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相待老-B————糖芽儿
糖芽儿  发于:2008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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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要去找老爸说句话?“丁梧按常理揣测着,“他,哼,他在政坛上混了这么久,乌纱帽最要紧,你外公刚退了二线,他观望风头,审时度势还差不多,你还指望他趟这混水。”
看着丁梧神色渐黯,丁英红又赶着说:“不过我也不赞成你爸掺和进来,他保住官位,就算我搞不定,还有转圜的余地呢。”
“所以,”丁英红面色一端“质监局的问题我找关系,家属那边你要自己摆平,今时不同往日,很多事不能再大张旗鼓地办了,你能在场面上解决的事,就在场面上解决了吧,你也该历历世事了。”
听了母亲的话,丁梧自己开始面对自己做生意后的一个难题了,他这才发现,自己以住真的太天真了,所谓可以帮得上忙的朋友,到这时都不知所踪。以往自己很吃得开的地方吃得开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父母外公的面子。和对方家属的交涉,更是让他心力交瘁,他真是忍不住要动手了,却又想起周桐的话,他现在真是格外怀念还在西边等着自己的周桐了,他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丁梧,有个姓杨的找你。”邓军伸头进来,“准呀,”丁梧不耐烦,他心里正事儿多呢。“他说和你很熟的。我都四面楚歌了还有人来攀交情,我倒要看看是谁,丁梧好奇:“让他进来吧。”
杨思成走进来,看见的便是丁梧将腿架在桌上,百无聊赖的模样。“哎”丁梧是真的有几分惊喜的,他对这个先在台上相扶,后在医院多多关照的杨医生有着说不出的好感“你可真是稀客,坐坐。”他忙不叠地放下腿,喊秘书冲茶。
“我要咖啡。”杨思成说着,“你还是不是中国人,嘴这么挑,喜欢洋玩意儿。”丁梧开着玩笑。“我可是来帮你的,”杨思成的表情似笑非笑,“听我把话说完,你就知道,请我喝这杯咖啡,那真是千值万值。”
丁梧做了个愿闻其详的表情,杨思成深吸了口气,真香。放下杯子。“你们公司受伤的人都在我们医院,在我负责的病房。”“是你管的啊,我想起来了,你本来就是负责外伤的,上次周桐受伤也在你那里来着。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医院方面没什么,不过给他们治病治久了,和家属接触得也多。多多少少就知道你的麻烦了,有一个死者家属特别不好对付吧,这几天他们跑到医院找伤者建立统一战线呢。”杨思成不紧不慢地说着。
丁梧的脸色变的,妈的,没防到对方还有这一手,书读得多的人就是爱使阴招。“你是来通知我的,那真是多谢你了。”“好说,我们是朋友么。”杨思成抿了一口咖啡,“不过那家人也很惨,只有一个儿子,读了大学,当了工程师,就这么没了,心里恨得紧,咬着你不放也是说得过去的。”
“你是来表示对他们的同情外加控述我这个万恶的资本家是不是?我坐牢了那家人高兴,你也觉得是为民除害,大快人心了是不是。”丁梧没好气地说。
杨思成低头一笑,一瞬间丁梧竟是觉着他的样子有几分妩媚,他定了定神,看杨思成继续说下去“你干嘛那么心急,不听我说完,我说的是我做为一个陌生人对这事应有的态度不是么,你没伤没病的,还得同情你?可是,”杨思成盯住丁梧的眼睛“我说了,我们是朋友,我一定站你这边的。”
“那你要怎么帮我?”丁梧被看得有几分发窘,抠了抠鼻子。“很简单,”杨思成架起二郎腿,“那些伤者的家属还有那个死了的民工家里我已经帮你搞定了,他们都很信任我,我对他们说,根据我在医院里这么多年见的事,如果跟随着那家人闹,一定一分钱也拿不到。反之,你一定会好好表示的。”
“哇,你这么肯定我会出钱。”丁梧挑起眉。“反正就算我没那样对他们说,你也会给他们不错的补偿的,我这样说,为你收拢了人心,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杨思成笃定地说。
丁梧心下承认他说得很对,可他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让他有种被看透的感觉,他不是特别舒服,所以紧闭着嘴没说话。
