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殇 ————雪星缘宸
雪星缘宸  发于:2008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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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的,愉儿,愉儿呢?"愉儿说过解娘的冰凌掌不必要女子献身就可以啊!愉儿呢,他为什么阻止呢?
"他还没有回来。"见心上之人一睁开眼睛便是寻找别人,莫心兰心中一酸。
"没回来?他去哪里了?"他最后记得的便是自己为了救愉儿挡了娘那一掌冰凌掌,最后入他眼的,是愉儿焦急万分,伤心欲绝的脸,他最后的意识就是,眼泪不适合愉儿,愉儿不应该哭泣的。他去哪里了?他绝对不会将自己一个人扔下跑掉的!
"他去给你找火参,还没有回来。"英苏冷冷地说道。
"火参?"是了,中了冰凌掌毒是必须用火参解的,但自己都没事了,愉儿为什么还不见踪影?
"岳公子将火参给我后,让我先回来。"看出卫星魂眼中的疑问,莫心兰开口解释,只是,她没有说,他们分开的原因是岳欢愉要引开一只饥饿的野熊!"你打算怎么办?"大家到大厅坐定,英苏冷冷地看着不知所措的卫星魂。
"什么怎么办?"已经不知该做些什么的卫星魂心里大乱。
"当然是莫姑娘了,她已经为了你失去了处子之身,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我......"他环视周围,这是卫家在苏州的枫庄,自己怎么会在这里?此时却赫然发现大哥齐跃和嫂子岳思愉都在,但是他们的脸色却难看地吓人。是了,看到自己和莫心兰共卧一床,疼爱愉儿的他们又怎么会好有颜色给自己,可他却真是什么也不晓得啊。"莫姑娘,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呢!愉儿曾说过只要你的血就可以了啊。"[自由自在]
"我......"莫心兰心虚地低垂眼睑,"岳公子说,等拿到火参之后,你先前用丹药压住的寒气已入脏腑,只得用此法了。"
"是这样么?"卫星魂的话里有着怀疑,没错,他是有些怀疑,愉儿的性子他很清楚,他和莫心兰之间有些许芥蒂,他不可能让她和自己做这等事情的,可莫心兰也没必要胡说啊,毕竟吃亏的是她嘛。
"你还怀疑?吃亏的是莫姑娘,你有什么好怀疑的?难道你打算始乱终弃吗?"一旁的英苏冷不丁又插一句。
"英姑娘,该怎么做,星魂他自己会做决定的,你没必要在一旁插话吧?你好像没什么立场说那些话。"岳思愉不悦地开口,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卫星魂是昏迷着被抬回枫庄的,然后金鱼儿告诉自己为了救愉儿,他中了冰凌掌,而愉儿和这位莫心兰都去长白山去寻找火参。十一月的长白山早已大雪封山,要找参谈何容易,更何况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火参!然而大半月过后,这位莫心兰回来了,带着那株救命的火参,并说要以处子之身为药引为星魂治伤,而那让她心心念念地宝贝愉儿却始终不见踪影。
"愉儿一生不得赴极北至寒之地!"师公的话让她终日不得安宁,她好怕,好怕愉儿会......然而,眼前却还有一件让她头疼不已的事情需要解决--
"我是莫姑娘的朋友,我当然关心她了,难道说,卫公子靠他人活命之后,会忘恩负义吗?莫姑娘已非处子之身,不该为她将来的归宿打算吗?"
"你放心,我会为莫姑娘找一个好人家的,凭着岳家的名声,相信会有很多人抢着娶她的。"她就是对这个"莫姑娘"有着莫名的厌恶感。
"哼,以她的情况,就算嫁到别人家,她会有好气受吗?"
"没人敢欺负岳家嫁出去的人!就算是王公贵胄也一样!"
"夫妻之间的事,谁能知道!"
