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故迎起
故迎起  发于:2008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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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开了凤的手,起了身站在他面前,「既是如此,为何我会在此事上使不上力呢?」
    一旁的寿儿听了,暗叫了声好,双手激动的握成了拳,低声赞许着:「真聪明,只要待在爷身边,近水楼台,哪怕爷这天上月摘不着呢!」
    淡觑了眼寿儿,凝起了眉瞪着,这小家伙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呢,不悦的轻斥了声。「寿儿,你在胡说些什么呢!」斥退了捣乱的寿儿,回过了身子,不意却见着了脸色暗红,尴尬的频咳的人,才刚缓下的眉又再度的皱了起来,「太师,您是怎么了?莫非是劳累过度,也染了风寒了?」
    「不,我是………咳嗯!是有些累……」暗瞪了眼多嘴的寿儿。
    被瞪得很委屈的寿儿,低声叨念着:「大男人一个,喜欢就喜欢嘛。」
    「这么着吧,闻太师,其实引起这场风雪的是何人,我早已心有腹案,此人在宫中极具权位,到时若有太师您使得上力的地方,凤一定会告知您,请您帮忙,但若是牵涉到需要动武的话………」
    「我学的是闻家鞭法,斩杀妖魔,绝非难事。」虽然没有实际的杀妖经验,但他有自信。
    看了眼时刻缠绕在闻太师腰上的长鞭。「不,闻太师,你绝对使不上力的,那妖可是万年妖狐,就算你是闻家之后,可你仍是一介凡人,论法力或许有些但却太过低微,连日不落山庄的小小扫地工都比你强,论武力你或许是颇有资质,但仍是不足,若真让你参与的话………」停顿了下,思考着要用什么不伤人的话,却发觉,他虽听惯了赞美的话,但真要他说他还真想不出来,他从不需要赞美别人。
    见凤欲言又止,闻天玺潇落的一笑,「我知道了。」
    「太师?」
    「我想我得先回太师府了,不能在这儿耽搁太久。」
    「也好,太师路上好走。」
    起身送那身形虽修长却可说是相当壮硕的人,出了温暖的屋内,打起了伞,伴在他的身旁踏出了纷乱楼,直至国师府外,地上积雪深深,却在他们行经的地方,积雪消散,不留半分雪水。
    「就到这吧。」
    将手上的伞递给了闻天玺,「这伞你拿着吧,小心脚下。」
    一出国师府,他便发觉了那原本正要绕过转脚处的那道黄影,皱了下眉,这种天气他出来做什么呢?
    连日来甚觉烦闷的心,不想离会那总是惹恼他的人,反正他那娇贵的身子,觉得受不住了自会离去。
    「凤!」
    一道轻喊声穿透了风雪,清楚的灌进了他的耳里,也阻了他正要跨过门槛的步。
    「太师?」
    手腕被扯了住,不失温柔的,将他给拉往相反的方向,太师那张俊逸刚绝的脸印在眼前…………
    那并不是他的第一个吻,他却绝得恶寒上身。
    他欣赏闻太师,但并不会去喜欢他,爱上他,他身负的是什么样的命,他不会懂。
    「你可以阻止我别插手这件事,但不能阻止我喜欢你。」
    的确,他再如何的神通广大,也阻不了人心。
    *****
    文渊阁内,此时闻天玺和凤正坐在摆满了一册又一册,写满了密麻小楷的卷宗桌案前,这全是这几日里断断续续报上来的灾情异变,让闻天玺可苦恼了许多日,只好请那原本不想再管国家事,天下事的凤出那国师府。
    反正这几日他也无心于占星卜、卜卦,与其天天闷在国师府,倒不如来帮帮他,更何况,他确实是存着私心的。
    因此两人正伤着脑筋,绞尽脑汁的思考防灾之道。
    耐何朝中官疗体系腐败,清官呢只能当个苦哈哈的地方小官,而大官呢大都是溜须拍马,逢迎巴结而来的,真要能济事的没几个,而真要贪的那可是随手一把抓。
    想象应对之道不是难事,要防那些贪官污吏才是真正重要之事。
    怪只怪这瑄武帝登基时,早就扬言,他不阻止官官相护,也不阻止贪赃枉法,更不阻止他们挖空国库和私吞百姓辛苦血汗换来的税赋,只要他们有本事逃过他眼皮底下,不被他发现,他们爱怎么玩死那些百姓,怎么斗个你死我活,他都不在乎。
    甚至末了时还补上一句:『祝你们玩得开心。』
    对他而言,这帝王之位只不过是玩玩罢了,皇朝兴衰颓败,他根本就不放在心底。
    皇帝都这样了,这朝中又能有多少能人之士,早早就告老还乡,免得气死自己了。
