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相待老-A————糖芽儿
糖芽儿  发于:2008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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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梧默默地走进来,“你消息可真灵通,他们刚走。”周桐开着玩笑。丁梧脸上肌肉扭了扭:“我知道,我是犯贱,你放心,只要你出了医院门,我再也不见你的面。”
“丁梧!”周桐情急的叫着,为他话里的决绝之意而心中钝痛,一着急动作大了伤口又牵扯着他的神经,出了一头汗,看着他的狼狈,丁梧心软了,跑了过来,给他拭着,“看我,对恩人都这个态度,忘恩负义的小人不是。伤口很痛吗?”
周桐缓了口气,“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我想说,我救你和感情是两回事,换作其他人,碰到这种事,我也会救的,但是,”他的声音低下去,脸上也热热的“想到如果你受伤了,我就,就不能忍耐,很慌乱,很难过,恨不得自己代了去,这种想法,是与别人不同的,而且,以前也不曾有过。”
这本是平平淡淡的一席话,可是放在经历了许多纠缠的两人关系里,无疑是巨石投波,一时间,丁梧心中大起大落,百转千回,又是狂喜,又是不敢置信。他颤着声音“你说什么?”
周桐不吭声,丁梧自顾自接下去:“别是我听错了,你一向是个谨言慎行的人,说话要想清楚,我是个认死理的人,惹着了我,是要横起来的。到时候,你自己反悔了,倒怪我不放手。”
周桐认命地长叹一声:“你要去感谢黄力才对,看到他冲向你,我才觉得,我那些所谓的坚持与拒绝,那些不能摆脱放弃的原则,和你相比,都不算什么了。只要你能活着,在我眼睛里活着,就那么让我看着,我就是很开心,很知足了。”
他抬眼正色看着丁梧:“人生无常,我们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我想通了,这么短而无常的生命,我为什么要欺骗自己,也伤害别人。”周桐又停了停,下定决心似地反握住抓着他的丁梧的手:“我也,也很想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不要分开。”
“你终究不能把那句话说出口。”丁梧摇了摇头,但那有什么关系呢,周桐爱他,知道这一点就够了。他也加了手上的力握回去,两人相视而笑,莫逆于心,一切尽在不言中。




20
丁梧每日都来陪着周桐,端水送饭什么的,两人说说笑笑,周桐也不觉寂寞,时间也就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就已住院大半个月了。
丁梧整日价都来陪着他,周桐心中虽感欣慰,却是忍将不住劝他最好回公司看看。丁梧总是很不在意的说:“有邓军顶着呢,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过丁梧却总是在周桐同事来的时候适时溜出,绝不会制造尴尬场面。
两人在这个问题上颇有默契,因为丁梧毕竟是从里面出来的,和监狱里警察见了面两方都不是那么自然,这次周桐又是为了丁梧受了伤,虽说主动承担了全部费用,同事嘴里不说,心里也觉着是丁梧惹事,现下出了事又拿钱压人。丁梧不是笨人,起始碰见了两次,对周桐同事的态度隐约有了感觉,再后来是打死不见面了,主要怕自己忍不住火起来对上,让周桐不好做人。
至于周桐,虽说是与丁梧表明心迹,已是下了决定,可他终是传统教育出来的人,心里总不能将这事处之泰然,与丁梧一起碰见了同事总是难免有些羞愧之色,态度也多了几分扭捏,故丁梧不与自己同事见面多少也让他松了口气。
丁梧每每得以及时避让不想见的若干人等,其间一个人功不可没。这便是周桐苏醒那日所见到的杨医生——杨思成,他总是在为丁梧通风报信,同时对周桐也是关照得很。
周桐也曾就这事私下问过丁梧,“倒看不出你和杨医生这么熟。”“我们原来就见过,算起来也是有缘人哪。”丁梧这几天心情愉快,说起话来也油了许多。
“有缘?”周桐挑起眉,“你不记得了,我们参加优秀青年表彰会那天,在主席台上差点摔了,幸好有人搀了一把,就是杨思成了,他也是优秀青年的。”
“没看见。”周桐说的是实话,当时他正下了台找座位,根本没看见台上发生什么。“哎,你就是不关心我。”丁梧很哀怨。“就算我没看见,以丁公子的魅力,自然有人会伸出援手的,否则你怎么会认识杨医生呢?”
