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梧桐树下梦到你————隋枫
隋枫  发于:2008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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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是谁!无论是谁都是不得好死!

"......瞧瞧这一段,×年×月×日上午七时许,左姓男士到本署牵案。......这一段呢:将死亡原因更正为,心脏病突发和脑血栓......你母亲和奶妈有类似的病么?"

"没有。"

"好吧,再听听这一段:左姓男士为警署办案提供重大线索,释放......他能提供什么重大线索,我看提供的是重大钱财吧。"

 

7
青稞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帮别人杀人。可做梦都做不到的,现实中反而会常常出现。

青稞想活着,很想好好活着。读高中时听到别人为了什么事而自杀时,他就觉得不可理喻。活着,没有比活着更好的事儿了,怎么会有人想去死?所以他面对着这间不算小的玻璃房里的三个男人说,"你们说了那么多,便是想让我成为你们的一员。......我真有那么好么?"

侯荆珏两手支在身后,抑躺在靠近他的床上,不置可否的看着他。亓官秋坐得端正,好像在聆听什么悦耳的音乐,也不回答。那身着唐装的男人见他俩不语,只好自己站起来,拍拍青稞的肩膀,"欢迎你的加入,桑舞岩。"

青稞递过掌去,好笑般用力捏捏桑舞岩细腻的手掌,并不松开。一旁的阿珏像抽了筋般的从床上跃起,冲到他们面前,也递出手,认认真真的说,"我也欢迎你加入,侯荆珏,叫我阿珏就好。"

青稞慢腾腾的抽出手,再慢悠悠的递给阿珏。充满笑意的眼睛迎向阿珏。"还是叫你三哥吧,人家都这么叫呢。"

这时,阿秋已经起身,也走过来,象征性的和他握握手,也笑起来。可在青稞看来,那只是一个笑,一个只存在于脸上而并非心中的笑。"......你呢?他们都介绍了自己,你呢?--"

"亓官秋,亓官是复姓。--你叫我二哥就成。"

青稞看看阿珏,才对阿秋说,"二哥好。"

"青稞......允许我这么叫你么?"舞岩问。

"随便。"青稞说,"还有什么事?还是今天就想让我行动?"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怎么会,你还要在忘之屋住些日子。虽然这屋子帮不了你什么忙,但希望能像这屋子的名字一样,该忘的事儿便要学会忘了它,心理负担不要太重。......行动还要再等些日子。"

"那大哥还有事么?"青稞学着别人的样子叫了声大哥,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

"没了,你休息吧。"

"......呵。"青稞摆出送人的手势来。舞岩和阿秋率先走出去,阿珏站着不动。"怎么,要我送你不成?"

"......这也是起码的规矩。"阿珏咬着牙说,仿佛这小子一开口便有和他作对的话。

"可我还有事儿,恕不远送。"青稞坐回沙发,找遥控器,摁下按钮,看电视。

"......"侯荆珏觉得自己的牙都快咬碎了,可那小子甩都不甩他一下。"......反正我们后会有期。[自由自在]"

............

"大哥,你们没走啊?"舞岩和阿秋两人站在梧桐树下等他。

"阿珏,这两天砻基的事你上心点。我和阿秋要办他的案子。"

"好啊。......阿秋,你怎么了?这些天总摆着这种表情,一副要哭哭不出的样子。"侯珏走过去搂住阿秋的肩。

"......没事。"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接触。阿珏无所谓的耸耸肩,却瞧见大哥已经走远。

"真的没事,还是不能说?"

"阿珏,你说我是不是很傻?"如果那些死在二哥手下的亡魂听到他问这话,会不会从阴间吓回来?

"觉得。"荆珏老实的回答。"......你喜欢这林子的白天还是晚上?"

"晚上。"他好像不太适应这种问题上的突然转变,想了一会儿才说。"......他喜欢的是白天。"

"所以......"阿珏谨慎的想了一下说,"所以你们必定分离。"

"......阿珏,那是对真心相爱的恋人来说的。我和他算是么,恐怕连个恋人都算不上吧。"

"可如果你们是真心相爱呢?......梧桐树是分不出雌雄的。它只认准相爱的人。......祖母告诉我这个传说的时候,我总觉得那是女孩子的浪漫在作祟,可现在想想也不尽然。......起码这树在见证一份感情,如果是真爱便可到树前一示。"

"......阿珏,真有你的!这些都是你想的?"

"不仅是我想的,而且是我将来会做的。"阿珏望着前方某一处,憧憬与希望交替,梦想与真实交融,"即便是真的,我以为一定要带着我的爱人到这梧桐树前一示,才能让它来见证我们的真爱。"

"阿珏,今天你真让我另眼相看。以前......也许就在昨天我还以为你是个不懂感情的家伙......把龚副长的女儿气成世纪恐龙状,也不是一般人的功力吧?可现在不同了,你这家伙也算得上是半个性情中人呢。......带着爱人......那她一定是世上最幸福的人。"阿秋的面前出现那样一幅画,情人十指紧扣相偎相依,即使是站在雨中、风中,甚至是刀山火海中,亓官秋仍觉得世上最幸福的事也莫过于此。

"......明天去办恒华的案子?"并不是自己的本份,可阿珏却忍不住替二哥担心,濒临破碎的心已经够让他受的,还要有那么个恼人的案子。

"嗯,明天,大哥答应跟我一起去。"说到此,阿秋的眼睛里又重现光芒,"......阿珏,你说,大哥多少还是对我有些感情吧?"

