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不能去?"
"是啊,特雷斯医生,林老师为什么不能跟我去?"江归舟不着痕迹地把林霖整个搂到怀里,挡掉特雷斯的手。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洞察一切的光芒,"是不是医生你已经安排好了带林老师去别的地方?"他特意把"别的地方"说得很慢很重。
小兔子是他的玩具,怎么可以被别人拐走呢?
特雷斯怔愣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前一秒还沉浸在幸福中的他,后一秒就跌进了万丈深渊。
是啊,他要以什么理由才能正正当当地把林留下?
"江先生,林他只是区区一个家庭教师,没理由享受这种‘厚待'吧?"
"哦?"江故意握紧林的肩膀,挑着眉表示质疑,"那只能说林老师遇到了一个慷慨而好心的雇主。况且--"环住林右肩的手捏起他低垂的下巴,迫使他仰起脸,"林老师他......真的只是‘区区'一个家庭教师吗?"
屈辱的颜色迅速爬上林霖的脸,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挣扎!
可是他的力量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就好像一个卖身的女人在对他的恩主显示最后的矜持。
当他听到那个恶劣的声音贴着他的脖子灌输声音的时候,就立刻变得颓然--
"你想我当着医生的面吻你吗?"
主动权似乎永远掌握在江归舟的手里。
他乐意怎么玩就怎么玩,他想摆布谁就摆布谁。
人的命运在他手里就是一件可以任意拆装的玩具,不存在任何具有温度的意义。
在他的眼睛里,没有正义与公平。在他看来,只有弱小的人才依靠它们存活,强者只需要依靠自己的能力和判断力。
在现代社会那些要求公平的人,是因为"公平"可以给他们带来好处和心理上的平衡。而这个男人却很清楚地知道,给他带来好处的--是权利和金钱!有了这两样,他就可以高高在上,任意践踏所有人的尊严。所以,为了得到和保持这两样东西,他日以继夜,并且充分享受着自己辛苦开拓得来的种种好处。
江归舟生存的信条就是:绝对的利已,绝对的残忍!
所以,当特雷斯被两名保镖强行阻拦、动弹不得的时候,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已经伤痕累累、不知何时就会崩溃的心上人,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惶不安随着一个恶魔离开他触手可及的范围、飞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去。
一去,就将是一个半月。
他的心底激烈地汹涌着浓稠到令人不能呼吸的不安,一个尖锐的预感划破他的心脏:他要再度失去林了!
当昂贵的私人轿车终于绝尘而去,架着特雷斯的两个人才放开他,退到不知什么地方继续他们的监视去了。
特雷斯踉跄着走到墙边,顺着墙面瘫软了下去。
他的手完整地、严实地覆盖着他的脸,他却抑制不住他肩膀的颤抖。
江天安静的关上房门,退回到自己的书桌前,缓缓地坐下。
年轻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情绪的波动,只是盯着眼前的某一处若有所思。
到底......还差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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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雷斯,你要逃跑了么?"
江天四平八稳地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膝盖上摊着一本看起来有十几斤的厚重词典,词典上打开着一本德文小说。他从一大早就坐在那里看书了。
似乎是早就算准了特雷斯要离开,所以看到他提着简单的行李出现在一楼时,没有露出丝毫惊讶。
特雷斯眼睛充血,显见是没有好好休息。他苦涩的一笑,简单的点明事实:"林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总会回来。"
江天也点明另一个事实。
"在林老师不在的期间,你不能充当一下临时家庭教师吗?"
"这没有意义。"
林不在的地方,没有留恋的意义,更没有留下的意义。
江天把书和词典都放在一边,站了起来,凭着至少矮特雷斯20公分的个头,骄傲的仰视着对方--以一种极其坚韧不拔的目光。
"如果你的爱只能让你努力的这种程度,就请便吧。立刻,马上,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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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着写着,小天的形象倒是越来越高大......
而且,小天的故事在我的脑子里,也慢慢地丰满起来,但是,还不够,还要更多才可以。
劳各位大人久等了,因为这个故事实在不好写,不是可以瞎编乱造糊弄一通的那种搞笑文。
所以茶点写的非常非常小心。
实际上结尾已经写好了,就是过程实在痛苦。
章十
当一个人非常坚决的要走,而你又想挽留的时候,该怎么办?
当一个人已经把遗忘痛苦不堪变成习惯,而你又想唤醒他的时候,该怎么办?
江天成功地留下了他想留下的人,可是却不能解决最大的难题。
一个半月是很难熬的,尤其在焦急等待的情形下。
但它终究还是结束了。
江归舟带着林霖回来了。
特雷斯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扩大。
阔别40余天的林霖不仅被晒黑了,而且还变瘦了,瘦了许多。
他眼窝深陷,双目紧闭,唇无血色,憔悴不堪。
他是被人抱着进了屋子的。不仅如此,他甚至未着寸缕,只裹了一条薄毯。
这样的他,不得不让留在家里的人猜测:在远行中他到底遭受了怎样残酷的待遇?
