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惑————涅
  发于:2008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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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一种与世界格格不入的感觉......

清早,被闹钟吵醒。我浑浑噩噩地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洗漱......直到冰凉的液体泼溅到脸上,整个人似乎才真正清醒了过来。
像往常的每个早晨一样,匆匆吃完早饭,拎起前一天收拾好的东西,临出门前,还没忘了再迅速回忆一遍需要带的东西有没有带全;确定无误后,我已旋风般地冲出家门,并反手带上了房门......
路上的晨风微带寒意而又清新,令我没有得到充分休息,或者说,似乎永远也休息不够的大脑感到异常舒适,可是--眼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大门,我那颗刚刚有些畅意的心再度沉入茧中,渐渐品尝到了窒息的滋味......

忙碌。周而复始的重复。一天工作下来,我早已失去了微笑的能力。
--又要回家了吗?--我自问。
回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疲累的心似乎拒绝立刻又被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呢!
我叹口气,眼角余光瞥到了坐在我斜后方的人--她是一个大我几岁的姐姐般的人,而年龄及工作性质并未剥夺她活泼的天性。从我刚刚来到这里时起,便一直得到她的照顾,向她有意无意地撒撒娇好像也已成了我的一种习惯。如果......如果是她的话,会带我走出窒息的苦闷吧?
"今天出去玩吧。"没等思考成熟,这句话已自动滑出了嘴唇,引起满室人的惊讶注视--惊讶?是的。我一向不喜欢任何娱乐,假日里想要约我出门简直是不可能的事。他们已习惯了在对我发出邀请时的拒绝,面对我突然主动的态度,惊愕是难免的。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我说的那个姐姐似的人,她惊讶的眼中慢慢闪出笑意,很快,一道轻快悦耳的嗓音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宁静:"真是稀奇呀,你竟然主动要出去玩?"
"回家没意思嘛。"知道自己心血来潮的提议很不现实,我笑笑,已做好了认命回家的准备。
她看看四周,与各人的目光交汇了一下:"大家的意思呢?"
"明天没什么事,出去玩也不错。"有人附和。
"忙了一礼拜,是该放松一下了。"另一人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况且呀--"身边的人笑看着我,"我们这位小弟可是难得合群哦!"
"那么决定了。"姐姐似的她最后拍板,"今天我们去蹦迪。"
"哦耶--!"
耳边响着众人兴奋的议论声,我却被这过大的刺激震得僵在原地--蹦、蹦迪?!我?!!


从没到过迪厅、甚至很少身处嘈杂环境,我在步入其中的时候有些昏眩,昏暗而闪烁不定的光线令原本就近视的我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而四处响起的阵阵刺耳的呼哨声更使我忍不住皱起眉,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给我十个胆,我也不好意思提出要离开的建议,只好乖乖地跟在"大姐大"身后,穿行于狭窄的过道上,直到最终找到座位坐下来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不熟悉这里,所以本着"人要努力适应社会"的原则,我像个无知的小孩般接受着别人的指导:
"要喝什么?"
"呃?"
"看这个。"
一张饮料价目表被推到我的面前,看看品种,多得让人眼花缭乱,而且其中还有许多是我闻所未闻的......
"喝啤酒吧?"就在我认真研究价目表,因难以抉择而感到头痛时,"大姐大"引诱我。
我抬眼看看她笑眯眯的表情,考虑着自己的酒量,还是点了点头--真是!她明知我对酒精类饮品毫无抗拒力,却又没有多大酒量,还故意这样做!......一小瓶酒,应该没问题吧?
劝说着自己,酒已送来了,于是大家各自拿起一瓶来边喝边聊。
不一会儿,同来的男男女女纷纷下场跳舞去了,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留下陪我的"大姐大"聊着,不时拿起瓶子往肚子里灌酒,目光还不住地飘向舞池--
闪烁不定的灯光下,看不清人的形体,只见一片密密麻麻的脸和手臂在上下舞动,长发的,发丝飞扬;短衫的,赤裸的臂膊在灯光下呈现惨白的颜色......
--真是纷乱的一群呀......
微笑着咽下一口酒,我悠闲地作壁上观,原本要离开的念头也因自己的融入而渐渐消失了。
"还好吗?""大姐大"发问,向我举起了瓶子。
我抬起微醺的眼,见她的动作,便也举起了自己的,扬起一抹笑来:"不错。"
"叮当"的玻璃碰击声听起来格外悦耳,我愉快地喝下了一口酒。
"感觉他们像什么?""大姐大"示意我看狂舞的人群,我看着,却因越来越不清醒的头脑而迟迟找不出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像不像‘群兽乱舞'?"
"哈!"被她一提醒,我赞同地大笑,可没笑两声,又认真地纠正起来:"不对啊,我记得那个词是‘群魔乱舞'才对......"
"呵......""大姐大"爱怜地揉乱我的头发,"要不要去跳一跳?"
没有说话,我摇了摇头,感觉头更晕了。
"既然来了,不跳一跳多可惜!来吧,我带你!"
被她硬拉着,我不情愿地离开座位,脚步因酒醉而不稳,心中却在清醒地自嘲--终于......也要变成魔之一了呀......

