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为阿斗————暗柳(altya)
暗柳(altya)  发于:2008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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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斗儿,你看!"
  顺著他的眼神,我向前看去,原本漆黑的山路上居然出现一片一片幽幽的绿光!
  "鬼啊!"我一个激灵,跳起来死命抓著他不放。
  "哈哈......"谁知他却大笑起来:"小白要是知道你这麽看待他精心设计的‘叹息',非得气死不可!"
  不是鬼吗?我微微睁开眼睛。
  "这段路到处都是陷阱,只有撒了荧光粉的地方可以落脚,不知诀窍的人只能叹息而已,所以名为‘叹息'。人们习惯与将黑暗等同於危险,白天都过不去的路,自然没有人敢在晚上来这里。所以,这麽简单的机关也被列为‘江湖十大谜题'之一,其实说穿了根本不值一提。"
  他一弹指,一股气流没入远处。刹那间,无数利箭自各个方向飞出,铺天盖地,密密麻麻。我暗自心惊,如果有人不慎误踩机关,绝对已经乱箭穿心而死。
  "太狠了吧......"只是想上个山,就要赔上一条命,人命岂不是太不值钱了?
  "这是小白十年前的处女作,比他现在的手法要仁慈得多,至少箭上没有淬毒。据我所知,他最近做出来的机关可以让人先是四肢瘫痪、全身无力,然後亲眼见到自己身上的肉一片片被割下,伤口处再被撒上他特意配制的‘烈情'。‘烈情'可让伤口在短时间内迅速愈合结疤,不过同时带来的痛感不亚於被烈火灼烧。更可怕的是,因为定时注射营养液(?不知用什麽词比较好),就算想饿死都不可能,最後只能活活被折磨而死。目前作为试验品的十个人最长的坚持了102天,最後基本只剩下骨架。"
  "可怕......"我听得毛骨悚然。无法想象,这种事情会是那个每天挂著无害笑容、斯斯文文的维哥哥做出来的。
  他冷笑一声:"人心的险恶远胜於此。为了保护自己而做出来的机关,就算手段残忍,也称不上可怕。若是一著棋输,被敌人得逞,那才是万劫不复。小白精於医术、用毒和机关,武功却是泛泛。他在此隐居,若不设机关,早就落到仇家手里,那些人的手段只有更激烈的。"
  "可是......"有那麽多需要防范的敌人吗?
  "不过,我决不会让这种事情困扰斗儿的。"他打断我的话,看来是不想再说下去。然後,他微微笑了:"你还要继续保持这个姿势吗?"
  我这才发现自己方才反应太夸张:两手环住他的脖子,两腿放在他腰际,整个人紧贴著他的上身,基本上就是挂在他身上了。而他那戏谑的神色,分明就是早注意到了却故意现在才告诉我!
  从他身上滑下来,我拍拍手,逞强道:"我不过是担心你害怕。"
  "哦~~~~"他的声音里有著了然,我的脸不由烧起来,幸而天黑不易察觉。
  山下有一间客栈。这麽偏僻的地方,连农家猎户都没有,竟然会有这麽大规模的客栈,而且生意还很红火,即使现在是深夜,依然灯火通明,不时传来喧闹声、大笑声以及店小二的吆喝声。
  他领著我,却不走正门,而是从後面靠花园的侧门进去的。我张嘴欲言,他却作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冷不防一道疾风,我还没看清楚,就听到一声清脆的金铁撞击声。他後退两步,手中拿著不知从什麽地方冒出来的长剑。剑身隐隐闪著寒光,尖端还有一点殷红,像是血迹。
  一声低咒,跃出一道黑影。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眉目,只觉得对方面部轮廓粗犷,身上穿著一件过於肥大的袍子,显得十分滑稽,也看不出身材,不过估计和熊没什麽两样。
  "下手那麽狠干嘛!"他冲著思秦吼道。
  "你既然故意逼我出剑,就应该知道我见血方止的规矩。"思秦优雅地掏出一方手帕拭去剑上的血,一扬手,剑便隐入袖间不见了。
  奇怪,哪里去了?要不是还有外人在,我真想扑过去仔细找找。
  "他就是你要小维救的简阿斗?"那个正在包扎的人开口问。
  听到这句话,我转过头去:"你认识维哥哥?"
