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故迎起
故迎起  发于:2008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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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镜花水月————故迎起

    镜花水月
    一
    朝歌.皇城
    皇城内重重宫闱楼阁,琼楼玉宇,各色名家巧匠细琢雕成的琉璃瓦,为这死气沉沉的皇宫带来了些生气,在阳光下显得耀眼美丽。
    在这片片耀眼的琉璃瓦中,只有一通天几要直冲云霄的司天台是其中的特异。
    司天台顶楼,皇帝为了让国师凤能全心观测星象,所以特别在司天台顶上建了栋简单舒适的小阁楼,让他能随时随地的记录下观星的结果。
    正坐在屋内专心的卜着卦的凤放下了手上的竹简,察觉有异的走到窗前,仰望着只有稀稀落落星子的夜空。
    屋外月光相当的清亮,远方的星斗并无异状,凤皱了皱眉,是自己多心了吗?
    天象并无显示出有何不对之处,可为何他多年平静的心,竟有丝丝的感到凌乱,这是怎么回事?手抚上了心口之处,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凌乱的心跳声。
    就连方才的挂象也………
    嘎啦…嘎啦………
    有人?!司天台平日并不会有人出入,若有人来,司天台外的禁卫军们自会来通报,那么那人是何时进入司天台的,他竟然到了此时才发觉?!
    回身进到了屋内,抽出了他挂在架上的剑,屏气直到那人打开了门,剑一横,架在那不速之客的脖子上,眼神带了几分的冷冽「是谁?」
    来人只是淡淡的瞥了眼脖子上那把锐利异常的剑,他知道眼前的人目前并不打算杀他,否则的话,只怕方才他的头颅就已经落地了。「我是新上任的太师,闻天玺,见过国师大人。」
    新任太师?直到这时,凤才将那英气锐发,气势慑人的人看了个清楚,早先就已听皇上提过,这闻天玺是个不凡的人,就连向来傲气视人的皇上也不由得佩服起他来。原以为是外面传言过于跨大了,却没想到,那些传言还真是小觑他了呢,这男人绝不是池中之物!
    只是原以为会是个斯文儒雅之人接任太师的,但没想到却是这么样的一个人,不愧是闻家之后,果然有闻家的风范………
    如同一开始般,剑悄声无息的入了鞘,凤不卑不谦的拱手道:「久仰大名,太师大人。」
    「彼此彼此,早就想一见国师的风范了,听闻国师这些日来一直在司天台忙于观测星象、卜卦之事,因为实在太想见一见这人人称颂的国师了,这才冒昧前来,还望国师大人见谅。」一番话虽说得谦恭有礼,但那掠夺的眼,却是掩藏不住的。
    惊艳,早就听闻国师大人的各种传奇,以及他那有如仙人般的风华绝姿的色相,这就是那擅于魅惑帝王的容貌?这般仙姿,也难怪那传言沸沸扬扬了。
    自他走马上任不过月余,便已有不少奏章上禀,要他灭了这祸国殃民的狐狸精。
    「太师大人现下见着我的本尊了,心下有何腹案了吗?」也不用太过的深思,他自然知道眼前的人之所以会那么想见他,绝不会是什么仰慕他的大名已久之类的。
    想必他早已收到不少关于他的传闻,以及许多的有关他的奏本了吧。
    这宫内有多少关于他的蜚短流长的传言,他自然知晓,只是没有道破罢了。「太师大人请上座。」
    「谢了。」眼眸一瞬也不瞬的瞧着凤的一举一动,那人并无刻意做出任何举动,但那无意中散发出来的,竟是尊贵的气息,却也是予人难以亲近感的。
    这人,隔绝了所有人的亲近,并非刻意,而是种习惯。
    他讨厌和人太过亲近?为什么?
    他是国师,又深受先皇和皇上的宠信,自是有许多人逢迎巴结的,可却从未听闻有何人与他交好,难怪朝野那些人会如此妒恨、眼红了。
    闻天玺过于热烈的注视,瞧得凤有些不自在,从来没有人敢如此直白的瞧着他,那眼光热切到让一向自在的他,竟觉得怎么样也不对劲了。「太师大人,有何话就直说吧?」
    「咳!只是觉得………国师大人果然如传说中的,美得不可方物。」美的就像那镜中月,水中花………
    美得………让人觉得,没有任何人事物,能高攀得上他。
    「太师大人谬赞了。您也不諻多让,不愧是闻家后代。」
    皱起眉,并不喜欢有人拿他先祖的事来说嘴,更不喜欢被拿来比较。「我努力来的一切,和我是否姓闻并不重要。」
    「大人说得是,是凤逾越了,还望大人见谅。」一句歉言,说得既卑微又恭谨,却也是在按指闻天玺方才所言,也是逾越了分寸。
    客客气气的对话,有一句没一句的在这司天台里飘飘落落的,两个各怀心事的人,一人有意试探,一人随口应和却带着防备。
    此时,司天台下莲花池,绚丽绽放的七品莲花,竟在一夜之间尽数枯萎。
    一人站在池边,眼神阴寒的瞧着那泛着晕黄火光的一方楼台,身后白色蓬毛猛烈的搧动着,每搧一下,池里的水更干枯一分。
    察觉到那充满了恶意的气息,司天台顶的凤,故做若无其事的走到了窗边,望向窗外的昏暗莲池,美丽的凤目半垂,底下的花已枯萎,人却渺然。
    *****
    九间大殿上,文官在右,武官在左,两班官员人人手持象笏,纷纷低头接耳着,大殿上金纱纬帐随风飘扬,半遮半掩的龙椅,正等待着这天佑皇朝的圣君上朝。
    殿外传来承奉官响亮的扯嗓声:「皇上驾到!」
    朝臣、官女、太监们纷纷跪下行仪:「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瑄武帝方登上九间大殿,便感到空气中飘着不同以往的紧绷气息,一干朝臣们似乎正蕴酿着什么,他淡淡的扯开了一抹笑,反正待会儿就有好戏看了,这些〝爱卿〞们,绕来绕去,不也就那个话题?
