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我感谢已微黑的天色,因为这样他就看不见我连耳根都红了。而且因为天色的关系,海洋公园内的各项设施都点起闪灯,五光十色,另有一番新感受。在暗暗灯光下,我侧身看著董星贤,竟有一种"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栏栅处"的感觉。
在我目眩神迷时,他说:「我们去看电影吧,有一部电影你一定会有兴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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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银幕上,两个男人缠绵的舌吻著,互相替对方宽衣,然後激情的拥吻著,爱抚著彼此的身体...
戏院内,啧啧的声音此起彼落,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虽然看不见,但也知道在场的人大都搂著自己的伴儿在亲嘴砸舌头。在场几乎清一色都是雄性生物,他们都在这狭小的地方在发情,发出淫糜的声音...
我和董星贤在一家只放映艺术电影的戏院内观看同志电影"传道.同志"。
早几天我才犹豫要不要看这部电影,想不到董星贤竟然会拉我来看!这是否叫心有灵犀?
我虽然两眼放在银幕,但心思都悬在我隔壁这个男人上:幽闭而黑暗的环境,因为感受到他偶尔呼出的热气而变得局促暧昧的气氛,好像多待一会我也会因为紧张而窒息。
明明看到画面,却记不住那个内容;明明听得到声音,却好像只在耳边嗡嗡作响,完全不知所云;应该是很好看的电影,对此刻的我来说却只馀浮光略影,我想到完场,我最清楚感受的应是自己噗通噗通跳过不停的心跳声吧。
映到两个主角做爱的画面,院内的情色味道就更浓了,有些人受不了,纷纷摸黑冲进洗手间自己解决。
我吊起眼睛偷瞄著董星贤,以为他叫我来看这部电影也是为了吃我豆腐,但电影过了一半,他仍然很正人君子的坐直身子,定眼望著银幕,而我们一句话也没有交谈。
平常他总是突袭我,让我不知所措,可现在是怎麽回事呢?他不碰我,我竟然像那些老处女般期待,甚至是渴望这个男人会触碰我、抚摸我、亲吻我...想入非非期间,我慢慢把身子移近董星贤,头倚在他的肩膀。
见状,他顺势把我搂在怀内,手扫了扫我的腰肢就搁在我的臂膀,而我就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嗅著他独有的味道。
之後我们再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就一直维持这样的姿势依偎著。
直到电影完场,他突然捧住我的脸掠夺我的唇舌,火热而狂乱的吞噬让我几乎连站都站不直了。
场内慢慢亮起灯光,他仍然没有放开我,说来我们也是第一次在公众场所接吻,但我们没有理会别人的眼光。
不过在这个场合,我们所干的也没有甚麽大不了了,混在一对对同志情侣中我们也没有甚麽特别,唯一的分别可能就是我和他不是情侣吧。
一吻既终,那感觉是看得出他已忍耐了很久,而我也是。这一刹我就知道他是存心不碰我的,他想我焦躁难耐继而主动挑逗他。
想来我虽然对他响往,但一直都欲拒还迎,以为不主动要求就可以阻止心的陷落,一直把自己定位为受害者。
「回家了。」他牵著我的手步出戏院,好像我们是同居的恋人。
在回宿舍的路上,我们都沉默著,街上没多少人,我低头看著街灯映照著我们并肩而行的倒影沉思著。
看电影、逛街、一起回宿舍,这些事昨天我和康贤全都有做,那时我的希望约会快点结束。
但现在和董星贤的约会要结束了,明明已玩了一整天,我却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一点也不想结束。
这晚,夜凉如水,心却很热。
回到了我们的房间,他迅速关上门,专注的盯著我,又是那焦躁难耐的表情。我迟疑的迎上前,环住他的肩,最後还是主动送上了自己的唇。
我第一次的主动似乎令他更兴奋,他一手把我按在床上没命的乱亲,稍稍离开,我们都不停的喘息著,这诱人的恶魔把手放在我的额,沿著我的发向後扫,伴著轻声的耳语:「把你...给我!」受到这乱人心智的魔鬼引诱,我仅馀的理性都消散殆尽了。
那双大手先脱去我的眼镜,然後开始脱我的衣服,在我赤裸平坦的胸膛上滑行,手指玩弄上面的突起,受到这样的爱抚,我的身体开始蒙上一层薄汗,气息也开始紊乱。我躺在他身下,缓缓解开他衬衫的钮扣。
解开钮扣後,他光滑健壮的身体暴露在我的面前,然而我发现他仍配戴著那条前端垂著两只同款订情指环的银链。
我用颤抖的手拨弄在他胸前晃动的指环,发现内侧刻了字:star and w..