地面是摇动的,站在舞动的人群之中,我无法控制自己地蹦跳着--嗯......感觉还不错......
借着刚刚的酒劲,我渐渐放松,凭着直觉去捕捉激烈音乐的节奏,尽情摇摆着自己--就这一刻......在这一刻里,就让我忘记所有,成为一个我所不认识的人吧!
音乐仿佛没有止尽般不停地回响着,我也犹如受了它的蛊惑一样越跳越疯狂。
汗水淋漓着--我一向最讨厌流汗的呀!而这时,这流淌的汗却让我觉得舒畅......
音乐间隙,我听到"大姐大"在与别人说着话:"才发现......他很有疯狂的潜力......"听不真切,心中的某处却被触动了--也许吧。在这安静的外表之下,说不定隐藏着一个我所不熟悉的自我呢!因此,我才无法安于平淡吧......

终于从舞台上退下来,我已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凭着意志力回到座位,颓然坐在上面后,我仰靠着椅背喘气--很久没这样活动过了......不同于运动后的疲累,出过汗后,觉得很舒服呢......啊,对了,酒......
刚刚喘匀气的我将目光转向吧台,在看到酒瓶时笑了笑--我的表现可真像个酒鬼......也许我真的是吧......谁说得准呢?
拿起酒瓶,晃动着里面为数不多的酒液,我闭上眼睛--最初爱上喝酒的理由是什么呢?好像......嗯,是说喜欢那种晕陶陶的感觉吧?
再次自嘲地笑起来,我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头更晕了......
迷蒙着双眼,我想寻找乐不知返的同伴,却在扭头的瞬间看到一双眼睛逃避似的躲开--怎么?
我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责骂着自己:笨蛋!只知喝酒想心事,竟然没发现自己被人注视!有没有......算了,即使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又有什么要紧?反正以后见不见得到还不一定呢!
如此一想,心安了不少,我反倒想要打量那个人了。可,他又转过头来,一双黑亮细长的眼紧盯着我,不带温度,只那么冷冷地看着,看着......

 

(二)
虽然相距不远,但因为迪厅里除了舞台上闪烁不定的灯光,便只有吧台上微微晃动的烛火,所以,我很难看清他的长相,只隐约觉得他是一个面色严峻、冷漠的人。可--我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被剧烈的心跳搅乱了心神--为什么内心涌起一股陌生的恐惧感?在他的注视下,我简直就像一只被蛇盯住的青蛙!......什么烂比喻嘛!
佩服自己竟然在这种情况下仍能嘲笑自己,我一动也不能动地与他对视着,仿佛中了什么咒术一般......

将我从束缚中解救出来的是肩膀上的一下重击。
回过头,见到对我笑意盈盈的人,我条件反射似的唤道:"大姐大?"
"叫我什么?"
美丽的脸孔瞬间充满了压迫感,我才恍然惊悟自己无意中犯下的错误,不由心虚地低下头,小声纠正:
"我是说......秋海姐......"
是呀,一直还没有介绍--这位大姐有个奇怪的名字:关秋海。
我的理解是:她爸妈说不定是在秋天的海边邂逅的,又或者某一个人喜欢秋天看海......任凭心中满是疑问,我仍是没有去问,反正这位大姐对于自己的事很善于顾左右而言他--
"你在看什么?"大......不,秋海姐坐在我身边好奇地张望我的身后,显然注意到我刚才的视线所向。
"没......"我慌张地向另一边瞥了一眼--没有?!
忘了秋海姐就在身边,我匆忙抬头寻找--
一条高高瘦瘦的人影正逐渐远离我的视线,虽然是背影,却依旧认得出是刚才的人--他走了啊......
放下心来的同时,偏偏又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涌上心头,我皱了皱眉,刻意忽视掉了。
"你......"秋海姐似乎想问,忽然不远处的喧闹声大了起来,跳舞的同伴已结伴而归。于是她停下了口中的疑问,与其它人说笑起来。
我大感松了一口气,借酒醉想要首先撤离,却因秋海姐的一个问题止住了脚步:"喜欢这里吗?"
犹豫了片刻,我笑了:"喜欢。"