    一如既往,跟在皇帝身后的凤,自是察觉了这平常当中的不寻常,他看向了闻天玺的方向,气定神闲的,一点也无一夜未睡的疲态。
    随着皇帝步上金阶,立于垂纱之后,他只是个臣子,就算内心有所疑惑,但只需在适当时候出声,其余时候,只要当个哑巴就可。
    瑄武帝懒懒的坐上龙椅,把玩着金龙案上垂挂着的紫檀笔,嘴边扯着闲适的笑,「有奏章上禀,无事退朝。」
    危险又诱人的皇帝,喜欢拿命来玩,也以天下人的心为玩物,从不视什么道德伦常为忌讳,大胆的作为,总是吓坏一干为人臣着,个个莫不捏了把冷汗。
    而那些大嚷着忠贞为国,道德伦常挂在嘴边,绣在身上的老臣们,早早受不住皇上的疯狂行径,个个告老还乡了。
    更幸好这位皇帝高人一等的视人眼光,以及那文武双全的才智和身手,否则的话,这天佑皇朝,早就被他给玩掉了。
    瑄武帝压下了到了喉口的倦意,邪佞的眼泛起一层薄薄水雾,看着底下的臣子们你一眼来我一眼去的,个个持着象笏的手,却是怎么也不敢举起。
    这真是怪了,平常个个不都大呼他是个〝听讷柬言的明君〞吗?总要他多关心朝庭政事,莫要再宠信奸佞小人,再怎么直白的话他们都胆敢上奏了,今儿个却迟迟犹豫不绝,莫非是太阳打西边升起了?
    大殿上,众臣们推来推去,谁也不敢做那开头的替死鬼,毕竟惹恼了国师事小,谅他这大殿之上,皇上面前,也不敢做出什么事来,更何况以他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也威胁不了他们什么。
    只是啊只是……偏偏只要是他说的话,皇上就信,也不知是下了什么药了,又是皇上面前的红人,这朝野之上,谁敢任意的捋那胡须啊!
    但今时今日可不同啦!那悬宕已久的太师之位,如今可是由那传说中,闻家的后人接任的吶!凤那小小的狐狸精,定会被修理得金光闪闪,满地爬的,一想到就大快人心吶!
    只要一想到从今以后,不用再日日见到那妖惑帝王的长相,他们心中真是只有一个爽字了得!
    皇帝兴味的看着众爱卿们,个个脸上忽喜忽忧的,个个变脸绝技堪称一绝,着实佩服。
    不过,再这么让他们拖下去,相对无言的话,到了正午还没进入正题,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瑄武帝挑起了微勾的薄唇,既然无人开头,那就由他来吧。「凤爱卿,近日来你都忙着观星象之事,还未见过新上任的太师吧?」手一挥,站在众朝臣之首的闻天玺站了出来,立于金阶之前。「这闻太师可是孤千挑万选之人呢,今后你们俩可是要一同辅佐孤的,是该好好的认识认识。」
    眼眉一挑,试探的眼瞥向了一旁的人「凤爱卿,你觉得如何?」
    凤脸上笑意加深,果真是千挑万选之人!「回皇上,昨夜臣在已在司天台见过太师大人了。」
    闻言,瑄武帝眼露精光,随即又隐去,声音由原本的尊贵威严之气,转成轻柔低吟,脸上笑容更深。「昨夜就在司天台………见过了?」
    那司天台向来都有重兵把守,一有任何风吹草动,就会有人回报,而昨夜,竟然无人回报?
    一想到此,瑄武帝几乎难掩狰狞、愤怒之态,若不是碍于这是朝上,众臣面前,只怕他真的会宰人,虽然他从不曾在乎过。
    暴君,是的,他是一个人人惧怕的暴君,他身边的人,除了那不知死活,不懂得看人脸色的凤之外,无一人不怕他。
    「是的,闻大人可谓是万中选一之人中龙凤,昨夜臣和他谈了一夜………」
    「谈了一夜?」有什么话题能让初见面的两人,谈上整整一夜的?
