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我愿一生匍匐————晨华
晨华  发于:2008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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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你是爱他。可是你的爱太霸道,太盛气凌人。你要他怎么接受你这么残酷的爱。你想过没有,如果他不爱你,在他见到文驰的时候,他还会回来吗?如果他不爱你,在你那么残忍的折磨他的时候,他会任你摆布而无一丝一毫的反抗?如果他不爱你,他会几次三番舍弃它自己的性命来救你,你以为你真的伟大到让任何人都甘愿为你而死了吗?你的脑袋是什么做的,怎么就不用心想一想。”
景峰早已泪流满面,道:“你以为我想这样吗?你以为弄到现在这个地步是我愿意的?我不愿意,但是我太怕失去他,失去了他,我的生命也就没有了意义。你要我如何面对失去他之后空虚的心?”
景岳轻轻拭去景峰脸上的泪,语重心长地说:“景峰,你要记住,爱是给与,不是索取。文骋因为爱你,所以无怨无悔的为你付出了一切。即使你不爱他,他也要你过得幸福,这才是爱的真谛,爱是宽容的,不是自私的。给与远比得到更幸福,你知道吗?”
景峰低下了头,轻声道:“不,我不明白,我只知道我爱他,所以要他。谁也无法替代他,我不要看不见他,不要看着他和别的人亲热,我疯狂的想占有他,你知道吗?你经历过的不是吗?难道你就不想要和流云呆在一起一辈子?”
景岳脸色倏然变了,扬手就给了景峰一个耳光,“不要把我的事牵扯进来,你根本不理解我的感情,你什么都不知道。等你明白文骋之后,再说我的事吧。现在你没有这样的资格说我。”
景峰抚着滚烫的面颊,没有说话。却毫不意外的的看着景岳激动的样子,“是,我不能对你和流云说什么,但是你就有资格说我和文骋之间的事吗?没有,你没有,你也没有这样的资格。”说完狂奔了出去。
景岳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颓然的叹了一口气。

过了好几天,文骋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可是却没有一点的意识。别人跟他说话他也不理,喂他吃东西他就吃,叫他睡觉他就睡,帮他沐浴他也不挣扎。一切都任人摆布,像个活死人一样,没有一点的生气。
景峰急坏了,问景岳:“他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会这样,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景岳看着他,静静地说:“我想是你伤害他太深了,所以他封闭了自己。断绝了和外界的一切的联系。这样他既不会高兴也不会悲伤,不会再被你伤害。他完全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景峰听到这话心痛极了,问:“那他还会好过来吗?恢复原来的那个文骋吗?”
景岳轻轻的摇了摇头道:“很难说,也许他明天就可以走出封闭的心,也许要一年,也许要一辈子。”
景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是那么的爱文骋,却给了他最深的伤害。是他封闭了文骋脆弱的心,是他把文骋的真心当成驴肝肺,把他的心撕成碎片,让他在自己的怀里凋零,再不复当初的绝代风华。
弄到现在这个样子,他反而平静了下来。他走在文骋的床头跪下,握着文骋的手,眼泪滴落在他如雪的白衣上,印开一朵朵凄凉的花。说:“文骋,我对不起你。我知道你要拿这种方式惩罚我对的怀疑跟伤害。我接受,但是请你不要折磨自己。我爱你,爱你到永远,也许我爱你的方式不对,但是我爱你的心是真的,所以我请求你醒过来。我会用我的真心和一生的等待来换取你的清醒。请你一定要听到我说的话,求求你。”
所有的人都沉默了,看着伤痛欲绝的景峰,那一点的憎恨也随着他的告白的话语而烟消云散了。虽觉得他是罪有应得,可是在男儿的眼泪面前,谁都不能无动于衷。连文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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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以后,景峰就负起照顾文骋的全责,不管是吃喝拉撒,还是别的事情,他都一手包办,不假别人之手,闲的时候就把文骋抱入怀里,喃喃的说着琐事。从他今天都作了什么,到边塞的战况,他都事无巨细的告诉了文骋。他并不指望文骋能很快地醒过来,他只是以他的方式来赎罪,求得文骋的原谅。
