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韩闯如此轻信父亲的话,黎湛急得直跳脚:"事情还没查清楚,你怎麽就把新叔关起来了?!"
"关起来再查,不是一样?"韩闯冷冷地看了黎湛一眼,对他说的废话不屑一顾。
"新叔跟了你叔叔这麽多年,如果事情不是他干的,你这麽做岂不是......"
"岂不是什麽?跟了这麽多年又怎麽样?跟了这麽多年就能保证他决不会背叛?"
被韩闯一阵抢白,黎湛顿时语塞。跟了这麽多年又怎样?他的父亲不就是跟了韩昆十几年,结果呢?
难言的悲伤浸润著黎湛的五脏六腑,一时间,逼得他喘不过气来。
黎湛的沈默让韩闯皱起了眉头,"说到时间,我们认识也有十几年了。你呢?我可以信任你吗?"
黎湛一惊,抬头对上韩闯如炬的目光,无法应对。
"你骗过我吗?"韩闯继续追问著,却又不太想听到黎湛的答案,"我是自私的,从来只有我骗别人,容不得别人来骗我。"
看著韩闯一步步靠过来,黎湛不由自主地退了退,低声说了句:"我知道。"
"我不光自私,而且有仇必报。如果有人害了我,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我知道。"黎湛又退了一步,後背抵上墙面。
韩闯仍在靠近,只见他双臂往黎湛身後的墙上一撑,将他逼得动弹不得。
"可是,如果害我的人是你......我要如何报仇?"
"该怎麽报就怎麽报。"我不值得你心软。黎湛在心中默念。
韩闯摇摇头,冷冷一笑,"我担心自己做不到。"
"你做得到的。"如果你发现一切的真相,你一定做得到。
黎湛闭上眼睛,不想让韩闯看到他眼中的痛苦。再睁开时,韩闯的脸已经离他不到十公分了。细看之下,他的眉宇间透著说不出的怪异。黎湛突然有些不敢面对他,却又无法躲开。情急之中,把心一横,用力捧住他的脸,狠狠地吻了上去。
因为力道过猛,韩闯的鼻子被黎湛撞得生疼,可他却没有推开,反而用力掐住他的下巴,反客为主。黎湛被压在墙上,感觉韩闯的舌尖撬开自己的牙齿,蛮横地闯入口中。很热,很软,却谈不上半点温柔,牙齿紧接著跟了过来,就像野兽遇敌时疯狂的攻击他的嘴唇舌尖,啃噬舔咬,破皮见血。
此时唇上的疼痛远不及黎湛在自己心头划下的伤口。他骗了他,他害了他,他这个标榜最爱他的人其实是个彻头彻尾的祸精。这个事实,让他如何说得出口?
紧紧抱住韩闯的身体,黎湛自虐似的配合他的狂暴。空隙间,吐出含混不轻的几个字:"我想保护你。"只是想保护你而已!黎湛呐喊著,却只能让声音哽在喉头。
韩闯没有回应,意外的,黎湛突然被他拽著翻了个身,整个人被迫趴到了墙上。裤腰上的皮带瞬间被抽了出来,裤子上的扣子与拉链全部被扯坏了,不到半秒的时间,韩闯就将他的裤子褪了下来。
"阿闯......"
灼热的硬物抵著黎湛的臀部,他本想抗拒,最後却放弃了。如果韩闯想要,他认了。
只见韩闯退了几步,将黎湛的腰压低,以配合他的身高。草草地扩张了几下,狠狠地顶进他的身体,严肃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激情的痕迹。
黎湛大口的呼吸著,以适应身体的疼痛。他没有回头,只是闭著眼承受这并不美妙的**过程。之前坚持不肯让韩闯主动,是因为不想成为他众多床伴中的一名,他曾经那麽希望自己对韩闯来说是特别的。而现在......
