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梧桐树下梦到你————隋枫
隋枫  发于:2008年1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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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侯荆珏做起苦思冥想状,"好像是没有!......对了,阿秋让你到了给他拔通电话,我不能打,"用下巴指指方向盘,"你顺手打给他。"说完扔给他一支手机,正想着如果他不愿打该怎么办时,桑舞岩一手接过,熟练按下号码。

"......喂,是我。"平静的一张脸。

"......我到了。"安稳的一张脸。

"快到了......在中环呢......你在哪儿?"渐渐急躁的脸。

"......什么!被缠住了?"急躁升温的脸。

"我叫阿珏掉车头!"毋庸置疑的口气。"......你能解决?......他妈的滕群俊不是个东西!等老子废了他!"咬着牙,都能清晰听到磨牙的声音。"......那好吧,快点。我们先去你的房子,记得快点!......要快......我们......我们是好兄弟嘛!"摁掉通话键,仍是平静的一张脸,却带着些许的令人倍感痛心的东西,他叹口气,"掉头,去阿秋家。[自由自在]"

"不去砻基啦?"

"先去他那儿吧,做了两天的飞机,累死了。"

"......阿秋那边没事吧?"小心的问出口。

"......怎么会没事?......阿秋根本就是笨,上次打电话给我,我就听出不对劲,叫他搁在一边,等我回来再办,可他偏不听!现在必须我去解决才能解决好,否则他就要被套牢了......算了,我叫他先搁着,明天我再去瞧瞧。"说着说着,怒气消了不少,安然闭起眼睛小憩起来。

"其实......二哥并不是笨......"侯荆珏小声的开口,知道累坏的大哥不会听到。"只是傻!"好傻,为了别人可以放自己去做任何自己不愿做的事,真的好傻。如果......那人知道也罢,却偏偏懵懂无知,抑或是大智若愚......他所做的只能换来三个字--好兄弟!想来,必让阿秋痛彻心霏吧。

将车开入另一条车道,路上车也渐渐少了,侯荆珏安心的想,总算替阿秋安全接回了大哥,是不是该讹他一顿饭呢?

转眼间,就到了亓官秋家。将车开入车库,叫醒大哥,伸出比大哥拿钥匙更快的手按响门铃。"阿秋准比我们先到。"

"你怎么知......"话还没问完,门便开了。

效率快得让人目不暇接,亓官秋已经身着休闲装静候他们了。"舞岩!"

没有激动的相拥,没有急切的询问,只是两个字:舞岩。仿佛一切都能浸在那两个字中似的,倒是大哥伸出手想去抱他,阿秋一个闪身,让出半个身子,"快进来吧。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大哥略带尴尬的让过身走进去。

"喂,动作怎么这么快,饭菜都好了?"跟在后面的阿珏用手肘轻触阿秋的胸膛,阿秋红了红脸,轻声道:"菜是早上便准备好的。回来一热就成。"

6
饭后有甜点,真是美事一桩。侯荆珏笑眯眯的拿起一片刚上桌的哈密瓜,一面放进嘴里咀嚼一面看着神情都不自在的两人。

亓官秋仿佛有着无数的话要吐露,却都无从问起。倒是舞岩不停得问这问那,阿秋有一句没一句的应着。其实现在大哥问的在路上都问过他了,真佩服他还能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大哥,"亓官秋打断舞岩,"......恒华那边的事儿越来越僵了。"

舞岩拿起一片哈密瓜递给阿秋,抬眼瞧瞧阿珏,见阿珏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忙说,"我不喜欢吃那东西。......确定是滕群俊惹来的事么?"

"没有百分之百,也有百分之九十,消息是我派张华去查的。前些日子,滕群俊确实派人去过警署,没隔两天我们的案子就被警察盯住了。"

"这么说来,现在恒华......?"

"今天我去正是因为此事。恒华大楼全面封锁,我已经完成了三层四层的任务,只有五层的501还没来得及......"

"警署的人封锁了现场,你今天还去做什么?!我不是告诉你等我回来再说嘛?......今天,你有没有动手?"桑舞岩变脸的速度比翻书还快,他阴沉着整张脸,一心一意的紧盯亓官秋那张略显憔悴的脸。

"......有。"极小声的回答,生怕惹恼他。

"啪!"还是惹恼了舞岩,他用力在樱桃木的茶几上一击,迅速站起身来,在客厅里反复踱步。"......你找死是不是?我才出去多久,你就学会鲁莽行事了!万一今天的事败露,万一你被好死不死的被逮到......死了你一个不要紧,害了砻基上上下下的百来口人怎么办?"他口不择言的吼着,却在要紧关头仍是不松口。

"......就算我被逮到,也决不会出卖砻基!"阿秋手里仍捏着那块没有吃完的瓜,静静坐在沙发上,冷冷开口。苍白的脸色和爆怒中的大哥的脸色正好成反比。

"......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我怕的是你......怕你,怕你被抓进去!"不知如何明自己的态度,舞岩却如深临其境一般,亲眼瞧见阿秋被警车带走,此时的心就像被一把刀随意割了几下,痛......他真的怕!好怕阿秋突然消失,从此不见,那种感觉甚至比得上砻基突然灭亡来得让他痛心!