杨思成看出了他的情绪,也不反搭理他,接着说下去:“可是我知道,最大的问题是那家人,不过,我在医院里有一个有趣的信息噢。”“是什么。”丁梧现下是真的相信杨思成可能帮他解决问题了。
“那个死了的工程师兼着质检人员不是么,进的材料他会验的吧。我听工人说,他可是和供货的人打得很火热啊。而且,他家里人这么坚持肯定是材料问题,你不觉得奇怪么。”杨转说得意味深长。
“什么意思?”丁梧有些抓不住中心,恍恍惚惚又象知道了什么。“你一定要我点明,这几年生意场真是白混了。”杨思成有几分无奈,重重地放下咖啡杯“你肯定在进货时吃了差价,跟合同规定不一样的,你别否认,我知道一定是。可是你做了这么多工程,也没出问题,说明你知进退,有分寸,没贪过度。可是现在有人在你吃了一嘴后还要再吃,谁知道老天有眼,这下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丁梧恍然,“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联系供货商,我是老客户了,他不可能为了个死人和钱过不去的。妈的,已是次货,还要再赚,再这样,就跟他们断了关系。
“你还可以去找会计,改改账,把你吃的也算在那个人头上。”杨思成悠悠开口“不好吧”丁梧终是觉着有些不妥。“这样质监局的人也不会说什么了,肯定有人为你在那通关系吧,这是多好一个台阶,顶多说你监督不力,他家里的人更是没辙。已是走了九十九步,何必留最后一步。”杨思成放下杯子站起来,“我言尽于此,后面看你自己的了。”
丁梧在办公室坐了良久,提起内线,“叫财务经理过来一下。”
[自由自在]


29
丁梧坐在咖啡厅里,等着杨思成,工程事故的事情解决得很顺利,还受到母亲的夸奖,丁英红说了,照丁梧这么个处事法,没多久,官面上的事儿也可以去出出头,勾兑勾兑了。虽然丁梧多少觉着有些欺心,不是那么的自在,但这件事上,杨思成功不可没,所以事一完,立马打了电话请他吃饭,他却说要喝咖啡,这个人,太也爱咖啡了,但即然是请客,当然要尊重客人的意见,所以,他现在便坐在全市最好的咖啡厅等他了。
“嗨,丁少。”一个人走来打招呼,抬眼一看却是范宁生。有了周桐那件事后,丁梧心中对范宁生一直是耿耿于怀,虽是在周桐劝说与约束下不会有什么过激行为,但以丁梧的性子,也是做不出当面笑面相迎的事来,爱理不理地抬了眼:“范总,你好,好久不见了。”
“这次事故的事我听说了,干得漂亮,没想到生意场上一向有人撑腰,不识人间疾苦,一帆风顺,春风得意的丁少竟有这等手腕,就是行事也太毒辣了些,还是,这些都是别人的主意,若果真,那人可真是个人物,不知何时,丁少手下竟有这等厉害人物了。”范宁生语带探询。
丁梧不去理他,自顾自地东张西望。“等周桐啊,其实周桐这个人来说呢,应该来说有此心机,但断没有这等下得了狠手,他也知道么?要是别人的主意,丁少你留这样的人在身边,不怕到时被反咬一口么。”“你说够了没有,”丁梧终于爆发了,他心底的隐晦被揭开了,被周桐知道和不屑其实是他最在意,最心虚的事。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那些臭事,指望谁不知道。”丁梧反唇相讥,范宁生在生意场上是出了名的不择手段,若论起行事作风的过分,较之丁梧这次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范宁生微微一笑,正待反驳,却是被另一个他很陌生的声音打断了。
“丁梧。你早到了。”范宁生听着声音清脆爽利,较之周桐的低缓轻柔很是不同,他转过身去,漂亮,竟是阅人无数的范宁生也难得见到的美人,其美貌是咄咄逼人的,完全是归于丁梧一类的抢眼人物。范宁生心下暗暗计较,单论外貌,比周桐胜得太多,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可是眼神太过老练,缺乏周桐身上让人心动的纯真气质。偷眼暗察丁梧脸色,却是对这个美人的样子不甚感冒,看来不是移情别恋的对象了。[自由自在]
不过范宁生可不打算这么放过丁梧,他转过头:“这是你兄弟,还是你这么快就换画了?不过你的眼光还真是不错,玫瑰幽兰,各擅胜场。”“你想挨扁是不是?”丁梧拍案而起。
杨思成按住丁梧,转过头看着范宁生,不卑不亢:“先生,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很明显,这不是你的位子,你也不受欢迎,请你离开好吗?”范宁生玩味地看着杨思成,这个人可能就是解决这次事件的军师罢,可真是不好对付的角色呢,这一点倒与周桐有一拼。“没问题,我是很知情识趣的。”范宁生转身离去了
