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再来一杯"玻璃之心"!」我甸伏在酒吧的长台上,半醉的叫调酒师给我再来多一杯烈酒,之後我一口就把它喝了。
我离开宿舍後,一阵不能消解的郁闷从四方八面的袭击我,於是我就到了一家gay吧喝闷酒,由於时间尚早,人也不是很多。
已经忘记自己喝了多少杯,只觉头昏脑胀,可是心情却好不了多少,某程度上是更糟,因为我现在连身体也不舒服。
想不到,碰了这麽多次壁,我还是学不了乖。明知道根本不会有人真心的喜欢我,却还仍天真的对一个不可能属於我的男人抱有这种期待,相信自己可以成为某人的特别,结果又被这种熟悉不过的背叛给刺伤。
董星贤他不过是因为我和他同房,閒著没事就找些消遣拿我来寻开心罢了。嘴里说得漂亮,我还以为他真是对爱人忠贞不移,原来他和芸芸贱男一样都是见到漂亮孩子就把誓言抛之脑後。
爱情游戏有那麽好玩吗?高兴的时候就过来撩拨我一下,让我不胜奇烦;好了,到我有所期待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是自己幻想过多,一厢情愿。
他这边厢对我乱抱乱亲,那边厢却可以不废吹灰之力的就把上了朋友的梦中情人,他还有甚麽是不敢作的?
他这辈子可能真的不再谈恋爱,因为他只是在玩弄爱情!
在我自暴自弃,心烦意乱时,迎面走来了一个约三十多岁的男人,他朝我这边瞄了两眼,然後就在我旁边的位子坐下向我搭讪:「唷,小兄弟,你喝得还真豪爽!我想请你喝一杯,不知你赏不赏面呢?」
我没有搭理他,但他向酒保要了杯"紫色邂逅"给我,并邪笑著说:「失恋吗?喝得这麽凶,不打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我叫Nick,你呢?」说罢还想借意搂我的腰,不过被我闪开了。
「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喝杯酒。」我眼尾也没有看他就关上了门。
吃了这麽一只柠檬,男人仍不死心,「同是天涯沦落人,让我陪你一起喝吧。」
我感到很烦厌,转身就走,谁知他却攥著我的手不放,他的力度很大,我想甩开他却挣不脱他的蛮力。「放开我啊!」
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有另一个男人扣著这个Nick的手,「你想对我男朋友做甚麽?」终於Nick幸幸然的负气离开,「啐!这麽著紧他就不要让他一个人在喝闷酒!」我竟无端成了一场争夺战的主角,真是"瘦田没人耕,耕开有人争",而且我何时多了一个男朋友?难道是...
我抬眼看那个男人,定睛的望了望他的容颜,咦?我没有眼花吧?揉了揉眼睛再看清楚,没错,这个把我接在怀中并问我有没有事的男人的而且确是康贤!
他整个人的感觉和平日很不同,脱下了眼镜,发型不同了,单穿一件开胸的黑色衬衫,连钮扣也一颗不扣,仅配一条银链,打扮得有型而野性,他现在这个样子我想在学校里八百辈子也不要妄想可以看到。
只是心头闪过一丝失望:这里不是just for one night,替我解困的人并不是那叫我又爱又恨的魔鬼撒旦。
「像你这样的漂亮孩子,不要一个人到这种地方,奇怪的叔叔可多著呢。来,我请你喝一杯定定惊。」
康贤微笑著,为我叫了杯"克服",这是鸡尾酒,酒精的成份很低。他的细心让我感到很体贴,他现在和在学校里的表现判若两人,是他想放纵一下,还是平日他是戴著老实学长的面具,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学长,你是...gay?」我犹豫了一会,终於还是带点疑惑的问康贤。
康贤没有回答,但就问酒保要了杯"心照"默认了自己的同志身份,他摇了摇手上的酒说,「你都已经失声了,还来喝酒?」
「要不然我可做些甚麽?」我低头看著手上的酒,无力、软弱和放弃,这是我脑中浮现关於我心情的名词。
「虽然我不太赞成,但你要不要打开声针?」他有点不情愿的说。
我也有听过打开声针这个方法,我想到了山穷水尽可能真的要一试。
在我正烦恼的时候,康贤突然捊了捊我的脸庞,我吃惊的看著他,他就暧昧的一笑,「我看你的样子,不只为了失声而烦恼,还有别的事情吧,爱情?」
「有甚麽爱情不爱情的?人家閒著没事来玩我一下,我就认真起来,又不想想自己多平凡,倒是自己白痴。」我伏在桌子上,玩弄著酒杯,边没精打采的自嘲。