"大哥,"仍是冷静开口,却带着让人心痛的理解,只是破碎的是他自己那颗无足挂齿的心。"我知道你担心砻基,你怕我被抓住,砻基会陷入危机。......但请你放心,有我在的一天,砻基便不会灭亡。"

"你!"

"好了,阿秋。你少说两句吧,你我都知道大哥不是这个意思。"阿珏劝道,在场的三个人谁都明白他们说的每一句话的意思,但每一个人都有他不能说明的原因。阿秋守住那份可笑的感情已经数十年了,再守一辈子也不会怕,所以他总躲在阴暗的角落,不让那份感情暴光;大哥睿智的头脑里又怎会不明白?他怕得更多,他身上担着的不仅仅是自己那点微薄的情感,而是对整个家族事业的责任,对那个小小家庭的担当;侯荆珏,他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几年前的变故让他学会用假面示人,他又怎会傻到自己去替别人戳破那层纸?不会。

"大哥,你不是想见见左青稞么?现在先回房睡觉,明天我再带你去。"侯荆珏起身拦住舞岩。

"......阿秋,你有准备房间给大哥么?"

"有,二楼左拐第一间。"已经留了一辈子的房间,却一直都空着。"里面很干净,什么都有,如果还有需要叫我就行。"阿秋望着大哥走上楼梯的身影,不自觉的红了双眼。

"阿秋,我不知该说什么好。"阿珏立定,回头看阿秋。阿秋也站定在厅中央,笔直笔直的,让人觉得再大的风雨都不会压垮他似的。消瘦颀长的身影,白色优雅的西服,满心的忧伤却不能为之倾吐......

"不用说什么......这样就好。"

青稞打开电视,电视里的画面只有一个主题:枪杀。他关掉电视,心想,这里的人果然很变态。关了这么久,从小吴口中渐渐有所了解,他们关他是为了某种利益,隔一段时间转移地点,就是能让逐渐适应环境。比如关在暗房里是为了习惯黑暗,习惯忍耐;关在金屋是为了训练听觉、嗅觉;关在这里--这里被小吴称作忘之屋,是为了什么呢?

青稞不笨,这些日子的讨教让他明白自己有利的一面,已经没人想杀他了,甚至现在还没有人这么想。从他们移山倒海的作法来看,他们想让他学会一些什么,而学会的东西便是对他们有利的,至于那是什么,青稞还想不出来。

今天,在青稞强烈的要求下,小吴送来了一面镜子。一面巴掌大的镜子,这让青稞兴奋不已。一方面他想见自己,一方面他也想见见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下来的自己。

用极慢的速度抬起手腕,举起那面镜子。渐渐的,里面出现一个人,却不太像想象中的自己。那里面的人,除了棕色头发还像是往日的自己外,其它都是别人的。无神的大眼周围黑眼圈密布,自己往常还算高挺的鼻梁,今天看起来像个鬼似的乖乖塌下去,青白的脸色,发紫的嘴唇--我还有人样么?

还是把镜子藏起来的好,说不定哪个深夜爬起来上厕所不小心见,真当是鬼呢。

忘之屋?--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忘?要我忘么?忘掉什么,或情或爱,或身世或家庭?有些东西也不是说忘便能忘的吧。镜子被青稞扔到角落里,才安心坐下。手指不由地又去打电视,那血腥的场面并不吸引他,吸引他的是那些人用的枪法--快、准、狠。小时候也见过枪,好像还是玩具之类的。真枪实弹才够味儿呢[自由自在]!

"大哥......左青稞就住在里面......"那熟悉的声音又响起来,青稞磨磨牙,关掉电视,严阵以待的坐好。

一行三人,一个是侯荆珏,另一个好像在暗房的时候见过,另一个没见过。

"左青稞,这是大哥。"侯荆珏介绍,"二哥你见过的。"

"什么大哥二哥的,谁要认他们做哥?认了岂不是认贼作父么?......那你是三哥吧?"青稞笑着问。

阿珏瞪起眼睛,"我在介绍给你认识,又没叫你认!......这些天休息的太好了是吧?......力气很足,有空调侃我了?"

在桑舞岩眼中的青稞真得不太简单。他披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整个人也单薄得没话说,却倔强的坐得笔直。大概是长久关着没有运动的原故令他的脸略显青瘦,大大的眼睛深深凹在眼窝里,削直的鼻子和浅浅薄唇,长得很是清秀。虽然精神不好,却仍装出一副神采熠熠的样子。

桑舞岩走到沙发前坐下,青稞立刻移开屁股,离他远点!

舞岩也不怒,笑着说,"阿秋、阿珏都坐下。弄得大家都很生疏似的。"

"我们根本就不认识。"青稞又忍不住了,"你们抓了我这么久,什么事情都不告诉我,怎么?还想拉拢我,好让你们卖掉我帮你们数钱不成?"

