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暝月
暝月  发于:2008年12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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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徨

章一
我有翅膀,但却是那种异常的黑。
我有灵魂,但似乎没有生命的光。
心不是用来思念,只是为了生存的必然。
爱不是用来祝福,而是对於对方的利用。
我并不是天使。

「我喜欢你...可以跟我交往吗?」
这句话卡在我的喉咙多久了?
一个月?半年?抱歉我不知道。
怯生生的抬头,对方的面部表情完全没有改变。
「呃...不答应也没关系...我只是把感觉说出来罢了...只是...这......」
「让我思考一下。」
他的态度永远让我不安...。
不知道从何时,跟他渐渐的熟悉,天天都在一块儿聊天,这大概是习以为常吧。
但当那次,他在我面前叫出「那个人」的名字,我就已经爆发了。

他之前有恋人。
他之前跟他的前任恋人分手了。
他之前就对爱情失望了。
他......

「又发呆?」
他开玩笑似的拍拍我的头,似乎身体上的接触比说话还要让我安心。
在我跟他告白後不久,我就跟他上床了。
这跟他所说一样,似乎就跟互相舔伤口没两样。
他看著我时的表情,口中念著的名字,都不属於我。
可是,我们却在一起了,不知不觉的。
每天每天都在一起,他会拥抱我,会安慰我。
但是,比这些更多的,是他回想著过去的事情。
他是活在过去的人。

本来,我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是神官,他是十字刺客。
我独来独往,他总是和一大班朋友在一起。
我收敛,他因失意而放纵。

「你这样只会让我更不想放手。」
他压在我身上,用凌厉的眼神死死地盯著我。
起初是因为赌气而挣扎,之後的是因为恐惧。
赌气是因为他看在眼里的不是我,恐惧是因为怕他把我当替代品。
「放手...」
这声低吼是用了我全身的力气说出来,我只是个神官,根本没办法用力量跟他抗衡。
「啧。」
看著他慢慢起身,把衣衫不整的我遗在餐桌上。
我只能急忙地把衣服稍稍整理好,坐到沙发上喘著气。
「这个,处理掉它。」
他把一个小盒子扔给我,我下意识地接著。
好奇心使我想打开来看,但是,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
「你这是什麽意思...」
「我叫你处理掉它。」
「你这是把我当垃圾桶吗?!」
「才不是!」
他用力地拍动桌子,我在这种威势下慑服了,屏著气息看著他。
我不能输,这是为了我自己的一战,为了知道他对我是什麽感觉。
就算他看著的人不是我也好,就算他当我是替代品也好,我要他亲口说出来,我要一个定位。
这样...起码我不会摔的那麽痛......
「这个本来是要送给某个紫发的小笨蛋的......」
「他不收,所以就塞给我。」
「并不是。」
「那你给我去送给那个人。」我把盒子塞回给他。
「我叫你收下。」
「我就说我不是垃圾桶...」
「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这样说过!你到底脑袋在想什麽?!」
「对啊对啊,我就是笨蛋啊!没脑袋的垃圾桶,可是抱歉我不装这个!!」
「......你到底想我怎样...」
「给我个定位...我到底是你的谁...」
「......」
「答不出来?」
他的脸沉了下来,我只是直直的盯著他。
他...到底算是我的什麽。
恋人?不是。朋友?不是。暗恋的人?也不是。
良久,他给了我这个答案。
「我们...什麽也不是。」

承诺,在我们之间不存在。
也不容许存在。
我们都害怕,因为承诺而困绑了彼此,从而被伤害的更深更深。
「那盒子...有丢掉吗?」
但是我似乎没办法从他身边离开,我没那个勇气。
到第二天,我们又像往常一样在一起,他没有把我赶走真的很幸运,真的。
还是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在这儿...」
我拿出昨天他塞给我的小盒子,完封不动的拿出来。
到底入面是什麽?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我昨天晚上因为它哭了好久好久。
明明就不该哭的是吧。
「那个是要给你的。」
他深呼吸了一下,缓缓地向我说。
「给我...?」
「嗯。打开来看吧。」
我轻轻点头,准备把盒子打开。
指尖碰上盖子的那一瞬间,我却迟疑了。
他这句,到底是安慰还是真心的话?
我根本就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这也告诉了我,要是再以以前的方式生存,我的翅膀会折断。
而我选择了打开它。
「这......」
「这不是什麽贵重的东西。」
入面放著的是一枚平凡的银戒指。
只有环形的外型,跟......陷在表面的,我的名字。
「要是,你真的那麽讨厌我的话,丢掉也没关系。」
颤抖的双手拿著戒指,从他的语气中,我听不到一丝感情。
这将会是我最重要的东西...我这样对自己说著。
我把脖子上的银鍊拿下来,把戒指穿过去,戴在身上。
「我不会给你承诺...也不会给你定位...」
「没关系,这样就够了。」
「嗯...」
「我并不讨厌你,我会把它带在身边。」
「可是我们什麽也不是。」
「嗯...什麽也不是......」
我这算是安於现状吗?
还是算自我放弃。
待在一个永远背对著我的人身边。

