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花落知多少————澹泊涯(asipilin)
澹泊涯(asipilin)  发于:2008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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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次回来后,先去你家,你不在,我和伯母聊了聊。"

 

他的脸色暗下来,许久没有回应我。我有些无措,不知是进是退。正犹豫间,他低沉的声音传来:"她说了什么?是不是讲她是多么凄惨,多么后悔?是不是一直说她不应该生下我,不应该回到上海?"

 

"这......"我语塞。

 

"可是她毕竟生下了我,毕竟回到了这里,而我也毕竟......认识了柔。"说到沈柔,他的语气有些哽咽,眼圈也开始泛红。他不是个喜欢流泪的人,从前遇到不愉快时,也顶多拉着我去喝酒,可如今,只是提到柔,就如此难过,可见这件事对他的伤害有多深。

 

"冷静些,励亭。伯母也不可能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谁会想到会这么巧呢?她毕竟是你的母亲,你不能怨她啊!"

 

"我不是怨她,只是现在没办法面对她。我很矛盾,我也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她也很难过,可是......当我想到现在这种局面,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的任性和自私的时候,我就没办法回家,没办法面对她,我......"他痛苦地抓了抓头发,皱起了眉头。

 

"怎么能说她自私呢?"也许励亭的母亲年轻时是有些任性,过于相信自己的感觉,但我不能认同她是自私的。

 

"她不自私吗?如果她可以宽容一些,怎么会相信那些对沈风的中伤?如果她可以无私一些,何必要刻意隐瞒我的存在?"他说得有些激动,声音大了许多,使得周围的人都向我们这边张望。我用眼神表示歉意,励亭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不再说话。

 

我果然还是个局外人,对于整件事情的前前后后、因果联系,还是如此茫然。对于当年的种种,励亭的母亲似乎还是隐瞒了什么,这我能理解,毕竟对于她,我只是个小辈,最多也只能算是励亭的挚友,她怎么会把所有的事情毫无保留地讲给我听呢?

 

良久,思考再三的我才挤出几句话:"我不知道事情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我还是相信天下所有的母亲都是深爱着自己的孩子的。她们付出巨大的努力甚至是牺牲,也要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来;她们更是尽自己的一切努力让自己的孩子过得更好。伯母当初生下你,把你带回上海,独自辛苦地把你养大,都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她爱你,她希望你好。尽管也许无意中带来的是伤害,但本心还是因为爱你啊!"有些语无伦次,有些说教,但拙嘴笨腮的我也只能说到这种地步了。
二十

 

他没有说话,凝神盯着手中的咖啡,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也不再说什么,耐心地等待着他的答案。我们用沉默来填补挣扎的时间。

 

仿佛可以听到时间滴答滴答地分秒流逝着,仍然是沉默,周围的每个细节都那么明显,也许是因为尴尬的等待往往会让人觉得缺乏安全感,从而变得异常敏感。

 

尽量压下心中的不安,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仔细聆听店中放的背景音乐。是张国荣的《当爱已成往事》。

 

往事不要再提 人生已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 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真的要断了过去 让明天好好继续

 

你就不要再苦苦追我的消息

 


爱情它是个难题 让人目弦神迷

 

忘了痛或许可以 忘了你却太不容易

 

你不曾真的离去 你始终在我心里

 

我对你仍有爱意 我对自己无能为力

 


因为我仍有梦 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

 

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 总是为了你心痛

 


别流连岁月中 我无意的柔情万种

 

不要问我是否再相逢 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

 


为何你不懂

 

只要有爱就有痛

 

有一天你会知道

 

人生没有我并不会不同

 

人生已经太匆匆

 

我好害怕总是泪眼朦胧

 

忘了我就没有痛

 

将往事留在风中

 


有时候爱情真的很苦,让人变得脆弱、变得彷徨。爱得太深,就成了羁绊;爱得太浓,就成了负担。有爱就有痛,忘了爱就忘了痛。可是谁又能看破红尘,谁又能真的忘了情、忘了爱?

 

"我会回去看看的。"正出神间,励亭的声音突然传来,"不管怎么样,有些事还是要说清楚,我不能在逃避了。"

 

他认真地说着,我却没有任何轻松感,问题毕竟没有解决,但我已经尽力了,剩下的也只有靠他们自己了。

 

他留下了我新的联络方式,我们在咖啡吧的门前分了手。

 

不想立刻回到五星级旅馆却空空的房间,于是独自走在夜晚的街道上,打算好好享受一下久违的清闲以及最想念的故乡的夜晚。微风轻轻从耳边吹过,不时与依偎而行的小情侣错身而过,暗笑自己,怎么挑了这么一个不合时宜的时间和地点来散步。

 

随便走走看看,当我再看表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打了辆的士,回到了旅馆。

 

夜深人静,却仍未入睡。自从离开上海,失眠便像老朋友一样一直伴随着我,安眠药吃了不少,但似乎也不大起作用。进入演艺圈后,因为繁忙,失眠倒变得不那么明显,使我几乎忘了它的存在。如今突然闲下来,才发现原来还是那么不容易入睡。

 

却也不烦躁,起身翻开日记本,胡乱写些东西。

 

...... ......