侯荆珏点点头,心中深谙大哥的情却是最要不得的,不曾外露的情谊已经让阿秋甘愿为此粉身碎骨,如若大哥也真对他有情呢?不敢想啊。

每个人都将面对他的另一半,对他来说,那未知的另一半又何尝不是悬崖深渊呢?

............

恒华大厦。

"警官先生,"一个身穿"净华水源"的男人左肩扛着一桶矿泉水走上前问。"警官先生,这里出了什么事儿?"

那高大的警官粗略打量了一下他,说,"没什么,警署办公。......送水啊?那去吧,快去快回。"

"好的,警官大哥。"那人迅速往楼栋里走,那么消瘦的人儿力气倒是不小。

五分钟后......

"......大哥,能借个火么?"邮局的人拎着个大包裹走到他们跟前借火。"......谢了,大哥啊,这些天这里怎么这么乱啊?"

"这世上要是不乱,我们去哪儿混饭吃......哟,你也抽熊猫牌的?借我一根吧,刚抽光了没空去买。"

"成啊。大哥要不要我去帮你买?......你们可是人民公仆,我去买给你们!"绿色的影子一闪,片刻后带来整包香烟。

"......呵,"其中一个警察迫不及待地打开包装抽出一支搁到鼻孔下细细闻了会儿。"......小弟,多少钱啊?"

"......一包烟钱,大哥还记那么清楚做什么?算小弟交个朋友!"

"好好!"

"......大哥,你瞧我还有信没送到呢,那我先去送?"

"那快点啊!"绿色身影仍是一闪,很快消失在楼门大厅里。

"......小王,那人真怪啊?点着了烟不抽,白烧了好几圈呢!"

"......你管他那么多做什么?个人爱好嘛!做好我们的本职工作才是真的......不过,白拣包烟呵......"

十分钟后......

邮递员快快走出来,却没再往刚刚打得热乎的两个警察方向看半眼。

五分钟后......

身着"净华水源"的送水员走了出来,步履稳健......而让那两个警察有些奇怪的是,他送了一趟水,身材似乎结实不少。

............

恒华附近。

"......好了?"

"完成了。......你那边的警察没有怀疑吗?"亓官秋发动汽车,转头倒车。

"两个烟鬼能怀疑什么......恒华的案子算是了结了。你先歇一阵儿吧,我叫奶奶少给你安排任务。恒华的案子太大了......伤神不少。"

"大哥......"

"什么?"

"......这次出去......玩得好么?"

桑舞岩半晌没有反应过来,阿秋很少过问他家里的事。"还算不错。......阿秋,你不提我也忘了。前些天奶奶问我,你有没有中意的人,说你老大不小了......这不是我的意思,是老太自己提出来的啊?"他忙着解释,可阿秋的脸色已经变得很不好看。"阿秋,我知道你还不想那么快成家,可这是奶奶的成命......"

"奶奶的成命?"阿秋冷笑道,"你的结婚也因为这个?......可我不是你,我的生活我要自己操纵!......奶奶如果为难你,你就让她来找我!"

舞岩尴尬的耸肩,做出一个类似笑的动作。"......奶奶若知道你不愿意,又怎么会强求?[自由自在]"

"那你的意思,你结婚并不是因为奶奶?"

"怎么总扯到我头上?"舞岩说,眼角的柔情告诉他,他并不生气。"阿秋......你脾气倔,可奶奶毕竟......"

"我有自己的分寸!大哥,你要过你的生活,我也要过我自己的。......也许我一辈子都不会结婚......"

"怎么越说越来劲儿了?这都是什么话?我听听也罢了,要是被奶奶听到......"

"......"阿秋微微闭上眼睛,想抑制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液体。再次睁大眼睛时,大哥已经枕着椅背睡熟了。......那么久的感情......那么痛的感知......都比不上他的一句话......桑舞岩,这辈子我为你不娶......你呢?......我下定决心,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你呢?......恐怕只是我一个人的痴心妄想吧!
8
今天是青稞第一次走出那幢奇怪的房子。直到走出房子,他才明白,原来他辗转换过的三个住处都藏在地下室里。

三大龙头一齐出动,带上他不知要去哪里。青稞一点都不担心,他知道他死不了,没有人会为个要死的人大费周章做那么多安排。

他安静的观察大哥、二哥、还有侯荆珏。不一会儿,他就准确的得出:大哥稳重,二哥忧郁,侯荆珏?--最多是小人得利!所以,他们坐上了侯荆珏的汽车。

"......阿秋,你睡会儿吧。这些天气色那么不好,让祖母瞧见了她会担心的!"侯荆珏最后一个上车,细心的关好门,转而对亓官秋说。

"睡吧,到了我们叫你。"舞岩也点点头,对此建议十分认可。

阿秋只好点头,将头靠到靠背后,闭上眼睛。

"喂!他身体不好啊?"青稞小声问,这么大的男人却要这么多人照顾。

"喂!他身体最近不太好!"阿珏咬咬牙回嘴,"真的看错你了。话又多,毛病又多,再不闭嘴,一枪毙了你!"

