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么?
好喜欢这一份他描绘出来的幸福,可是,他总是......无法控制自己去想起他们渺茫的未来。他们,不会有未来的......
却不忍拂了他的期待,"好啊......"他尽力回得轻快,敛下眼,略去眸中不该显现的忧伤。
他若有所思地瞧他,佑离的心里究竟是藏了怎样的秘密,才会有这样的表情?很久也没见他这样了,是他说得"以后"触动了什么吗?那......又是什么呢?他,是不是对他们的未来没有信心,而那又是为什么呢?
忍不住心头的叹息......
算了,他不说,他不会逼他。
"佑离,跟你商量个事哦......"掩过心头的情绪,他笑嘻嘻地开口。
"什么事?"心绪叫他引住,他谨慎地问。瞧他那模样,似乎......不太妙。
"那个啊,晚上......我和你住一个房间好不好?"完全没什么尴尬地说完这话,还一脸期待的样子。倒叫面前的人闹个大红脸。
"什,什么啊?"怎么,怎么会忽然说这样的话啊?真是的......
(三十六)
那个啊,晚上......我和你住一个房间好不好?"完全没什么尴尬地说完这话,还一脸期待的样子。倒叫面前的人闹个大红脸。
"什,什么啊?"怎么,怎么会忽然说这样的话啊?真是的......
"这又没什么啊,放心啦,我不会对你怎样啦,我用人格保证。"某人差点没开始指天咒地。
他不信任地瞄他......人格?他怀疑他有没有这种东西?
"喂,佑离......你那什么表情,很伤我自尊的耶!"很不满地道,他双手叉腰作茶壶状。
"哧......"叫他的动作逗得笑喷出来,然后......笑不可抑。
"嗨,你还笑......你看看我师兄和斯辰都是睡一个房间的啊,为什么我们两个要分房睡,这不是很不公平吗?"某人开始闹小孩子脾气。
秦佑离摇头,这家伙,实在是不晓得明明是个大男人,为什么竟然可以很理所当然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佑离......"撒娇的声音由这样一个大男人发出来,实在是会让人鸡皮疙瘩排排站的,秦佑离抖了下,赶紧投降。
"好,好......我答应就是了。"其实,也是明白越不会莫名其妙忽然提这样的要求,他这么做总有他的理由的,所以虽然觉得有些别扭,还是会答应。
"真的么?我就知道佑离最好了......"眉开眼笑地扑上来。
秦佑离赶紧朝一旁闪,"喂,你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啊......"真是,还玩儿上瘾了啊?
他笑,拉了佑离靠在他身前坐,不再说话。
******
哗哗的水声自房里传出来,晕黄的灯光下映着洁净如雪的肌肤。
素雅的客房内,有一道屏风相隔。
屏风后头,白衣素衫的男子,正褪尽了身上的衣衫朝偌大的桶浴跨入。
"佑离,要不要我帮你洗?"不安分的声音自屏风前方传来,一名同样年轻的男子很坐没坐相地将整个上半身趴在房内的小圆桌上,"我的按摩技术不错哦,不骗你,佑离要不要试试?"
"不必了......"身形顿了下,清朗的声音回道,可惜很有咬牙切齿的嫌疑,"还有......你不觉得你出去回避一下会比较好么?"
"咦?没关系,我不介意的。"齐越装得超级无辜地回,言下之意是赖定这里了。
"我介意!"差点没翻白眼,"你出去啦......"
"好......知道了,知道了......"摸摸鼻子,想吃豆腐反讨个没趣的人只好站起来朝外走,很可怜地叹着气,可惜眼里的笑意满得快溢出来了。
出了门,反手合上门扉,便瞧见一脸暧昧笑容的人立在不远处,"怎么?让佑离赶出来了?"
"明知故问......"他毫不在意地笑。
"兄弟,加油啊,这样子下去何时才能让我称佑离一声弟夫呀?"他一副悲天悯人的口气。
"这事不劳兄长关心,倒是你与斯辰,怎么,你算是已经把你家小辰吃干抹尽了?"他不动声色地将问题扔回去,意外地发现古亦祈脸上似有若无的红晕。
"哎?奇事啊......师兄你竟也会有害羞的时候。"齐越一副啧啧称奇的模样,只差没饶着古亦祈当稀有动物观赏了,"还是说,你才是被吃的那一个?"
只是玩笑的问题,不料眼前的人却越发红了脸,漂亮的凤眼瞪过来,反应大得叫齐越都吓了一跳,"好,好,我不说可以了吧......"嘴里说着求饶的话,齐越的表情却完完全全是笑得很欠揍的样子。
没办法,实在是大发现啊......
"不闹了,问你啊,在他房里找着什么没有?"古亦祈道,终是提起了正事。
"喏,就这些个东西,你存着吧,看你要怎么用都无所谓。"说着自怀里掏出一个白色布包,包里头显然有好些瓶瓶罐罐的。
"哗......不少啊,七步断肠散,鹤顶红,软筋散,合欢,醉梦......"大略地翻了翻,古亦祈忍不住开始咋舌,"得,毒药、迷药、春药都占全了......"