 

或许是由于岁月的流逝,让伤口变得不再那么锐痛,每当想起时,也只痛得隐隐的、钝钝的,让人几乎觉不出,可每每发觉时,却还是酸酸的。

 

我以为我会很激动,我以为我会手足无措,我以为我会控制不住自己,而向他吐露自己的心情,但当面对他时,我却如此的平静、如此的理性。

 

也许是他的天真或是他的伤痛让我无法开口,也许是我的理智、我的胆怯让我决定还是保持这样的朋友身份。

 

永远用心守护着他。不需要他知道,更不需要他的回报。是真爱,还是虚伪?我也不能确定,但,这就是我的坚持。

 

...... ......

 

 

 

合上本子,突然想起应该告诉哥我回来了。但时间太晚了,怕影响他们休息,于是决定转天早晨再打电话。

 

下章预告:下一章应该会提到造成洛华悲观性格的原因,敬请期待......
       二十一

 

好大的刹车声,好强的撞击,好多的血,好红、好黑......

 

妈妈的脸远去了,爸爸的手松开了,不,别走!不要离开我!怕,好怕!冷,好冷......

 

惊出一身冷汗,我突然从床上坐起来,原来又是噩梦一场。

 

伸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当手经过脸颊时,才发现原来我哭了,好久都没哭过了。

 

六岁的时候的一个星期天,我的亲生父母带著我出门交游。那时侯的我真的很快乐,无忧无虑,像只快乐的小鸟。记得那天,我还兴高采烈地在前面带路,爸爸妈妈微笑地跟在後面。我们一起坐上公车,我吵著要路边的小吃,记得妈妈还说下次会买给我。怎麽会想到,那个温暖的画面就是最後的回忆?

 

出事後,就一直寄住在阿姨家。我的养父母,也就是我的姨夫姨母待我很好,甚至比对他们自己的孩子还要好。但也许是那场灾难给我带来了太大的打击,我始终不愿开口。我对周围的一切都表现得很冷漠,包括他们给的亲情和关爱。

 

比我大四岁的表哥也对我很好,经常带著我各处去玩,尽管我仍旧不说话,但同龄人的陪伴或多或少消除了我心中的一些恐惧。我不坐公车,於是表哥就陪著我步行。後来他学会了骑车,我们的出行就方便了很多。再後来,我也学会了骑车,我也学会了融入人群,我也学会了忘记和忽略许多痛......我们就这样逐渐长大了。

 

虽然没有说过,我却从心底感激他们,感激他们的爱心和亲情,把一个孩子脆弱的心灵从黑暗的边缘拉回光明的世界,让他还可以沐浴著温暖的阳光,还呼吸著清新的空气,还活生生地爱著、痛著、挣扎著、生活著......

 

但许多事不是想忘就能忘记的,失去至亲的阴影始终笼罩著我,我至今也不能从那种强烈的无力感中逃脱,我象一只作茧自缚的幼虫,一只没有翅膀的蝴蝶,永远无法破茧而出,飞向天空......

 

我无法安心地享受快乐,我怕那快乐无法长久,为此我惴惴不安,我惶恐,我甚至希望这快乐早些结束,因为我无法确定未来,我怕快乐後面就是灾难。

 

我不相信我可以得到幸福,尽管有些幸福是触手可及的,我却不敢去争取,我怯懦、我软弱,我怕得不到,更怕得到的又失去。

 

想著想著,天就亮了,原来时间是那麽容易流逝,就在不经意间。

 

我拿起房间电话的听筒,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几声"嘟嘟"的回铃声後,听筒那端传来熟悉而温暖的声音,"喂,你好。"

 

"哥,我是洛华,我回来了。"

 

"洛华!你回来了!在哪呢?怎麽不回家呢?"一连串的问句,急切的语气,令我莫名的感动。

 

"我在花园饭店,昨天刚回来。爸妈身体都好吗?"

 

"都挺好的,就是一直惦念著你。快回来吧!我开车去接你怎麽样?"

 

"不用了,今天又不是公休,你还得上班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恩,也好。我会早点儿下班的,好久没吃过我做的菜了吧?晚上给你解解谗!"