    墨干了,茶尽了,手也酸了,凤和闻天玺才从满山的卷案中抬起头来,正想再唤人磨墨递茶时,门外却传了来公公特有的尖锐如鸡被追着想宰杀时的拔尖叫声。「皇上驾到~~~~~~~」
    两人纷纷抬头对望了一眼,而后同时皱起了眉,心中皆感疑惑,这皇上甚少踏入文渊阁,怎的今日兴致却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也不唤人磨墨了,放下了手上的笔,为了防止接下来被那任性皇帝给气到毁了那好不容易批好的卷案,还不如就此停手。
    闻天玺摇了摇头,戏谑的笑道:「该去参拜皇上了。」
    一道冷寒的风吹来,凤的长发撩过他的眼前,带来了淡淡的檀香味,闻天玺忍住了想将他纳入怀中的冲动,跟在他后面,正想跨出门槛时,皇上那一贯带着任性狂傲的语调便自门外传来:「用不着出门迎接了,那些排场就免了吧,谁晓得你们是不是真心的。」
    眼,若有所思的看着闻天玺那蠢蠢欲动的手,脸上虽带着淡然的笑,却达不到那瞬间冰寒的眼底。
    收回了视线,摇着白玉折扇的皇帝,斥退了一干太监宫女和身后的十八路鬼禁们,似笑非笑的淡睨着凤,半点眼儿也不分给他身旁的闻天玺,据说是他目前最信任的当前红人。
    「这不是凤么,能请得动你,这闻太师也真不简单,果真名不虚传啊。」一把折扇在手中开了又合,合了又开,明明笑得十足贵气优雅的唇,却十足的阴沉。「你们似乎处的顶好的?」近日朝中传言纷纷,所有有关闻太师和国师走得过近的消息,总一而再,再而三的就像烦人的苍蝇般不断的扰着他。
    「皇上今日是特意来了解不久前的天灾灾情的?」满腹才气智谋,可是和好皇帝扯不上边的,这皇上空有才智卓绝的脑袋,却是完全不处理国事的,当然也甚少来这文渊阁。
    今儿个吃错药了?
    没有回答凤的话,一句话随意的将那碍眼的闻太师给打发掉后,「先生认识我多久了?」
    听到皇上的称呼,凤抬起了眸,对上了那双总带着讥嘲的眼。「臣所以为的认识,不过是虚假的罢了。」
    「你这是在向孤埋怨?」这般带着怨气的话,一点也不像是凤会说出来的。
    「臣不敢,毕竟皇上您高高在上,谁有那能耐能看透您呢。」
    「你就把孤看得透彻了,不是吗?」这凤总有一双能轻易看透人心的眼,似乎他心里想着什么,总能叫他轻易道破,让他想当个昏庸无能的皇帝都不行。
    「如果我真的能轻易看透人心,今日我就不会这样了………」
    「什么意思?」抓住了凤的手臂,那模样,那表情,分明是为谁心伤,这几日他总是这样,失魂落魄的!难不成,「谣言全是真的吗?!」
    「谣言?」这宫中什么样的谣言没有,闲来无事可当做开胃小菜听听,心情烦闷时只觉可笑,懒的理会,当到了自己身上时,可就不是那么好玩的了,往往一句谣言,就足以将人逼进死胡同里,永世不得翻身。
    「你和闻天玺的!」
    闻天玺。啊,是了。
    这几日他和闻太师为了那赈灾的事,忙到深更半夜,也难怪会有这类传言传出了,只是没想到这凡事莫不在乎的皇上也会去在意,他向来把这类事当成调剂身心的玩笑话看待的。
    挣脱开那被紧握住的手,轻揉了揉微痛的手臂,笑得有点儿乐的。「这几日的大风雪造成了不少农作物都冻死了,各地百姓苦不堪言,付不出税赋来,有什么样的上司就有什么样的县官,为免百姓继冻死之后又因为没钱、没粮而饿死,我和闻太师只好事必恭亲了。」
    「那你们也用不着忙到半夜!」
    气昏了头的皇帝,一点也没察觉凤话里的挖苦嘲讽,一径的只想叫凤远离闻太师那只妄想攀月的家伙。
    「皇上以为哪个官员不贪的?若将赈灾的事全权交给各地地方官的话,臣看不出几日,那些官银和官粮就全被私吞了。」
    「就算是这样,那也是闻太师的事,与你何干,为什么连你也要陪着他忙!」
    「皇上不是说过,让臣辅佐闻太师的?臣只是在做臣该做的事。」
    一来一往的,见凤怎么说,都是他有理,气红了一张脸的瑄武帝,只能以着命令的口气对着凤下令。「住口!孤说了,不许你帮闻太师,你只需听命就好,别忘了你吃的是孤的皇粮,孤怎么说,你怎么做便是。」
    果真,凤乖乖的闭嘴了,却也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瑄武帝,这个任性霸道的暴君,此刻看起来就像个闹脾气的孩子一样。
    他都快忘了,他也不过才是个二十三岁的孩子,岁月转眼即逝吶。
    「不久前,臣在檀木林里捡到了一柄紫檀木做成的扇子。」
    「那似乎和我们正在谈的事无关。」