“呃,你不是吃醋吧?”丁梧半信半疑,半真半假的神气。周桐又气又笑,“拜托,你脑筋坏掉了吗。就算我们是,”他不好意地接下去,忍在口中,“可是大多数人都不是,你交了好朋友我只会为你高兴,绝没有你那种龌龊的想法。”
“是啊,是啊,我这个不纯洁的脑袋当然不能和我们人民警察同志相比了。”丁梧厚颜说,周桐转念一想,不免有些忧心:“你说你天天这样来看我,杨医生会怎么想。”
“你管别人怎么想,说实话,避着你的同事主要是看他们不顺眼,打起来了你面子不好过,杨思成,也是正人君子一个啦,不过不讨厌,他爱怎么想怎么想好啦。”
“你太不懂事了!”周桐瞪了丁梧一眼,不过回心忖度,杨思成确也不是多疑多嘴的人,行事颇有君子之风,也就罢了。丁梧仍是笑兮兮的,“我还想趁你在医院,有个事儿你想不想一并了了?”“什么?”周桐不明所以。“校正牙齿!”丁梧一本正经。
丁梧不怀好意地说着:“第一次见面,我就发现你缺了一颗牙,仔细看才发现是一颗长在里面了,乍一看象是少了一颗,虽然是很可爱没错啦,我也很喜欢,可是你不想让自己更完美吗?”
周桐先还好好的听他说,及至听到他说什么喜欢啦,可爱啦,脸红得象煮熟了的对虾。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小时候不知为什么,这一颗牙的乳牙老不掉,就把新的挤到里面了,这也是各人的缘法。我又不是女生,好端端的,校正什么?你说我倒想起来了,第一次谈话你就拿这个说事,让我去牙科整形。”
丁梧本是打趣周桐,分散他对杨思成一事的注意力,谁想反过来引火烧身,揭了自己的臭事,好生着恼,唯祭起厚颜神功,打混过关:“就是说,你那样更可爱,我也舍不得你去整了,那还有你原来的气质吗?”
周桐确实面薄,听了这番肉麻的话,不好意思得很,哪还顾得上追问,只得不往微笑摇头。丁梧却是看得呆了,“又怎么了?”周桐伸手在他眼前晃。丁梧一把抓住周桐的手,“我想起一句歌词了,‘春风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没见过你的人不会明了。’”周桐大窘,欲待挣脱,竟是不能,只得由他握了,心中却是大有甜意。
在医院的日子是平静的,丁梧成日价的溜过来打混说笑,与周桐耳鬓厮磨,偶有他不在的时候周桐便下楼到院里坐坐,住院部很清净,花园里一架紫藤,虽是过了开花时间,可枝繁叶茂的,坐在下面倒也清凉宜人,有时丁梧来找他也陪他一起吹风。病房床头上方形花瓶里永远是一把白得泛绿的花卉,再配着色泽鲜艳的各种果品,周桐只觉得有生以来从未有此等神仙日子,心里但有安宁喜悦,欢悦满足。
这一日,丁梧公司里有个大合同需去签字,周桐携了一杯香片,又晃到了紫藤架下闲坐,却听得脚步声响,抬头笑问:“这么快回来了?”却见来人不是日日相见的丁梧,而是久未谋面的范宁生,不觉便敛了笑容。
范宁生踱过来,捡了旁边一块干净石头坐了,周桐也不说话,且看他有什么戏唱。“我该说恭喜你了,寻得有情郎,不过你似乎也要多谢我一句。”范宁生语带讽刺,似乎说你当时对我如此之绝,今日还不是同我一般。
周桐冷笑,“只可怜了黄力,刚刚出来,又做了替死鬼。”范宁生也不恼“你也读了那么多书,不知道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的理么?”周桐看了他一眼,目光不屑:“我原本就说了,我们终不是一路的人。”
范宁生被他恨了一眼,多少有些讪讪的:“你也别这样,我这次心机算尽,最不过是为他人作了嫁衣裳,还生生让你受了伤,平白让自己心疼。”
周桐不想与他多讲:“你快走吧,当日丁梧没看到你的加长林肯,还没把这事往你身上引呢,他要知道了准不能善了。”范宁生淡淡的:“周桐想不到是我做的,是天真了点,你也好不了哪去。你想啊,你们两人关系这么禁忌,这个天真的人真能给你幸福?别忘了,他自己的一切都不是自己挣的。”