「谁说你平凡?你知不知道打从你坐在这里喝酒开始,有多少双贪婪的眼光扫向你?而你半醉的媚态和酡红的小脸又有多诱人?」他说话时还在我耳边吹了一口气,眼神迷恋而狂热的盯著我看。
「你喝醉了是不是?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甚麽?」我有点火了,被康贤这样说感觉真是特恶心的,他和那些只为得到我身体的男人有甚麽分别,感觉就像是被脱了衣服看清光的样子,看到康贤有如精神分裂的表现,我心都寒了,转身就想离开。
谁知他一把扯著我的臂膀拉我到他的怀内吻住了我!为什麽这阵子我经常都被人强吻的呢?我可不是小女生,被人吻一下就昏了头,可能是积压著的愤怒使然,我一个巴掌就甩在康贤的脸上。
这时我才惊觉之前就算被董星贤多番轻薄也没有打他,抗拒也不大,但给康贤亲了,我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啪"清脆的声音令整个gay吧的人都看著我们,康贤对自己被打红的脸视若无睹,反而抱歉的说:「对不起,吓坏你了,但看著你受伤的样子,多麽令人怜爱又心痛,我一时忍不住就...」他没有说下去,清澈的眸子迫迫的锁著我,「其实我注意你很久了,我看得出你有感情烦恼,不要再去想那个不懂珍惜你的人,他不配。」我的怒意减低,取而代之是错愕,康贤他...
他轻轻的搂著我,见我没有反抗,他感性的说:「难道我...就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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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房间,就发现阿秀竟然窝在我的被窝里看一本我刚买回来,自己都还没看的漫画,都不知道他已待在这里多久了,一见到我就飞扑过来!
「唷,你很重啊,想压死我吗?」我微微推开阿秀,瞄到他要杀人的目光,我就摸著他的头卖乖:「不,你一点也不重。」托董星贤那张臭嘴的福,我们都不敢再在阿秀面前提到体重这个敏感的问题,以免被扁。
「哼!连你也欺负我,你知不知道希翔那家伙...」本来阿秀是想来找我吐糟的,但他说到一半就停住,似乎有甚麽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突然好像狗一样在我身上乱嗅,「喂,阿秀,你干嘛啊?」
他正色道:「阿俊,你又去酒吧了吧,浑身都是烟酒的腐败味道。」
我点一点头,他又续说:「那有没有豔遇?」
我摇头苦笑:「"豔遇"不可以说是没有,但严格来说算是"惊遇"。」
「耶!」阿秀躺到了对面董星贤的床铺上,一副愿闻其详,促膝详谈的样子。
见状我也坐到了自己的床上,说起来很久也没有这麽和阿秀谈心,不过一向我都是聆听者,想不到今天阿秀反过来做听众。
「我刚才在酒吧被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搭讪,他还拉著我不放呢。」
「这个也叫豔遇!?」阿秀把眼睛瞪得快掉下来了。
「你听我把话说完好吗,这只是个开端,主菜是之後有另一个男人为我出头赶走了这个男人。」
「哇赛!有人英雄救美啊!那人长甚麽样子,帅不帅?」
「帅,他仅穿一件开胸的黑色裇衫,配一条银链,有型性感。」
「有没有留下电话?我也很想见一见呢。」
「明天上课你不就见到了。」
「吓?是我的同学吗?阿俊你几时转了口味吃嫩草的?」
「是康贤。」
「甚麽?小康康!?你说他是g还要穿得很有型的到酒吧?」阿秀难以置信的大叫。
「你小声点好不好?隔墙有耳。更猜不到的好戏在後头,你先不要尖叫,他还向我示爱唷。」
阿秀真的没有尖叫,只是呆呆的看著我,良久才吐一口大气说:「真是人一天不死,多新奇刺激骇人听闻的事也有。」
「你甚麽意思啊?」
「没意思,只是想不到小康康是假正经,还看上了你。对了,刚才是怎麽一回事嘛。」
我把在酒吧发生的事告诉了阿秀,其实康贤在说了那句话後就说给时间我考虑看看,然後我们一起回到了宿舍,他就住隔壁的枫叶楼,而刚才甚麽也没发生过。
「那你打算怎样?接受他?」
「我也不知道.我一直当他是学长,又不知他是g,压根儿没当过他是对象,而且...」虽然不想承认,但我心里确实住了一个任性而霸道的男人...