章二
我是个神官。
可是我背负的却是逆光的逆十字架。
我把神官袍染得漆黑,拒绝光明。
身体早就变得污秽不堪。
什麽都做过了,我从来没有後悔过。

跟他在一起的日子愈来愈久了,好像过的很快乐。
这似乎只是表面。
他还是一直说著那个人的事。
说实在的,我很羡慕。
羡慕他,羡慕那个人。
「那一次...我跟他一起去圣诞村呢......」
「嗯...好像很好玩很漂亮......」
「是啊。」
他抱著我的身躯,淡淡的笑著看远方。
我很清楚的知道,我并不是妒忌。
在我的记忆中,就只有血和绝望。
所以我没有事情可以告诉他。
「可是啊...他现在不是跟我在一起了...」
他看著远方,眼睛看的好远好远,远到我完全不知道的地方。
不,我是知道的,那个人的地方。
「嗨。」
在不远处传来陌生男人的声音,害我急忙地从他怀中逃开。
其实我并没有习以为常。毕竟我们都是男的。
「哦...带新恋人到处逛啊......」
那个穿著牧师袍的男人上下打量著他,只见他下意识把我护在身後。
从那个男人的表情看来,就知道他不怀好意了...
「月大人...并不是...」
「唔,挺可爱的嘛。」
我紧紧地抓著他的衣服,我不喜欢那个叫月的人的气息。
不单只是危险,而是让人厌恶。
「要他陪我一晚,我就免去你两个月的任务。」
「那我宁愿去做任务...」
「别......」
「放心吧。」
他对我淡淡的笑著。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让我感觉到安心。
自然而然的,我也就没有多说话。
「那你等消息吧。」
月他的笑容让人感到毛骨栗然。
看著月离开的背影,我在思考为什麽他要听这麽一个牧师的话。

在往後几天,他都很晚才回来......
每天都很疲累,一回到家就倒在床上。
月说的话是真的。我现在只有这个念头。
抱著他,摸著他的发丝,为他治愈伤口,这是我能为他做的事。
然而......他为我做的,却比这些多出几百、几千、几万倍。
我太任性了......总是在为难他。
而,这一天,他又在晚上的时候出门,离开了我的视线范围。
我每次都想跟在他身旁,可是我知道,我只会拖累他。
每天在浴室看到的血污,也是我不想知道的事实。
在这一天,我知道了这也是残酷的事实。
「神官『大人』,你还留在这儿?」
又是那把可恶的声音,我转向声音的方向,警戒地瞪著声音来源。
果然,是月。
「你来干什麽......」
匆忙之中轻瞄了一下门口,明明之前是锁上的,现在却打开著。
月到底是什麽人......虽然我脱离教会了,但是我之前也从没听过关於他的事。
「关心这个,倒不如关心一下你的爱人现在在做什麽吧。」
「就只不过是杀人...罢了......啊......」
「真的这麽简单?」
又是那抹讨人厌的笑容......
杀人这种事,虽然在我看来也很普通,可是我就是不屑於他那种语气那种态度。
「他在做什麽又关你啥事......」
「嗯,当然关我事啊。」
他每走近一步,我就向後退一步。
我自问不是那种胆小的人,可是怎麽面对这个牧师就有压逼感。
这是他臣服於月的其中一个原因吗。
到最後背贴在墙壁上,没有退路,我就只能用眼神发出无声抗议。
那得逞的笑容真是可恶到极点。
「想不想知道他在做什麽?」
「没兴趣。」
「但是我想让你知道啊。」
他把我压在墙上,我才开始了解到要作逃走的动作,全身却动弹不得。
「想走?」
盯著他抓著我的手,一阵刺痛硬冲到脑袋中。
牧师哪来这种气力,把我这只曾经杀人无数的手扣住。
突然有点恨起自己几年的备受娇宠。
接下来的事,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不想去回忆,去记述。
我恨我变成弱者。
身体被贯穿的感觉一点都不陌生,无论从心脏以外哪一点都一样。
大腿、手臂、腰际、手腕、私处、性器...全身都披著血造成的薄纱。
我却因而得到快感,呻吟、惨叫、直至虚脱...我的而且确很肮脏。
血的气味很熟悉也很怀念。
像一个破娃娃一样躺在沙发上,仅如的只有呼吸。
那个牧师高兴的笑了。
我毫无反抗能力。
「你的身体的确很棒,怪不得他会喜欢你。」
别傻了...我用我的全身全心,连他的语言都留不住。
在那之後,我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对,在转生後,我舍弃了我的过去。
以为这样就不用再因为怕受伤害而伤害别人。
可是,我错了。
我连自我保护都做不到。
被伤害的更深更深,被摔的更加更加痛。
自以为是的作风,永远只给我带来厄运。