周桐一愣,范宁生接着说下去:“丁梧跟母姓你知道吗,他父亲可是入赘上门才换到省委书记的地位。他们家可就这么一根独苗。”
周桐定定看着范宁生,品着他话中的深意,身上一阵阵发冷。范宁生沉沉的笑了:“事到如今,只能祝你好运了!”看见周桐的脸色,他忍不住加了一句:“不过若真有什么也不必担心,我总是靠得住的。”




21
范宁生已走了许久,天色亦暗下来,藤架穿堂风吹在人身上也颇有凉意,周桐浑无所觉,仍是坐在架下若有所思。
丁梧远远地跑了过来,看见怔怔坐着的周桐,舒了口气,走到他面前,用五指在他面前晃着:“回魂啦,回魂啦。”周桐一惊,随即微笑:“呵,你回来了。”
“你真是的,马上就要出院了,还想着凉了多呆几天是不是!”丁梧微微恼怒地说:“你呀,一点不会照顾自己,少了我一天也是不行的。不过也怪那几个装模作样的客户,要吃什么费时费事的法国菜。”
周桐看着气急败坏,身上还穿着正式西服,可头发却略显示凌乱的丁梧,不以为忤,“你知道我什么时候出院了?”
“是啊,就是后天,可是我已跟杨医生说好了,各种手续什么的都写大后天。”丁梧不无得意,“你搞什么鬼?”周桐不解。“主要是敷衍你单位啊,你可以趁机多休息一天。”
“不用了。”周桐以为丁梧是怕自己累着了,“大家肯定会照顾我不让我做很多事的。”“你什么都不懂!我们两个,自从你那个以后,连独处的机会也没有,我想接你去我家玩一天。”丁梧说着话,不自觉嘟起了嘴,带上了撒娇的语气。
周桐忍俊不止:“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反正我什么时候出院,还不是杨医生说了算。”
结果到了第二天下午,丁梧便赶到了医院,兴冲冲地结了账,上楼来帮周桐收拾行李。“不是说明天吗,真是朝令夕改。”周桐诧异不已。“今天晚上和明天早上有什么区别?正好,还可以赶着回去吃晚饭!”
“你做的?”周桐做了一个吾不欲观之的表情,丁梧却是自信满满:“你来就知道了。”
到了丁梧的公寓,丁梧一把将周桐按坐在饭厅的椅子上,“马上就得,你等一下!”接着就钻进了厨房。
周桐听到微波炉的声音响了一阵,丁梧便端着一盘盘的菜上桌了。他一一接开盖子,周桐定睛一看,光看卖相,倒真是地道的川菜,丁梧还从旁边取出一瓶红酒。
周桐举起筷子,嘴里也不忘记调侃:“你真行,用微波炉,不到半个小时,就搞定了这么多菜。”丁梧不满,“你也知道我水准,当然是外卖自己加热了。这也算是我第一次做饭,上午还仔细看了微波炉说明书的。”
周桐看着他气鼓鼓样子,努力忍着笑,挟了一口菜:“唔,味道不错,虽是辣味不足,加了本地菜的风格,不过川菜七味八滋也有四五味了。”“哎,我不管什么七味八滋,下次,不,以后,我都全靠你了。”丁梧趴在桌上直直地盯着周桐,周桐脸红了,“吃你的吧,那么多话。”
饭吃完了,周桐摸着略略发胀的肚子,走到了阳台上,丁梧则是主动地去收拾碗筷了。丁梧住的是电梯公寓的高层,阳台上风很大,周桐因喝了酒而烧得滚热的脸庞冷却下来,他抬头看了一下,没有星星,再看向远处,城市的灯光闪耀着。
不知什么时候,丁梧走了过来从后面用手围住他,下巴抵在他肩上:“看什么?”周桐鼻中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依稀记得是丁梧惯用的CK,心旌微荡,“看星星。”“有吗,我住这里很久了,从没见过。”丁梧疑惑的抬头,星星在这座污染严重的城市确实很难见到。
周桐转头看着丁梧笑了,“在我老家看的星星是天上的,可是这里的星,是地上的。”丁梧看着周桐笑颜如花,一时失神,不自觉地靠过去,周桐却又转过头去。
丁梧的唇定在那里,怔了片刻,自嘲地笑了笑,继续将头去靠着周桐的后颈,周桐的声音却是幽幽地传过来,“丁梧,你想过我们以后会怎么样吗?”