没有答案。
特雷斯想揪着江归舟的脖领子质问,还没走出三步就被拦住。
面对他的怒目而视,江归舟只是冷冷一笑,"医生,你不想先看看病人吗?"
"是啊,特雷斯!"江天出现在二楼的楼梯口,高声插话。
特雷斯才冷静下来,大步迈开,从别人手中接过昏迷着的林霖。重量上身,竟比想象中的还轻得让人惊心!这个感情丰富的男人当时就红了眼眶。
直到把林霖安置好,他的手都不曾离开过林霖分毫。
相对他的不理智,江天就显得平静的多。
"看来林老师这趟,又吃了不少苦。但能够回来,就是不幸中的大幸。"
"你说得轻松!"特雷斯的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的火焰。连他心中满溢的爱情都不能平复他此时嗜血的念头。
江天深深地看着床上明显睡得不安稳的容颜,慢慢地道:"也许......林老师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么软弱、不堪一击。也许比起隐瞒我们更应该告诉他真相。"
"你疯了吗?他会崩溃的!你没有见过他10年前的样子......"回忆往事,是甜美的。对比现实,又是残酷的。保护爱人的执念胜过一切理性的思考。
"特雷斯,你不要忘了,你是一个心理医生。"
"......"
面对江天的提醒,特雷斯沉默了。
是啊,他是一个心理医生,理应对各种人的心理了若指掌,他应该是最沉着最冷静最遇事不慌的人。可是林的重新出现,就让一切都变了!他再也不是原来那个思路清晰、能言善慰的优秀医生了。
在这个时刻,他应该做回他自己的。
特雷斯执起林的手,深情地亲吻着,亲吻着。
良久,他抬起头来,蓝色已不再狂猛,而变得幽邃深沉。
"谢谢!"
江天回以他微微一笑,仿若春风化雨般的舒适,带给人无限的希望。
也许,绝望并非当事人想象的那样密不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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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不是提醒过你不要太过分么?"
在偌大的书房中,江天放肆地坐在江归舟的办公桌上,晃动着两条修长的腿,不时以脚后跟磕上桌子。他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仿佛已将所有事都运筹帷幄。
江归舟还是习惯的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本弗洛伊德的心理学。
他没有笑,面无表情,完全是认真读书的模样。
"我又干什么了?"很无辜的口气。
"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但你是怎样好好利用这趟非洲之行的,我完全可以想象的到。"
"哦?"
"你知道我不希望失去林霖这样的好老师。可是你却丝毫不知道节制,非要逼得我损失他不可。我也说过,如果你做得过火了,我也有我的做法。"
虽然他的翅膀还不足以为他挡风遮雨、让他展翅飞翔,可是就算小猫也有胜过猛虎的时候--只要,手段得当。
"你的做法?我很期待。"毕竟培养了那么久,真想看看小爪子到底有多利!
江天跳下书桌,伸了个懒腰便往门边慢慢溜达。
"哥,我可以和林老师出去走走、逛逛书店吗?"状似随意地提出。
"要什么书,吩咐下人去买就行了。林老师身体虚弱,不宜出门。"轻松挡掉。
手把上门把手的时候,停了下来,"这么说你是不同意喽?"
"你希望我同意?"难道小天以为他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吗?
"我会让你同意的。"
嬉笑着说完,江天开门出去了。
接下来,要好好安排一下了呢!
用过晚饭以后,江天故意当着江归舟的面高声吩咐:"小忆,你帮我告诉老黄备车,我要出门!"
女佣小忆有些不安地看向江归舟,而对方又没有任何反应。只好应道:"天少爷,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啊?"
江天绷起脸:"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快叫老黄备车!否则我就自己坐出租车出去!"
"哦,好。"小忆出去准备了。
江天看也不看江归舟一眼,径自转身上楼,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嚷嚷:"我去换衣服!"
等他换了衣服下来,满屋子明处暗处的人,除了江归舟以外,都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只见他一身中空的黑色小皮衣,上衣无袖,下身又是超短的挑逗小短裤,大片大片明媚春光任人一览无遗。平时整整齐齐的头发也忽然被喷了个五颜六色,散乱的不成样子。他甚至还上了眼影、抹了口红。
对于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来讲,这实在不是健康正常的打扮。
虽然江天发育比同龄人要快,但是仍是掩不住青涩。那么如今他这副打扮又是所谓何来?
他昂首挺胸地走过江归舟身旁,大声道:"哥,我出门了!今天晚上我不回来了,叫佣人不必留门、安心睡觉!"在就要迈出大门的时候,他又转回身来,嬉皮笑脸的提醒:"哥,你最好不要派保镖跟踪我,因为我可能会忍不住勾引他们、做出让你更难堪的事。拜拜喽!"言下之一,少爷我今日出门就是为了去做一件要让您老人家难堪的一件事,谁也甭想阻拦!
