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尽————菘菜
菘菜  发于:200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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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编个借口说摔倒碰的,谁知他一针见血。相处这段时间,通过把我面前的他和父亲、保姆口中的他相组合,早发现他不是我初见时一厢情愿认定的乖宝宝,他把我当作老师、兄长和朋友来信任,听我的话,并不等于他收敛起所有劣迹,打架斗殴的事对他来说大概稀松平常,我瞒也瞒不住。便简单解释道,"有人欺负我同学,我看不过去就插手了。"
"所以被揍成这样?你们最后打赢了吗?"
"小孩子管那么多!把物理习题拿出来,上课了!"
"没打赢是不是?哥,欺负你的家伙在哪儿,跟我说,我给你收拾他!"
"少来了,你这小个儿,想去送死?还是说要找帮哥们儿群殴人家,自己在旁边鼓掌?"
韦小宝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显然是伤了自尊。
我不由后悔,自己受了慕容复的气,朝人家孩子撒什么火?正要道歉,他先开口了。
"我会长大的。一定会比你高,比你壮,比你有力气,能好好保护你。真的,萧誉哥哥,你相信我!"
我头皮发麻,小孩子执着起来挺吓人的,"我相信,我相信!瞧你爸那么高,你也一定会长高的!你才十五嘛,刚开始长个儿,不急。"心里却想,我就是十五岁蹿到一米六九的,如今两年间才长了一厘米,恐怕以后也这三等残废样儿了,但愿韦小宝比我幸运!


6-同人女黄蓉
上完课,韦小宝可怜巴巴地拽我留下用餐--他爸在家呆得很少,只他和保姆阿姨守着空荡荡的大房子,饭也吃得寂寞--七年前他老妈就是受不了这种冷落跟人跑的,抛下孩子孤零零的没人疼。我心一软,便答应了。他整顿饭乐得跟什么似的,大口大口的饭菜使劲塞,那股精神头儿感染得我心情也好起来。
回到学校,已八点多钟。宿舍楼不像以往的周末那样热闹,大部分人都在投身自习室,为应付期中考临时抱佛脚。
218的房门虚掩着。哪个家伙没去上自习么?
我推开门,吃了一惊,"哥,你怎么在这儿?"
哥坐在桌边我常坐的位子上,板着脸,仔细打量我。
我嘿嘿笑着,讨好地蹭到他身旁。受伤的样儿是瞒不过了,他心疼之余免不了要训我一番,不过按照我多年的经验--就像小时候不小心磕破头或者贪玩被碎玻璃扎破手那样--只要我装得乖一点可怜一点,他就舍不得责骂了。我挽住他胳臂,软软地叫,"哥......哥......"
"你眼里还有哥?"他皱眉推开我,"都会替女人打架了!娘儿们吵几句嘴你也掺和,罩的还是别人的女人,长出息了你!"
中午的事他听说了?怎的颠倒黑白,跟慕容复一个版本?"哥你听我说......"
他打断我,"在这儿等着,就是想看看你伤势如何,既然不重,我也不用管了。从小到大,哥总把你护在身后,生怕人动一个指头,现在......已经没必要了......你长大了,喜欢什么、追求什么由不得别人做主。就一句话,天涯何处无芳草,何苦死缠王语嫣?哥不希望你因为这个再受伤害!"
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砰"的一声,仿佛砸在我的心里。
我颓然倒在床上,不明白事情为何变成这样。经过那晚课后的谈话,哥不是知道我对王语嫣没有邪念了吗,为什么现在又不肯相信我却宁愿相信那恶毒的流言?
多么残酷的现实--哥不相信我,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一时气苦,胸口胀得发疼,泪水不知不觉溢出来。有什么好哭的,没出息!我使劲抹把脸,肿痛的地方火辣辣愈加痛起来,痛得我忍不住又流泪。
就这样,哭了擦,擦了哭,昏昏沉沉间,忽然听得门响。哥知道冤枉了我,回来看我?可我满脸泪痕,哥该骂我爱哭鬼了,嗯,躲起来不给他看!
