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很正直地说出事实而已,可是苍却似乎很生气,究竟是为什么呢?真是叫人不明白。
"太过分了!也不想想那个时候你是靠了谁的辅导才考上现在的学校!"
"我靠的是卢克的爱心便当补充我那些被你用史上最变态无聊练习题杀死的脑细胞才终于历经千辛万苦二万五千里长征结束考上了现在的学校!靠你给我做的那些东西根本一点用都没有,还让我以为高考都那种难度差点紧张到胃穿孔!"
"那是你自己心理素质太差!只有会做难题简单的才能迎刃而解这点道理你都不懂吗?!我根本就是毫无报偿地帮你复习换来的就是你现在的这种恶劣的态度我容易吗我!"
"我心理素质差?看着好了苍你有本事就不要胃穿孔!"
此后的对话就越发偏向弱智和小儿科方向去了,果然笨是会传染的,作为无辜受害的我还真是可怜。
总之,在进行了大约一个小时左右完全没有任何建设性的对话之后,我们终于拐到了正题上,又经过将近一个小时还算有建设性的讨论之后,我们总算是做出了决定。我把我床下覆盖了两年分量灰尘的满满一床底考卷和书之类的让给他,他请我吃饭--当然是出去吃,为了胃和肠子的安全,如果要我在吃苍做的东西和自己动手做之间选一个,我还宁可选择后者--当然,这个搬运以及情结的工作,绝对不要指望我去做。
可是苍同学啊难道你这辈子就甘心做小朋友的家教老师兼生活指导委员么?
我板着沧桑的脸--虽然只有下半张--清了清喉咙,学着卢克做出悲天悯人的样子来:"苍你觉得这样很好么?以前想着的梦想啊、说过的那些可以赌上性命之类之类的发言啊,难道都能丢在脑后装作和自己没有关系么?"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被我这么说了的苍表情没有任何的改变,只是嘴角微微地笑了一下:"啊,那些,都已经是过去了的事情了。"
"包括Lance都是过去了的事情了么?"
说出口的那一瞬间,看到苍变得略微有些僵硬的嘴角和眨巴着的眼睛,我的心里多少有些后悔和负罪感,不过,真的只有一瞬间而已。
我周围的人,除了莉莎之外,大多也都是些带着面具的家伙。人前一套人后一套,面上总是带着假笑。真的是让人看着就觉得相当火大。至于说苍,因为是从小就认识的兄长,关系也算不错,所以相互之间就变得都很了解--总之,假如我是成心想要打击他的话,就绝对不会会失手的道理。
现在在我面前的这个干干净净生活貌似相当健康的男子,自然也已经不再是和Lance在一起时的那个意气纷发得以为只凭着自己就可以获得全世界了的人。可是这样究竟算是好还是坏,我也说不上来。
我只是隐隐觉得,不习惯。
非常不习惯。
所以忍不住还是有想要心理折磨他的冲动......
当然啦,我们是兄弟嘛,所以我不会说得太凶恶太一针见血的,要给人留余地、做人要厚道嘛~是吧?
因为苍的沉默,所以就变成了我们两人相对坐在沙发椅里痴呆呆地喝茶的状况。热乎乎的红茶腾起氤氲的气体,从苍的下巴一直裹到眼睛,迷迷蒙蒙的,好像是敷面膜,又好像是在做桑拿一样。
"其实......"苍突然开口,"你完全用不着摆出一副好像我要给你找个后妈似的样子来,这不过是陪小朋友过家家而已,算不得真的。"
"......你说谁是后妈啊?= =bbb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真的,我看那小子很认真的样子么。"
"他都还没成年,算得了什么。"
"......啊苍你居然对一个未成年人下手!禽兽不如!"
"..................|||||| 你不要老这样突然转变话题好不好......"