没有互动,韩闯重复著单纯的活塞运动,独自完成这本应是愉悦的生理过程。当他抽离时,黎湛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原本打算搀扶他的双手,最终也没能伸过去。
慢步走进浴室,韩闯打开流水,冲走满身痕迹。等他再出来时,黎湛仍然垂著头,跪在原地。他忍不住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去洗洗吧,小心......"本想提醒黎湛小心拉肚子,却在看见他惨白的面颊後吓了一跳,勉强打趣道:"怎麽?被我上就这麽不甘心?"
挣扎著站起来,黎湛二话不说,死死地搂住韩闯。
韩闯仰著头,任他抱著,即使喘不过气来也没吭一声。
努力感受著韩闯的体温,黎湛温言软语地与他商量道:"我相信新叔不是害死昆叔的凶手。给他个机会,让他自己查出真相,再给你个交待好不好?"
韩闯一口回绝:"不好。"
"就听我这一次也不行?"黎湛不死心。
"我早就说了,我信不过你看人的眼光。"
"就这一次,你信我一次好不好?"
"我累了。"推开黎湛,韩闯爬上床,钻进被子里。
见旁敲侧击对韩闯不起作用,不敢直接说出真相的黎湛不由束手无策,无奈之下,只得暂时作罢。
57
第二天,黎湛醒来时不见韩闯踪影,便匆匆跑到李新被关的地方,想见他一面,却被韩家的打手拦在了门外。
"韩先生有吩咐,任何人都不能见李新。"
"我只是想看看他。"
"湛哥,你这样我们很难做。"
"我就进去一下,你们不说不就成了?"
见打手寸步不让,黎湛假意离开,就在对方松懈的一刹那,猛地冲了过去,瞬间拧开了房门。
"新叔!"
黎湛喊了一声,里面却无人回应,再想往里走,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韩闯已经拦住了他的去路。对上他眼中的沈黑,黎湛感觉自己像个被主人抓现形的梁上君子。
意外的,韩闯并未责问他,而是锁上门,转头向屋外走去。
"你去哪儿?"黎湛问。
韩闯没有回答,黎湛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黎衡。
"我跟你一起去!"
韩闯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想跟他一起的黎湛,又转头看了一眼黎衡。
"一起吧,多个人,多个帮手。"黎衡高姿态地为儿子求了个情。
听到这话,韩闯点点头,同意了黎湛的要求。
见韩闯如此听父亲的话,黎湛不禁有些光火,却也只能强忍著,紧跟在他们身後上了车。
与黎湛并肩坐在後座,韩闯问:"你上次查到了什麽,怎麽被关虎抓到的?"
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起此事,黎湛一时语塞。事实上,他也没办法回答。难不成告诉韩闯,他之所以被抓是因为父亲以何美琪的性命相要挟?
见儿子接不上话,坐在前座的黎衡连忙说:"关虎说阿湛跑到他的地盘地乱查,所以才抓了他以示教训。"
"那他是什麽时候收买的钱永胜?如果他不想对韩家不利,要钱永胜做什麽?"韩闯一问接一问,虽没有咄咄逼人,却也让黎衡有些应对不及。
黎湛冷眼旁观,不禁有些期望韩闯能瞧出其中的端倪。
"钱永胜是自己找上门去的,关虎以为他已经脱离了韩家才收的他。他嫉妒何美琪对阿湛的感情,想伺机报复才把你骗了去,关虎根本不知情。"
听到如此荒天下之大谬的谎言,黎湛一阵牙痒。黎衡倒是自在了起来,甚至对自己编故事的功力感到沾沾自喜。
"钱永胜想报复阿湛却把我骗了去,还特意挑关虎对陈力动手的时间?"
"哎,那只是巧合,他还不是算准了阿湛对你一心一意......"
话说一半,黎衡才发现说漏了嘴,连忙收声。
良久,坐在後座的韩闯淡淡地应了句:"原来,衡叔早就知道阿湛和我的事了。"
如同在陈述一个最普遍的事实,韩闯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黎湛,然後将视线调至车窗之外。黎湛努力想看穿他的心思,却一无所获。
不一会儿,司机突然将车子停到了路边,黎衡正想发问,却被他用枪指住了头。
"干什麽?"
