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故迎起
故迎起  发于:2008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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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那都无访,至少他对这新任太师,起了兴趣了。
    凤低低的笑了开来,清亮悦耳如黄莺初啼般,吸引住了吵杂的大殿上的众臣们,文武百官们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的,只觉得他们的谏言,被这淫物给侮辱了、看轻了!
    瑄武帝微一侧头,便可清楚瞧见凤的一身雅姿,见他难得的笑得极为开怀,「凤爱卿,对秦太保所言之事,你有什么特别的看法?」
    啊,失礼了呢。
    「不,臣觉得太保大人所言极是,自古以来伴在君王之侧辅佐的人,向来都是太师担任的,臣占着这位子也够久了,既然今日太保大人提出,那么也该是凤归还三军帅印及大权之时了。」说实在的,有人要替他的位置,他巴不得让出呢!
    这位置,还真不是人当的,日日都有人前来逢迎巴结,再加上这给他惹了不少麻烦事的皮相,和自己向来不循私的性情,惹恼了那些自以为是的大臣们,那些个嘴上说想把他拉下台的人,私下却个个贿赂讨好,不过是想找个机会把他给弄上床罢了。
    据说,还开了盘不小的赌局。
    正所谓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些可爱的伯伯们,大概也就只有这消遣了,他总不好叫他们太过失望。
    他向来酷好清静,对那些文武官员们的明争暗斗,早已心生厌倦之意,若不是一直无适合接任的太师大人既位,他早就图个无事一身轻了。
    而今有了闻天玺,他自当该是回到属于他的司天台上,能永远闭不出户,那他会更高兴。
    「这么说来,凤爱卿是赞同了。那么………」手一挥,一旁的宫女即灵巧的上前将墨给磨匀。
    见皇上笔上沾了墨,就要下旨凝召时,一声沉稳坚定的嗓音,「皇上!」见皇上停下了手上的紫檀木笔,这才继续上奏。「国师比起臣,更要了解这朝上之事,臣虽然上任已有月余,但毕竟只看得了表面,无法看得透测这皇城中的一切,若能有国师在旁帮助臣的话,那么处理起国事来,相信应当会更加的得心应手。」
    「太师,这可就不对了,毕竟你可是三公之首,而那国师说穿了不过是会那么一点观测星象和卜卦之事,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
    「放肆!」沉声怒斥眼前极端放肆之人,他早知这朝野之中,官员们都对国师颇有微词,若不是昨夜私下找过国师一谈的话,他几乎都要以为,他真如他们口中所说的,妖惑君王、混乱朝纲的妖佞了。「大殿之上,授命于皇上的国师,岂容你如此言词羞辱!羞辱朝庭命官,你可知这是何等大逆不道之事!」
    「这…………」被批判的脸上无光的老官员,涨红了一张脸却又不知从何发作,原以为会替他们出头的人,竟如此不客气的纠正了他一番,而且看那情势,似乎就要不利于他们。
    「不过是个五品小官,竟敢逾越了你的身份,该当何罪!」嫉妒之心,居然让这些自认高人一等,鼻子仰得快要比天高的人,看不清谁才是真正对这朝庭有益的人。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不知为何,凤想到了这一句,差点失声笑了出来,倒是没想到这句话能用在这上面。
    接到了皇上的侧目,敛去了脸上明显的笑意,他轻咳了咳,「太师,无妨的,这观测星象、卜卦之事,本就是由着人说的,我不过是比那些街头流浪的江湖术士们好运一些,得到皇上的宠信,才能站在这九间大殿之上的。若今时今日,异地相处,异样的身份和心情的话,想必,我也会说出那样的话的。毕竟,脑袋装的东西,各有不同。一人是文,一人是武,凤可以理解的。」
    脑袋装的东西,各有不同?
    闻天玺细不可瞧的笑了开来,的确是不同吶,在替人说话的时候,还不忘损人,这国师………明明就是如此机智之人,为何这人际关系,竟会差到这般地步,个个想要参上他一本,将他拉下台来?
    这两人,倒是挺相见欢的!