"你想怎么样?"说完这句,岳思愉就后悔了,她知道她中计了。
果然,英苏等的就是这句话,"当然是要卫公子娶她了!相信卫公子一定不会嫌弃她的,而且会待她很好。"
"星魂?不行!他和......"[自由自在]
"好了,你们不要争了,我已经决定了,我立刻就走。"莫心兰垂泪低语。
"那怎么行?你是受害者,为什么要委曲求全!"
"委屈?是不是她委屈还有待查证呢!"
"我娶!"卫星魂这两个字一吐出口,让在座所有的人都收了口。
"你决定了?"岳思愉铁青着脸问。
"是。"
"那他回来之后呢?"
"我会向他解释。"最不愿伤的人,终是要伤了......
"好,很好,卫公子,恭祝你小登科之喜!"岳思愉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大厅。卫星魂脸色惨白地坐在椅子上,他们都没有看到的是英苏眼中一闪而过的光芒和莫心兰嘴角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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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公子你醒啦?"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满是胡子的脸。
"你是谁啊?这里是哪里?"他不是被一头熊给追着来吗?他还以为自己此生就要葬生于这极北至寒之地了,没想到......"我没死吗?"
"没有,公子你是大福之人,怎么会轻易死了呢?来,喝口肉汤吧。"一碗热腾腾的汤端到他的面前。
"多谢大叔救命之恩。请问,这是哪里啊?"想也知道自己是被眼前这个人救了,岳欢愉礼貌地道谢。
"公子不必客气,这里是长白山脚下,我出去打猎的时候发现公子你昏倒在地上,所以把你救了回来。其实我救你也是为了报恩啊。"
"啊?"他确信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所谓报恩从何说起?
见岳欢愉不解的表情,猎户笑着说,"俺叫程杰,曾经也在江湖上混过几天,有一天被仇家追杀时,是靳炙大恩人救了俺,俺要报恩,他就告诉俺说,如果以后遇到一个头戴白凤玉凤簪的人,就一定要用所有的能力帮他,而且,他还给了俺一个图呢。"大汉将怀中放着的一张绢做的图递到岳欢愉面前。
没错,是自己的这个玉簪!没想到七姐夫这么为自己着想,很久以前就为自己入了江湖之后做打算了。
"是,是这张图,多谢大叔了。"
"别谢了,这是俺应该做的。小公子,你贵姓啊?"
"免贵,我姓岳。"
"岳公子,你放心养伤吧,老人们不都说嘛,‘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日后必定福大命大呢!"
"嗯!多谢吉言。"他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星魂了呢,对了!"大叔,现在是十一月末了吧?"
"哪呀,今天都腊月初一了。"
"什么?"他出门时,是十一月初,本来如果顺利的话,快马加鞭回去,也就是十一月二十多,怎么这么晚了?
"你昏了五天呢!"
"不行,我要走了!"岳欢愉掀起被子就要下地。
"不行啊,你才刚醒,哪能离开呢!"
"大叔,我有急事要办啊。"
"可你受那么重的内伤,如果不好好休养,寒气会瘀在体内一辈子的啊。"
"没关系,我日后再调养,现在我必须走了。麻烦你拿着这支玉簪到镇上找到有岳家的店铺雇一辆马车给我!求您了!"
"那事那么急吗?"大汉被岳欢愉脸色焦急的神情震住。
"对!麻烦您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当怀着死里逃生的喜悦回到卫府时,卫府上下却喜气洋洋地张灯结彩准备迎娶新娘,而这对新人正是自己舍命相救的人!岳欢愉的眼前一黑,那份喜悦瞬间化为泡影,抓紧眼前的小厮:"你说什么?是你家二少爷要娶亲?要娶谁?"不可能的,星魂怎么会娶亲,自己又不在!
