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殇 ————雪星缘宸
雪星缘宸  发于:2008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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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干的快要冒烟了。
"你醒了?"少年将目光调到他的脸上。
"你是谁?这是哪里?"看着陌生的地方,说不紧张是骗人的,毕竟他从未离开过家门。
"在下卫星魂,这是我们暂居的处所。你已经昏睡一月有余了。"
"我......"昏睡?他想起来了,"你是在哪里发现我的?"
"江边,我们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不醒了,没办法联系你的家人,所以只好先把你带到这里了。"
"......"他,还在是十六岁以前见到外人了。不管家人如何的努力,师公当年的警告还是没有用,天命如此,逆天而行是不可能的。释然吧,不这样又如何呢?这十来年在山中读过书藉无数,但却只读过一本经书,而且才读过一半就被发现而没收了。有意思吧?他可以读四书五经,八股文章,可以读诗词歌赋,传说传记,甚至连春宫一类的书都有爱玩的八姐给他看,却没人允许他看经书。因为家人不许--"愉儿,佛经是和尚看的,愉儿是岳家的宝贝,怎么可以去读那些东西呢?那只有看破红尘的老人才会读的。"里面写些什么他已经记不大清了,但那意思他还记得,随遇而安。既然上天注定他必会在十六岁之前遇到外人,又何必再挣扎呢?
"这位公子?"见他不作声,少年以为他伤口疼痛,"伤口很痛吗?"
"啊?不,还好啊。"习惯性的露出笑容,两颊露出深深的梨涡。那笑,极美,令少年心中一漾,脸上竟浮出红晕。
"在下卫星魂,尚未请教公子大名?"
"我叫岳欢愉,家人都叫我愉儿,你也这样叫我吧,公子公子的,怪不舒服。"边说他边打量着眼前的人儿,他穿着一身白衣,很普通的麻布衣衫,但穿在他的身上,竟硬是显得尊贵比无,就像......他的皇帝姐夫,是因为他的那份气质吧。他的长相十分俊逸,岳家的女婿各个人中龙凤,但卫星魂却绝不在他们之下,就如同他的名字,星魂,星为魂魄,那该是多么的出众。
这是他们第一次的见面,彼此都留下了深刻美好的印象。
欢愉,想必他的家人必是希望他一生欢乐愉快吧?这也是正常的,这样可爱无瑕的人儿谁不希望他的人生充满欢笑呢?他是那么的美好,如果单说长相的话,当然无可挑剔,他有着少女的妩媚和少年的英气,但他自幼生长在玉绣宫,宫内女子个个貌美,宫主更是美艳动人。但是令他难忘的是他的笑容,像是随着他的笑容,世人所有的烦恼都会消失,而任何美色在他的笑面前,都失了颜色,令人想将那抹笑掬在掌心永远保护着。想到这里,他的脸又红了。
"公子?"侍女竹风看到她的公子一个人红着脸站在院子中,觉得很奇怪。公子虽然待人温和,但喜怒皆不形于色,他这是怎么了?
"什么事?"卫星魂收敛心神。
"这是宫主传来的消息。"
"哦。"卫星魂接过信来,上面宫主要他北上京城去找武林盟主齐跃决斗,没有理由,只有要求。而他,也会照做。因为他是玉绣宫唯一的男性,玉绣宫出头的事都由他来做;因为他是宫主一手带大的孤儿,宫主的命令他一定会照做。
"竹风,收拾一下,我们要起程进京。"
"公子,那房中的......"竹风指的是岳欢愉。
"他身上带着伤又身无分文,行动着实不便。我们先问问他的去向,若是同路,那我们就一路护送她到要去的地方,如果不同路,那就由你或梅露护送他。"
"是。"
"京城吗?我家就在京城。"已有月余,家人一定担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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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我不要再坐轿子了。"岳欢愉站在轿前死活不上轿。没想到他这一坠崖,竟随着崖下的江水飘流了这么远,还真是命大呢。这些天的路程因为他的伤,卫星魂特意雇了一顶轿子让他坐,可他却是个怕闷的人,一路上在轿子里闷也闷坏了,所以这天,他说什么也不要上轿了。
"可是,你的伤。"卫星魂不太放心。
"好许多了,不信你可以问竹风姐啊,她昨天帮我上药的时候,我的伤是不是马上就好要好?"他笑着看向竹风。那抹笑容让竹风忙不迭的点头。
"那,好吧。"卫星魂点头,"但是,如果不舒服要说出来。"
"太好了!我活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那么闷过!"以前在山上,虽然不入俗世,但家人从未放他一人独处,总有人陪伴,谁知道这次竟在轿子里闷了好几天。再加上今天似乎是这里赶集的日子,人好多,真的好热闹。"哎?那里有蜜饯!"