阿秋坐到舞岩身边,荆珏坐到床边。"大哥,你看是不是要跟他说说?"

"是要说的。今天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事情的原委。"舞岩瞥眼阿秋,"......你脸色那么不好,回去休息得了,不要坐在这儿碍事。"

"大哥,他的事儿是我办的,如何叫你们说?......"阿秋不允。

"那你就说吧。要简单!"桑舞岩笑着说,可青稞却能感到一阵冷冷寒风吹过。

"好吧,左青稞,你要有心理准备!......你的家人都已经死了!"阿秋冷着脸说,却看不见青稞有任何动静。"......如果你难过,可以发泄出来,不会有人笑话你。"

"......难过什么,这事儿我早都知道了。"看眼荆珏,虽然你说得不明不白,我却已了解了不少。

"怎么,有内奸不成?"大哥开口问道。

"......是我自己猜的!"内奸的罪名说大不大说小可也不小,万一是个大罪名,他青稞岂能做害人之人。"......我呆了那么久,又没事做,总会乱想一通的,算被我猜到了。"

"你想知道是谁杀的吗?--是我,对了,我叫亓官秋,叫我阿秋便好。"

"为什么?"那份淡薄的情谊仍是灼痛了他。"......为什么......要杀我的亲人?"

"为什么你没必要知道。只要知道他们已死便好。--而你活着,我们留着你,就是想给你一条活路--"

"是什么?"

"加入我们的组织,替我们杀人。"

"笑话!"

"二哥!你是不是说得太明显了?"侯荆珏着急的站起来。

"阿秋说得对,这种事说得越明白越好,不明不白的只怕日后仍是我们吃亏。"舞岩一边插话。

"替我们杀人,你便能活下来。"

"......呵,"青稞笑起来,想起自己那张鬼样的脸一定很难看,只好止住笑意,继续说。"杀了我的亲人,毁了我的家,现在却对我说,让我帮你们做事,岂非很好笑?--如果只是偷抢拐骗也罢了,非得是杀人--我左青稞也不是傻子。"

"即使我是傻子,真要杀人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你们不怕放我单独行动时举报你们?--砻基集团的三位头子?"

"......这小子倒真知道不少,看来要放他走也不易了。"舞岩轻语。"......能问一句,你是如何得知的么?"

"......当然,当然。......我左青稞好歹也是名门后代,死也不能死得不明不白,这么大的屋子,想了解些东西也并非不易。......怕只怕,我还不想出去。"

"哦?"

"留着也没什么不好,有吃有喝有人伺候。家也没了,出去了反而没了着落,贵族学校更是去不成了,也许刚迈出去便会被乱棍打死。"

"你想留着?"

"我想留着,却不想为你们做事,可以么?"青稞开起玩笑,眼睛瞥着荆珏,荆珏也笑起来。"你以为我们会收留你,只因为你想?"

"左青稞,你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的亲人待你不好么?......你以为我们不了解情况便会动手么?......你以为左家老头子是个好人么?"亓官秋冷冷开口,眼睛瞄着地面。

"所以,当我得知是你们杀了他时,我没有想要为他报仇。可亲情仍是要的,他毕竟是我的父亲。"

"世界那么大,你又如何知道他必定是你的亲生父亲?"舞岩有条不紊的说着,用余光细细打量那头的青稞。果然青稞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你这是什么意思?......呵,如果想用这种方法来劝说我,也未必太不理智了吧?......我和他......我和我父亲有十九年的感情,岂是你们三言两语打发的了的?"

"是十五年吧?左青稞。"

青稞着实愣住了,就像被人用棍子打懵了。

"今天我们来找你,是想让你知道,你的确不简单所以我们要留下你,也好有用;但并不是让你觉得我们都是孬种!砻基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产业。要毁了它和要毁了我们一样的不易......你明白么?--后来四年里你受过什么苦,我们也知道......"

"知道那么多干什么,就是想牵制我?"

"......左青稞,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并不是你的家人我们都会杀,只要你家少几个恃才傲物的败类,就会有人不死。"

"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家管厨子的是叫王伯吧?"看着青稞诧异的表情,舞岩接着说。"还有管全家卫生的是叫李嫂吧?......还有关照你从小到大饮食起居的是叫阿林妈妈吧?......"

"......他们?"

"他们都没死。......我们砻基有句格言,好人终究有好报。我们不会让好人白白去死。"

"如何?想通了?"

"那......"

"如果还是想不通,那你一定想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吧?"舞岩微微吐出几个字,让青稞不由地一怔。

"还有你的奶妈,你最爱的奶妈,......看看这些吧。"舞岩点点头,阿秋立刻从随身带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些照片。"你母亲、奶妈的离奇死亡其实警方早都查明,只是......只是事实真相一直被压住了。"

"压住了是什么意思?"

"你没听过‘有钱能使鬼推磨'吗?那桩案子便是被钱压住了,有人想息事宁人,就亲自出钱压了下来......你想知道是谁出面干涉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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