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濂没办法,放缓语气劝他道:"阿勇,我一直把你当好朋友的,而且你是直的,你不要这样!像我这样没什么好?你也看到我和浩浩,即使那么相爱又怎么样?还不是在各种压力之下要分手!阿勇,你还是做我的好朋友吧!"
阿勇摇摇头,很诚恳地说:"阿濂,如果浩浩真的对你好,珍惜你,我也许一辈子不会把心里的话告诉你!可是现在不同了,他就是少爷脾气,根本不可能给你幸福!阿濂,你不讨厌我对不对?那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呢?"
楚濂腾地站起来,"不,阿勇!对不起!我不能接受,我,我还是爱着浩浩的!"
阿勇绝望地说:"阿濂,别这么快就拒绝我好吗?我可以等的!我已经等了那么久,只要还有希望,我等多久都没关系!"
楚濂听他这么说,狠狠心,冷冷道:"对不起,阿勇,你不要等,我永远不会爱你的!如果我可以爱你,很早以前就已经爱上你了!所以你不要钻牛角尖好不好?否则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阿勇也下了决心,要把一切都挑明,要么得到楚濂,要么就远远地走开,再也不做什么虚伪的好朋友了!他站了起来,扶着楚濂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说道:"阿濂,我爱你,我现在很郑重地向你表白!我也有钱,可能没有文浩多,但是足够供我们两个人到美国去留学。即使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去打工,总之决不会让你受苦的。我毕业后可以去硅谷发展,一定会成为出色的工程师,如果你支持我的话,我们还可以一起创业!阿濂,我一定会对你好的!文浩得到你太容易,所以才不懂得珍惜,而我一定会很疼你的。阿濂,你考虑一下吧,你不用马上答复我,只要你愿意到时候跟我一起去美国就行了!"
楚濂愣住了,没想到阿勇这么认真,居然把他们的未来都想好了,心中又感动又愧疚,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安勇握住他的手,温柔地说:"阿濂,到时候我们就在国外不回来了,再也不用理会别人的看法,你说好不好?"
楚濂有一瞬间也被他深情的表白感动了,可是他很快清醒过来,他并不爱阿勇,他不能够心软!想到这里,他抽出自己的手,冷冷道:"阿勇,你的想法很好,我也很感动,可惜我不可能跟你一起去完成!你还是应该找一个温柔的女孩子一起去追求幸福。阿勇,对不起,我什么也不能给你!"
阿勇如坠冰窖,满脸失望地说:"阿濂,难道你真的永远不可能爱上我吗?"
楚濂狠狠心,点点头道:"是的,永远不可能!"
阿勇的眼泪差点涌了出来,他拼命忍住,深吸了一口气,凄然笑道:"那么,阿濂,对不起,我们也不再是朋友了!"
楚濂急道:"阿勇,为什么?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阿勇含着眼泪摇摇头,"阿濂,对不起。你知道我一直以好朋友的身份看着我最爱的人为了别人喜悦,欢笑,伤心,流泪,我有多痛苦吗?你是不是太残忍了?我既然终于决定对你说出心里话,我就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阿濂,原谅我,我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多保重!"他说着,拉开门,走了出去。
楚濂呆坐在床上,没想到一个晚上自己同时失去了爱人和最好的朋友,真是欲哭无泪!
Chapter 58
文浩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前行,想起刚才那一幕,又后悔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是去和阿濂和解的,可是看见他和阿勇在一起,就那么没有风度了,真是的!他拿起电话想要向楚濂道歉,可是总也没有人接。他生气地把电话摔到座椅上。突然,电话铃响了,他以为是楚濂打来的,赶忙接了,却是连景。
"浩浩,你跑到哪儿去了?"
文浩失望地说:"景哥,怎么是你?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你爸爸心脏病发作被送进医院了!你快点儿过来!"
"什么!"文浩惊呆了,一踩油门向医院赶去。
文浩赶到医院,手术进行中的红灯还亮着,连景正坐在手术室门外。
"景哥,爸爸呢,他现在怎么样?"
连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浩浩,他正在手术。这里的胸外科是最好的,送院又及时,不会有事的。"
"怎么会这样呢?爸爸的身体一向很好的!"文浩焦急地说。
"可能他一直有心脏病,却不自知,受了刺激就突然发作了。"
"受了刺激?什么刺激?"
连景拉他坐下来,迟疑了一下说道:"浩浩,你要有心理准备,你爸爸长期合作的那家厂商,突然宣布破产了,你爸爸刚预付了他们大笔款项,所以影响很大。"
文浩不以为然道:"不就是钱吗?钱没有了,可以再挣的,爸爸做生意这么多年,怎么这么看不开?"
连景正色道:"浩浩,事情不是这么简单。最近家具业的格局变化很大,竞争越来越激烈,其实业内是处于生产过剩的状态。你爸爸原本一直是致力于国外高级家具进口的,虽然成本高,但是利润率也很高,所以一直经营得还不错。但是现在很多国外的家具厂商为了降低成本,也开始在国内加工,导致价格下降,利润率下降,这一行也开始不好做了。而你的父亲摊子铺得比较大,家具店都在顶级的商场,光是租金都是很大的一笔开销。所以,浩浩,你父亲的生意现在是危机重重。"
文浩看着连景,缓缓道:"景哥,你是说爸爸可能会破产吗?"