战争持续了三年,文骋也就那么样的活了三年。景峰的容颜在大漠的风沙和内心的折磨之下,憔悴了,清减了,再也不是当年的浊世佳公子了。只是气度越发沉稳,忧伤越加深刻,整个人显现出一种成熟的魅力来。
这天终于塞外平了,景峰班师回朝。在帝都的西门,他见到了那越发清秀逼人的凌涵,他作为国君来迎接凯旋的将军了。但是景峰却高兴不起来,他的心已经遗失在那片黄沙大漠了,只有文骋才能找回他失落的心。让他重新成为朝廷的制衡力量,成为那个意气风发的上将军。
天者语·殇逝·文骋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万俟琅轩是薛家幼子,只是我的权力还不足以干涉天帝的决定和想法,所以我只好看着那一幕幕的悲剧在天帝的导演下渐次上演。
我看见他被文弛赶出了家门,看见那个万俟家的人上前跟他说话,看见他留恋的看着自己熟悉的一切,又洒泪别去;看着他在监狱里受着非人的折磨;看着他偶然露出的舒展如春风的笑容;看着他受到伤害时晶莹如水晶的泪水……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帮助这个无助的孩子,只能看着他在悲惨的命运里挣扎沉浮。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的逆来顺受,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的安静善良。天帝可以操纵一切,但唯一无法操纵的就是人的性格和思想。因为当初造物的时候,人只有灵魂是自由的。其余的,不管是命运还是婚姻,甚至死亡之后是进入天堂还是地狱都已经被设定。
我总以为,在天帝如此的不公正的待遇之下,文骋早就难以忍受。他应该是一个性格暴躁却不伤害别人的人,因为他的结局是进入了天宫,成为月神的影子,与景峰生生世世的相守,这样的结局应该是人间梦寐以求的吧。但我不得不承认文骋是一个特例,在历经了千年的沧桑变幻之后,我依然觉得他是那么鲜活的一个存在,一个连神之子都不能忽视的存在。
从他进入景峰的家里开始,我就预感到景峰将给他最深重的伤害,但是我不知道这样的伤害将给文骋怎样的打击。而现在我看见了,他是那样的生不如死,悲伤欲绝。那一瞬间我竟然有了一丝恐惧,我不知道是否将来有一天我也将伤心如此。
文骋实在是一个很多才多艺的人,他是一个文人,能写出如天边的锦霞一样绚烂多彩的文章与诗篇;他是一个音乐家,能弹奏出如同落樱一样缤纷动人的乐律;他也是一个战场上的将领,商场上的奇才……天帝给了他一切的优秀才能,惟独没有给他幸福的生活,我不知道着叫做幸运还是不幸。毕竟能被天帝关心的凡人实在是太少了。
在那么多的事情过去之后,我问了我的父皇,那个高坐在宸岚王座上的寂寞而威严的宇宙主宰,他只告诉我他只是在验证一个问题:在经历了所有的苦痛与悲伤之后,那个文骋是否依然的温凉如玉,悠然如风;在经历那么多的惨痛与坎坷之后,他是否可以沉淀出一种如神似仙的高华气质来;在经历那么多的风雨与误会之后,他和景峰的爱情是否可以依然纯净的不沾染一丝的杂质。
我无言离去,不知道该指责他的滥用职权,还是该伤感他的寂寞凄凉。他在拿凡世的人做实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只因他的一时兴起,却造成了文骋那么悲剧的一生。但是我又不能说他错了,因为如何设定凡人的命运是他的权利和自由,没有人可以指责他的残忍。因为那也是世间的需要。我只能感叹,文骋恰恰是那个倒霉的人。
我只好在我的权力范围内给他我所能及的帮助,我不屑于天帝的寂寞凄凉,总觉得那是一种做作的表演。也许只有我登上那个宸岚王座的时候,我才能体会吧。只是那个宇宙主宰的位置真的是由我继承吗?还是属于我那个被囚禁于昆仑绝顶近万年的弟弟——重华的。
宇宙无际,我不知道我的祖宗创造了这个宇宙多少年,只知道这个宇宙还将继续他的生命几百亿年,甚至上千亿年,我的长达百万年的生命在如此庞大的数字面前也显得是沧海一粟,渺小的可怜。那么我对文骋的关心也是会随着岁月的流失而失却的,如此说来,我对他的关心是不是很空洞,活了近两万年的我依然不知道答案。

帝都的生活是无聊而寂静的,每天都是例行公事的活着,没有文骋的陪伴,一切都显得暗淡无光。景峰不知道要怎么样才找回那个被他杀死的文骋,他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着文骋苏醒的那一天,等待着那曾经属于他的幸福时光再次的降临。