"切!"虽然知道他不可能这么做,但也懒得再回嘴。"我也要睡一会儿,无论到哪儿都要叫醒我。"

"不怕我把你丢进海里?"

青稞用鼾声来回答他。侯荆珏好笑的摇头,似乎第一次遇到一个自己对付不了的人。左青稞微歪着头,好像很舒服的靠在后背上,眼睛紧闭。这些天他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身上已经能见着肉了,不像刚来时干瘦干瘦的。青白的脸色早已不见,取而代之是红润有佳的好肤色。说实话,这小子长得很细致,不像男人们那样五大三粗的。

青稞轻轻呼出热气,空调些许是开得太大了,好热!但又好舒服,让他不忍睁眼。侯荆珏将车开到国道上,这时车很少,他放慢车速。用余光继续往青稞脸上瞄。略微显长的棕色头发柔软的贴住他的额头,似乎把这臭小子的锐气都挫光了,只有一片柔和。闭上眼才发现,这小子的睫毛不是普通的长,仿佛在跟自己开玩笑似的,一眨一眨。......嘴唇好像很柔软,又很湿润......那片红唇!那小子根本就没有睡着!

果然,青稞睁开眼,笑眯眯的回望侯荆珏,此时他已经转过头,好像很认真的开着车,只是......他满脸的通红出卖了他!

"真好睡!"

"......真该把你丢出车外!"阿珏恼羞成怒的吼起来。

"你干什么!差点吵醒阿秋!"大哥微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青稞笑得更欢了。

"......妈的,小兔崽子!"阿珏暗骂,却又无处骂起,只好加大马力全速前进!

............

许久,身边都没了动静,阿珏以为他是真睡过去,转头看见那苍白的脸色,着实吓了一跳!--猛然停车,"喂,你怎么了?"想也不想伸手用力拍打青稞的面颊。"左青稞?......青稞,醒醒?"怀里的人仍是没知觉。

"什么事?"舞岩仔细的替阿秋掖好衣服,才探身问。"青稞怎么了?"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脑子里一片空白......第一次他为别人失去了理智,而那人竟是个--男人!"......我开得好好的,前半段路他还跟我拌嘴,后来......我以为他睡了,就安心开车。谁知......谁知......"

"好了,好了。"舞岩暗自翻白眼,不太确认此人就是他们砻基集团的龙头老三。"掐他人中,煽耳光,你光叫有什么用?"

"哦,对对对!"说着便动起手来,又是掐又是煽。

片刻后,"痛......"

"大哥,他醒了!"

"......你打我做什么?"青稞醒过来后不仅发现自己被侯荆珏一手搂在怀里,而且还被他另一只手痛打。

"你好死不死的晕了,我不打你,难不成打自己?"见他有力气说话,阿珏放心了一半。"......怎么会突然晕过去呢?......你不会有什么绝症啊?"

"你他妈的才有绝症呢!"奋力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在他怀中的感觉虽好,但要一想到那家伙是用巴掌打醒他的,他便一肚子气。"......我是晕车!你是不是白痴啊,这都不知道。车开那么快......"离开了温暖的怀抱,不由地觉得有些冷[自由自在]。

"......你事情真多!"嘴里仍是碎碎念,但语气好了不少。

"舞......"阿秋眯着眼询问,舞岩缩回身子,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没事儿,你再睡会儿吧。还没到呢。"

"......真吵!"阿秋似睡半醒的呢喃着,脑袋一歪搁到舞岩肩头。舞岩不躲反而伸手搂住他--这算不算是一种--邀请?

天在此时也极其应景的黑了,如果除去砻基集团,如果除去他们的职业,如果除去他们身上各自背负的责任,那么,在某年某月的一天,在一个男人的汽车里,静静的坐着三个男人。两前两后,右边都人都将左边的人的肩当作是靠背,安静的夜里,连狗吠都不曾有,他们尽情相拥,只为了单纯的感情,只为了一点积蓄已久的东西,让他们安静的等待黎明吧。

冈名山离市区有百里之远。此山以其巍峨险峻著称,海拔足有五百米。环山而立的无数树丛让人顿觉舒畅,神情也不由地一振。侯荆珏将车开上冈名山的车道,把车靠边停妥,让舞岩来开。

舞岩重新替阿秋把衣服披好才下车。绕过车门时,忍不住回头去看上一眼。"......前车座舒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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