"想吃吗?"看着美丽的眼中流露出渴望的神情,卫星魂笑着问。
"嗯!"拼命的点头,马上,竹风给他买了来。
"给你。"他将蜜饯拿出给了竹风与梅露,然后又拿出一颗递给卫星魂。
"我不吃,你自己吃吧。"看着那含着蜜饯鼓鼓的小脸,那双清澈明亮的双眸,卫星魂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满足。不是练好一套剑法的满足,不是得到宫主称赞的满足,那种满足感,让他觉得很幸福。
"很好吃啊,吃嘛,要不,我喂你?"岳欢愉将蜜饯放在手心递在卫星魂眼前。
雪白粉嫩的掌心里一颗蜜渍的梅子散发着甜香,令人生津的不是梅子,而是托着它的纤掌。
"怎么样?很好吃吧?"见卫星魂将梅子放入口,岳欢愉笑眯了眼。他很喜欢卫星魂,对,喜欢!这些天来,他对自己很好,虽然他不是家人,但他对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虽然不他爱说话,但不论在做什么,自己都能感受到他温暖的眼神。那种温暖,让他觉得心里好甜蜜。喜欢他,但却不同于对家人的喜欢,到底是什么呢?他还不清楚,但,无所谓吧?
"愉儿,你说你从未离开过家门那你应该没有吃过这些东西吧?"从闲聊中,他得知,岳欢愉因为长辈的占卜,从未离开过家门,很不可思议地,他的心竟微微痛了起来。
"有啊,姐姐姐夫都有给我带回来啊,而且我吃过的东西肯定比你还多。"因为他的家人们都有给他带各地的特产啊。
"是吗?那......"
"咦?前面好像很乱,在吵架吗?"梅露发现前方的混乱。
"小姑娘,来,跟哥哥回去,哥哥会疼你的。"一个猥亵的声音。
"放、放开我......"一个黑衣少女摇晃着摆脱了一个男人的纠缠,走向他们。
"听话啊。"说着,男人又想搂住她。
"喂!"岳欢愉走到他们面前,"你要做什么啊?"
男人正专心对付眼前的少女,冷不防被人一喊,吓了一跳。一抬头,发现是个漂亮的男孩,一身的红衣并未令他俗气,反而更显得他齿白唇红发黑如墨尤如天上谪仙,他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哟,好漂亮的稚儿啊,怎么,想和她作伴吗?放心,哥哥会让你们都舒服的。"
"你在说什么啊?"歪着小脑袋,岳欢愉不懂那人在说什么,毕竟从小生活在家人的疼宠中,又怎么会知道这人下流的意思呢?虽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那眼神一看就知道他不怀好意,他是单纯,但不单"蠢"。"光天化日下之就想强抢民女吗?"
"她是我妹妹,她喝醉了,我要带她回家。"男人见四周人多了起来,心下不免有些发虚。
"不是,我不是。"少女虽然喝醉,但还没有不清醒,听男人这么一说,她马上反驳,只是语气有些含糊。
"听到没啊,她不承认你是他哥哥啊,而且,以你这副尊容,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妹妹?你骗人!"
