说,而林威的日子平淡的几乎没什麽可说的。再说林威那麽出色,以至於院儿里所有的家长都清楚的知道林威的每次成绩,於闽他爸自然也不例外,也经常在家对於闽进行思想教育。於闽於是就把他这几年的生活跟他说,说他学吉他,学键盘。
林威说想看看键盘,不知道是什麽样儿。就是电子琴那样儿,於闽告诉他,然後又说哪天给他弹钢琴,他还混了个钢琴九级什麽的。林威惊叹了半天,说不知道居然学了这麽多乐器。於闽笑,说你在学习,我也在啊,我们都不是那种自我放弃的人。
然後於闽感觉林威坐起来,盯著他看,然後又觉得林威仿佛一下子从他的床上扑过来,紧紧的抱著他。
"是的,我们都不是自我放弃的人。"林威轻轻的重复著。
"是的!"於闽轻轻的拍著林威的背。
结果两个人又都在新床上躺著,紧挨著,慢慢的喘息,黑暗里,两个人却能感到彼此在微笑。
夜里,於闽睡的迷糊,听到"咚"的一声,睁眼看林威正从地上往床上爬,"那边儿去。"
"嗯,"林威一边应著一边仍爬上於闽的床,抱住他。
於闽也没理他,两人就抱著睡著。
第二天早上,林威确实是被热醒的,伸手一摸,一脖子一脑袋的汗,旁边於闽已经不知道哪去了。然後爬起来,想冲澡,却听浴室里有水声,只好等,坐在餐桌边儿上打瞌睡。
"洗去吧,"於闽一边擦头发一边吆喝林威,"睡的热死了,都五月底了,别挤著了,回头热一身痱子。"
"哦,"林威应著进去了,还闭著眼。

林威也不是天天来住,基本上是晚了宿舍锁门才来,每次来都发现本来是他的床的那张旧床上摊著於闽的毛巾被之类的东西。
六月中,天已经热的不能忍了,宿舍还是十一点断电,电扇一不转林威就一身汗,偏偏还嫌凉席咯,凉枕硬,两三天睡不著,就不成了,搬了行头去了於闽的小屋,把电扇冲著他直吹。於闽说了他好几次,说给他吹的嘴歪眼斜的,他也不听,还照样儿。
无奈,於闽考虑要装个空调,去双安看了看,发现都不便宜,哪个也买不起,回家跟他爸借了一千块钱这才买了一个回去。
林威见了,也没说别的,取了一千五,说一人一半儿,於闽也不跟他客气,拿了钱还了他爸。他爸又说了他好一阵子,这次也是耐著性子听完了。他妈还让他周六周日回家,他说兼了职,没法回,但答应俩礼拜回去吃顿饭。
一路上回自己租的窝,心里还想自己也算是个异类了,尤其是在研究所哪种纯学术的气息下,简直就象是个外星人。院儿里的父母们一致认为林威是他们心目中最优秀的好孩子。可要是他们知道这两个人又混到一块儿去了呢?自嘲的笑了一下,一定又会说他会把林威带坏的。这些大人啊,就是这样,他们不能理解什麽叫做朋友。
回去了,发现林威正在生闷气,原来他那辆捷安特丢了,还丢在学校里。於闽说活该,谁让他骑惹眼的车,不偷他偷谁?让林威瞪了他好几眼。
俩人出去吃成都小吃,不幸碰到了叶陶和高映,叶陶又酸不溜丢的说了点儿胡话,还说要去於闽的新窝看,再次被拒,心里极郁闷。
回去,林威说要把这儿取名叫"心窝",还说要回家拿笔墨,写了裱起来。结果於闽去那间小屋拿出笔墨纸砚,立马就写了。林威问他怎麽还有这些东西,以为他不写了,於闽说最近在少年宫兼了书法老师。

