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故迎起
故迎起  发于:2008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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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了。
    凤和瑄武帝的心中,同时浮现了这个想法。
    一直觉得这楚怜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却以为只是错觉,没料到………
    「还记得当年我为何会救你吗?」被狐族的人趋赶,就连在人间也被厌恶唾弃。
    那时的他,虽在宫中,但只要一抓着了机会,便溜出宫去游玩,正当一次赶着回家,赶急了,直接穿越那向来少有人烟的亡者森林,偶然在树林里捡起了奄奄一息的他的,当时不过是只小狐狸,爱撒娇,又顽皮,那股求烈的求生欲望,让绝望的他,又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它的生存得来是那般的不易,该是最是明白那些弱者的心的,可是却………
    「楚怜,对你我从来就只是像对待朋友一般,心事只能对你倾诉,是因为,你是唯一不会说出去的人,是因为我的心再不找个宣泄的出口便会崩溃,这一切,全都没有掺杂任何不该有的感情,你明白吗。」
    狂乱的眼神渐趋平缓,再度带着万种的风情,只是………那呼吸仍然急促,急得他好想好想占有他,他的凤言。「不,你说谎,你只对我说,是因为你在乎我,你心底是喜欢我的。」
    凤笑了,笑得那般的慈悲,那般的怜悯,世上为情所苦的众生,总是令人叹息。
    轻柔的抚上了楚怜的脸,眼中的同情是那般的浓烈,那般的令楚怜………
    忿怒。
    「不许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挥开了那被凤紧紧抱着的牌位,伸出了锐长的指甲,「姬凤言,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你不许那样看我!你以为你是谁,菩萨再世吗!不要和那些自以为是的臭和尚一样,用那样恶心透顶的眼神看我!我不需要你们的怜悯!」
    「凤!」
    用力的推开凤来不及反应的身体,却仍来不急阻止,一瞬间,那涂满了剧毒的长爪,虽然没刺穿他的喉咙,却也刺穿了凤的左肩,身上圣洁的白被血给染红,鲜血淌满了一地,辉印着满室的鲜黄色,浓烈得刺痛了眼。
    瑄武帝快速的封住了凤肩上的几处大穴,「太医!来人,快去叫太医!」
    一手按住瑄武帝焦急的身子,冰冷的手没有半分温度,即使苍白着一张俊脸,满身狼狈,却仍是一身的贵气,「人类的大夫哪对付得了他这只修行了万年的狐狸的剧毒,你说是吧,楚怜?」
    「我………」
    「担心吗?你仍然和小时候一样冲动。」推开了皇帝的手,拒绝了他的帮助,「我方才说了吧,我不再是以前的姬凤言了,不论是我的心,还是我的身体。」
    「什么意思………」
    伤口的血,被右手一碰,正渐渐的止住,没有藉住任何的外力,「你是妖,而我是仙,今日,我是来取你首级,以敬天下苍生,为那些因你的自私而死的那些百姓。所以,受死吧,楚怜。」
    「仙?」他以为,只是昆仑山的小小道士而已。
    楚怜刷白了一张美艳的脸,他是妖,而凤言是仙,怎么会………
    「昆仑十二仙,黄龙真人。」
    每踏一步,脚下冉冉白衣翻飞,身上金色咒印再度浮满了全身,银白而高贵不凡的,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昆仑山位居众仙之上,「楚怜,杀了你,是必须的。」皱起了眉,悲伤的看着楚怜,他不想杀他,毕竟他曾是他的精神寄托,他一直将他当成最能信任的伙伴!「封天戟!」
    更因为如此,他才无法原谅,那个他曾以为他最懂得他的那个小狐狸背叛了他的信任。
    封天戟,连天上众神都为之惧怕,是元始天尊亲赐的昆仑仙宝,凤言是真的想杀了他,而不是故做虚假。「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却弃如敝屣!」
    「仙界的规矩,身为十二仙的我,自当遵从,谁也不能例外。」
    「仙界的规矩与我妖界何干!楚怜只问你一句,你从不爱我吗?」他那么在乎他,可他怎能如此……对他如此的轻乎?
    姬凤言没有回答,只是垂下了眼,也遮住了那其中的哀伤。
    他怎能爱人,他是神仙………
    一旁的瑄武帝笑了,带着万般的讥讽。「他怎懂得爱人。」
    「昏君,你滚开!」这个恶心透顶的皇帝,怎能让凤伴在他身边那么久!
    手中利爪一伸,使劲了力,就要将那人类脆弱无比的脖子给捏碎,却被姬凤言给伸手一挡,一阵轻脆的让人发麻的撞击声传来。
    「什么?」他的爪,竟然被挡住了,只是轻轻的一击?
    「楚怜,你和我也曾相处过一阵子的,还不懂我的个性么?」嫉恶如仇!他怎能容许有人在他眼前杀人而不插手,一个沾满了血腥味道的妖,一个枉顾人类性命,个性凶残的妖狐………
    他一手带大的,他花费了多少的心思!