坐下来,杨思成点了一杯蓝山,转头对气未平的丁梧说:“别生气了,不值得,他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故意气你的。”狡黠地一笑“我今天可是有求于你的,希望你能心平气和我也容易说话不是。”丁梧摊开手,“说吧,只要我丁某人办得到的。”杨思成笑了:“我怎么觉得跟黑社会老大谈判似的。“
接着杨思成便将话转入了正题,“丁梧,我想趁年轻多赚些钱。”“医生收入不是也不错吗?以后肯定只有水涨船高的。”丁梧不解,“是不错,”杨思成无奈地苦笑一下“可惜我是个要求很高的人,医生的收入还得不到我想要的生活,况且这里又是中国,国情所限,收入能高到哪儿去。”
丁梧怔怔地看着杨思成,看不出来他倒是一点儿没有知识分子的清高,周桐为什么在这一点上不能放开,而是那样倔强和坚持呢。杨思成看着丁梧不能置信的眼神,扬起眉“怎的,觉得我太俗了?”
“哪的话,我觉得你很真诚,够坦白。说吧,有什么可以帮得上忙的。”丁梧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感受,“我想到你公司上班。”杨思成说出此行的目的。
这一着丁梧倒真是意想不到,良久才说出话来:“你认为到我公司来就可以赚很多钱?”“反正比现在多,而且我一定会让你财源滚滚来的。”杨思成胸有成竹。
丁梧大笑起来:“你确实是个人才,这点我深信不疑,欢迎你来,什么时候可以上班?”“随时可以,现在也行。”杨思成也笑了。丁梧一愕:“你小子,把工作都辞了,真算准了我肯定要你是不是。那好,我给邓军挂个电话,你去找他就行了。”
“怎么,你不亲自带我去?”杨思成有了一种被冷落,忽略的感觉,“不是,我下午要坐飞机去四川,怕来不及。”丁梧解释着。
“四川,你们公司的业务已经到那里了?不过也不必把战线拉那么长吧?”这回轮到杨思成惊愕了。“不是,一朋友家有事,去看看。”丁梧不欲详谈。
杨思成明白什么似的点点头:“看来我在你心里的份量还是不够,你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处理,我还是继续喝咖啡得了。”他再度举起了咖啡。
“我说你这人,先前还好好的,也是个通情达理,有眼色的人,这会子又有什么不对了,你想怎的。”已站起来的丁梧无耐地又坐下来,喝了一口咖啡:“嗨,难喝!”[自由自在]
杨思成笑起来,“你也算是有钱有势,潮流浪尖的人,偏生却是喝不惯咖啡。”“没办法,天生是中国人,闻着我外公和我爸茶香长大的,就是不喜欢,那也没法。”丁梧不示弱。
“什么东西,喝多了就习惯了,说不定,到时还离不开了。”杨思成说得别有深意。“我这人没别的,就是认死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喜欢就喜欢,没法变的。”丁梧说得很肯定。
说罢想起什么似的:“我在跟你闲叨些什么,一句话,刚才那事你倒底怎么想的。”“我也长话短说,我想你带我去公司。”杨思成说得也很坚持。“可我真的有事,马上就得往机场赶。”
“那就以后再说吧。”杨思成脸上波澜不兴。“你不是医院的工作辞了吗?”丁梧真着急了。“放心,一时半会,饿不死的。”
丁梧这几天虽是忙着公司的事,但对周桐那边也是心心念念的,心下忖度已是过了这许多天,周桐也没个音信,断断耽搁不得了,当下也不再恋栈,“那好吧,我从四川回来再联系你,再见。”杨思成看见他匆忙跑出的背影,微微点了点头。
到了机场,没多久就要登机了,广播里却传出来寻人的广播,仔细听去,竟是邓军在找自己,丁梧皱了眉,真是阴魂不散,手机都已关了,还是可以找到自己。
话是这么说,丁梧心里也难免担心,去了广播室,邓军满头大汗地站在那里。“倒底什么事,看把你急的。”“四川,四川不用去了。”邓军说得断断续续,喘息未停。
“刚才一电话找你,说你手机关了,我告诉他你去机场了,准备去四川。结果结果,他说他是从四川回来的,刚下飞机,叫我联系你别去了。”
丁梧心下一紧,周桐回来了。他转身冲出了机场。
飞车赶回别墅,丁梧走进去,竟是不见一个人,他急得是团团转,冷不丁地从落地窗看见周桐在园子里浇水呢,松口气,慢慢走了过去。
周桐也听到脚步,缓缓抬起头,静静地看着丁梧。丁梧的笑容凝住了,他清晰地看见,在周桐的左臂上,那刺眼的黑纱.