"你做什麽?!"
黎家父子同时被司机的举动吓了一跳。这时,前面的车门被人打开了,有人将黎衡拉了出去。黎湛想跟下去看个究竟,却被韩闯扣住了肩膀。
车厢内突然充满了让人窒息的沈默,黎湛看到了韩闯眼中的冷酷,不由心底一沈。回头再看窗外,李新赫然站立在旁,用枪托敲昏了自己的父亲。
脱力地靠向椅背,疲惫感瞬间漫遍黎湛的全身。父亲的阴谋被揭穿了,接下来,会发生什麽?
"我不知道关虎要杀昆叔。"如果还有什麽可说的,也只剩下这句了。
"那就是说,其他的你全都知道?"韩闯冷冷地问。
黎湛闭紧双眼,无颜以对。
汽车再次发动,继续前行,不多时就到达了目的地。
仍是城外的水库,如同黑帮片的某个场景,空旷萧败的地方,为数众多的黑帮分子,分成两派对峙著。当黎湛看到得意洋洋的关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黎衡怎麽没有来?"关虎问韩闯。
韩闯淡淡地笑了笑,说:"他临时有事,来不了了。"
"他不来,我们的误会要怎麽解除?"关虎看了看韩闯身边的黎湛,顿时警觉起来。
"我们有误会吗?"韩闯又笑。
"哦?!"关虎退了一步,"那就没什麽好说的了,下次有机会再聊。"
闻言,韩闯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不会有下次了。"
话音刚落,就见黑压压的人群从关虎的後方包抄上来。枪响的时候,黎湛正好将韩闯扑出关虎的射程范围。
灼痛感自肩膀传来,皮肉生生绽开带来一丝血腥,混合著泥土涩涩的气味,慢慢浓郁......
58
"是你,当年是你利用白羚对韩昆的感情,唆使她去出卖韩东的。是你......是你害死白羚的......"
"要怪就怪她太蠢,她如果小心一点,韩昆又怎麽会发现是她泄漏了韩东的行踪?她不是一心想摆脱韩东去跟韩昆吗?现在死在韩昆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真的是你干的?"
"你套我话?"
"黎衡,你还是不是人啊!她不过是个可怜的女人,你为什麽要这麽害她?"
苍白孱弱的女人含泪控诉著眼前的男人,短短几句话几乎耗尽她全部的力气。明明是油尽灯枯的身体,却要承载这许多悲痛,叫人好不心酸。
"我不是人你也没机会後悔了,记得下辈子别再嫁给我就是了。"不想与女人再说下去,男人转身离开,正对上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後的儿子。
"是你害死了阿闯的父母?"黎湛努力消化著刚刚听到的消息,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那是个意外。"虽然被突然出现的儿子吓了一跳,不过黎衡还是很快镇定下来。
"意外?什麽样的意外?我要去告诉昆叔,是你害死了他的哥哥,还有阿闯......亏他那麽相信你!"
"你去告呀!"一把抓住儿子的手腕,黎衡的眼中净是凶残,"去告诉韩闯,你爸爸是害死他父母的凶手!去告诉韩昆,让他来把我碎尸万段!他们死都死了,你还要我怎样?我去陪葬他们就会活过来吗?"
"阿湛!不要啊!"见丈夫与儿子争执不休,女人急得痛哭不止,挣扎著想从床上爬起来,却差点摔到床下。
"妈!"
黎湛甩开父亲的手,连忙扶住虚弱的母亲,一时间没了主意。
见妻子在为自己求情,黎衡不由放低了声音,"白羚嫁给韩东有多久,韩东就冷落了她多久。我见她有怨气,就随口提了句有人想要韩东的命,我怎麽知道她会记在心里?这个事情都过去这麽多年了,你们再提起来算是哪门子的事?难不成是想看我死吗?"
丈夫毫无悔意,女人不由气得浑身颤抖,嘶喊道:"你闭嘴!出去,出去!"