苍的态度又有点扭扭捏捏,让我不禁开始八卦地猜测,他其实并没有对小弟下手......嗯,这个人表面看来似乎对很多事情都毫不在乎的样子,其实骨子里似乎还是个相当古板的家伙,很有可能喔!--只是因为说出来他觉得有些丢面子,所以只能摸摸承受我的指责......哎呀亚,真是太可怜了。
"我弄不懂他是为了什么留在这里,不过既然他喜欢,就让他留着好了,我还乐得有人帮我做饭打扫卫生什么的。反正,等哪天他腻了之后,自然就会离开的吧。"
苍努了努嘴角,做了一个无所谓的动作,结束了这个话题。而我,也不能再继续说什么。
他现在是说得很轻巧很潇洒,可是真要到了那种时候,一定又会伤心痛苦到半夜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吧。哼。
13
传统的爱情小说,总是在开始的时候先描写一番男女主角生活的时间地点场景等等,再介绍双方父母的门第认识的过程相爱的经历,等写到这两人出生的时候,大约也已经过了全书的三分之一。至于说某些人很喜欢看的什么什么描写段落,那是绝对没有可能在那种书里面找到的。
现代人的生活节奏则是两三百年之前的好几倍,所以基本上男女主人公在小说第二页就认识,第四页上床,然后接下去的故事里两人就经历各种人间惨案世界大战生离死别,真是不容易啊不容易,到了最后一章终于终于破镜重圆主角衣锦还乡。
总之,这两种看到人腻味的模式,没有一样适合卢克和我。
虽然确实是曾经有过一个初相识的时间,但那也是好几年前。因为每天都是如此这般地过去,我的时间概念变得非常的离奇而不再可靠,所以总觉得似乎是过去了很久很久,久远到像是上辈子就已经约定了要在一起一样;但是又似乎才过了没几日--好像,我刚进大学那天也不过是一晃眼之前的事情。反正......这种麻烦而搅脑子的事情,还是装作不知道不去想它就好了。
每天每天,都很无聊。
不过话虽如此,我也不能以此为理由逃避即将来临的考试周就是了。这点实在是让人有些不爽。
把那些从开学到考试周前夕都没有看过的教科书全部看一遍就花了我两天时间,向同学借笔记复印了背下来又过去了两天,和之前的学长学姐们拉关系问之前的考题又花了一天(为此我有些后悔之前住在学校里时没能做好公关工作......),然后的两天,就分配给针对考题的背教材。总之,在这一切我能做的全部做完之后,剩下的,大约也就是向传说中也许存在的神祈祷了(每学期的此时此刻,对于过去没有在各位神前按时--其实是从不--献上贡品的自己,总是会产生一种自我厌恶的情绪啊)。
不过,我总算是奋斗了一个星期的,所以,再怎样,成绩也不会烂到挂科的地步。
而考试周过去之后,接下来就是万恶的--没错!是万恶的!--生日之月了!不知道为什么,巨蟹座的我,身边也有一堆巨蟹座的朋友,难道是因为入了秋之后家长们就没了什么娱乐,加上白天日照时间减少夜晚的延长,为了节约电费就只能以嘿咻嘿咻为乐,导致第二年夏天出生率飞速飙升?
总之,我要说的是,这么多生日堆积在一起出现真是让人颇为郁闷,光是要记清楚谁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就已经够让人头疼了,再加上送礼......哎啊阿,没办法,只能装作什么不知道了吧。(微笑)
不过......有些人的生日还是逃不掉的,比如某个自从我出生就认识的心胸相当狭窄的兄长,名为苍的那位。
七月的傍晚,燥热的天气没有一点转凉的趋势,让我不由得为了不得不外出而自觉相当可怜。卢克倒是很兴奋,一刻不停地催我动作快点不要拖拖拉拉什么的,估计是因为可以再见到很多过去的朋友之故。不过,他的这种情绪,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苍和卢克的朋友圈子,老实说我还真的没有什么想要见到的人。"某人的弟弟",或者"和某人一起住的那个人"。在被人描述的时候,听到这样的句子,即便是事实,也总是会让人觉得有些不太舒服。而假如是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要说出"我是苍的弟弟"这样的话来,对于我来说也算是相当勉强的事情。不过,要为此而做出什么巨大的牺牲和努力,却也实在是太麻烦了不符合我的性格,所以,我还是觉得一个人呆在家里比较好。
而在我坐在玄关里,慢腾腾地往某双很久不穿了的软底鞋上穿鞋带的时候,穿戴整齐打扮妥当的卢克就从楼梯口第三十七次地冲着我喊:"库拉拉拜托你快一点好不好?"