我美滋滋地用被子蒙住头,心想一定要哥哄我三分钟并且答应以后不凶我我才出来。
"萧誉你在?干吗呢?"是令狐冲的声音。
满心的盼望一下子变成失望。我没答话,让他以为我在睡觉好了。
他果然放轻手脚,关了日光灯,换成台灯,拿起脸盆去洗漱--我神经绷得紧紧的,听觉变得异常敏锐,通过他脚步的方位和盆架的响动便可以判断他的行动。
他一出去,我再也控制不住地呜咽出声。哥不会来了!我痛死哭死,哥也不会来安慰了!四五岁时犯错被妈妈关到黑屋子的感觉袭过来,孤零零的,仿佛世界全灭绝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承担着无边的黑暗......
"萧誉,萧誉!"令狐冲不知何时坐到床边,拽开我使劲揪住的被子,把我的脑袋扳向他,"出什么事了?"
昏黄的灯光下,他麦色的皮肤泛着温暖的光泽,向来漫不经心的脸上难得的现出一副认真样儿,竟跟哥有几分相似。
我鼻子一酸,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他。
"肯定是慕容复那厮造的谣!早晚得把他灭了!"他恶狠狠地说。
我吓一跳,一个月来他打过三次架了,说灭一个人就是动真格的。"别介!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我可不想让你惹麻烦!跟那种小人计较也没意思!"
他挑挑眉,又是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气,"别多想了,好好休息吧!我上自习困得不行,溜回来也是要睡呢。"
他关灯上了床,不一会儿便发出微微的鼾声。
我发现祥林嫂的诉苦法挺管用,说出来之后心里确实舒坦了些,身子疲累得很,渐渐也睡着了。
乱七八糟做了一夜的噩梦,醒来仍觉精神恍惚,但还是老老实实洗把脸,跟袁承志去了学一食堂。刚开学时我是不吃早餐直接奔教室的,被哥知道后,他委托袁老大监督我每天早起吃饭。唉,连吃口饭都免不了想起哥,这被他抛弃的日子可怎么过......
饭后我俩到教室学习了一会儿,赖床的四头猪才晃晃悠悠踱进来。
包不同贼眼一溜,"包子呢?"
"面包还不够你糟踏么,一边凉快去!"我懒得理他,掏出两个冬菜包子递给令狐冲。学一的冬菜包是令狐的最爱,我答应每天帮他买的,包不同则习惯在寝室吃面包喝牛奶,声称包子作早餐过于油腻,不符合营养学,今儿个怎的觊觎起人家的包子?
"人家的面包昨天吃完忘了买嘛......"他眼看抢食无望,忿忿道,"哼,就知道向着你的冲哥哥!"
我勒他脖子,"再说我掐死你!"
提起"冲哥哥"我就来气。令狐在卧谈时曾招供,暗恋一个青梅竹马的小姑娘多年,原打算考上大学后向人家表白,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才得知,在他高三埋头苦读时,低他一届的小姑娘跟同学好上了,他只好把满腹爱意藏在心底,在人家面前继续扮道貌岸然的大哥哥。小姑娘把他当哥亲近,前些天来京大找他玩,我们寝室都见过。就是这一见害苦了我--超级贱嘴包不同列出n条细节证明,那位嗲嗲地叫令狐冲"冲哥哥"的小姑娘岳灵珊和我相貌有七分相似,神情有三分相似,加起来就是十分相似。我最烦别人说我女人脸、女人腔、女里女气,他妈的包不同哪壶不开提哪壶!
上课铃解救了包贱嘴。
我昏昏沉沉抄了一上午的微积分笔记,终于熬到放学。
午饭与往常一样,他们贪近路去了农园,我和令狐冲喜欢学二的菜,宁愿绕远儿。
打了饭菜,在食堂找位子坐下,正吃得起劲,忽听旁边一个清脆宛转的声音,"哟,这不是小誉跟令狐么?"
抬头,眼前是一个笑靥如花的俏女生,我毛骨悚然--又落入她的魔爪了!
她,就是美丽无敌聪明无敌干练无敌同时也恐怖无敌的黄蓉黄学姐!