「而且你有心上人,是不是?」
这次轮到我吃惊的看著阿秀,他又说:「你喜欢的是他,对吧?」阿秀皮皮的笑著,指了指他正躺卧的,那张原属於董星贤的睡床。
我瞠目结舌,「你说甚麽啊?我会喜欢那外星生物?神经病啊你。」
他转而贴心的说:「还狡辩,你多久没骂他火星人了?不要再装蒜了,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多年,你以为可以瞒得过我吗?火星人变装後的样子是你最抗拒不了的型,虽然我是讨厌死他,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很有魅力。而且同一屋檐下,日久生情一点不奇,你们这对欢喜冤家整天打打闹闹却眉来眼去的,小刚等人暗地里都说你是不是当了火星人的押寨夫人,还开了赌局呢。」
「不过,你不要只被他的外表吸引,两个人在一起,还要看很多方面,你们都喜欢音乐,志趣相投是没有问题。但他是超级有钱少爷,做朋友不打紧,但做情人就要想想,毕竟你们的生活方式也差很远,你看他一枝笔竟然也是名牌你就知道了。还有,我想你应该也知道,他心里一直有个忘不了的恋人,我不想你做别人的替身。」
「他心里的那个人,根本就没有人可以代替。」我当初就是被他的痴情所感动,可却也因为他的痴情而心痛。
「有没有人可以取缔他情人的位置我不知道,只是希翔告诉我,你的样子很像火星人已经离世的恋人,所以我怕你把感情投放下去,但换来的只是一份不属於你的感情,你要好好想清楚。」
听了阿秀的说话,我在脑中搜寻董星贤对我做的行为,霎时间好像拼图一样有了个头绪:就因为我长得像他已死的恋人,所以他才会留意我,才会吻我,才会把他为恋人写的歌谱交给我...
「阿俊,你不要这样嘛,不要再理那个混帐好了。」阿秀担忧的用手擦拭我的眼泪,原来我竟然不自觉的掉泪了,又不是头一次给人当替身,有甚麽好难过呢?可是我感到头好像疼得快裂开,胸口翳闷得快让我抖不过气来,究竟碎了的心还可以再碎多少次?
阿秀回到自己的房间之後,换我走到了董星贤的床沿,轻轻的坐下,手缓缓的抚上了他的床铺,联想著他诱人的睡姿,我近乎晕眩的出神,人迷迷醉醉的睡了在他的床上。
我真的很不想承认,自己又陷落了在一场没有结果的苦恋上,在察觉自己被他吸引时,我已经一直都告诫自己:绝对不可以爱上董星贤!
他实在是太危险了,任性自我、傲慢霸道又独断独行,完全是一头森林里的猎豹,生人勿近,可我终於还是一头栽了下去,被啃咬得浑身是血也不能自拔。
说真的,比赛临近的压力、失声的困扰、被同学在背後说三道四、当别人的替身这一大堆麻烦问题,也比不上他对我做成的打击:才见到他搂著个小男生,我的心头已在发酸;才听到阿秀说我和他已死的恋人很像,我的心情已跌至冰点。
然而纵然是这样,每当他回来,就算我们各自睡在自己的床上,但只要和他睡在同一个房间,我已禁不住心甜。
仍然难禁看看你这个坏人 有甚麽的吸引
残酷至此更让我想靠近
如同前世欠下你的吻
还怎麽敢怒愤
已习惯亲朋好友问我怎会为你等
学会讲只因这种狠深得我心
喜欢你让我下沉喜欢你让我哭
能持续获得糟蹋亦满足
喜欢你待我薄情喜欢你为人冷酷
若是你也发现你也喜欢亏待我
我就让你永远痛爱著我
情像雨点似断难断
愈是去想更是凌乱
我已经不想跟你痴缠
我有我的尊严不想再受损
无奈我心要辨难辨
道别再等也未如愿
永远在爱与痛的边缘
应该怎麽决定挑选
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两首旋律,我以前听的时候只觉得那个主角很犯贱,毫不乾脆兼自虐,那麽痛苦不如抽身离开吧,可这首歌用来形容现在的我是刚刚好。
现在的我像是被囚禁在牢笼的犯人,他赐给我落寞和哀伤,然後偶尔把我从牢笼中放出来,我便感到乐透。
是否要穿过痛苦,才会刻骨铭心的欢慰?