看不到最後的两个字母,但我已很清楚知道这是刻了名字的情侣对戒。
我顿时脸色煞白,停住了动作,心情也降至最低点。他似乎也发现了我的异样,一手紧抓著两只戒指。原本的甜蜜气氛一下子失踪,房子内的空气好像突然冷却了。
眼泪缓缓的留下,这始终是我心内的死结:他和我在约会,却仍牵挂著死去的男友,还随身戴著那应该是订情用的指环。
我仍躺在他身下,僵著脸勉强扯动唇角苦笑,用一双泪眼瞅著他:「你现在看到的是谁?你想要的又是谁?是我还是他?」
他没有回答,迳自下了床,背向著我,艰涩的开口:「我有一个已经不在的恋人,从一开始,你就已经知道。」
我也坐直了身子,穿上衣服扣回钮扣。
我背对著他,沉默了好一会,良久才抽著鼻子:「我是知道你有一个死去的恋人,但你却没有告诉我,他的样子和我长得很像...」
他讶异的回过身,却不发一言,想是心虚吧。
我仰起头,忍住凝在睫间的泪,然後激动的吼他:「董星贤,我告诉你,你不用再耍小手段迫我说,但也不用因此而沾沾自喜,我的确是喜欢你!但你一次都没说过你喜欢我!还是你根本就没喜欢过我,只把我当成他!?」
我悲凉的抽著大气,「如果你只是存心找一个替身,拜托你不要装得好像很在乎我,让我白期待...」
他完全没有解释和反驳,那沉默只令我联想到默认,当下怒火更盛,「你给我滚!滚啊!」我指著大门怒吼,而他也木然的离开,剩下我淌著泪,独留这房间承受这锥心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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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只指环对我来说,就好像电影"似曾相识 (Somewhere in Time)"中提醒男主角他并不属於该个年代的那枚硬币一样,提醒我:我不是他心里的那个人,他们彼此存在著永不磨灭的回忆,是我不能介入的。
突然有人由洗手间那边的暗门走过来,「滚...」我正想破口大骂之际,抬眼一看是阿秀,顿时停住。
「以为是火星人吗?他在我的房间。」阿秀吐吐舌,伸手拿面纸抹掉我未乾的泪痕:「哟,看看你,大个男生哭成这样子!来,抱一个,乖乖不要哭了。」
阿秀把我抱在怀中扫著我的背安慰我,但此举令我本来已平伏的泪掉得更凶,有人温柔的安慰,反而想哭,我终於也唏哩哗啦的哭出声来,都不知已多久没这麽哭过了。
良久,我的心情已经慢慢平伏,并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阿秀。
「唉,我不早就说过你要有心理准备他只当你是替身吗?现在可好,给我说中了。」
「他,怎麽会在你的房间?」
「刚才啊,我和希翔一回来就见到他蹲在我们的房门前,还赤裸著上身,真给他吓一跳!他说你心情很差,叫我过来陪你,所以今晚我就和他换了房间。」
这样能不能算是他的体贴?甩了甩头,我想我真是没救的了。
「休息一下,不要想那麽多了,晚安。」阿秀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跳到董星贤的床上睡觉。
隔天醒来,阿秀因为要上课而走了,我梳洗好了也离开房间,谁知一打开门,就发现董星贤守在门外。
他拉著我的手,「你听我解释吧,我由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当你是替身。」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不想和他在走廊上拉扯,给人看见就不好,「你没有当我是替身?我昨晚问你你又不解释?」
「我昨晚跟你说,你听得入耳吗?」
「你现在跟我说,我都听不入耳。」我低下头,双手捂著耳。
「那好,我在宿舍後面的公园等你,你何时有心情就来,我等你。」
「我不会来的,你不用等了。」
他朝我笑了笑,「不见不散。」说罢他就离开。
我没有理他,自己上课去,可是老师说甚麽,我一句都听不入脑,脑中只记得那句"不见不散",阖上眼睛就只浮现起董星贤的容颜。
我没精打采的伏在桌子上,稍稍抬眼望出窗外,只见窗外乌云密布,一副酝酿倾盆大雨的样子,正好反映我的心情。
果然雨越下越凶,风越刮越狂,而且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到了上钢琴课时,外面的天色已经一片漆黑,只靠偶然划过的几道闪电擦亮天际,雷隆隆的怒吼,把人吓得胆颤心惊,而我的心绪就更不宁了。
不见不散。我又想起他的话,难道他真的在等我?平日他甚麽课都会翘,就是这个钢琴课他一定会准时出席,现在都快过了一半的课,他都还没来。不会吧?