"妈!你别激动,妈!"一旁的黎湛慌了神,只能紧紧地抱住母亲,冲父亲喊道:"你还不走!"
黎衡终是拂袖而去,看著丈夫的背影,黎妻又是一阵呜咽。黎湛心痛地搂紧母亲,心乱如麻。
"阿湛,你爸爸......他就算再坏,也是你爸爸,你要好好劝他,千万不要恨他......"
"不管怎麽说,都是你爸爸......"
有多久没想起这些事了?一年,两年......
母亲去世之後,与父亲达成了协议,只要他不伤害韩闯,他就永远保守这个秘密。後来,生性多疑的父亲担心他会说漏嘴,便唆使韩闯将他陷害入狱。再後来,他出狱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像脱轨的列车,横冲直撞地弄得满目疮痍。
为什麽他没能早点认清父亲的野心?为什麽他没有早点向韩家示警?为了母亲临终的遗言,为了这个唯一的"父亲",黎湛背负了太多他本不想背负的东西。明明已经累坏了,压垮了,为什麽这一切还是不能停止?
抬了抬沈重的眼皮,黎湛缓缓地睁开双眼,对上韩闯疲惫的脸。
"你醒了?命还真大,子弹要是再偏点就射穿你的肺了。"虽然话里听不出半点关心,可韩闯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还是没能逃过黎湛的眼睛。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韩闯还肯守在他的身边,是不是代表事情并未到最坏的地步?
"医生一会儿就来,我走了。"见到黎湛欣喜的目光,韩闯突然不想再做停留,急著要离开。
猛地扣住他的手腕,顾不得伤口的疼痛,黎湛拼命咽了口口水,哑哑地问道:"我爸呢?"
韩闯没有出声,脸上瞬间凝起一层寒霜。
见他这表情,黎湛就知道父亲暂时没事,於是诚心恳求道:"他欠你们韩家,让我来代他还,好不好?留他一条命,你怎麽对我都可以。"
看了一眼紧扣著自己手腕的大手,韩闯冷笑,"你凭什麽跟我讲条件?"
"我没有讲条件,我是在求你。"
"你......"韩闯烦躁地甩开黎湛,再次转身向门外走去。黎湛三番两次地舍身救他,他又怎麽忍心杀死他的父亲。可是,不杀黎衡,他又如何对得起枉死的叔叔?如此矛盾,他需要时间来好好考虑。
"阿闯!"见韩闯要走,黎湛以为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杀自己的父亲了,於是急得从床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韩闯身边,拉住他的手臂,说:"我求你,算我求你了!你放他一条生路,他是我爸呀!"
被黎湛逼得急了,韩闯大吼:"那我叔叔的死算什麽!"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是我没能阻止他。"黎湛的眼眶红了,硬生生地跪到了地上,"你要杀就杀我好了,等到了底下,我去跟昆叔陪罪,好不好?"
韩闯想将黎湛拉起来,几次用力都徒劳无功,不由大声喝斥道:"陪罪,你拿什麽陪?!你根本就是帮凶。"
声色俱厉的指控,正中黎湛的心窝。抱住韩闯的双腿,他悔恨交加却流不出半滴眼泪,仿佛整个胸腔都塞满了硬梆梆的凝土。
"对不起,对不起......"
一声声对不起,折磨著黎湛,也折磨著韩闯。
再次动手扯了扯黎湛的衣领,韩闯想将他从地上提起来,结果却弄得满手湿漉。低头一看,黎湛的後背已经被鲜血染得通红。
"你在干什麽?!"淤积的情绪终於爆发出来,韩闯双手架住黎湛的腋下,硬是将他从地上拖了起来,"你想死吗?你死了谁来代黎衡受过?你要是敢死在我面前,我回去就把他大切八块丢到街上喂狗!"
裂开的伤口已经让黎湛有些晕乎了,模糊中听到韩闯的话,不禁喜出望外,"你同意了?你不杀我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