黄蓉跟哥同班,是哥同屋好友郭靖的女朋友,我去找哥的时候经常见到她。而她,从第一次见面就捏我脸蛋、掐我腰杆,说"小誉的皮肤粉白粉水哦""腰好细好软哦",还悄悄跟郭靖讲"一看小誉就是标准的万年受",虽然我不懂"万年受"什么意思,但从她口里出来的一定不是什么好话!可气郭靖居然任由自己女友对一个男孩子动手动脚,我哥也不当回事,说她没有恶意,习惯了就好。我诉苦无门,只好见她就躲,怎奈这两天倒霉,躲也躲不过,呜呜。
她厚着脸皮,拉室友阿朱一起坐下。
阿朱长发披肩,鹅蛋脸上挂着微笑。她是系学生会文艺部部长,哥的直接下属,由于工作关系,跟哥接触比较多,对我也蛮关照,但我不太喜欢她--对我好的高年级女生,往往别有所图,为的是讨好我哥,这一点我从初中就认识到了,才不吃那套呢。幸好哥从来没被糖衣炮弹攻陷过,对她同样免疫。
我硬着头皮,"黄蓉姐,阿朱姐,你们好。"
黄蓉笑眯眯盯着我和令狐,"两位英雄好!"
我摸摸自己的乌眼肿脸--英雄?她在讽刺我?
"听说昨天小誉跟法律系那小子打得很英勇啊,令狐把姓慕容的也收拾了一番,嘻嘻,英雄救美,英雄救美!"黄蓉一连用了两个"英雄救美",笑得无比诡异。
我诧异地问令狐冲,"你去找慕容复了?"
"哈哈,英雄救美,居然瞒着咱家美少年!"黄蓉愈发得意,"令狐在水房找到他,要不是你哥拦着,早打他身上了!虽然没打起来,骂那么几句,他的丑事也昭然天下了。一水房的人听着,慕容那小脸儿啊,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哼哼,我想象着就爽!小誉啊,你该怎么感谢令狐?以身相许算啦!"
令狐冲飞快地扒了几口饭,"吃完了!学姐,我先走了!"
我紧跟着起身,"我也吃好了!学姐再见!"
我俩逃命飞奔,身后传来黄蓉肆无忌惮的笑声。
喘了口气,我说,"令狐,谢谢你!"
"谢啥,我早就看慕容复不顺眼,没揍他算便宜了!这次不愉快就忘了吧,我跟宿舍人说了,让他们别多嘴。"
怪不得我这副鼻青脸肿的样子也没人追问呢。想不到令狐冲是个粗中有细的人,这点跟哥有一拼。
 

 7-龙旗飘飘
饭后回到寝室,躺在床上,听欧阳克吹嘘他中午在食堂搭上一个火辣美眉--数不清是他入学之后勾搭的第十几个了--只觉十分无聊,正准备睡觉,哥哥来了。
室友们纷纷打招呼,"峰哥来啦?""峰哥好!""峰哥"是我们级男生对哥的一致称呼,袁承志和彭连虎这些比哥年龄大的家伙也照叫不误。
我躺着没动,别别扭扭地喊了声"哥"。
哥揉揉我的脸,"还疼不?"
"疼死了。"哼,更疼的是心啊,昨天对我那么凶!
"好啦,别赌气了,哥错怪你了,向你道歉还不行么?"
我嘟着嘴坐起来,"不行,你得补偿我!"
哥薄薄的嘴唇扬着笑意,"怎么补偿?"
"嗯......我想想......"
"要不周末去看升旗吧?"
"好啊好啊!"还是哥了解我!
到天安门看升旗是我始于七岁的伟大志愿,因为小学教材第一页就是"我爱祖国,我爱北京天安门",配着副龙旗飘飘的图画,壮观极了。来北京上学后,原打算趁国庆节去,正好虚竹过来,就计划好跟他一起,哪料到,头天下午我去做家教,他自己去陶然亭玩,居然一宿未归--问他干了什么勾当,他死活不说,我恨不得敲开他的大脑袋看看这个所谓的老实头在想啥--他第二天就回了天津,哥正没日没夜地打工,同学又笑我幼稚,总之,不喜单独活动的本人,找不到伴儿,没去成。
周六凌晨,我和哥在南门外等车。深秋的寒意袭来,我裹紧身上的牛仔服,竖起领口。
"这衣服还留着呢?毛衣也是我的哦。"
"呵呵,是不是在我身上看到了十四岁的自己?"家庭条件所限,我从小就捡哥穿小的衣服,但他十四岁之后超越一米七继续长高,我就捡不成了。这外套是恰好合身的一件,虽然现在不时兴牛仔上衣了,我仍不时穿穿,洗得干干净净,泛着白;毛衣是老妈手织的,厚实得很。
哥笑了,"我十四岁时哪有你这么好看?"