我终於还是忍不住心软,离开了教室打董星贤的电话,等了很久才响起一把虚弱的声音:「俊?是不是你?」
隔著电话,我也听到潺潺水声,「不要告诉我,你还在公园!」
「你叫我不告诉你,那我就不告诉你吧。」他乾笑了两声。
「疯子!」我怒骂他,他真是太乱来了!那个公园是露天的,这麽大雨他还在那里等?正常人都不会吧?而且他好像没有拿伞...想著想著,我立即赶去公园。
在我到达时,果然见到董星贤浑身都湿透了的站在秋千旁对著我在痴笑。
「白痴!你看你湿成这样子!」我撑著伞子急忙走近他。
「我说过不见不散,就一定会等你来。」他还傻傻的笑著。
「我来了又怎样?你说!」我就是要他跟我说清楚。
雨"淅沥沙啦"的下过不停,我的心也跟著跳。
他轻拥著我:「来了,就跟我一起回去吧。」
感到他整个人湿得好像揉掐得水出,身子发烫,却浑身打颤。
心软了一大半,我还是推开了他,坚持自己的要求,「我甚麽花言巧语都不听,只要听三个字。」
迟迟他也没有开口,欲言又止的伫立原地。
我默默的等待,最後失望的别过脸,抿著唇,不想再逼迫他:「你不想说就算了,回去吧。」
走了几步,他突然从後扑过来紧紧的抱著我,不留一丝空隙,紧得令我手中握住的伞也掉了在地上。
半晌,他焦躁而沙哑的低声在我耳畔说:「我爱你。」
我心头一凛,侧头瞪大眼睛呆呆的盯著他。
「刚开始,我确是因为你长得像他而接近你,但我从没当过你是他,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就是你。」
明明雨水打下来又湿又黏,应该很冷很不舒服,可是我一点也不冷,还因为这个拥抱和这句告白而火热无比。
但吃了他那麽多苦头,我可不会轻易让他过关:「听不到啊,你说爱谁哟?」
他把我拉回他的胸前,面向著他,「我说我董星贤,爱著正埋在我怀中,矮我一个头的卓俊!」他高声的喊叫著。
「如果你不加"矮你一个头"这个形容词我会更高兴!」我甜蜜的笑著,听到他承认爱我,我高兴得每个毛孔都竖起了!
「好,那我再说一次,我董星贤,爱著正埋在我怀中,一脸幸福的卓俊。」
这家伙,不耍嘴皮子不行,皮真痒!