连景安慰他道:"浩浩,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不过可能会有一个困难时期。"
正在这时,手术灯熄灭了,文俊浑身插满管子被推了出来。文浩扑上去,"爸爸!"然后他抓住医生焦急地问道:"医生,我爸爸他怎么样了?"
医生摘下口罩,疲惫地说:"手术很顺利,你爸爸能够平安度过今天晚上就没事了。但是他以后都要安心静养,不可以劳累或是过于激动。"
文浩看着父亲苍白的病容,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心痛万分,眼泪也流了下来。
连景走上去,扶住他,"浩浩,你坚强一点儿,你爸爸一定会没事的。今天景哥陪你守着他,医生不是说过了今天晚上就会没事了吗?"
文浩摇摇头,缓缓道:"景哥,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连景坚持道:"没关系的,浩浩,文叔也象我的父亲一样,我回去也没法放心的。"
文浩默默地点点头,连景重重地握了一下他的手,给他鼓励。
特护病房。监视器发出滴滴的声音,显示着微弱的心跳,呼吸器呼哧呼哧的响着,显示着父亲艰难的呼吸,这些声音,父亲惨白的脸,雪白的床单,一切的一切都让文浩充满了恐惧。父亲要离开他了吗?那个总是不苟言笑,高大威严的父亲居然会离开他吗?他从小没有妈妈,父亲就是他最亲的人,虽然他们矛盾重重,甚至都谈不上亲密。他总觉得父亲把母亲的死怪在他的身上,对他过分的苛责,所以自己刻意的逃避父亲。现在,父亲气若游丝,生命危在旦夕,他才意识到父亲对于自己来说是多么重要!
他坐在父亲的床前,握着父亲的手,泪流不止,抽泣着说,"景哥,爸爸的生意不顺利,他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为他分担呢?"
连景在他身后沉声道:"他是想再多干几年,积累一笔财富给你吧。他曾经对我说过,如果你实在不想接手生意的话,他就把公司卖了,留一笔钱给你,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他也可以去陪你妈妈了。"
文浩的眼泪流得更凶了,"爸爸,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不要有事?你千万不要有事!"
连景把文浩揽在怀里,让他的头靠着自己的肩头,柔声安慰他道:"浩浩,不要怕,有景哥在呢!景哥会帮你的,会保护你的!"
文浩哭得很伤心,在连景的怀里找到了依靠,慢慢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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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遇了昨晚的变故,楚濂一个晚上几乎都不曾合眼。第二天一早,他刚赶到公司,项目组的成员就叫住他,"小楚,出大事了!刚才连经理来电话说他的家人出了点事,今天的报告会他不能来了,要我们自己对客户作presentation 。我们刚才商量了一下,时间不够,决定每个人负责一部分,到时候大家一起上台去完成。"
楚濂连忙说道:"好的,没问题,我负责哪一部分呢?"
这时候组长小张才发现楚濂一瘸一拐的,"小楚,你的腿怎么了?"
楚濂红了脸,"我昨天不小心,把脚崴了,不要紧的。"
小张犹豫了一下,为难地说道:"这样啊,小楚,那你就不用上台了。你这样,会影响公司形象的。"
楚濂好不容易才争取到这个机会,不想放弃,坚持道:"组长,我可以的!这个项目我直接参与完成,对整个过程都很熟悉。我保证不会让人看出来的,真的,让我试一下吧!"
其他的组员也帮他说话,"是啊,小楚对财务分析那一块很熟悉的,整个模型都是他做的,我们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对数据记得那么清楚,您就让他试试吧。"
终于大家分配好了任务,在小会议室里紧张地演练起来。
当客户到达公司的时候,大家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这是一个国营企业资本重组的案例,他们为客户设计了剥离不良资产,重组债务,将核心资产注入上市子公司,利用良好的业绩在证券市场筹集资金等一系列方案。
大家轮流上台,分别从市场,战略,重组,财务预测,等方面阐述了自己的方案。楚濂走上台时,脚钻心的疼,可是他忍住了,自信地微笑着,流利地利用大量的财务数据分析了现在公司所面临的财务危机和成功重组以后,公司财务改观。看着他在台上侃侃而谈,组员们担心的目光变成了欣赏,楚濂终于放下心来。
在客户苛刻的提问环节后,他们的方案终于得到了认可。事后大家都很兴奋,击掌庆祝,楚濂却站不起来,坐在座位上擦冷汗。
欣宜关心地问道:"小楚,你没事吧?刚才你的表现真是精彩极了!真不简单!"