喜欢?--过了两天,我仍在疑惑自己说出的这个答案。
不可否认,那种完全放松的感觉的确吸引着我,可......
再次忆起那双黑亮的眼睛,我的心仿佛被重击一般疼了一下!
--很危险!不要再靠近!
一向敏感的直觉发出警告,令我无措的内心再度惊慌起来......
"底迪!"
奇怪的发音后会出现什么人我早已心知肚明,于是向后一靠,探头看着对面办公室里的同事兼死党:
"什么事?"
"听说你们去蹦迪了?"
"嗯。"
"竟然不叫我!"她大叫。
"除非你改称呼。"我趁机发难。
"底迪不好吗?"她假充天真地歪着头。
"我只是姓狄而已......"看到她的表现,我的声音变得无力。
"底迪很好听呀。"一旁埋头办公的同事插了一句,嘴角微微上撇。
"况且你本来就比我们小嘛!"另一人感叹着,"嗯,年轻真好......"
我无奈地翻着眼睛--没办法,谁让我在这么一个女人占了很大比例的单位上班,又比她们大多数人都小呢?
正在哀叹自己的不幸,秋海姐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想去吗?我这里还有票哦。"
"真的?!"对面办公室那个刚刚让我头疼的人--戚羽帆立刻跑了过来,"带上我!带上我!"
"你去吗?"秋海姐微笑的眼睛扫向我,我一惊:
"为什么叫我?"
"反正你已去过一次,再去一次也无所谓吧?"
"对呀!对呀!大家一起去才热闹嘛!"
我望了一眼不失时机地起哄的戚羽帆,心中又闪过了那双眼睛,不知不觉间已点了点头。
"好耶--!!"
最是吵闹的羽帆已欢呼起来,我却恍若未觉--到那里......也许会......再见到他吧?那个......仿佛能将人看透的人......


明明是可以偷跑的,我却乖乖地等到下班,再在一伙热闹人群的包围下来到两天前刚刚来过的地方--依旧是闪烁不定、令人眼花缭乱的灯光,依旧是刺耳到让人头疼的呼哨声......依旧的我,心境却已不同。
选择了上一次坐过的座位,照样点了一瓶啤酒,照样不去跳舞而表现出对酒的更大爱好......
不放心我一个人的秋海姐被我劝说着去玩了,一个人坐在吧台旁,一个人对着空气独斟,一个人体味着在酒精作用下昏眩的感觉......愉快的感受......
我低声笑着,不知不觉吟唱起歌来,忘了名字,也记不清歌词,只知道是一种与迪厅音乐完全相反的抒情曲调......

--那种压迫感又来了。
我微微侧过头,因为酒醉及未戴眼镜的缘故而眯起双眼--嗯......看不清呀......
有些遗憾地转回头来,我好笑地审问自己:你是因何重回这里的?
为了他呀!--酒醉的我诚实地回答--因为还想看看那双眼睛......那双让我如此惧怕的眼睛......
身旁的椅子响了一下,应该是有人在挪动它。不过这些与我无关,我毫不在意地又将酒灌了个底朝天,再努力控制着自己绵软无力的手,将空了的酒瓶安全地放回桌子上......
--完了呢......我是不是......也该走了呢?
身体好像想站起来,却在恍惚中被椅腿绊了一下,我赶忙踉跄着扶住旁边人的椅子--真的醉了呀......今天是喝得猛了点......
"你没事吧?"一个声音在发问,听不出关切,但总算是一句问候。
我习惯性地道着谢:"谢谢,我没事......"
说着话,目光已触及到那个人,我忽然没了声音,瞠目结舌的样子一定很蠢,而我却无暇顾及--竟然、竟然这样遇到了?!
"你再坐一下比较好吧?"他黑亮细长的眼睛无所顾忌地直盯着我,我再次像被摄去魂魄般乖乖听命。
他见我坐下,微微一笑:"好巧。"
"是、是啊......"我讷讷答道。
"你唱歌很好听。"
"嗯?"一时反应不过来,我大概又露出了呆呆的神情,因为他又笑了,虽然笑得极冷。
"你刚才在唱歌。"他提醒道。
"呃?嗯......"我低下头,心突突地跳着,不知是因为酒精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经常来这里?"他又问,低沉磁性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想多听一些,偏偏他却总是这样言简意赅--我遗憾地摇摇头。
大概误会我是在回答他的问题吧?他不再出声,喝了一口啤酒,眼望着舞台......
过了一会,感觉已被他遗忘的我窘迫起来,不知该不该离开。他却忽然回过头,盯住我慌乱的眼睛:
"你喜欢喝啤酒?"
"嗯......"不知该说"是",还是"否",我又结巴起来。
"给你。"他站起身,将剩下一半的酒塞在我手里,便在我茫然的目光注视下走开了......
"......底迪?底迪!"
受到惊吓地震动了一下,羽帆的脸出现在我眼前,挡住了渐渐消失于人群的他。
"又发呆!我看你是喝酒喝多了!"
她转头看看我面前摆放的空瓶,又看看我手中剩下的半瓶酒:"不会吧......你这么能喝?"
"不,这是......"
我低头看着手中的酒瓶,忽然又闭上了嘴,将它就在嘴边,仰头喝了起来!
不理会身边羽帆大惊小怪的叫声,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醉了吧!醉了吧!!什么也不要想了!!!

酒瓶里再也倒不出一滴酒,试图放下它,却找不到可以放置的地方--
就在这时,有人接下了我手中的瓶子,眼前隐约晃动着秋海姐微笑的脸。
"很累吧?睡吧......"她说。
"唔......"我的声音听起来很遥远,正要闭上眼睛,却想到自己一个大男人如何被这些女孩子送回家的问题,"可是......"
声音轻得几乎要听不见,可秋海姐还是听到了:"没关系......"
得到她的保证,我安心了,意识渐渐飘远......

 

(三)好无聊哦~~接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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