卢克这个男人,对于那些没能按照自己意愿发展的事情,总是没什么耐心呢。
这样子感慨着,我继续慢悠悠地换了一只鞋子。
当然,在穿完鞋子整理好鞋柜,又给伊丽莎白开了一个狗罐头作为苍同学的生日庆祝(?)之后,总算是找不出继续拖拉理由的我,也只能拖着脚步和卢克一起上了前往苍庆生的那个KTV了。
以前的某个朋友,为了要节约一块钱,每次坐公交车的时候,都是死也要等那种不是空调的车子。所以我时常在想,以现在公交公司的五辆空调车才搭一辆不是空调车的发车状况,每次他赶车的时候,一定都会等得很痛苦吧。
我不喜欢空调车,虽然也有觉得给公交公司这群垃圾赚钱真是让人不爽的成分在内,很大原因却是因为它的空调本身。混杂着过于浓重人体气味的密闭场所,沉滞凝重的空气,始终会让我联想到扔到深海里即将被气压压扁的铝壳罐头之类的东西。
反正是不喜欢啦,弄得我心情更加恶劣了。
车子里的人没有少到有位子坐,却也没有多到色狼可以混在人群里做一些性骚扰之类事情的地步。我从上车之后就懒得继续往前走,只是拉着进门座位上的扶手。而卢克则靠着下客门前面的那根杆子站着,脸上是有些没有掩饰住而流露出来的兴奋。离我很远。
14
说到生日庆祝,人们最先想到的模式自然就是简单的吃生日蛋糕、吹蜡烛,一方面固然可以说明西式文化的流传是如何地广泛,另一方面,也不过是说明了人类创造力的极度低下而已。至于说某些人的生日,年复一年毫无例外的都是K歌大会,自然一直以来也都让我觉得十分之无聊。
不过,与我持有相同看法的人,并不是很多。而在这种看似热热闹闹的庆祝活动当中会顶着一张苦瓜脸的,除了我之外,大概也就只有苍家的那位小朋友了。
我坐在乌烟瘴气的KTV包厢里,手中点着一支烟,义不容辞地进行着往空气中添加烟雾的劳苦工作。这个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大家都知道,吸二手烟对人体非常地不好,因此,为了避免自己吸入二手烟,最好的方法是--自己吸烟,成为一手烟制造者,彻底杜绝吸到别人呼出来的烟!还可以自由选择品牌,何乐而不为?
--扯远了,我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边上就是苍家的小朋友。这个名字和苍相当匹配的孩子,似乎是从第一次遇见之后就一直对我没有好感--啊哈没错,大家都不太喜欢我,我已经习惯了,嗯嗯--所以我原本以为他会为了我坐在他的身边而跳起来大吵大闹(其实这才是我坐过去的目的,气到跳脚的小孩最好玩了!),结果他根本就无视我!
真是让人恼火......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我们家那位大哥的身影--边上则是那位衣着永远、不,或许应该说因为在盛夏所以尤为暴露火爆的美女莉莎大姐。小弟的双眼中燃烧着熊熊的妒火,让这个夏天变得更热了。真是的,这个世界明明已经电力紧缺,所以请不要再做这种让周围人忍不住想要把空调制冷开到最大档的事情了啊。
而就在小弟嫉妒的目光之中,莉莎昂首挺胸(绝对是故意的!)地、很"顺手"地给苍点上了烟。此时此刻,为了增加戏剧性的效果,她那绝对够得上波涛汹涌级别的胸部,自然依旧是紧紧地贴在了苍的手臂上。小弟露出了一副马上就要冲上去捉奸的表情,我简直能听见他上下牙齿紧紧咬住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嗯嗯我也能够体会他的这种嫉妒的心理--我也是多么地想感受被如此柔软的大咪咪贴住蹭的快感啊!
开玩笑的,我猜莉莎也是玩上瘾了(我说吧!小弟你就是我们大家公用的玩具了!),所以才会老这么蹭着苍激小弟发火来找乐子,再加上苍对女人没什么兴趣这条她大约也是知道的,因此才会这么放心大胆地乱来--要是换了我,就是碰她一个小指也一定会被踹到飞出去!这就是差别待遇哇!人和人之间,就是不一样!