    「………是的。」二度忽略掉皇帝的插话,声音依然四平八稳的,似乎完全没见到皇帝原本优雅、慵懒迷人的姿态,变得极度狰狞、极俱侵略性,可那底下的众人,早已一片哗然。
    闻天玺和凤谈了一夜?
    这可是天大的事吶!原先他们可是打算让太师将国师拉下台的,若他们俩…………那接下来他们可是会没戏唱的!
    不行!绝对不行!
    「闻大人才思敏捷、深谋远虑,是难得一见的人间奇才,在文上,能辅佐于皇上身旁,在武上,又有与生俱来,斩杀妖佞的能力,皇上能得此一能人,天佑皇朝之威名,定能更加的强盛不衰。」
    听着凤的话,对那天佑皇朝如何如何的,几乎是他的口头禅了,连身为皇帝的他,都无这般的死忠于这皇朝,可他却几乎将这天佑皇朝当成他必生使命了,比他还更像个皇帝。
    哼!
    「那你的想法呢?」
    「能和太师大人同朝之上共事,乃凤之大幸也。」
    默然不语的直盯着凤好一会儿,敛了敛心神,将方才的不悦尽收心底。「希望你们,可别让孤………失望了。」
    不再看向那令他气闷的人,端起了金龙案上的茶,就口啜饮,对于那些朝臣们想掀起的涛天巨浪,也失了那一开始的兴致了。「既然众爱卿们无事上禀的话………」
    正要举起手来,宣布退朝时,终于有一个替死鬼敢踏出那么一小步了。
    望着走到金阶下,高举象笏过头的人,眯起了带着桃花的眸,「哦?秦太保,你有事要上奏?」
    「是!臣,秦太保,有奏上禀!」持着象笏的手,微微的颤抖着,深怕着等会儿要上谏的话,一个不好,惹恼了皇上,那可是砍头的!
    但听方才国师所言,若他们不把握今日这机会,他日若他俩熟识了,那定又会多了一人拜倒于国师的绝色容姿之下,那他们想扳倒他的机会,可说是希望渺然了!
    而被赶鸭子上架的他,若在这当口儿退怯了,那也绝不会比杀头好到哪儿去,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自……自太师大人上任以来,已有月余,这………历朝以来,伴在皇上左右辅佐文事事宜的,皆是由太师担任。」话到这儿,不由得顿了下,眼眸心虚的飘移向凤所站的位置,只是被黄纱掩去了他那风华绝姿,瞧不清楚他的表情,却狠狠的对上了皇上充满了兴味的眼,如狼似虎,令他心底不由得发寒的眸,吓得他差点儿软了脚。
    却忽又想到,他可是位列三公,地位可比那国师还要高,怎可在这当口气弱了下来!
    「既然延宕已久的太师之位,已由闻太师接任,那伴在皇上左右的,自然该是闻太师,而不是………」牙一咬,忿忿不平却又难掩嫉妒的眼,瞪向了始终隐于黄纱帏幔之后,不发一词的人。「一个以色侍君,只知妖言惑众的国师!」
    今日众位朝臣们可是说好了,定要把那祸国殃民,败坏朝纲伦理的狐狸精拉下九间大殿,拖出午门!
    瑄武帝听毕,只是挑起了眉,面色愉悦的看着底下冒死上谏的人,真是佩服他的勇气呀,敢这么冲着他的面暗指他是耽溺美色的昏君呢。
    暴君他是听多了,昏君到是不常听到,这秦太保,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啊。总仗着三公之位,多次借着公事之由想和凤独处,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次次的被凤给挡了下来,想是脑羞成怒了吧。
    哼,无用之人!
    秦太保一说完,皇上又无不悦之相,仍如一开始般的端坐龙椅绣墩之上,动也不动的,只是笑的诡异漠测。一片静默之后,其余文武朝臣像吞了颗定心丸,纷纷高举象笏过头,人人抢着上谏。
    只要确定皇上不会因此而砍他们的头,那就好办啦!
    凤凝眼看着殿上的朝臣们,个个像是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似的,却不感到害怕,只觉兴味。
    难得他们能够这么畅所欲言,他也不好打扰,更何况他本就无易插嘴这事。
    他们的反弹早已在他意料之中,并不觉得惊讶,只是被这么当众的直指着鼻子骂,还真的是生平头一遭呢,有趣。
    略过那些朝臣,他看向了始终立于金阶之下文风未动的闻天玺,身着一袭崭新朝服的他,英姿换发,九蠎五爪看似就要破云而出,直扑向他,撕裂了他似的,浑身慑人的气势,无不让人心生敬畏。
    闻天玺的脸上一片平静,坦而无畏的直视着他,仿佛能透过那层层帏幔瞧清他似的,那清净无染,正直刚毅的眸,在这混乱的人世间,已是少见了呢。
    这人,这般坦荡荡的,真不知是极度的有自信能将他拉下这金阶之上,帝王之侧,殿门之外,还是………根本就无那意?只不过是这群可爱的老伯伯们,一厢情愿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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