虽然说这个很破坏现在的浪漫气氛,他也可能会推开我,但我还是要问:「你不是说你已经把心送了给以前的恋人,不能再去爱别人吗?那现在你收到我的心,却不能把心交给我,这样对我公平吗?」
「醉酒时说的话你也信?」
「我要听真话,休想给我蒙混过关!」我恶狠狠的瞅著他。
他没好气的笑著,然後深情的盯著我,撩拨我被雨水弄湿的发丝:「我的心是送了出去,那麽我就把我的感官和意识送给你,让你控制我的喜怒哀乐。」
我完全不能哼声,如梦似幻的,脑袋好像停止运作。
不过我不想让这皮厚的男人太得意:「我说你真是过份,名厂正货送了出去,现在就想给我在夜市卖的次货充数!」
他显然猜不著我会有这麽一著而愣住,但下一个瞬间就笑著的"叫卖":「不要这样嘛,我的感官和意识很便宜,很划算,只收你十二元五毛!」
「还要收钱啊!?」我大笑著拍打他的胸膛。
他把我揽得更紧,把唇慢慢凑近我,轻声耳语:「你不想付款,那就用这个来抵偿吧。」
他勾起我的下颚,给了我一个火热而绵长的深吻。
看著一个自己深爱的男人为了自己做到这个程度,我已经没有力气去推开他的拥抱,也不想再理会他的过去。
只知道我觉悟了,其实我应该一早觉悟。
打从我爱上了这魔鬼撒旦那一刹开始,我就应该有下十八层地狱,万劫不复的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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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水从莲蓬头洒下,狭小的浴室中,两具赤裸的身体交缠在一起。
「俊,俊...」董星贤捧著我的脸,在我耳边吹了一口气,热切的声音带著渴望。
「干吗突然叫我俊...」我被他吻得都快站不稳了,他那声呼唤更令我疯狂,因为他平日都连名带姓的叫我,现在突然听他用那麽性感的声音唤我俊,真是骨头都快麻掉了。
「好,我不叫你俊,叫你作老婆吧,我的婆。」说到"婆"的时候,他还用下巴磨蹭我的头顶。
「谁是你的婆!」我扬手把泡沫揉搓在他的脸上。
「好,好,你不是我的婆,满意没有?我的宝贝。」他的声音很甜腻,尽是宠溺。
我白了他一眼,脸红到耳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撒娇。
「乞嗤!乞嗤!」他连续打了两个喷嚏,直抽著鼻子。
「都说你,那麽大雨也不会避一下,一定感冒了。」
「不用担心,现在淋著热水,身体暖和多了。」
「那就快点洗好出去吧,再磨下去又要著凉了。」
刚才在狂风暴雨下,我们都成了"落汤鸡",一回来就马上跳进浴室,我本来叫他先洗,但他硬是把我也扯进来,在半推半就下,我第三次和他在浴室"鸳鸯戏水"。
不过和这个家伙一起洗,遑论节省时间,根本就像没有洗完的一天!明明都要洗好了,他又抹一把泡在我身上,手不安份的游遍了我的腰和臀。然後又要我替他擦背,擦著擦著,他又反身说要替我擦,总之一边在洗,他就一边在左亲右捏的。
话都没完,他笑了笑,用吻封住了我的唇,然後雨水般的吻落在我的锁骨和胸膛,他好像吸血鬼般吃咬著我的肌肤,留下了他所属的印记。然後他好像看到甚麽美味似的啃著我胸前的突起,手不停的抚著我的後背曲线,另一只手就套弄著我的欲望。
「嗯啊!」不熟悉的甜美感觉让我无力的背靠在磁砖墙壁上,头微微的仰起。
情欲的刺激让我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气,正当我想要发泄的时候,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欲望不让我去。
要去却不能去,我难受的扭著头,想推开束缚住我欲望的手,却被他钳制得更紧。
「你怎可以那麽坏,一个人先去呢?」
我无辜的垂下眼睛,手开始撩勃他的壮硕,然後我们抱在一起,下身也交缠在一起,他的大手套著我们两人的欲望,彼此也得到了令人晕眩的快感。
不过野狼又怎会就此放过小红帽呢?他又伸手抚我的臀,这次他不止是抚摸,还插了一只手指进入我的身体。
「啊!」毫无预警的插入让我不禁惊喘起来。
「放松一点,我不想弄痛你。」听得出他透著欲望的声音稍微带著压抑,为了我而压抑。
我已不是毫无经验,少不更事的处男,虽然还不至於身经百战,但也知道接下来的後续大概会是怎麽的一回事。痴痴的盯著这个完美的男人,我至今仍不敢相信在我迷恋他的同时,他也爱上了我,这太没实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