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兄媚弟————千绫子(莫桑)
千绫子(莫桑)  发于:2008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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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重新燃起了希望:"这麽说来,我哥也不一定会失败咯?"
"恩......在这个方面嘛,能否与鸿雁达成合作协议的关键问题在於你哥所在的公司到底没有发展的潜力......咳,当然,"他见我面色转黯,又立即改口道,"也有很大一部分要看业务谈判上的技巧了啦。"他安慰性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什麽技巧?"
"首先,要摸清鸿雁集团的老底。一般大公司在业务接洽方面态度都是比较傲慢的,三言两语不合心意,对方就下逐客令了。所以说,在此之前我们要先尽可能详细地掌握他们的资料和信息,什麽是他们目前比较完备不再需要的,而什麽又是他们比较紧缺的。在谈判的时候,尽量少提他们不需要的东西,多提他们需要的一些条件,切入的话题要快而准,一击命中对方的软肋,让对方措手不及。其次嘛,在语言上要投其所好,也就是要事先摸清与之谈判的代表人的喜好,这个很重要哦,如果能在主观上给对方留下了愉快的印象,那麽以後的接洽就会顺畅多了啦。"
"哇......"我简直目瞪口呆,"卓飞,没想到你在这方面还蛮有一套的嘛。"
他一听得意了,立即把鼻子翘到天上去:"我可是打小跟著我爸在这个圈子里混大的,就算没吃过猪肉,也多少见过猪跑吧。再说了,你不是老说我是‘富家公子哥'麽?我得对得起这无上光荣的称号不是?"
我汗。当初我的确曾经嘲讽他是纨!子弟只知道吃喝拉撒,现在他倒反将我一军了。
可是谁让我现在有求於他呢?我只好媚著笑脸道:"那,卓飞,怎麽样才能摸清对方的老底呢?那个鸿雁业务部的一把手是谁?"
卓飞露出惊讶的神色:"你不会是想自己去吧......"
"没错啊没错啊......"
"我可服了你了,你小子为了你哥还真什麽都敢......我可警告你哦,听说那个叫什麽TOMI的家夥可狡猾了,软硬不吃,几乎所有跟他谈判过的合作夥伴要麽两手空空什麽也没捞到,要麽好不容易争取到了合作项目,可是却让对方占尽了便宜。总之他那人在生意场上就两个字形容──抠门!你这乳臭未干的小高中生,别给他当猴耍了去。"
切,卓飞这小子用得著这麽损我麽?我撇撇嘴,不跟他计较,眼珠子转两转,又粘了上去:"呐呐,卓飞,鸿雁集团在哪里?你带我去啊?"
"NO!"他反射性地跳了开去,双手交叉在胸前做出与我划清界限的样子:"那TOMI可是我爸生意上的死对头,若是被我爸知道我去找他,非把我大卸八块不可!"

因为卓飞的不道义,害得我一个人坐著出租车环游大半个城市来到鸿雁集团那富丽堂皇的大门口,然後悲哀地意识到我积蓄了很久的零用钱就这样潇洒地抛在了一路来的风尘之间了。
已经没有力气冲司机质问"为什麽不事先告诉我需要走那麽长的路程否则就算要转N个公车站我也绝不干这浪费钱的傻事"了,单就如何瞒天过海混入这看守森严的大公司内,就是个很伤脑筋的事情。(卓飞:"看吧看吧,说你少根筋的你还不肯承认,当初乖乖听我的等一切计划好了再行动也不至於......"被一拳打消音)
就在我怔在大门口一筹莫展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因为心虚我腾的一下跳了起来,待转过头来才发现对方也似乎被我吓著了正捂著胸口惊恐的看著我。
"诶?!!!"
当我们俩看清楚对方的模样时,都瞬间变了脸色。

(二十五)