"可不是......看来是没什么安全感了。才带着这一堆害人的玩意儿在身边。"他冷笑,"武艺来看,最多只算得中等,不足为惧,就看看他究竟打算什么时候出手吧......"
"不会叫他发现有人动了他的东西吧?"古亦祈不是很担心地随口问道。
"说到这个,可得感谢师兄你拿给我玩儿的那些个东西了哪......不一点一点细细查验,怕是发现不了那些个装着糖粉儿的罐子与这些瓶罐有什么不同的......"他笑。
他点头,笑得有些促狭,"那我先走了,至于你么......就在这里再吹会儿风吧......"
说着转身离去,一忽儿的工夫已融入夜色,再寻不着。
(三十七)
约莫一刻的工夫,门吱呀一声开了。
但见秦佑离只着了中衣立在门口,"进来吧......"湿漉漉的发,有几缕贴在微微薄红的颊上,叫他看起来如孩子般纯真可爱,又奇异地带着不知名的诱惑。
呼吸不禁窒了窒,喉头竟觉得有些干涩,齐越忙收摄心神,甩开心头突如其来的绮念,"怎么不披个外衣,小心回头着凉了。"声音里有一点点的暗哑。
"你再不进来,恐怕着凉的就是你了。"他笑,眼睛里有亮亮的神采。说着,侧开身子,让齐越进屋。
齐越笑开来,依言朝屋内跨去,经过秦佑离身旁,一股淡淡的清香传来,不晓得是什么,可是还挺好闻的。
"佑离,你沐浴的时候有洒了什么东西么?"有些好奇地问。好象也没见佑离带什么进去啊......
秦佑离关了门回身,听得他问,笑回,"那个呀,是皂角啊,我瞧之前这院子里有种,便征得了掌柜同意,方才去采了些来用。这皂角,洗发用是最好了。"
"唔,皂角么?这么说起来的话,还真得是有些象......"可是,似乎又有些不一样。是什么呢?齐越微蹙眉地想着。那股味道,若有似无,带着迷惑心神般的力量。
"想什么那么出神?"思绪叫秦佑离的声音打断,他抬眼,便见那一身素白的男子正拿了巾子擦发。雪白的衣衫上已然有点点留下的水迹。方才,佑离是连头发都未擦干就过来开门了么?是因为,怕他在外头吹风吹太久的关系?不由得有些略带心疼的幸福涌上心头。
他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巾子,很自然地接续他的工作,认真地将他的发擦干,却不知这动作委实暧昧了些。
不由得耳际灼热起来,秦佑离敛下眼,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轻柔地擦干了发,齐越随意地将巾子扔在桌上,自背后将秦佑离拥住,与他十指交缠,他在他耳边喃,"佑离......"
"嗯?"抑制住不由自主加速的心跳,他低低地回。
"佑离......"象游戏似的,他继续唤他的名。
"怎么了?"
"佑离......"他低低地笑。
开始明白身后的人似乎是在玩儿的样子,霍地转身欲瞪人,却不料火热的唇压上来。
空气里渐渐升腾起叫人无法承受的高温......
热......好热......
昏沉的脑子无法容得任何的思绪潜进来,双手无意识地环上他颈,任凭这温度灼烧着最敏感的神经。
"糟糕......"齐越低喃了声,放开他唇,伏在秦佑离颈边喘息。
紧紧相贴的躯体,自是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秦佑离僵直着身子不敢乱动。
气息渐平,他低笑,"佑离,不用紧张。我说过不会做什么的。"
"没......你......其实我......"语无伦次地开口,其实,其实自己似乎并不会介意吧,如果是越的话,应该没有关系......之前脑子里闪过的,是这样的想法,连自己也有些被吓到了。对越,已经喜欢到这个地步了么?