    他怎能容许背叛!「不能原谅………楚怜。」
    手中银光一闪,手中的长戟像有了自我意识一般蠢蠢欲动着,吸满了昆仑日月精华,而有了仙人之气,有了自己意识的长戟,绝不容许半分邪恶在它眼前嚣张。长戟如蛇,狡猾的令人难以捉摸,如玄铁神器,削铁如泥。
    一个运劲,轰然一声,朱红大门成了粉末,消逝于黑夜之风,姬凤言以着凛然之姿,如战神一般的站在那化做粉末的门槛内。「出来吧,楚怜,这儿是宗王祠,可不能在历代先皇面前放肆了。」
    「你还没回答我………你难道对我没感情吗,你不爱我吗!」他那么爱他,他从没一刻停止想念过!「妖怪又怎么样,我妖族本就以人为食,如果不是那自以为是的天界,我们妖族哪需像个狗一样的躲在森山里!」他既然是神仙,为什么要这样伤他,他不是该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吗!
    「………道不同,不相为谋。凤言从不循私,出招吧,妖狐。」
    「我不相信,我是那么的想再见到你。」可他这世上唯一在乎、重视的人,不要他,就如同那些将他赶出领地的族人一样。
    沾了人类气息的妖物,不为族人所接纳。
    他也不想当妖狐啊,他只想和最爱的主人在一起!
    「当年你不顾我,执意回到宫中,你说过你永远都不会拋下我,却食言了!你为了姬凤都而丢下了我,谎言,一切都是谎言!」他一直等,一直等………
    「春去秋来,四季更迭,可是我等到什么都没有了。」抬起了那艳丽的脸,悲愤的看着那一身凛然正气的人,他心心念念,眷恋的那个人,他的主人,他的恩人。「我等到的,是一个再也不会抱着我,对我倾诉心中悲苦的主人,只是一座冰冷的衣冠冢,一座空的坟土。」他竟那么的蠢,甚至还想为他报仇,毁了这虚假的皇朝!
    「楚怜………」对楚怜的愧疚,让他不自觉的放下了手中握得坚定的长戟,是他愧对了这原本天真的,总爱在他脚边打转撒娇的小东西。
    「你说你为我取这怜字,是希望所有人,都能怜惜我,可是你可知道,除了你之外,没人肯要我!」
    「胡说!」
    「我族因我能变身成人而容不下我,人类因我不会老,因为我会变身成狐而想杀我,而妖族………你以为我为何能平安的生存在妖族?」除了丢掉那自以为是的天真性情,成了杀人如麻的妖怪,他还能怎么办?
    「你以为天真的性情在妖族里有用吗?」在妖界里,不是生便是死的死亡游戏!
    「我一直希望,你能回到你族人身边的。」是他疏忽了,当年的他,被亲族之死给绊去了所有的心思,悲愤痛苦之余,竟忘了这个长伴他身侧,解去他许多愁闷的小东西。
    「凤言,我一直一直好想这么喊你……」
    那美艳的人,这么唤着他,那像是来自幽远深谷的迷幻之中的声音,丝丝扣入心魂。
    那笑,如此凄绝。
    「你忘了我了,没关系,从今以后,你会永远记得我的。」
    他是妖,所以为所欲为,他是妖,所以泯灭心性是他的天性。「我会用我的血来让你记得的。」
    美艳的狐妖,噙着绝美的笑,笑得那样的凄美,「用我的血来诅咒,得不到你,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楚怜!」
    就让我们,玉石俱焚吧!
    你是仙,我是妖,我们不能在一起,那么,我也不会让任何人得到你,我要用我的恨,我的诅咒,纠缠着你,直到彼此的神魂散尽!