我几乎是被封仪提著领子带进大门的。门卫看见封仪马上立正致敬,所以我这个附带品便如同被忽视一般轻而易举地飘了进去。
"咳......咳咳......可以放我下来了麽?"我不满地抗议。虽然安全度过门卫那关我是很感激他啦,但是这并不见得他对我有多友善。
他板著脸松了手:"你怎麽找到这里来了?"
"我怎麽找到这里?"我懵懂地反问。"呃......出租车带我来的......"一提这个我又在心痛我的钱了。
他一听反而笑了,俯下身来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就这麽想我?"
我顿时全身鸡皮疙瘩,我就算想天皇老子也不会想到他的嘛。但是话说回来,我怎麽会在这里碰到他?换句话说,他怎麽会在这里?而且看门卫的态度,说不定他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我冲他低声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这公司的业务部在哪里?"
他皱了皱眉:"原来你不是来找我的啊?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说罢便转身欲走。
我急忙拉住他:"拜托你,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他转过头来,狐疑地看著:"你想找什麽人?"
"TOMI。"
他怔了怔,既而两条浓眉都纠结在一起:"你找TOMI做什麽?你认识他?"
我摇了摇头。
他回转身来正视我,一副打算跟我长谈的样子:"那你找他做什麽?"
"你告诉我怎麽走不就行了?我找他当然是有事情要办。"
他又露出了那种让我毛骨悚然的慈祥的笑容:"可以先跟我说说嘛,TOMI不是那麽好讲话的人哦,说不准我可以帮帮你。"
我好奇地上下打量他:"你是他谁啊?你能帮我?"
"你不说,怎麽能肯定我帮不上呢?"
我叹气,我怎麽也套不出他的话,可是我不被他套话的话,他又不肯告诉我。但是我又不是傻子,怎麽可以随便告诉他实话呢。
我转了转眼珠,道:"我......我想来打工......"
"诶?"他明显没准备好我的这个答案。"你......你想来这里打工?"
我用力地点头。"而且最好是在业务部。"
他挠挠後脑勺,不可思议地看著我,欲笑不笑的嘴角抽成奇异的弧度,於是造就了他那张十分滑稽的脸。
他忍了忍,既而拍拍我的肩膀:"连生,跟我去餐厅里喝点东西吧,咱们慢慢谈。"
我狐疑地看著他,为什麽他这个时候要用这麽语重心长的语气跟我讲话?

餐厅就座落在公司附近,里面的服务员看到封仪也都鞠躬致敬,可想而知这餐厅也是他们公司包的。
落座之後,封仪点了杯咖啡,我也想点咖啡,但是封仪以"小孩子喝什麽咖啡"为由,硬生生地将我的咖啡换成了橙汁。
我气结,我十八岁生日那天陪著我喝酒然後把我拐去他家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啊?现在又假惺惺地来扮纯良大叔!
他笑著刮了一下我的鼻子:"你看你,又露出那副表情了。"
"我露出什麽表情了啊?"我没好气地回了句。
"让人想吃了你的表情。"他的眼神变得深邃,然而嘴角笑容不变。
那一瞬间我有一种想泼橙汁的冲动。
但是我知道目前的局势於我不利,於是我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
他满意地轻笑出声,换了个坐姿,正色问我:"最近很缺钱吗?"
"诶?"
"否则为什麽想要打工?"
"哦......"我搔搔後脑勺,这倒是提醒了我。"没错啊,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哥哥又不肯给我零花......"
他仍旧笑:"但是怎麽会想到找到鸿雁来?一般就连本科生都很难进来,别说是你这个小毛头了。"
我摸摸鼻子:"打杂可以麽?"
"扫垃圾?"
"咳......"我点了点头,感觉脖子僵硬。其实之前我并没有好好计划过以怎样的方式混入鸿雁,完全是走一步算一步。看我都急昏头了。
"那你直接找门卫就可以了,何必要找业务部?"他笑得云淡风清。
我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那个......"
"说实话。"他突然脸色阴沈下来,眼中的笑意荡然无存。
好家夥,原来刚才一直在跟我兜圈子来著。既然这样,我反倒不怕了。我挺直了腰板,理直气壮地道:"我要去卧底!"
"噗──"邻桌的一个男人毫不客气地把口中的咖啡喷了出来。
我转头瞪他,这人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著我跟封仪,鬼鬼祟祟的,我已经忍他很久了。
封仪一动不动地看著我:"为谁去卧底?你哥哥?"
"你怎麽知道?"
"那次见过你哥哥一面之後我就差不多知道他是做什麽的了。凭我工作多年的经验,要摸清一个人的职业还不容易?说吧,到底怎麽回事?"
於是我将哥哥的处境大致说了一遍。末了,我吞了吞口水:"那你帮不帮我?"
他失笑:"别忘了我也是这个公司的人!"
"可是你说过你会帮我的!"
"那也要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好不好?"
"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小人!"我拉开椅子气呼呼地站起来。
"喂──"他一手拉住我,示意我坐下:"我也没说一定不帮......"
我犹豫了一下,重新坐下来。
他苦恼地按了按额头:"你这小子,我竟然栽在你的手上......"
我一声不响地等他答案。
他思付了一会,抬起头,定定地看著我:"我是个生意人,所以我的字典里不可能有亏本两个字,你懂麽?"
"有什麽条件你直说吧。"我眉头都不皱一下。
他轻笑一下,"果然爽快。我可以尽量想办法帮你搞到公司的部分资料,但是这期间你得住到我家来。"
"为什麽要住你家?"
他挑了挑眉:"同居。明白麽?"
我差点没摔下椅子去。
"拜托啊,我还是学生好不好?"
他笑著指著我的鼻子:"到底是谁一直在那里叫嚣著自己已经是成年人了?"
我一噎。
他冷哼:"想要有更多自由的时候就说自己成年了,想推脱责任的时候却又说自己是小孩子──这是很自私很幼稚的思想呢。既然你已经18岁了,就该有足够的心理准备独自面对各种状况了吧。"

(二十六)