    见朝上,众人你一言我一言的,瑄武帝低沉的嗓,分不出此刻情绪为何,拋开了手上的笔,「既然如此,三军帅印自当归还太师,国师从今日起,就从旁辅助太师吧,退朝!」
    不待两班文武官员反应过来,一挥袍袖,负手在后,不待凤跟上就步出了九间大殿不见人影。

    二
    闻天玺追出了九间大殿外,早已不见凤的身影,广大的殿外广场上,只剩他一人的车辇,他的侍臣靠在车辇旁,一脸机灵样的小天,见到自个儿的主子爷终于出了那早已无人的九间殿,开心的笑开了一张嘴。
    「爷,您可出来了!」手上挂着的大氅立刻灵巧的披上了闻天玺肩上,嘴上不忘喳呼着,「爷,方才我见到那狐狸精了呢,果真是美得祸国殃民啊!瞧他那急冲冲的样子,您一定给他一个下马威了吧,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那么嚣张,什么深得帝王宠爱,一定是他下了妖法!这狐狸精呀,爷您可要尽快除去,否则的话,这朝歌城中,要是有人因他而丧命的话,那可就不好了。」
    这小天,人机灵归机灵,只可惜孩童心性仍重,年纪不大的他,从未经历过什么历练,别人言之凿凿的说那凤是狐狸精,他倒也深信不疑,半点儿也不懂得怀疑。
    闻天玺伸出宽厚的大掌,将他那可爱的小侍一头梳得整齐的髻给揉乱,淡淡一笑,「你也认为他是〝祸国殃民〞的狐狸精?」懂得的词儿不多,别人说了什么,认为对就随意套上,这性子若不改呀,迟早会酿出祸来。
    「那当然的呀!那些大官们都说了,那国师,可是用自己的美色,迷得先皇和皇上晕头转向的,所以才深受宠信。而且呀,」骨碌碌的大眼左右转呀转的,偷偷的靠近闻天玺,悄悄的说着:「我听说呀,皇上有一次因为舍不得国师生气,气坏了身子,所以动手杀了那姬家的罪族之后呢!」
    「姬家罪族之后?」会是………那个姬家吗?
    「是呀!那姬家虽是罪族,但都上万年了呢,赎罪也该赎够了吧,可竟然因为那姓姬的,一个不小心惹得国师一个不快,就遭到杀身之祸,不只皇上亲自动手杀他,还将他的首级挂在宫门外示众,从此之后呀,这人人都知道国师深受皇上宠爱,无人敢缨其威呢。」小天骄傲又得意的这自己听来的,据说是宫里密而不宣的,秘密中的秘密吶,能探到这当中的因由,他小天果真是不简单。
    「姬家在当年,不是早就死绝了?」史书上,并无姬家有人存活下来之说,为何会平空冒出一个姬家后人?
    小天耸了耸肩,反正故事嘛,他最爱听了,可他的主子爷却老爱深究其中的真实为何,这也就得了,可偏偏他这主子不只爱深究原由,甚至还不爱他去打听,可宫中的八卦可是很重要的,轻忽不得的吶。
    他们这些大官呀,不知道都在想什么呢,老是自寻烦恼的,他小天可是在为主子爷铺路呢,这是身为太师身旁侍臣最重要的工作呀,主子爷不管,他小天当然要多注意点点儿呀,不然这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的。「不知道呢,据说是叫姬……凤言什么来着的子孙?」
    四皇子姬凤言,当年天化帝最宠爱的皇弟?
    始书上记载,四皇子因犯下涛天重罪,被自皇族中除名,本要拖出午门斩首,却因他母后庆馨宫妃苦苦哀求,以死相求才免去了他的一死,却也被赶出皇城,贬为庶民,从此不得再踏入朝歌一步。
    自那之后未曾再有他的消息,虽曾有一未婚妻,召仪郡主,却成了天化帝的妃子,虽不知原由,却也未曾听闻他成婚的消息。
    关于四皇子的传闻并不多,虽然深受天化帝喜爱,但却因始终并无任何建功,又不得父皇喜爱,所以在宫中始终毫无影响力,也少有人会去理会他,被贬为庶民后,更无人会去理会他的死活,他在始书上的记载,也就只有这么一小段。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四皇子,并未娶妻,因为据说,他被贬为庶民不久后,朝歌城外就爆发出骇人的瘟疫疫情,死伤惨重,那样的情况下,又怎可能娶妻生子?
    「姬家哪来的后人,以后这种未经证实的传言,不可随意信之,知道吗?」毕竟那姬家之事,是不可以随意拿出来说嘴的,更何况是在这人心难测的深宫之中。
    若是让人逮着了把柄,这皇宫之中,行事定然处处受限,虽然方才众官员们口口声声支持他,但哪怕哪一天,他成了另一个国师。
    「从现在起你忘了听过任何有关国师和姬家的事,不论何人向你问起,你都不可拿出来说嘴,知道吗?」
    小天嘟起了嘴,有些不甘愿,为什么不能说?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探来的呢!
    「小天?」警告的眯起了眸,这小侍,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知道了!」反正他只是个仆人,主子最大!
    「那好,你先回太师府吧。」
    「爷,您要去哪儿?」紧紧的扯住了就要转身离去的主子,却在被他警告的盯着他的手之后,怯怯的赶紧松了开来,连退了三大步。
    有时候,他真的很怕这个不打半丝折扣的主子,他一向机灵聪慧过人,大都能准确无误的猜出主子们心中的想法,溜须拍马的本事是做为人家家仆的第一要点,若做不到,就只能苦了一辈子,永远当个没出息的下人。但自从跟了这位主子后,他发现,这个他以为最有用的利器,在这位爷面前吃不开来。
    「小天,这皇宫之中的明则保身之道,就是不要多管闲事,少多嘴,多做事,你知道吗?」不待被吓坏的人回话,旋身大跨步的离开了九间殿外的广场。
    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他觉得国师一定知晓那姬家之事,那个满身都是秘密的国师呀。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奇多事之人,但是,他却莫名的很想知道,那姬家后人之事,以及………为何皇上会一怒为红颜,斩杀一无辜之人?