"哼!要你多管闲事!"男人见谎言被揭穿,不由得恼羞成怒,卷起袖子作打人状。
"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孩子,不觉得丢人么?"卫星魂开口了。
男人被卫星魂身上那令人不敢正视的气势吓到,而且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他只好放弃,边走还边叫嚣着:"我多欺负人少么?"
见那人走开,卫星魂一行人来到少女面前。"这位姑娘,咦?公子,是莫姑娘呢!"梅露上前说话,却发现少女是她之前见过的人。
"莫姑娘?"卫星魂一怔之下,也走了过去,仔细端详眼前的人儿,白皙的鹅蛋脸,眉宇之间透着一股英气,水汪汪的大眼睛此时迷迷蒙蒙的,樱唇中散发着一阵阵的酒气,活脱脱一个醉美人。莫心兰,三个月前曾与卫星魂一行人有过一面之缘。
见卫星魂三人都上前关心那位"莫姑娘",岳欢愉心里突然不点不舒服,像是专属于自己的宠爱被别人夺走一般:"喂,你们要当街认亲么?"
"对呀,愉儿说的对,公子,我们先找间客栈吧。"竹风点头。
"鱼儿?鱼儿你在哪里?"莫心兰忽然像是触电般地抬起头。
咦,她认识我吗?虽然心下疑惑,但岳欢愉仍走到她面前开口:"我在这里。"
莫心兰睁开泪眼,注视着眼前的人,拼命地摇着头,"不对,你不是,你这个骗子!"她冲到岳欢愉面前,"你不是他,你不是金鱼儿!你这个骗子!"她说到激动处,用力地捶打着岳欢愉,一拳打在了他即将愈合的伤口上,力道之猛竟让伤口又迸了开来,疼得岳欢愉一皱眉,用力地推开了她。"你发什么酒疯啊!"想他这十五年来,在家人的呵护下,从未受到一点点的伤,而这些天来不仅受箭伤,坠崖擦伤,现在又被眼前这个女人打到,真是讨厌!再加上她一出让令卫星魂的注意力全都转移了,就更令岳欢愉心中不痛快了。
酒醉的莫心兰本就脚步不稳,被他这么一推,便往后倒去,多亏卫星魂在一旁扶住了她。
"愉儿,你不应该这样的。"卫星魂板起了脸。
"不应该怎样?"
"莫姑娘只是醉了,并无恶意,不是故意要打你的。"
听到卫星魂替这个女人说话,岳欢愉心中郁气更大,"醉了就可以以此为借口为所欲为了吗?那,我喝醉了打她是不是也可以原谅?"好痛,伤口的血开始往下淌了。
"喂!你怎么可以不讲理啊?"梅露不喜欢岳欢愉,对,不喜欢,因为他本来就是男人干嘛要长得比女人还美啊?还有,公子待人从来就是温和无波的,但她看得出来,对眼前这个人,公子的眼神不一样。凭什么她从小跟了公子这么多年,得到的还没有他多?
"我不讲理?"委屈的看了一眼不作声的卫星魂,"我就是不讲理,既然你们看不惯我的不讲理,那我们就各走各的路吧!"岳欢愉说罢转身就走,头也没回,自然也没看到卫星魂眼中的不舍。
"等等,"在岳欢愉正欲离开时,卫星魂开口,"愉儿,你的伤。"他并不是想说这个,他想说留下来,可多年养成的内敛,却让话到了口边又改了。
"多劳挂心,死不了!而且我也不会因为这点伤就发疯!"还好,还好他穿着那身红衣,血就算濡湿了也看不出来,说着赌气的话,岳欢愉头也不回地走开了,他气,他好生气!