    「是没关系,只是,臣记得这扇子是你向来不离身的。」将右手探近了左袖里,拿出了一柄断成了两截的扇子,细致的雕功,老旧的扇子仍有着淡淡的檀香味。
    见到那柄扇子,原本悠闲的人脸色微变,握着扇的手微僵,托异的看着那柄断扇。「让孤看这个做什么呢,这个扇子既然都已断了,想必是他的主人不要了吧。」
    「这是在皇上毁了臣大半檀木林的那日里捡到的,皇上一向喜欢收集奇特的扇子,臣没记错吧?」那些半毁的檀木,可是他花费了不少心思啊,他心疼的差点想要弒君了。
    白兮的脸上连僵硬的微笑都快要挂不住了,紧张的冷汗直冒的,也不管现在虽是春天,却仍是寒冷的令人打颤的日子,紧张的打开了手上白玉细雕而成的折扇,紧张的频频搧着,「先生不会以为那是胤非的吧。」
    「………你好久没唤我先生了,自你登基之后。」
    撇过了脸,不敢直视着凤那美丽的单凤眼。「不过就是个称呼罢了,知道在喊谁就好了,不是吗。」
    「可是你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会如此恭谨的唤我先生。」偏着头看那频频回避着他视线,不敢直视着他的人,浅浅的笑了开来,「只有在你做错了事,心虚时、紧张时,你才会这么唤我。」
    听到这话,原本看来高傲、霸气的男人,发窘的涨红了一张脸「你胡说什么!我会紧张、心虚?!别小看我了,我可是个皇帝!你………我也懂得什么……敬老尊贤的好不好……」
    凤好笑的挑起了眉尾,「敬老尊贤?恐怕没人能做的比你好了………」
    「你真啰唆!」这话别说旁人了,连他这个自己说出口的人,都自觉感到汗颜。
    看着现在的他,真会有种看到以前那任性的可爱的小太子,心里不由得泛起了一丝丝的暖意。
    一扫连日来不怎么畅快的沉闷心情,打开那断成两截的扇子,「那日你大释破坏了我精心哉种的檀木林后,遗留在那儿的,我想,除了你应该没人会敢这么做了吧。」
    他可不认为有哪个人会这么大胆的在国师府里那么嚣张。
    看了那断裂的紫檀木为骨的扇子,缓缓的将视线移到了凤的眼,脸上尽是悠闲的笑,「你想问什么,就算那扇子是我的又如何?不是我的又如何?」
    他偏不想承认,这个小小国师又能耐他何,反正他就是任性。
    是啊,就算这柄扇子,是他不要的那又如何,他对一件东西的热度向来就不会太久,腻了便丢弃,从来不会念旧,一个好残忍的人,突然的,他觉得自己不该问的。「只是………觉得这扇子做得相当别致高雅,不像你会拿的,或许是哪个人送你的吧。」
    笑容垮掉了,摇着扇的手停住,一直看着凤的眼仍盯着他,只是逐渐转寒,「你说,这是把很别致高雅的扇子?」
    「是啊,怎么了?」不明白这个脾气总是来去如风的皇上,又是哪句话惹得他不高兴了?
    「你说那是别人送我的。」
    「嗯。」
    「那你认为会是谁送我的呢?」
    「这……胤非,这扇上面的诗是你写的,我能认得出来,但……」
    不耐烦的打断了凤的话,「我不是要问你这个,看到这扇你没什么熟悉的感觉吗?这扇上头的墨画……」
    「能让你看中的扇子,自是有相当特别之处,这扇是……你心中的那人赠你的么?」
    啪啦一声,那柄被俐落断成两截的扇,成了一摊碎末,瑄武帝脸色扭曲的瞪着手上那堆碎粉末,咬牙切齿的,「你忘了。」
    「皇上?」
    瞪了凤一眼,甩掉手上那堆粉末,甩门离去,没了来时的睥睨之态。「我居然还心存希望………该死!」
    他忘了,他居然忘了,对他而言是那么重要的事,他却那么轻忽!
    凤呆楞在原地,他不明白前一刻明明还好好的,为何下一瞬间他又大发起脾气来。
    为何他们之间,总是无法好好相处?

    八
    春天,风雪仍然大作,寒夜里,朝歌城内尽是满城白雪,天上仍飘着风雪,就像永远不会停了那样,阴暗寒冷的街道上,毫无人烟。
    深夜,朝歌城白虎城门外的一处长满了杂草的官道上,凤静静的立于路中央,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以及妖气。
    依旧是一身白衣,尊贵不凡的气势,立于那满是破碎的尸首之中,即使方才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混战,即使黄土地上满是血腥,他的身上却没有沾染分毫,方才的打斗,一点也无损于他那圣洁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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