“不怎么样,就这样。”丁梧的声音相当轻松,周桐的心下一紧,下一秒却被丁梧转了个身,端端地面对着他。
丁梧的眼睛深深地看着他,那双曾让无数人心跳的漂亮双眸的情意流动,有如醇酒,“就这样,你和我,我和你,一直一直在一起,直到死的那一天。”
周桐的眼睛红了,鼻子微酸。丁梧调皮地刮了一下他的脸:“傻瓜,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呀,前怕狼,后怕虎的,肯定在想什么有的没的,我的父母啦,你的革命工作什么的,觉得障碍多多。你放心,有我在,你什么也不用怕。我是牢里也呆过的人,有什么怕的,你为我刀也挨了,还有什么犹豫的。最怕的就是我们活的日子不够长,高兴的时间太短了!”周桐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所以,”丁梧的眼里闪着狡猾的光,“我们要珍惜现在!”跟着,便一把抱起了周桐,走进了卧室[自由自在]。
丁梧缓缓将周桐放在了床上,像放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你不是第一次在我这里过夜,但是却是第一次上我的床。”他不无恶意地说,周桐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又羞又窘,脸红得象时煮熟了的大虾。
下一刻,丁梧的唇便温柔的靠过来,这是两人第二次亲吻,中间却好象隔了一个轮回,丁梧的动作轻缓而坚定,周桐感觉好象回到了故乡的河上,在船里睡觉,全身被太阳晒得很热,船荡得很厉害,晕晕的,却很舒服,眼皮沉沉的,整个人往下落,又是心慌又是不忍心张开眼。
丁梧解着周桐的扣子,轻轻的抚摸他修长的脖子,细细的锁骨,胸口的小红点,周桐忍不住发出了模糊的呻吟,双眼紧闭,睫毛不住颤动。丁梧从十几岁交女朋友,阅人无数,第一次发现人的声音可以有如天籁,连周桐隐忍的表情也让他体温骤然升高。
他技巧地,不着痕迹地褪下了周桐的上衣,接着将手伸上皮带,低低地问,“可以吗?”周桐勉强运用着理智,微睁了双眼,“不,不可以……”。虽然征求着恋人的意见,可丁梧丝毫也没有停手的意思,继续将手伸入着,“不可以?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体温好象越来越高了。乖,别动,一切交给我好了。”
丁梧继续深入探索着,不知何时,周桐全身已是不着寸缕了,裸露的身体更难抗拒丁梧的爱抚,全身发颤,直到丁梧握住了周桐最脆弱最羞于启齿的地方,周桐的理智大厦轰然倒塌,随着丁梧的动作,一种巨大的快感袭来,他双手紧握着床单,低泣着:“别,别”可脸上旖旎的表情却出卖了他,丁梧继续着,直到周桐全身抽紧,眼泪和汗水汩汩而下,达到了快乐的顶峰。
后面的事,周桐和丁梧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丁梧第一次和男人做爱,事先虽做了很多准备工作,可是在看见周桐射出那一瞬的表情便迷乱了,到有记忆时已是在周桐体内了,周桐痛苦的表情让他心痛,可是男人自身的状况却又让他欲罢不能,只能歉疚而陶醉地做到了最后。
周桐只觉得眼前白光闪过,便是迷迷糊糊了,一时好象置故乡四月蔷薇花开的季节,香气浓郁却醉人,让人不辨南北,身下不适的刺痛让他再次流出了泪,又仿佛是贪恋花香去采被扎了手,疼得落泪,而后奇异的,伴随着痛苦而来快感又象极了母亲对自己的伤口的细心呵护。他不自觉地紧紧抱住了丁梧--那细心温暖的来源。




22
清晨的阳光悄悄映在了白色的窗纱上,窗纱在微风的鼓动下轻轻起伏着。丁梧早早的醒来了,毕竟相较于处子之身的周桐,他的体力好很多,他用双肘支起头,看着周桐的睡脸,虽是经历了激烈的情事,可是略显清瘦的面庞仍是恬静一如往昔,嘴唇将合未合,闪光的小仔牙象初次见面般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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