    当今圣上虽称不上是什么仁慈爱民的明君,但却也并非池中之物,精锐的眼瞳中炯炯有神,一点也不混浊,绝不是会轻易受人蛊惑,也不会受任何人而摆布,当然更不可能会因一个人而坏了自己的行事作风,更别说是为了一个宠爱的臣子,亲手杀死那姬家之后了。
    更何况,是亲手斩杀,而非经过奉御官之手。
    心中思绪千般回转,脚下踏风而起,几个起落间,便已来到司天台下,未理会一旁张口结舌瞪着他的侍卫,只见国师正负着手,神情专注的看着那不知已干涸了多久的莲池。
    眼眸迸出刺人的寒光,那莲池,昨夜经过时,分明满池绽放,虽和这季节不符,但那优雅立于莲叶上的绚丽七彩光芒,完全不受季节影响,就好似传说中天庭之上那千千年不卸之奇花。
    莲花不分季节绽放,据说是这司天台的奇观,卸了,反而该觉有异才是。
    今晨离开时,因赶着上朝之事,并未注意到这池莲花,但昨夜这儿确实仍绽放着七品莲花,为何不过一夜之间,不只莲花尽卸,就连这池水也完全干涸见底?
    疑惑的话,就要脱口而出,却在一抬头时,见到不知何时,早已注意到他的到来,望了他许久的凤。
    那棕色的眸万般的深沉,定定的望着他,那身朝服穿在他身上,极度的不适合,不该是这小小的二品小官的,那尊贵如帝王之后的人,当个二品小官,似乎只是辱没了他的身份。
    只要他肯的话,一直待在皇帝身旁的他,想位列三公之首,只不过如探囊取物一般,哪还轮得到他?他究竟在想什么?就连今早九间殿上,他也那般轻易就交出帅印,无一丝迟疑,甚至不在乎会被去掉官职,不在乎会莫名蒙上不白之冤,被当成妖怪给杀了。
    他究竟在想什么?
    随着强风而猛裂翻飞的衣袍,他看得有些痴了,他相信,只要他肯,就能随风飞走的,一如他这般谪仙之姿。
    恁般的优雅高贵,立于莲池旁的他,就好似那立于淤泥之上的白莲,高雅不可侵犯,任何人都不能任意的碰触…………
    会碎掉的,会随风飞走的,随着这莫名的风…………
    「太师此番前来,有要事相告?」
    直到凤出声询问,闻天玺才自自己飞腾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有些尴尬,他竟看一个男人看到失了神。
    即使他再如何的美绝不似凡尘之人,但他也不该如此放肆的。
    「莲池,为何会一夜枯萎?」只能、装作并无方才明显的失态,随意扯了个话题。
    凤只是怪异的看了闻天玺一眼,并未揭穿的他窘态。「你认为呢?这莲池的花,自我种下后,就未曾枯卸过,为何今次竟会一夜之间,尽数枯卸,不留半分?」
    自种下后就未曾卸过?是什么样的莲花,竟会如此的不凡?「你………是何时种下的?」
    「自我来这皇城之时。」种下这满池莲花,是为了告诫他自己,千万不可再那样的软弱,没想到,竟也成了他精神所寄托之物,所以才会这般的在意和难受吧。
    世间万物,皆是有情,这池莲花,也伴了他许久了,心疼呀。
    自他来这皇城之时?
    他可是三朝元老,或许还要更久?事实上,根本无人知晓凤是何时来这皇城之中的,只知道他待了许久许久,久到算不出他究竟是何时来的,也不知道他来自何处,那一身的知过去,晓未来、观星、卜挂之术,也无人知道他师承何人。
    人怪也就罢了,连他所种下的花也怪,毕竟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花可以一直绽放而不枯卸的。
    见着闻天玺有些苦恼的样子,凤淡淡的笑了开来,「你来,就为了问这池莲花之事?」
    「不,只是有一事,觉得疑惑。」
    「太师尽管问,只要是凤知晓的,定当全数告知。」
    「听闻皇上曾为你斩杀一罪族,姬家之后,将其首级悬挂城门之上示众。」
    过于直白的话一道出,空气立刻沉闷了下来,可以轻易的感觉到,凤身上难以察觉的怒意,只见他望了他许久,那双棕色的眸,似能看透人心般,只觉有一股胆寒窜过全身,令人仓惶。
    「你是来问罪的?」他以为这人或许和那满朝文武百官不同。
    「不。」闻天玺有些困扰的皱了下眉,口才一直不是他的强项,对于凤明显的不悦,他有些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努力思索要如何才能说出让他消气的话,「只是……觉得奇怪,姬家………呃,罪族姬家早该死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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