"回、回岳公子的话,少爷要娶的是莫心兰姑娘。"小厮认得,这位岳公子曾是二少爷的娇客,但如今二少爷要娶少奶奶了,怎么,他不知道么?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为什么自己离开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呢?不,不可能的,是这个下人在骗自己!他用力地冲进枫庄,却迎面走来了金鱼儿和英苏。
"金鱼儿!你告诉我,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星魂怎么可能会娶莫心兰呢?他们在骗我,对不对?"他紧紧地抓着金鱼儿的手,像是抓着一根救命地稻草一般。
"愉儿......"金鱼儿自己也万万没想到,他只是去长白山找了一趟岳欢愉,结果人没找到,回来却听到莫心兰要嫁给卫星魂的消息,他不相信,因为他看到过两人是多么的情意缠绵,可在知道原因之后,却暗叹天意弄人。但是面对这个纤细的人儿时,他却无法开口告知这个可能会伤他极深的消息。
"说啊!"用力地摇着。
"没错,心兰妹妹是要嫁给卫星魂了,怎么,你不知道吗?"残忍地话语从一旁传来。
"喂,你说什么?"看到那本来惨白的脸立时变得如同死人一般,金鱼儿瞪向身旁的女人。
"我又没说错,而且早日让岳公子知道,也好让他死了这条心啊。对了,忘了告诉你,还是你的好法子呢,你不是告诉莫心兰说要她以处子之身做药引吗?这个大媒说到底,还是你做的呢。"
"不是,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我只是让她用血而已。"他真的只是和她说过用血就好啊,而且他还给了她一瓶生肌的香膏呢。--"莫姑娘,我把熊引开,你记得,回去用火参配那几副药三碗熬成一碗,然后再以你的血做药引给他服下就好了,这里是我做的生肌香膏,很好用的,给你,记得,将手腕划破接小半碗就好。"
"我们又不像你那般博学,我们知道的法子,就只有那种啊。"
他看到了,那双眼睛里含有的得意之色,"我们有仇吗?"
"啊?什么?"她还以为他只是个不通世事的富家小子,躲在父母姐姐羽翼之下的笨蛋,没想到自己极力隐藏的恨意,还是被他给......看着身旁的金鱼儿,她浅浅一笑,"岳公子,你在说什么啊?你我交情虽浅,但你毕竟是金鱼儿的朋友,我对你没有什么憎恶之感。"有的,只是不共戴天的仇而已。
"骗人!你恨我,所以才会这样陷害我,可我从来都没见过你啊,为什么你要害我!"
"岳公子,你多虑了,我们以前都没见过啊,这也是你说的,我怎么会恨你呢?如果你要说让莫姑娘嫁给卫星魂的事,这也是卫星魂亲口提出的啊。可不关我的事,对吧?"她轻轻碰了一下身旁的金鱼儿。
"是,愉儿,亲事,是星魂自己提出来的。"
"骗人,你们都在骗我!骗人!"
"愉儿?"一个温柔地声音传来,岳欢愉回头,是岳思愉,是四姐!对,问四姐,她一定不会骗自己的!
"四姐,他们在骗我,对不对?星魂怎么会娶我之外的人?他们在骗我,对不对?四姐?"见四姐的脸色变了,他用力地摇着,"四姐,你说呀,他们在骗我,对不对?"
"愉儿,你冷静一点儿,他们,没有骗你,卫星魂是要娶妻了,就是莫心兰。"她真的不想承认,因为这等于判了岳欢愉的死刑,她看到了,岳欢愉眼中仅剩的一点星火也没有了,只有死灰的颜色。
"为什么,为什么,他骗我,你们都骗我,我去了极北至寒之地,我没有死,人们不都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吗?难道,这就是我的后福吗?这个‘福'我承受不起了。"鲜血,自岳欢愉口中涌出,意识也飘离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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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腊月初十,宜婚嫁。这天那个口口声声会一生一世爱他的人娶了别的女人,这天晚上,那双曾温柔注视过他的双眸,那双曾紧拥着他给他温暖的双臂,流连过他全身的双唇,结实的身躯,贯穿他的灼热......一切的一切都将是属于别人的了,他终究得到的,只是一室的黑暗,一室的孤寂。四姐被他劝回去了,毕竟小叔成亲,大嫂不在,实在不像话,不能让姐夫为难,而他也需要一个人舔舐伤口。可是,这伤好痛啊,痛到全身发抖,连指尖都不停的颤动,原来老天一直都是很公平的,他有了父母姐姐姐夫无比的疼爱,所以就不该再有情人的呵护了......