这天,景峰处理完一天的公事,拖着疲惫身躯回到家中,推开卧室的门,就看见一幅唯美的画面,在多年过去以后,他依然为着文骋的绝世容光而动心不已。
文骋穿着一身如雪的白衣,半靠在一张躺椅上,夕阳的光辉从窗子里射了进来,把他的衣服镀上了一层灿烂的金色。他倾国倾城的容颜显得那么的平静与安详。深邃的瞳仁中,似乎有着淡淡的喜悦。身上盖着一幅薄被,却露出伶仃的脚踝和纤细的小腿,已及大腿的长发,散落在他的周围,几根头发随着风,轻轻地扬起,温柔的美丽。
窗外三两株梅树,已经是春天了,花瓣渐次的飘零,凄艳的感伤。几片花瓣顽皮的落在文骋的衣服上,更使人觉得他是那么的出凡脱俗。景峰走到他的跟前,蹲下身子,握住文骋的手,说:“文骋,七年了,你还是这个样子,我都有点灰心了呢。可是看到你这么的美,想起你以前样子,我就觉得我怎么也不能放弃你。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依然爱你,我终于懂得了景岳对流云的感情,那种痴心如一的守候,那种放手的宽容。只要你肯醒过来,要我怎么样都可以。如果你不愿意再在我的身边,我会放了你,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祝福你,在你需要我的时候帮助你,只要你能恢复到原来的那个文骋,我爱你,求求你醒来吧。”
多年过去之后,景峰依然忍不住自己的眼泪,晶莹如同世界上最纯净的水晶,滴滴砸落在文骋的胸口上,滚烫滚烫的。可是文驰依然毫无知觉地望着窗外,丝毫没有察觉到景峰的悲伤与忧郁。
景峰用薄被包起文骋抱了起来,轻轻笑道:“文骋,别给我省钱啊,怎么还是这么轻呢?你要重一点才好啊。”走到梅树下,拥着文骋的身子,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呼吸着他的气味,缓缓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竟然沉沉睡去。
而一直没有表情的文骋却有了一丝异样,他微微笑了起来,如果仔细听,他竟然说话了,“景峰,我被你的眼泪唤醒了,对不起,让你伤心那么久。如果你一直这么温柔该多好啊,这一别竟然已经七年了。”
过了很久,景峰抱起文骋回去了。叫人准备了热水,褪下文骋的衣服,把他轻轻地放进氤氲着水汽的热水里,拿一条帕子仔细的擦拭着,边擦边自言自语;“文骋,你知道吗?今天我看见我大舅子了。他有了儿子了,你也当叔叔了,那孩子好像你,安静得出奇;大漠之王,就是那个真的万俟琅轩啊,早有了老婆了,看见他的女儿真的是很漂亮啊,你看要不要给我们的炎渊做老婆呢。还有,炎渊已经十七岁了,明年我就可以退休了,我就变成烨老王爷了,那时候该叫我父王什么呢……”
他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文骋几乎要把持不住自己了,如不是强自忍耐,泪水早就流下来了。心中暗叹:景峰啊景峰,这么多年以来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跟我这么说话,我一直都被没办法回答你,你是不是很难过啊。景峰把他转的面向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说:“文骋,今天的你有些不同呢。”文骋吓了一跳,以为他发现了自己已经醒过来了。却听景峰接着说:“你今天好像特别的漂亮,让我有点忍受不了呢!瞧那眼睛,润的好像要滴出水来了。”说完就吻了文骋的眼睛,文骋暗自生气:“笨蛋,还不是被你给感动的。”景峰又吻了他鲜红欲滴的嘴唇,才用新的棉布把他给包起来,轻柔的擦干全身,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拨暗了灯光,说:“乖,先别睡,等我回来啊。”过了一会文骋听见哗哗的水声,知道他在洗澡,不禁脸红了起来。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景峰洗完了澡,钻上床来,抱住他,低声道:“晚了,文驰,睡吧!明天再见。”说完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听见他呼吸渐沉渐稳,知道他睡着了,文骋睁开了眼睛。忍了很久的泪水,潸然而落。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文骋哭得累了,才沉沉睡去。
才睡了不一会儿,就听见景峰的低呼:“天,哪来的这么多的水?”