 

"呵呵,还是哥了解我!"在溺爱著我的他面前,我可以尽情地撒娇,不用顾忌许多。

 

"哈哈,那是当然!"哥哥憨厚而开朗地笑著,"那就这麽说定了......"这是电话那端传来隐约的说话声,接著就听到他说"爸妈非要和你说话呢!"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到爸的声音,"小华啊!你在哪呢?快点儿回来啊。"

 

"我知道了,爸。我马上就回来。"可是老爸似乎并没有听我的回话,却好象在和妈争论著什麽,接著听筒中传来妈的声音,"小华,别听你爸的,千万别赶,慢慢的,注意安全。我们在家等著你。"

 

"好的,我会注意的,您们安心等著我吧。我就回来!"

 

放下电话听筒,心里觉得暖暖的。稍微梳洗,简单收拾一下,便快步走出了旅馆。

 

打了辆的士,很快就回到了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刚下车,就听到上方传来妈的声音,"老头子,快去开门,小华回来了!"

 

我抬起头,就看到妈瘦小的身影,扒在阳台边上,兴奋地向我挥著手。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自私,仅仅为了逃避感情的创伤,就这样不顾一切的离开了养育我十几年的父母,离开了家,什麽也不说,什麽也不解释。也不管他们的担心、他们开始老迈的身体和逐渐脆弱的承受能力。

 

含著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我扬了扬手,绽出我能做到的最美的微笑,"妈,我回来了!"

 


这是越来越不想耽美小说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只是希望做一些铺垫,让人物性格显得更丰满一些。可是这铺垫也许真的有些冗长了,原谅我吧,因为我的水平实在有限~
二十二

 


我回来了,看着这熟悉的门,熟悉的窗,熟悉的人,熟悉的脸,我确认,我回来了。

 

"你这孩子,这两年到底跑哪去了?就寄来几张卡片,也不留个地址。"妈抱怨着,却轻轻地帮我拂着肩头的土,尽管我肩头并没有土,但我却很窝心,那是我小时侯她常常做的动作。

 

斑白的头发,眼角额首的皱纹,还有那微驼的肩背,都在诉说着岁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我不禁更加自责,我究竟都在做些什么?两年,他们的担心、他们的挂念让他们图增了多少白发和皱纹,我竟如此自私,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空度了岁月,辜负了时间。
逃,也许真的不能解决问题;面对,或许很难,但却是唯一的途径。走或留、续或段,是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的时候了。

 

"妈,您和爸身体都还好吧?家里一切都好吗?"本就不善言辞的我此时更是不知说什么才能表达心中的愧疚与歉意,这样闷闷的问话,客套又生疏,说了狠不得打自己的嘴。

 

"好,一切都很好,就是惦念你。唉,这两年没好好照顾自己吧,看你都瘦了。"妈妈的手轻抚着我的脸颊,眼中满是关怀。

 

"怎么还让孩子站着,来,小华,快进来坐下!"爸蹒跚着从屋里走出来,笑容里又多了几许岁月的沧桑。

 

"哎呀,我这是老糊涂了!快,进来坐下。累了吧?吃早点了吗?我这就给你做点儿吃的去。"边说边向厨房走去。

 

"妈,妈!别忙了,我不饿,咱们坐下来,说说话吧。"我跟了过去,拉住她的手。

 

"哦,也好。什么时候饿了,说一声,啊。"妈边嘱咐着,边拉着我的手,往客厅走去。

 

坐定,"妈,对不起。我不该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走开。我......"

 

"傻孩子,母子之间还需要道歉吗?可是,小华,你到底遇上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说给妈听,好不好?"

 

"我......失恋了。"不能说出实情,却也不忍心撒谎,我模糊地回复了母亲的关心。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就为了失恋,自己一个人背井离乡的。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记得跟妈说说,不要再自己憋在心里了,知道了么?"妈的眼里闪着泪花,"你亲生爸妈走的早,我知道有什么事,你不愿意说,可是,毕竟还有我和你爸,你也是我们的孩子啊!你要是有什么好歹,叫我怎么去见我死去的姐姐啊!"妈越说越激动,我知道,我的事情又触动了她的心思,让她想起了她的姐姐,我的生母。

 

我的生母和养母是孪生姐妹,都说双胞胎之间有心灵感应,感情会格外好。如果需要印证,她们将是天下最好的证明。她们的感情简直好到不能再好,无论做什么,都会在一起,即使各自成家,也还是经常往来。在我儿时的模糊的记忆中,两个家庭的聚会的画面却格外清晰。在我稍稍长大一点儿后,母亲还经常会和我讲述生母的事情,一点一滴的,似乎为了不让母亲的形象在我脑海中慢慢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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