是受罪也好,被折腾也好,自己甘於为这个人哭,为这个人笑,对这个人期盼,就算旁人如何劝,也像聋子般听不见。
对於以前的两个恋人,我常抱怨他们不是全心全意的爱我,但我现在才发现我根本没资格说他们,因为我何尝又是完全投入呢?
他们两人也不曾像董星贤一样带给我如同时身处天堂和地狱般,极致的欢愉和痛苦,与其失去他,我宁愿继续忍受痛苦也不愿失去仅存的快乐。
我抱著他的枕头,嗅著他的味道,想起他孩子气的微笑和耍狠的表情,突然泛起了一阵冲动,我握住自己的欲望,轻轻的揉搓,在高潮的时候,喉头发出沙哑而低沉的嗓音:「星...贤...」
事後连我自己都大吃一惊,原来闭起双眼,脑海想著这个男人自慰,幻想他纤长的手指抚上我的身体,我就会发出连自己都难以想像的淫糜叫声。而且我竟然在别人的床上做这种事,就不怕他回来撞破我的龌龊行为?
或许就是越危险就越有快感,或许我宁愿被他知悉我对他的情欲,然後亲手撕破我一手维持的安全关系?用面纸擦了擦自己的身体,浓浓的睡意和倦怠感在催我入睡,很快我就昏昏沈沈的堕入梦乡。
睡梦中感到好像有人轻拨我的发,亲吻我的脸和嘴唇,感觉很舒服,我极力想挣大眼睛看看是谁?可是眼皮却灌了铅般撑不开,那人最後在我的眉心烙下了一个吻,施下了一个甜蜜的咒语:「好好睡吧,我的宝贝。」
翌晨醒来,我仍然睡在董星贤的床上,而他则伫立在我的床边换衣服,显然他昨晚睡了在我的床上,他瞄了瞄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但甚麽话也没有说,只见他换上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和牛仔裤,本来只是很普通的打扮,我却是头一次见他这麽穿,清新帅气的很适合他。
他见我定睛望著他,他就抓了抓头说:「一个月的限期已过,我可以不穿校服了吧。」是啊,今天十月一日,那个打赌已过了期限。
「那麽你不把头发染回红色?」
「那头红发...已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他有点落寞,神情复杂的说。
「少乱掰了,把头发染成红色不就只是你无聊吗?会有甚麽意义?」
我见他神情有异,以为他会发怒,但他没有,只是神秘的笑了笑。
「那你不穿回那身奇装异服?」话说出口我就後悔了,我都不知自己在做甚麽?明明希望他继续作现在这身帅气的打扮,却偏直说些违背良心的话来跟他找碴。
「你不是较喜欢我现在的打扮吗?」他自信满满的说,说罢还捏了捏我的鼻子。
我感到自己双颊微红,尴尬的拍开他的手,他就走到门口穿鞋子离开,他刚离开不久就折返,把头探进来说:「对了,下次黑的话就开灯,不要再睡错床了,糊涂猫!」
「混蛋!」我生气的拿枕头丢他,不过给他闪开,然後他就吃吃笑的走了。
咦?我抚了抚自己的唇瓣,有点湿湿的,难道不是做梦,真的是他亲了我和说了那句话?
※※※※z※※y※※b※※g※※※※
现在这段时间我本来有声乐课要上,不过因为我失声了,也懒得去上课来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