"哥更好看呀!那时候哥就穿着这个,带全校学生做早操,好多人羡慕我有这么帅的哥哥呢!"
"咱俩就甭互相吹捧了......车来了,上去吧!"
我一入座,就靠在哥肩头,呼呼大睡。跟哥出门就是不一样,不怕找不到站牌,不担心坐过站,安安稳稳补觉就是。
"小誉,醒醒,到了!"
我迷迷糊糊跟着哥下车,风一吹,清醒了。
城楼和广场笼罩在灰蒙蒙的晓色中,旗杆附近密密麻麻站了几百人,我们进入人群中等待。风很大,我全身冰凉。
哥温热的大手包住我的手,轻轻揉搓,"该带手套来的。穿得也薄了。"他扯开自己外衣的拉链,打算脱下来。
我把他的拉链拉上去,"我不要。哥没了外套,手就不暖和了。"
他不再坚持,伸臂拥住我。他的体温隔着衣服传过来,我没那么冷了。
人群骚动起来,纷纷翘首望着穿过金水桥而来的国旗护卫队。高大英俊的年轻士兵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近,我的视线却被无数人头所阻挡,拼命踮起脚尖也没用。
身子一轻,被哥抓着腰举起来。
"能看到么?"
"看到了!没开始呢!"我挣扎着下来。小时候爷爷村子有时唱大戏、放电影,我在后边瞧不见,哥就托着我看会儿,后来他还开玩笑说自己力气大就是被我锻炼出来的。可现在不是小孩了,再被他抱,就很害羞,觉得自己跟女人似的,个头不够,得靠别人,好丢人。
哥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
我不及细想,就听到国歌声响起,也不顾羞了,忙拽他的手要他抱,"哥,开始了,快!"
随着升旗手庄严的动作,金黄的大宋龙旗在初升的太阳照耀下缓缓升起,终于升到杆头,威风凛凛地飘动。我想,大宋总有一天要富国强兵,收了琉球,灭了倭寇,平了米国,统一天下,扬威四海!
不知何时哥已把我放下,问道,"想啥呢,眼都直了?"
我一下子回到现实中,那些指点天下的野心是政治家的事,作为普通人,能跟哥、跟父母在一起,平平安安过日子,夫复何求。


8-新生舞会
电子系与英语系联合举办的新生扫盲舞会开始了。
英语系不负美女云集之盛名,美眉们花枝招展,馋坏了我们系这帮色狼--我可不在色狼范围之内哦,这些女生大都涂抹得娇艳欲滴,不符合我清水出芙蓉的审美观。况且,我生来是文艺白痴,对唱歌跳舞兴趣缺缺,若非因为活动由学生会组织,得给哥他们捧场,我才不会来。
校艺术团国标队的学长学姐示范了三步、四步的跳法,让大家自由练习。
欧阳克一马当先,邀请了活动的组织者之一、英语系学生会副主席康敏。康敏有着丰满的胸和蛇一样扭动的腰,跟舞林老手欧阳克如天作之合,跳的是我所看不懂的舞步,令狐说那叫伦巴。
男生多女生少,有的男生两两组合练起来。肥嘟嘟的彭连虎和瘦精精的包不同凑成一对,像狗熊和猴子似的,不断踩上对方的脚。我乐得坐在一旁,边吃果冻边跟哥和令狐聊天。
一曲终了,康敏朝哥走来,桃花眼一勾,邀哥共舞。阿朱远远看着,神情黯然。
令狐冲道,"既然来了,咱们也去玩玩吧。"
"我不会。"
"我教你。"
他的舞步相当娴熟,我不用出什么力,跟着他转,倒也像模像样。
"你真人不露相啊。"
他懒懒嚼着口香糖,"学过而已。"他与欧阳克是完全相反的两类人,欧阳比别人多懂点儿多会点儿,就特拿自己当个人物,而他从来不显摆,跟他在一起很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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