30



周桐看着丁梧在原地发怔,微微扯动了嘴,挤出一个小得有几分可怜的微笑。“我下了飞机打电话给你,说你到机场了,所以我打到你的办公室,好在没让你跑冤枉路。”
丁梧冲前一步,抱住了丁梧,心下歉疚,动了几下嘴唇,却只是得一句:“对不起。”周桐心下一酸,对不起,在父亲的最后一刻,我是多么希望能陪在我身边,可是直到他下葬,你也终是没有来。但是,他还是准备去的吧,否则,今天也不会去机场了。
念及此,周桐忍不住是长叹一声:“没什么对不起的,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我也终有那一日的。”“不是的。”丁梧着急地打断了周桐的话“我没能见着伯父,没有陪着你,这才是最让我难过的,你心里也不好受吧,听我说。”
“可是你也有事要做不是吗?”周桐抚着丁梧的脸,打断了他解释的话,一段时间不见,他瘦得很是明显,想必他的事也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而且你心里是想来的,我和父亲都不会怪你的。”
“可我心里就是难过。”丁梧不放手,低头蹭着周桐的脸。“死者已矣,后事我都办完了。你快放开我,否则,我们园子里的花也干死了。”
丁梧松开手,看着花园里一片枯黄,“你走了我一直都没来,这几天又没下雨,园子的水都是没浇,对了,屋子里肯定脏得很,我去收拾收拾。”
周桐心下不由又是一苦,这个家,你是真的当做自己的家吗。罢罢罢,想这么多干什么,他就是这样粗枝大叶,大而化之的性格。
待一切都收拾停当,已是华灯上了。两人一人一碗速食面捧在手里,虽是都饿得发软,却都是没几分食欲,有一搭没一搭的挑着。周桐是身心两疲,丁梧则是忐忑不安,两人各怀心思,懒心无肠的结束了这顿草草的晚饭。
收了碗,周桐只说累了,便是洗澡上了床,丁梧也上来了。看着周桐瘦削的背影,动也不动,呼吸却不均匀,几次话到嘴边又忍了回来。尽管心里很想抱着周桐温存抚慰,却是被惭愧缚住了手脚,更是害怕被拒绝,直觉告诉他,现在的周桐,稍有不慎,怕不是三言两语可挽回的。
丁梧在床上东想西想,开始还翻来覆去的,后来便迷迷糊地困着了,这一晚上,却是谁也没有将自己心里最真实的感觉告诉对方。
第二天早晨,丁梧在一片饭香中醒来,走下楼到了饭厅,周桐却是将早饭准备好了,是清一色的中式菜肴,稀饭菜包,蒸蛋,下饭小菜什么的。丁梧看着周桐一切都已收拾停当,正收拾厨房,倒有些讪讪的:“你早起来了,今天要上班么?”
“嗯,不过可以晚些去。你呢,出的事故怎么样了。”周桐也坐下来,喝了一口稀饭,丁梧心里喀噔一下,想着这事儿还是不对周桐详说为好,以他的性子,必然会对自己所为深不以为然吧。“解决了,赔了不少钱,这回这趟活儿,算是做白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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