回到家中已是傍晚,房间里没有亮著灯,但是鞋柜上放著哥哥的鞋子,沙发上挂著他的外套,哥哥应该在家里才对。
我打开他卧室的门,果然看见那个孤寂的背影,在黄昏隐去了夕阳的窗影中,独自沈默著,仿佛这麽站著的他,将会渐渐消失一般。
我走进去的时候他也没有察觉,只是直愣愣地瞪著窗外的某一处,目无焦距,眼神涣散。我看著他的侧脸,突然发觉仅仅几天的时间,已经把他折磨地瘦了一圈似的。
我叹了口气,工作是哥哥的命根子,如果丢了这份工作,他不知会消沈成什麽样子。什麽责任啊道德啊又会重新席卷上他的心头,我最怕的就是看到他又回到以前那个自我束缚的哥哥。
我默不做声,轻轻地从他的身後拢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的脊背上,感受著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淡淡的温度。
其实,有的时候仔细想想,这一切也都是我的缘故──如果没有那张照片,如果没有我的苦苦相逼,如果没有最初对哥哥的非分之想......也许那样单纯的兄弟关系,要比现在这种混乱的状况幸福快乐很多。
只不过一步踏错之後,什麽都无法挽回。而就我这单薄的双手,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帮他补救。
哥哥感受到来自身後的拥抱,似是从梦中恍然惊醒,他抬头看了下周围,有些失措:"哎呀,已经这麽晚了啊......瞧我想事情想出神了,都没听到你回来。"
他说著欲回转身来,然而我坚持著这样的动作,将自己的声音埋入他的毛衣中:"不要动,哥哥,就这样,让我抱一下。"
哥哥没有再动,然而他不放心地拿手拍了拍我圈住他的手背,轻声笑道:"怎麽了,又突然撒娇起来?"
"哥......"
"恩?"
"那个......工作的事情,还顺利吗?"
"工作啊......"哥哥叹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然而我不用问也知道,一定是一点进展都没有了。
"连对方的面都见不到呢。"过了一会,他兀自低头抚眉道,"刚才一直在想策略,如果有充足的时间,我也许可以想办法慢慢来,但是上头却给了限定的时间,不容我有太多的时间做准备啊......"
"哥哥,不要放弃哦,要加油!"
"恩,我当然不会放弃了。"他的声音显得软弱无力。他怔了怔,转过头来笑著拍了一下我的头,"你小子竟然学会鼓励起老哥来了?"
我嘻嘻一笑:"哥,我饿了,可以吃饭了麽?"
"哎呀!"他一拍後脑勺,"还没做饭呢......"
他说著就要往厨房冲去,我连忙拉住他:"哥,别急啊,今天晚上就让我来做吧。"
"你来做?这这麽行,你马上就要......"
"我马上就要高考了我知道!"我无奈地接过他的话,"但是这个马上也是几个月以後呀。我看你也很累了,今晚就让我来做吧。"
他想了想,笑了起来:"也对,好久没有尝到你的手艺了呢。"
我於是跑进厨房,系上围裙,心中洋溢一股甜蜜的暖流。但是我知道这样的暖流稍纵即逝。所以我要把这样的滋味牢牢地烙印在心底。
当我将饭菜端上桌子的时候,哥哥开心地笑了:"手艺并没有退步嘛。"
"那是当然!"我毫不客气地接下他的褒奖。
"那我就不客气啦。"他说著已经动起了筷子。
我静静地看著哥哥,发现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细微地捕捉到他吃饭时的一些可爱的小动作。从这个方面来说,其实哥哥也不过是个大孩子呢,还是残留著以前那个会在饭桌上与我争夺鸡腿的大孩子。
我无声地咧嘴而笑。
他皱起眉头不满地看著我:"瞧你笑得那贼样!"
"诶?"我下意识地摸脸。我那明明是爱的微笑好不好!
他鼓著腮帮子吭吭地笑,一脸的狡猾。
我笑眯眯地回敬:"哥哥──"
"恩?"他一边往嘴里送汤匙。
"那个......很烫哦......"
"噗──"喷了我一脸。

饭後哥哥执意要收拾碗筷,按他的话来说,一个人做饭,必定要另一个人洗碗才显得分工明确。
我看著哥哥系上围裙的样子,突然觉得就这样让他当家庭主夫其实也不错。但是这样的想法只是想想而已,我知道若是说给哥哥听的话,又要引来他好一阵说教了。
然而现实中即将面临的分离又让我顿时心情沈至谷底。我涩涩开口:"那个......哥,跟你商量件事。"
"说吧。"他头也没抬,双手仔细地捣鼓著那些碗筷,自来水哗啦啦地流。
我下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恩......我明天,搬去学校宿舍住。"我用的是陈述句,意思是我已经决定好了,没有反驳的余地了。
他也显然听出了我语气的不容置疑,有些惊讶地抬头看著我:"为什麽?"
"学校补课......高三了嘛,虽说不是强制性的,但是总比走读要好一点。"我有些语无伦次,说这样的谎话显然不是我所擅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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