文骋忍不住暗自翻了个白眼,拜托,那是我的眼泪好不好?z
景峰看见他眼角的泪痕时,呆住了,一把抱起他,心疼得说:“文骋,你梦见什么了,让你这么伤心,流了这么多的眼泪,就算是水做的,也该把眼泪流干了。”说着他也泪如雨下,润湿了文骋肩头的衣服。文骋觉得心都绞到一起了,痛得呼吸不出来。却强忍着不发出声来,他想要给景峰一个惊喜。
景峰抱着他哭了很久,才放开他,替他换了清爽的衣服,才出去上朝。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眼泪说掉就掉,连酝酿的过程都免了。可是这背后经历了多少的辛酸,多少的绝望又有谁知道啊。
文骋在景峰走了之后就坐了起来,自己找了衣服换上,便坐在铜镜前拿着象牙的梳子慢慢的梳理自己的头发,忽听得一声盘碗落地,回头一看,是一个年少的仆人。那仆人震惊的看着他,一半是因为他已经醒了,一半是因为他的倾城绝色。他缓缓笑了,道:“你是谁,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照顾我的吗?”
那仆人听他说话,猛地摇头,道:“不是,我只负责让你吃饭,你怎么醒了。”
文骋笑道:“怎么,不希望我醒来吗?”y
那人又是一阵摇头,道:“公子,你不知道,王爷为你留了多少眼泪。我们做下人的人都看着心疼。你要是再不醒来,恐怕王爷就会自杀了。”
文骋低下头,悠悠道:“我又何尝不心疼,可是他实在伤我太深啊。”说着泪就流了下来。
他这一哭可把那仆人给吓坏了,忙道:“公子,你怎么了,怎么就哭了呢。你快别哭了,你再哭,我也要哭了。”
文骋忍不住笑了,“呵呵,你还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啊。”b
那人又被他的笑颜吸引了,不禁暗想:“男人怎么可以漂亮到这个地步,那一颦一笑都有那绝世的风情。看得久了,怎么能不被他吸引,尤其是他笑得时候,仿佛连太阳都失去了光芒。王爷还真的是会挑人呢。”这话他当然不敢说出来,只能看着他暗自吞口水。
文骋挥挥手说:“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呆一会儿,有事我再叫你。”g
等那人退出去了,他才缓缓站起,看了看镜里的容颜,凄然一笑:“七年了,真应了那句‘不辞镜里朱颜瘦’了。”
细细的整理了衣服,看着镜中的自己,笑了一下,便步出房门。阳光有些晃眼,他觉得一阵的眩晕,忙扶了房门站住,叹道:“我竟脆弱如斯了吗?”说完深吸一口气,内力流转,一会就好了。
他走了几步,就碰见一个少年,真像景峰呢!他不由得看着他,那少年也看着他,忽然躬身下去,道:“炎渊见过文骋公子。”
文骋一愣,忙拉了他的手,笑道:“是炎渊啊,都这么大了,来让我看看。”
炎渊便抬了头,看着文骋。心里暗暗道:“本来他的容颜已然绝世了,谁想他还有如此风情,想不动人都难。只是苍白了些,也太瘦了,否则还不抢尽天下女人的风头。母后输给他,也不算冤了。”
文骋好久才说出话来:“炎渊,你今年也有十七了吧。我竟然就睡了七年呢。”
炎渊有点受不了的看看他,道:“公子请自便,炎渊还有事,先告辞了。”说完微一躬身,离开了。
文骋又在王府里转了转,看见景岳正和流云抱在一起亲热,看见换了很多的下人,甚至去看了王后,看天色渐晚,才慢慢的走回去。看见琴的时候,忍不住抱了起来,轻轻拨了两下,乐音悄然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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