楚濂笑了一下,谦虚地说:"是大家的表现精彩,激励了我。"
Chapter 59
昨天安勇的表白让楚濂的心很乱,自己是不是太迟钝了,原来这么久,阿勇对自己是那样的感情都不知道,那么浩浩的担心也不是无中生有的了。而且阿勇的表白也让他明白了,他还是爱着浩浩的,既然是这样,继续和浩浩赌气还有意义吗?那岂不是互相折磨?他明知道浩浩是爱他的,否则也不会有那十个用心良苦的包裹,记载着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连楚濂自己都没有象浩浩这样用心地收集这些东西,所以说他完全不感动,肯定是假的。既然不可能两两相忘,也许应该给浩浩和自己一个机会。
想到这里,他给浩浩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可是手机关机了,他又给浩浩的公寓打了个电话,还是没有人接。他不禁有些担心,昨天浩浩那样生气地走了,如果出车祸怎么办?他越想越害怕,又给浩浩的公司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秘书接的,她说文浩今天没有来上班,也没有请假,但是他们设计公司对上班时间没有严格要求,所以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楚濂怎么也找不到文浩,真的着急起来,最后他终于给文浩的家里去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女佣,"少爷没有回来,昨天老爷发病送进医院了,少爷到医院去了。"
楚濂这才知道文浩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也很着急,一下班就买了一束鲜花,匆匆赶到医院。
特别护理区。长长的雪白的走廊,白衣护士匆匆的从身边走过,耳边不时传来病人凄厉的惨叫声,病人家属悲痛的哭声和传呼器紧张的呼叫声,这一切都唤起了楚濂对于这里的恐怖记忆。整个高三的大半年时间,他就是在这种恐惧的煎熬中度过的。父亲被数度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全身浮肿,异常痛苦,可是他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在一旁看着,祈祷上帝让父亲的痛苦轻一点儿。到了后来,父亲完全不能吃东西,他就自己学着熬各种汤给父亲喝,看着父亲勉强喝几口,露出虚弱的微笑的时候,他的心就像针扎一样疼,忍不住就想哭。
那段时间,他根本无心上课,整天心事重重,满脑子都是父亲会死,那个从小教他《诗经》,《离骚》,《国语》的父亲会死。那个总是宽厚慈爱的父亲会死!那个在母亲发脾气时会把他裹在被子里的父亲会死!一想到这些他就想哭。那时候多亏了浩浩在,他不仅把自己全部的私房钱给了楚濂,还向姐姐们借了钱,让楚濂不用为巨额的医疗费担心。课间的时候,浩浩总是把楚濂叫到花园中的僻静角落,一遍又一遍地安慰他,还帮他找来一些中医的偏方让他试一试。有的时候他们什么也不说,浩浩就是搂着他,轻轻地在他耳边说:"阿濂,不要担心,伯伯是好人,不会有事的。阿濂,不要伤心,还有我呢。"
想到这些,他更加能够理解浩浩现在的心情。自己好歹曾经父母双全,可是浩浩是生下来就没有妈妈的,如果现在再失去父亲那他就太可怜了!楚濂知道浩浩虽然看起来阳光开朗,可是其实内心远比自己脆弱。他其实很希望能够得到父亲的认可,曾经不止一次因为父亲对他的不满而在自己面前流过泪。浩浩的家境那么好,可是他还是很自律的,完全没有纨绔子弟的习气,甚至很单纯,单纯的都有些幼稚。在这种时候他如果还和浩浩赌气就太不应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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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濂不是病人家属,特护病房他进不去,只能在门外徘徊。突然,他看见连景出来接一个电话,连忙向他打招呼。连景看见楚濂,不可觉察地皱了皱眉头,走了过去。
楚濂焦急地说道:"连经理,文浩在里面吗?伯父他怎么样了?文浩呢?他还好吗?"
连景神色疲惫地道:"伯父已经度过危险期了,现在还在昏迷,文浩在里面陪他。"
楚濂捧着花,犹豫了一下说道:"那,我能见见他吗?我有几句话想对他说。"
连景为难地说道:"伯父随时都会醒过来的,他醒过来如果看不见文浩会担心的,所以你的问候我会帮你传达的。"
楚濂只好把手中的花交给他道:"那好吧,麻烦您告诉文浩,让他坚强一些。"他咬咬牙,说道:"还有,我没有生他的气了。"
连景把花接过来,诚恳地说:"谢谢你,我一定转交,他知道你来过,肯定会高兴的。"
楚濂说完这些,看了看紧闭的病房门,转身走了。
连景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又看了看手中这束百合花,冷笑了一下,正打算扔到垃圾桶,突然,文浩从病房出来,"景哥,谁来了?"
连景连忙掩饰地把花捧在怀里:"我也不知道是谁,他把花留在前台就走了。对了,文叔随时都会醒的,你不在病房守着,跑出来干什么?"
文浩死死盯着那束花,喃喃道:"百合花,阿濂知道我最喜欢的。"
他突然好像心灵感应一样道:"是阿濂,肯定是他!"他说着就要去追。
连景拉住他道:"浩浩,喜欢百合花的人多了,你怎么知道是他?"
文浩不理,挣脱开他的手道:"不,我知道是他!"
文浩沿着长长的走廊追了出去。
楚濂的脚受了伤,所以走得很慢,他正扶着把手,艰难地下楼梯,突然身后传来浩浩熟悉的声音,"阿濂!阿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