"糟了!愉儿身无分文,他一个人怎么可以回京城?"卫星魂焦急起来,四处寻找岳欢愉的身影。
"公子,放心吧,从岳公子身上的衣服来看,他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说不定这附近就有他家的商铺也有可能啊。而且他一时也走不远的,不如我们先找家客栈安置莫姑娘吧。"梅露存心不想要卫星魂找到岳欢愉,而此时莫心兰已经一副"快不行了"的模样,卫星魂也只得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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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醉清醒后的莫心兰发现自己正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她努力地加快着之前的事,却只记得最后一眼见到的一张温柔的面容,那张脸--卫星魂!她倏地坐起身,才发现身上的衣服被换掉了。正在这时,门开了,走进一个少女,青色的衣裙,梳着双髻,心形的脸蛋,弯弯的眉毛,圆圆的眼睛。
"咦,莫姑娘,你醒了啊。"
"你是?"很面熟,但宿醉的头现在像有几十个人在推石头,实在是很疼,以致于想不起来她到底是谁。
"我是竹风。"
"竹风?哦,是卫公子的......"
"对啊,莫姑娘,你在街上喝醉了,是我们公子将你带回来的,还让我们帮你换了衣服。莫姑娘,你很伤心呢,在找什么人吗?"在莫心兰酒醉后的呼唤中,他们隐约听到"金鱼儿",这,应该是个人名吧?
"我在找一位朋友,可是他可能,可能已经......"一想到今生再也见不到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人时,莫心兰的泪水禁不住又滑了下来。
正在莫心兰伤心不已时,卫星魂推门进来。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无法忽视女孩子的泪水,所以虽然他心中烦闷,但仍十分关心地问:"莫姑娘,出了什么事?"
"公子,莫姑娘正在寻找她一个朋友,可是那个人好像......"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意思却已经表达出来了。
卫星魂了然地点点头,"莫姑娘,令友一定会安然无恙的,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对方。"虽然他的话不多,却奇异地,有一股安定人心的作用。
"多谢卫公子吉言。"莫心兰颔首称谢。
"不客气,莫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顿了一下,莫心兰还是开口了,"我要去京城。"因为他们约好了,即使他现在可能已经......
"这样啊,那正好,在下也要去那里,你一个女孩子家独身上路不安全,不如与我们同行可好?"
"多谢公子。"
离开卫星魂一行人,岳欢愉走着走着肚子饿了,却知道没有银两是什么都行不通的,以前在家里家人都有给他讲外面的事,就怕他以后自己出外游历时不懂世事会吃亏。还好,他有七姐夫给他的白玉凤簪,姐姐姐夫都有给他讲过,如果他以后在外面有什么需要的话,就拿着它去岳家的商铺去,保证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试试吧。还记得他拿着簪子去钱庄要求支取银两时,里面又是掌柜又是伙计的好不热闹!
"小公子,这是您要的一千两银子,要是自己带的话,可能不方便,我给您换成银票九百五十两,还有五十两给您换成碎银子,路上好花。"过了半晌,老掌柜将钱递给岳欢愉。
"谢谢您,您好细心呀!"岳欢愉感谢地朝老人露出笑容。
"哪里,哪里,这是我该做的。"被他那抹笑容所迷,老人一个劲地摇头。
在送走岳欢愉后,老掌柜马上叫出钱庄里的一个伙计,"去,把我画的那张纸拿上送给京里的主人。"
"爹、娘!初儿!"谁曾见到过商场霸主向预瑾的失态,跑得气喘吁吁头发也乱了,衣服上溅了好多泥点子。要知道向预瑾是最注重形象的了。可是,他的失态是有原因的。
"预瑾,出了什么事了?"岳家夫妻此刻已经经不起任何打击了,丧子之痛令他们痛断肝肠,一夕之间已经老了许多。
"是啊,怎么了?"岳初愉看着满脸是汗的丈夫,心里七上八下的。
"是,是愉儿,愉儿他......"
"愉儿的尸身找到了?"岳欢愉一脸的哀戚,他们派人在山下找了许久,都没有发现愉儿的尸骨,只有江边的那件火狐披风显示他可能是落江了,但从小不识水性的他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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