"嘘......这么圣洁的事情,我想留到我们的新婚夜呢。"他笑,宠溺地轻点他鼻,说着誓言一般的话语。
浑身一震,秦佑离立在原地无法言语。
"我去洗漱一下,等头发干了佑离就先睡吧。"说着打算转身离开,突地身后一道力量扑上来,紧紧拥住他。
"越......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三十八)
"越......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这是第一次,佑离主动地对他告白。于是傻傻地看了他的睡颜一夜也毫无睡意,直到第二天也没回过神来。
忘了自己说了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说。佑离对他的感情,他应该是明白的,可是却从来不晓得真正从佑离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那份狂喜与冲击是那样强烈,强烈到他好久好久也没反应过来。
清晨时分,夏末秋初的时节,日头已经不再劳作得太过辛勤,天际仍是朝阳初升的霞光满布。空气里飘荡着泥土的清香,凉凉的,叫人顿时清醒起来。
"师弟,早啊,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佑离呢?"古亦祈晃晃荡荡地走过来,笑眯眯地弯下腰来问着廊阶上满眼茫然并且嘴角不时牵起笑意的人。
"还在睡。"似是无意识地答,他瞟他一眼便继续遥视远方的造型。
"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呢......"他笑,自言自语地道。实在是难得呀,这家伙居然也会出现这种满脸傻笑的表情的时候啊?他简直快啧啧称奇了。
"喂,昨晚......你不会真得......" 句末是上扬的音调,充分展示出对这事儿的兴趣。
"真得?真得什么?"他抬眼瞧他,显然人家老大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也没怎么将他的话听进去。
"哎?你可别给我装傻啊......"化身为三叔六公的人正打算严刑逼供,却听得利落的开门声自身后传来。
回头便瞧见一贯白衣的人正开了门踏出屋来,"佑离,你醒了啊?"他眉开眼笑地打招呼。
"嗯......"他微微地笑,朝他颌首。
"睡得好么?"齐越立起身来,浅浅地笑,看着他道。
"好呀,很好......"他回,眼瞧着他眼。
两人间的气氛凭是陌生人怕也看得出那份情意。
"你们聊着,我先去洗漱......"转开眼,秦佑离道。说完便朝院子中的井旁走去,这院子里的井水清澈凉爽,亦极为方便,便不用小二特地准备了水了,倒也自在。
缓缓收回目光,齐越回首,不意却瞧见古亦祈向来嬉皮笑脸的面孔突地严肃起来,倒吓了一跳,"师兄,怎么了么?"
"你不觉得......佑离的头发上有股奇特的味道么?"他若有所思地道。
"头发?"问出这个词,脑中却突然如电光火石般想起昨夜闻到的清香味道,虽然被皂角的味道扰乱,却依旧无法完全掩盖那股味道......皂角?对了......"昨晚上,佑离用了这客栈里的皂角洗发。"
"那个是‘缠丝',是一种慢性的毒药......"他缓缓地道。
"你是说,佑离的头发上之所以会有那种味道是因为‘缠丝'?这个会有危险么?能解么?"齐越蓦地一战,急急开口问,佑离,中毒了么?怎会?他还是太大意了吧?心......不可抑制地揪起来。
"嗯,佑离应该是第一次中毒,症状很轻,没什么危险。这毒知道解法的人不多,但解药其实并不难找,所以不用担心......"第一次看越这么紧张一个人,看来是真得非常喜欢对方吧?这样的越,让他难得良心发现地安慰了下他。
(三十九)
"那就好......"他稍微松了口气。
"看起来,这毒应该是预先抹在皂角上头的,依你看,这会是何人所为?"
"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是跟着我们的那人的同伙。"齐越冷道,微微眯起的眼里含着危险的光芒,"而且,我并不认为有人可以在暗处将我们的行踪观察得那么清楚,连皂角上头都可以做手脚。"
古亦祈点头,"跟我想到一起了。‘缠丝'是一种很独特的药物,只在施用后二个时辰内有效,要这么精准地算出这玩意儿会被人使用的时候,恐怕没什么人可以在没人传信的情况下做到。"略一沉吟,他继续道,"不过,我在想,这客栈的人应该也有机会下手吧?按佑离的性子,应该有征求主人家的同意才用了他家的东西吧?"
"也许吧,但若是如此,未免显得明目张胆,一旦事发,很容易叫人直觉反应到他们身上,所以可能性反而不大。"齐越微蹙着眉道。
"说得也是。不管怎样,这几日尤其要多加小心,对方似乎是冲着佑离来的。"转个身,古亦祈靠着廊柱道。
"嗯......"他微点头,转首望向井边的人儿。
敢于伤害佑离的人,就要有心理准备承受他的怒气......
******
"好热闹呢......"自二楼的窗口望下去,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回涌动。
"唔,好象有庙会的样子呢。"在秦佑离身侧略探出身去,齐越笑道。
"庙会?"眼不自觉地亮了起来。
"是呀,庙会。反正午饭也吃得差不多了,不如我们下去逛逛吧......"看起来佑离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哎?可以么?"他朝还在优优哉哉吃着午餐的另三人看了眼,略微犹豫地道,"我们先下去的话......"这好象不太好吧。
"没关系,你和越先去吧,我们还要吃一会儿呢。"正吃得不亦乐乎的古亦祈很干脆地摆手道。
"那你们慢慢吃啊,待会儿还在这里集合,行吧?"
"行......"这回连头都不抬了。
"走吧......"笑微微的眼,朝着秦佑离伸出手。
回应着缓缓伸出的白皙手掌,在碰到的瞬间突地施力,一掌不轻不重地打下去,‘啪'的一声,瞧见他悠悠然的笑颜蓦地染上讶然。
很快转身朝楼下跑,然后,笑意盈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