    *****
    晨曦微露,露水在阳光照耀下,发出洁净的耀眼光芒。
    清晨,是最美的开始………
    就连丑陋,在他面前也隐藏不了。
    瑄武帝静默的站在那片血泊之中,血泊的中央,是凤,他一直以为的凤。
    远方传来一阵嚣吵的闹声,打破了这一方完全的宁静,是交接的卫兵,他该走了,但他却动不了,也不想动。
    他从未见过,那一直以为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原来,心中竟是藏着这万般浓烈的感情。
    「皇上,您该走了。」
    依然是恭敬无比的尊称,即使他的身份比他高贵许多,他依然是如此的称呼他,真是刺耳。「你是仙,而我只是人类,你对我这般恭谨,何必呢。」
    「………现在是早朝时间,文武百官已在大殿上候您多时了。」是他忽略了,楚怜的关系,让他忘了皇上仍在此地。
    他手刃了他曾豢养过的妖狐,虽是楚怜自愿的,却也就像他亲自下手的一样,那小东西,如此的感爱敢恨,这般的强烈情感,到头来苦的还是他自己,也苦了他身旁的人啊。
    深深的无力感缠绕着他,他只希望他能回头,并非真的想赶尽杀绝。
    由皇上身边的十八路影卫领着,在宫内跑了一整个晚上,像只无头苍蝇一般的元公公远远飞奔而来,后头跟着早朝时才知道皇上失踪了一夜的文武官员,一群人熙熙攘攘的找到了这向来人烟稀有的宗王祠。
    「皇上!皇上啊!奴才终于找到您了,皇上………」用力的拉着宽袖擦着自己脸上的泪,他跑了一整个晚上,脚都软了也不敢歇下。「皇上啊,您真是急死奴才了吶!您要是出了什么事,奴才怎么向凤主子交代吶!」
    过尖的嗓子,惹得向来没耐性的瑄武帝一阵不悦,正想大声怒斥,却没料到,「凤主子?」何时他养的狗奴才,成了别人的狗了?「孤以为,你元公公是孤养在身边的,一条忠心不二的狗。」
    忠心的狗,是不会认他人为主的。
    「这………」向来机灵的元公公,被皇帝的怒气给骇着,惊喘了声,他说溜嘴了!
    「皇上无需介怀,元公公一直是你最忠心的………公公。」举起了手,将手上楚怜的头颅一甩,那颗头落到了站在十八路影卫后头的皇后脚前。「皇后,您可认得这楚妃?」
    精心绘致的装,高贵又高傲的皇后,金玉珠翠,层层环绕,即使脸上苍白,仍是一脸傲气的站得直挺挺的,即使浑身颤抖,依然咬牙不肯示弱。「国师,你是什么意思?」
    因荣华富贵、权势名利而贪婪虚慕的女人,再怎么样的华丽装扮自己,依然丑陋不堪。「烨。」
    一身着青衣道袍,看似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自树欉中跳了出来,笑嘻嘻的模样,宛若天不怕,地不怕。「烨儿参见黄龙真人。」
    「你来说说,这些日子里,你在皇后的身边,看见了什么。」
    烨儿笑着的眉眼还有嘴角垮了,很苦恼的搔着额,「回真人的话,这个………」有点怕怕的看着眼前,只要一遇到和人类福祉有关的事,就会变的很有原则的人,正即是正,反即是反的个性,让向来随和的他很难相处。「唉!人家皇后也是不得已的嘛………」
    「你说什么?」只因一句不得已,就能轻易伤人?
    手上银戟一挥,在渐露的阳光下刺眼的戟,散发着无比猛烈的清圣之气,「封天戟前,从不循私枉法。」
    垮着的脸,变得脸色白白的,怕怕的,吞了吞口水,小心异异的看着那指着他的长戟,不敢大喘一声,只要再前进一咪咪,他的头就要被刺穿了啊!
    「我说!我说!我………我根本就没有潜进皇后身边……」说罢,捂着头快速的蹲了下来,他是修仙之人没错,可是他还没到像黄龙真人那样不怕死的地步呀!「所以我手上没有证据,救命啊!知央大人!!」
    「你说什么!」
    「天啊!」来不急发怒,众卫兵、婢女、公公以及文武百官,一声惊呼,个个惊骇的看着那楚怜的尸首。
    那尸首包括被丢在皇后面前的头,缓缓的长出了雪白的毛,渐渐的化为了原形。
    「凡是能幻化人型之妖族之人,若尸身分离未急时找到人借身之人,超过一时辰之久,不只会化为原型,不只会死,就连魂魄也会消融。」
    一声带着沙哑的酥软响音传来,仍旧青纱垂面,一身嫩缘,手执碧绿翡翠笛,「哼,要证据做什么呢,杀了那女人,还管她啰唆不啰唆呢。」
    「知央,不许乱来,她是皇后,一国之母。」这玩笑,可不怎么好笑。
    一声柔媚笑声自青纱之中扬起,令在场的人,无不一阵酥麻。「若是以前的我,恐怕是会这么做的吧,不过呢………反正这皇宫会如何,我是不会在乎。」
    「知央,天下苍生的性命,可不是能拿来开玩笑的!我们的责任………」
    「责任责任什么的,你以为我会在乎?凤言,真正天真的是你啊,你希望那女人是无辜的吗?」人,都是自私的。
    「什么意思!」
    「你要证据是吗?那我劝你,直接问你的皇帝大人吧,你还真以为烨儿他敢违抗你的命令啊。」哼!就他看来,那个人类皇帝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呢,他比他所表现出来的,还要深不可测的多了。
    若是小看了他的人,那可真的是会被他给反噬一口的!
    「是你阻了烨的。」这知央,究竟在想些什么?
    「我说呢,你也犯不着恼了。」伸出了透净洁白的手,晃了晃手中流转着七彩光芒的琉璃瓶,美丽的令人觉得炫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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