我起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
身上的血莫名奇妙地消失,也多了一张温暖的被子。
想移动身体,全身有著像被撕裂一样的痛。
到底是什麽支持我到现在?
我很疑惑。
我是在忍受?还是在享受?
享受被强者征服的感觉?
屁,一想就觉得很荒谬。
勉强地坐起来,环视住所中的每个角落。
连它也冷淡地告诉我,这好像什麽也没发生过。
而,我所喜欢的那个他也不在。
我只能躺回去什麽也不能做。
手想握上他送给我的那枚戒指,却发现,不见了。
温热的液体沿著脸颊滑下来,我才知道,那个东西对我来说是这麽的重要。
爬下沙发,发了疯似的拼命寻找,我很彷徨,真的很彷徨。
「不见了...不见了......」
口中一直喃喃地念著,眼泪没有停止过,脑海只有它的映像,一片空白地不停找不停找。
似乎,我失去了他待在我身边的唯一证据。
......其实是打从一开始,就只是在自我安慰。
他在过去,我在现在。
我们本来就是像平行线一样,没有交汇的一点......
「小旭?你的伤还没好......」
这个温柔的声音正叫著我的腻称。
但是是那麽的遥远,就像是坏了的扩音器放出来的一样模糊、小声。
「别这样...那不是什麽重要的东西...」
感觉到有一双手轻轻拉著我的肩膊,我转头看向那个人。
视线已经被泪水弄得像加了一片磨砂玻璃,连开口的声音都沙哑不堪。
「那...是我......最重要...的...东西...」
我不敢想像我那时候的样子是怎样地糟糕、无助。
一定是跟一只刚被遗弃的纯种猫一样,原本的高傲被一扫而空。
「......我帮你找回来...你现在休息一下吧...」
那个人把我压制住,放到沙发上,硬是把我塞进被窝中。
「在我回来之前,乖乖地休息...」
看到来人那头金色的头发,我安心了很多。
因为是跟他一样吧?我这样想著。

之後见他,是几天後的事情了。
他把戒指带了回来,也把严重的伤势带了回来。
我也只能够在他的身边,静静地帮他疗伤。
我只记得我说了很多句谢谢和对不起。
他微笑著倒在我身旁,飞溅的血液所给予的温暖,是这麽的真实。
我,决定了,在他需要我的时候,我一定会在他的身边。
而我也确信,那时候的那个人,就是他本人。

章三
「暗哥哥其实真的很喜欢小旭呢~」
「是吗...」
坐在中央的街道上,跟铁匠朋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他总是那麽乐天,我没有办法跟他一样。
抬头看著天空,我好像跟每个人都有著几十万光年的距离。
「啊啊啊~阿永哥哥ˇˇ」
转头看向铁匠叫的方向,那是一个骑士领主。
听铁匠的叫法,我是知道那个是谁,可是看著他逆光的身影,却有点陌生。
我胞兄永罪何时有那头闪亮的金发的......
在他走近到离我们不到一米的时候,看著铁匠冲上去狂蹭的反应。
嗯,那的确是我的胞兄没错。
说实的,他的笑容既帅气又和譪,报上名字的时候更是迷倒千万少女......
但被铁匠这麽一叫,就变的跟邻家大哥哥没两样,土气又俗气......
根据铁匠的说法,他说这样叫比较有亲切感。
我比不上我哥,这又是另外一个事实。
可是这个叫法,又成为了我损他的一项利器。
「你们果然在这儿......」
他淡淡的笑著,看向我们二人,只见铁匠好像小狗一样不停晃著那条看不见的尾巴。
总觉得他们好像很幸福。
羡慕?还是妒忌...
「哥你何时跑了去染发的?」
急忙地搭上话,似乎觉得这样就不会被人察觉到自己的不安。
「喔,就几天前。」
「永哥哥染发後变帅了~」
「你不怕狂蜂浪蝶变多吗?你本来就是个怕麻烦的人。」
不屑地用眼角瞄著他,他这个样子,不知怎的带著「那个人」的影子。
我终於知道为什麽当初暗会把他当成「那个人」。
笑容、性格都很像。
很讨厌......
从小到大,常常有人把我搞混成他。
似乎我的存在,已经变成虚无飘渺。
他比我乖,所以比我受宠。
我只会破坏,所以永远被人抛诸脑後。
我们样子一样,灵魂却完全不同,就像光与影一样。
无论跟谁比,我都是在黑暗的一方,没办法得到幸福。

「我回来了。」
关上家中的大门,看向宽敞又空荡荡的大厅。
好像习惯了一样想走向沙发躺,却听到平常不太常听到的声音。
「你回来啦...」
我被吓了一跳,只见他微笑著从房间慢慢走出来,轻轻摸著我的头。
「任务都完了,这几天可以好好陪你...」
「嗯~」
感觉著他的手,我笑的好高兴。
虽然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开心,可是这样就够了。
就算他每天跟我说的都是他过去的事情,只要跟他在一起就好。
「小旭你近来这几天有发生什麽事吗?」
「啊...?呃...嗯...嗯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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