直至江天扬尘而去,江归舟始终一言不发。因为他怕在自己还没调试好心情之前,自己一说话就要失态。
不知过了过久,室内的气温已经低到让人喘不过来气。
江归舟终于一字一句地发飙:"到、底,是谁、给、江天、买、的、那些衣服!!"
屋子里明处暗处的人忽然间就象是都失聪了,一个个全部灵魂脱离、只剩下一副无知无觉的躯壳。
而江天,到底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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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这种地方......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吧!"
老黄担忧地看着穿着暴露的江天,不抱很大希望地劝阻。
江天笑得甜甜的,"您就放心吧,我没事的!已经很晚了,快回去休息吧!我自己会想办法回去的!要是再罗嗦,我可炒您鱿鱼哦!"
"那......好吧。少爷你自己小心!"
老黄心知拗不过他,无奈地摇摇头,开车走了。
接下来--
江天笑眯眯地望着虽不起眼、但是有很多男人进出的入口,内心雀跃不已。
进去了!
这里,是个GAY吧。
是个在光明市很有名的地下GAY吧,也是最混乱的一个。因为这里是一个交易的场所。只要有钱,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什么职业,都可以在这里找到你想要的。因为你想要的,他们,都需要钱。
这个世界,已经是无所不卖了。
不同的只是,卖给谁,卖的高还是卖的低。
江天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打他一进来,漠河就在观察他了。
虽然穿成一副随时可以卖的样子,可乳臭未干就是乳臭未干。人自身固有的气质是无法靠衣着或化妆来掩盖的,因为那是长年累月经由环境熏陶而成的。
14岁?15岁?总之一定没有成年。
看他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之后,两只眼睛就像探照灯似的左看看右看看,有意无意地暴露出天真的味道,分明是第一次涉足声色场所。而且,他非常不懂得什么叫掩饰,观察的同时,居然还用手捂住嘴巴鼻子,像是很受不了室内的味道。
虽然不知其出身,但漠河可以用自己的脑袋打赌,这个小家伙尚不知人事!并非是从眼睛所见得出的结论,而是直觉!
江天一走进内间去,立刻就感觉到起码20道含意深刻的目光锁住了他。
好像会很顺利......
他忖度着该找什么样家伙来"配合"他演这一场戏。
在没进来之前,他就已经瞄到了他希望看到的影子。等下出去,一定要好好的、卖力地表演一番,否则既对不起相机先生的远道而来,又对不起自己这一身"品位出众"的行头,更加对不起坐立不安的哥哥!
喔......那边那个家伙肚满肠肥的,好像还在生日宴会上见过--可不就是扶林老师上楼去的其中一位吗?看起来他也是这里的常客。从他盯住自己的淫亵目光来看,他没有认出他就是江天的样子。正好正好!就勉为其难地让他也跟着一起曝曝光好了。
主意打定,江天故作一步三扭地向那厢扭去。
那厢一边抚弄着怀中的年轻肉体,一边嘿嘿地笑着。心里正暗自得意有鲜货主动上门。可惜他的鲜货才扭到一半,就被人拦下来了。
他愤怒瞪大的眼睛一看清楚那人是谁,视线立刻就耷拉了下来--虽然很不甘心,但对方实在不是他惹得起的人物。
没办法,他只好把失望和嫉妒转嫁,以变态的方式发泄到怀中人的身上。可怜那个男孩也不过20上下,被他折磨得哀叫连连。
江天仍维持着捂住嘴巴的姿势,有些无辜地与拦住自己好事的男人对视。这种无辜恰恰显出他的镇定。
虽然眼前的货色比他预先相中的那块要称头许多,可是恐怕很难起到预期的效果。衡量再三,江天决定请拦路石让路。
"对不起,这位叔叔,可不可以请你让一让。我要过去那边!"
对于江天的称呼,漠河回以扑哧一笑。轻佻地勾起他的下巴,好让自己能更清楚地观察到那双眼睛中隐藏着的小小阴谋。
"在这里,我看中的东西,没有任何人敢动。就算你扒光了自己倒贴100万出售。"
因为下巴被不懂何为文明礼貌的家伙托起,所以江天不得已放弃捂住嘴巴鼻子的造型。
他甜甜一笑:"叔叔,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只能说你的眼光太差,看中的‘东西'倒贴100万别人都不屑一顾。我虽然不怎么好看,志向也不远大,但要是要我跟一个没品位没到离谱的叔叔上床,恐怕还是做不到。所以麻烦这位没品位没到离谱的叔叔高抬贵手,让我过去那边吧。"
漠河有些惊讶少年的伶牙俐齿,这更加让他不能放手。
"虽然我不知道你来这边的目的和初衷,但是我想你需要一个人告诉你:在这种地方表现的太过聪明和镇定,并不是什么好事。"
哦?口舌逞一时之快,反而弄巧成拙了吗?
这可真有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