当然了,要是让小弟他现在就冲上去的话,大概莉莎会玩得很高兴,我就没戏唱了:要知道我今天一样也是相当郁闷,如果不找人发泄一下的话,嗯哼哼,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于是我就很努力地在小弟身旁增添我的存在感:在他身边摇动身体让劣质的皮沙发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以及弹簧老化的声音、用脚踢他之类[你就不能用正常的方式叫人家的名字吗?=__=bb],最终还是用打火机点烟的声音成功地唤起了他的注意。
看到我的存在,小弟首先就是让我很伤自尊地做出了一副吓到的表情,然后很迅速地,转换成了"你要做什么?!"的戒备,真是让我伤心啊......
"要不要来一根?"我递上手里的烟盒。
看也知道完全没有吸烟经验的小朋友犹豫了一下,之后却带着点赌气样子地伸手接过了,大概是不想被我嘲笑吧--小朋友也就这点最可爱了。其实要说的话,我还是能够明白为什么苍一直让他留在自己身边的,因为实在太好玩了!
嗯,看着他有些拙拙地拿着烟的样子,我的心里就忍不住兴起想要玩弄的念头。将自己嘴里叼着的烟凑了过去,就这么点燃他用唇颤颤悠悠地含住的那支烟,一如我所料地,凉小朋友惊吓得差点就让烟从嘴里滑了下来。
"你你你你你做什么?!"
"帮你点烟啊~你不抽么?"
被我这么一问,凉就开始了非常辛苦的抽烟尝试。
看到他完全不着要领地小口吸、一副正处在纳粹毒气室里的小心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想到了自己最初吸烟时候的事情。当然了,那是在很早很早以前。早到我还没有把刘海养到现在这样基本上遮住了脸那种程度的时候,大约也就是初中刚开始。哎呀,说到那时的我,真是个惨绿愁红的美少年!
当然我并不曾觉得自己是什么天命的神授存在而因此眼高于顶,只是觉得和周围的人都没什么共同话题而已,所以可能显得有些孤僻。加上那个时候和苍就已经混在一起了,比我大了五岁的兄长(虽然实在是不太像)当时已是高中生,手里颇有些闲钱,经常去买各种摇滚的磁带(啊磁带还真是个让人怀念的词语哇!),而他可爱的弟弟,向他借个一盘两盘来听,也是很顺理成章的经常性行为[请不要随便乱短句谢谢]。而这种事情,不知为何,就让我成了同学众人眼中所谓的"与众不同的摇滚少年"......现在想来实在是很好笑。
听摇滚的人应该表现成什么样子呢?现在的人大约会想象成因为吸毒而瘦得像非洲难民一样还同性恋染怪里怪气的头发顶着诡异的发型穿有钉子的衣服身上打无数的洞诸如此类。但在当时,人还是很淳朴的,大概穿件破出若干大小不一洞洞的牛仔裤,手里叼根烟,基本上就可以够得上摇滚爱好者的级别了。
是啦,没错,手里叼根烟。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被人谣传说我吸烟。小孩子其实很傻,就好像当时很流行说别人早恋,其实那两个人本来没有什么的,被周围的人一起哄二闹事,当事人自也会是脸孔红红,然后就变成仿佛似乎好像有一腿了的样子,结果一来二去的假早恋也弄成了真早恋。可悲的我当时同样也是个小孩子,被人那么传来传去的,结果就忍不住A了苍的烟跑到厕所里偷偷地抽。
那就是所谓第一次抽烟了。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唯一的印象大约也就是厕所不太干净,又臭又脏采光也不好之类。我倒是没有咳嗽,也没觉得不舒服,但也不觉得有什么很爽很舒坦的,只是心里想着啊原来我对吸烟还挺拿手的嘛,于是吸了一根又一根,后来一直没能忍住不抽,最后就弄到有了烟瘾,真是蠢到了极点。总算苍对我还算照顾,能够忍受我不停地拿他的烟抽,不然的话,当时的我一定会陷入巨大而恐怖的经济危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