昨年 10

在空调的"滋润"下,林威顺利的度过了酷暑期,期末考试也极平静的过去了。关於於闽的期末,林威只有摇头叹息,因为他仅仅花了一上午,和老师们进行了一下思想交流,全学期的课就算过了,自己只好说命苦,没本事。不过这种考试林威也当它是小菜儿,根本不在乎。
周三考完试後,林威又找了一堆外国的著名建筑来研究,这两天画结构图画的爽极了。在家过得太好,根本没察觉到时间的流逝,等想到好几天没见於闽的时候,四天已经过去了。下午闲著没事儿,想找於闽玩儿,发现是周日,他应该在少年宫上课,於是又兴起念头去那儿。丢了车,就走著,仿佛重温小时候的日子,和於闽在一起,到少年宫上课。一路上,顶著大太阳,然而沈浸在自己思想里的林威却一直微笑著,也没意识到自己满头满脸的汗,笑的极其迷幻的样子,在路人的眼里有多诡异。
看著少年宫重新装修过的屋子们,小时候的回忆不仅淡了一点,心绪也渐渐收回。凭著记忆,或是凭著肢体的记忆,林威找到了书法教室。发现里面的桌椅都换成了更适合书法练习的,比起自己小时候不知道好了多少。微微笑著,看二十来个孩子正襟危坐的看著前面,想想,觉得想笑,不论什麽时候,孩子们对书法都有一种崇敬的心情呢,就像自己和於闽小时候。
往前看,於闽大热天穿一身黑,正在讲运笔收笔,前面还挂了一幅字"白山黑水"。看於闽讲的那麽投入,想来是没有看到他,自己悄没声的溜进去,找了个空位子坐著,随手拿了桌上准备的笔墨,抻过一张宣纸,随手写著。隐约间听见於闽说了声"好,下面自己练习一下。"抬了抬头,发现於闽正从第一排开始做单独指导,轻笑一声,心说:"还真像回事儿。"自己也润了笔,平心静气,凝神聚精,沈心写了"白山黑水"四个字。好久没写这样的大字了,写完了,自己还略带不满的评判著,还抬头看了看於闽写的,对自己的字更是不屑了。正想著,就见於闽一步一步退到他的桌旁,弯著腰看自己的字。
"好字,写得不错。"於闽也没抬头,就这麽伏著身,在笔架上拿了小狼毫,在林威的字上圈了几个圈儿,"这几个地方写的好。"
说著还拿起笔想做示范,犹豫了一下,"你拿笔。"
林威也听话的拿笔,於闽大概看一只这麽大的手,不同於小学生的嫩手,有些惊讶,抬头见是林威,"你他妈来干什麽?"
"来看你丫的误人子弟。"林威小小声说。
"瞧你这笔破字儿写的。"
"你他妈刚才不是说写的好吗?"
"就这破字,跟小孩比还强点儿。"
"操!你他妈就会褒贬人玩儿。"
然而说著,於闽却握著林威的手,在一张新宣纸上写"白山黑水",缓慢而有力。
被於闽整个包围著,在他温暖的气息下,林威竟有些眩晕,手也很无力,只是机械的随著於闽的手动。
"瞧你这点儿小手!"於闽轻声在他耳边儿说。
"什麽?"在这种气氛下,林威整个心神都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精神完全处在一个恍惚的状态。
"我说,你这手这麽多年没怎麽长啊,手指头八成比女生还细。"於闽重复了一遍。
"瞎说,"林威一时也想不出什麽辩白,只是很无力的回了一句。
於闽也没再和他瞎闹,看孩子们写的也差不多了,丢下林威到讲台上做了一些总结性的结束语就算下课了。
而林威自他离开眼神就直直的随著他动,有些迷茫的盯著他看,心思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只是一直有种眩晕的感觉。
就在这种迷幻的状态下,林威随著於闽出了少年宫,隐约觉著於闽跟他说话,但大脑皮层反应极缓慢,过了好半天,才很茫然的抬头问:"什麽?"
"你丫是不是中暑了?"
"没,你刚才说什麽?"
"我说,坐两站车回去?"
"甭了,走著吧,也不远。"
"坐车吧,你他妈那种破体质,走回去就得我扛著你上楼了。"
"不要!我不想坐车!"林威有些恼怒,觉得莫名的心烦"我就是想走著。"
於闽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他怎麽随便就动怒了,自己也没说什麽呀。"走著,走著。"有些无奈的同意了。
刚刚的感觉被於闽一搅也没了,林威暗自生著气,有些恼怒,又不知道怒什麽。
就这麽沈默著,两人走在七月中五点的夕阳下,说是夕阳,但它的热度也实在是够人呛。
长长出了一口气,於闽突然说:"二年级的时候咱们也这麽走回家,三年级就有车了。"
"嗯,"林威淡淡的应著,心里却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仿佛刚刚一直都在紧绷著。"我刚还在想呢。"心情也因於闽的话渐渐转好,"坐车有什麽劲,咱们小时候都走著。"
"是。"於闽随著他说,心里好像有点儿明白刚刚因为什麽惹著他了。
"咱们出去玩儿吧!"林威突然兴奋的说。
"哪儿啊?"
"白山黑水。"
"黑龙江?"
"靠,黑龙江大兴安岭去啊!"林威白了他一眼,"去长白山吧。"
"成啊,几天啊?不能太长,还有酒吧的事儿呢。"
"三天,来回都是晚上的火车,三天肯定够。怎麽样?"
"成,我回头跟他们说一声。"
"现在说,咱们顺到去买票。"
"什麽时候走?"
"明儿?今儿?我随。"
"靠,"翻了翻钱包,"钱不够买票的。"
"我带卡了,一会儿取点儿。"
"那成。"
俩人商量好了,自然就高兴了,半路在ATM取了钱,俩人就直奔中村的铁路售票点儿了。
一路上林威高兴的直想唱歌,想了想,也不会唱什麽,旁边还有一个唱歌儿的,也就不想唱什麽流行歌曲,脱口唱到,"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地快......"
於闽也被他的好心情感染了,高兴起来,"你他妈唱儿歌都跑调儿。"
"反正我高兴怎麽唱就怎麽唱。"林威跑在前面,回头跟他说,褐色的头发在夕阳下映出漂亮的金黄色,在配上林威眩目的笑容,仿佛灿烂的有些耀眼。
两人见到售票处排的长队,差点没呆掉。
"好多人。"
"是啊,要不要推迟两天。"
"不想,好不容易说出去玩儿。"
"那你排队,我打个电话。"
林威随著买票的人潮一点儿一点儿往前蹭,於闽在边上打电话。
"怎麽?买好了?"於闽歪过头。
"没有,没票了,说七月的票全都卖完了。"
"没事儿,别泄气,回头再去也一样啊。"然後又回头讲电话"成了成了,没买上票,暂时去不成了。"
电话那头儿也不知道又说了些什麽,就见於闽不耐烦道"别他妈那麽多话了,拜拜。"挂了手机,发现林威一边噘著嘴。胡撸了他一下,"回头再去也一样,这会儿刚放假,回家的人多。"
"嗯......好失望!"
正要走,见那边儿瞬间聚了一堆人,围了一下,又散开,听人说:"去长春的,我他妈到甘河。"
"什麽?"於闽一把拉住那人,"去长春的票?"
"对!那儿有个想退票的。"
於闽一拉林威,凑到那个退票的人那儿,一看是坐票,今晚上九点的,有点犹豫。於闽问林威坐一晚上受得了吗,林威说没问题,於是买了票。看林威又重新高兴起来,心想"真他妈是个小孩,顺毛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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