这一夜,被岳思愉包下的客栈里响起了箫声,如泣如诉,闻者伤心,听者落泪,整整响了一夜。
"愉儿!"不会的!那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不会是愉儿!怎么会是她的愉儿呢?
"四姐?"可,偏偏就是,那眉那眼,那火红的衣衫,错不了的,可,为什么......
"你的头发!你到底怎么了?"那层灰白,那是死气沉沉的颜色,怎么合适正值年少的愉儿?
"头发?"伸手拉一绺到眼前,"呵呵,变白了,古有伍子胥一夜白头,今有岳欢愉一夕华发。呵呵呵呵......"那笑声那般的凄然,让岳思愉心痛如铰。
"愉儿,是四姐的错,如果......"
"四姐,没有人有错,天意弄人,没有人错。"那平静的语调后面有多沉重的哀伤,没有人知道。
他知道,他的决绝,让三个人都痛苦,他的决绝,让他一生都活在孤儿寂寞之中;他知道,若他开口说出"原谅"两字,那两人就会从痛苦从解脱出来......那然后呢?他呢?他依然会痛苦,一辈子痛苦。他想,自己是自私的,所以他选择了三个一起痛苦,选择了在他与那人来分别求他原谅时,采取了视而不见的态度。
直到最后,他为了那人在他这儿受到的委屈,也在见到他时一副形同陌路的样子后,他才发现自己竟是那么的在乎他,其实他从未放弃过对他的爱恋,不是吗?只是这爱恋,终是要石沉大海了。
他凭什么生气?因为他不愿原谅那人么?只是,他怎么知道,这"原谅"两个字竟是那么的沉重,重到他口张不开,舌无法动,他实在没有一丝的力气了,否则他会问他,若他原谅了他们,那他又怎么才能原谅自己的痴和傻?
自己不是说过么,如果他与别人有了肌肤之亲,那自己就会一辈子都不原谅他,一辈子!所以就让彼此形同陌路吧......
浑浑噩噩地过了好多天,突然被震天的爆竹声震醒了。"四姐,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么密集的爆竹声,也只有那天他成亲时有听到。
"今天是腊月二十三,是小年呢。"终于,终于愉儿肯说话了,这些天来,他一直紧闭双唇,不发一语,上次在街上遇到卫星魂夫妇之后,回来更是沉默,连总是给自己的微笑都没有了。[自由自在]
她还记得自己曾经对来求愉儿原谅的卫星魂说过这么一段话:"他为了你,在冰原上走了三天三夜,找到了火参;为了你,与一头饿得发慌的野熊赛跑,他只是一个孩子却承受那些痛苦,他一生不得去极北至寒之地却去了,那只是因为他要治你的伤,要活着回来见你。可当他硬撑着回来了又见到什么?你和一个借花献佛的女人好事将近,大婚在即,你让他情何以堪?他活下去的动力都被你们剥夺了,你还强求他的原谅?你不觉得这样太过份了吗?他若原谅你们,谁能让他的心活过来,你不是一向讲求责任,讲求公平吗?为什么做出这如此不公之事?有谁见过十几岁的少年一夕白头?红颜白发,在他身上竟又有了新的、更贴切的体现,那是愤怒、哀伤直到心死后的体现!"然后,卫星魂默默地离开了......
"二十三啊?四姐,明天一早帮我准备一匹快马好吗?"
"做什么?"
"我答应过爹娘,大年初一那天要回家和他们一起过年的。"
"不行,你的伤还没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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