  "维哥哥?"他皱眉:"那家夥居然会接受这麽肉麻的称呼。"
  "看来你对小白认识得还不够,也许他就吃这一套呢。"思秦笑道。
  "真的吗?"没想到他一下子就激动起来:"难、难道说......我的策略不对?我要回去好好想想......"他边说边往回走。
  "小白没被你怎麽样吧。"
  "他没被我怎麽样,"他停下脚步,用一种很满足的口气说:"只不过这两天都起不来而已。所以明天你们起程时,不用来辞行了,我会转告他的。"不一会儿,他就消失在拐角处。
  "他是谁?"仰起脸,我问。
  "郁飞,小白至今为止唯一的克星。他们俩纠缠了近十年,还没什麽进展,每次都是你跑我追,不过看起来这个游戏快结束了......"思秦的表情看上去怪怪的。
  纠缠?我开始在脑海里想象两个身体纠结成麻花状的人,要做这种高难度动作,好、好恐怖啊,难怪维哥哥一听到他的名字就跑呢。(看在他十岁的份上,大人们原谅他。)

20
我们穿过花园,尽头就是客房。
一个小厮打扮的青年男子迎上来,躬身道:"主子,天字第一号房已经准备好了。"
  思秦微微颔首,那人很快就退下去了。
  "他是谁?"我问。
  "他叫我主子,当然是我的属下。"他滑头地回答,气得我牙痒痒的。
  "小家伙,告诉你也无妨。"我正考虑要不要咬他一口时,他难得大方地解释起来:"这几年为小白而来的人很多,当地官府对这些江湖人士也十分头疼,于是在山下开了这间客栈,表示的确进行了规治,好向上头交待。客栈并不介入江湖纷争,是敌是友、是死是活都没人管,更吸引了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江湖人,所以你才会看到那么多人。我只是运用点手段,把这里的伙计、掌柜换成我的人;再散播点谣言,把‘天字房'说成不祥之地。越是在刀口上混活的人,越是在意运道。这样一来,这里就可以只接待从后门来的自己人。"
  "要是其他人从后门误闯进来呢?"
  "这花园埋伏的机关足够他们在走到这里之前死一百次。"他淡淡笑道:"这可是小白用三个月的时间设计出来的,山上的那个都只用了他十天呢。"
  难怪刚才他让我一定要跟着他的脚步走......我发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天字第一号"在走廊的最里头。我们推门进去,发现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桌上有热气腾腾的宵夜,屏风后有装满热水的浴桶、毛巾、甚至换洗的衣物,床上也已铺好被褥。
  不过,只有一张床,难道我要和这家伙......
  我收回目光,转过头去,却发现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张床。不会吧,他也注意到了?
  "斗儿,"果不其然,他一脸为难地看着我:"离天亮也没多久了,我就委屈一点好了。"
  什、什么?!要说委屈也是我好不好!
  还没等我开口,他又问我:"你要先洗澡还是先吃东西?"
  洗澡?......我马上冲过去。不过,等等--
  "你可不要偷看!"
  "我才不会干那种事。"他不屑地说。
  我刚松口气,发现他开始......脱衣服!
  "喂喂,你要干什么?"
  "笨!"他似笑非笑地:"脱衣服当然是洗澡啦。"
  可是我......算了,不和这种没品的人计较。我挥挥手:"好,你洗就洗好了。"还是先吃我的宵夜去!嗯,那个糕点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一只大手抓住我的手臂。我回过头去,看见一个--
  "哇!你怎么没穿衣服!"
  "洗澡当然不用穿衣服啊。"他理所当然地回答。
  我当然知道洗澡不用穿衣服,问题是,他有必要光着身子在我面前显摆吗?不过话说回来,他的身材真不是盖的,那个胸膛~那个小腹~那个......哇,不能再往下想了!
  "我的身材不错吧。"他在我耳边问。
  我紧紧闭着眼睛,大叫道:"我怎么知道,我又没有看到!"
  "撒谎的小骗子。"他亲昵地刮刮我的鼻子:"不过,我可以免费让你看得更清楚点。"
  "不用了!"我坚定地拒绝:"我才不要看大叔的身体!"
  "大叔?"他的声音有些扭曲:"我有那么老吗?我不过区区二十七岁而已,哪里像大叔了?"
  "可是斗儿才十岁!"我理直气壮地反驳。
  他突然沉默下来,松开抓着我的手。气氛一下子变得怪怪的,我忍不住偷偷用眼角瞄他。(避开重点部位的!)
  "斗儿。"
  啊?我抬头看他。
  "真不知道,你选择回到还没有出现那个人的年纪,对我来说到底好不好。"他的眼里,透露着我看不懂的讯息。
  "不过,今天你是没有选择的!"他突然脸色一变,让我反应不过来。
  "既然连浴桶都只有一个,为了不浪费水,我们就一起洗好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伸过手来--扒我的衣服!
  哇啊啊啊啊啊,我不要啊!
正当我放声惨叫时,门上传来敲门声。
  "主子,有人要今晚上山。"
  "居然能识破小白的机关?"他放开我,沈声问道:"谁?"
  "晋挽秦。"
  我的心猛地颤了下,像是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脸色一变,片刻没有开口。
  "主子?"门外的人再次开口询问。
  "你辛苦了,下去吧。"他似乎愣了愣,许久才徐徐吩咐。
  门外有离去的脚步声,他一扬手,手上有亮光一闪而过,穿过窗子射出去。
  "唔!"一声闷哼,有重物倒地。
  难道......是刚才那个人?我不由瞠大眼睛,惊恐地看著眼前这个男人。
  ──谈笑间杀人於无形......我觉得自己在发抖。
  "清理一下,顺便把这件事通知郁飞,一刻锺後我就要上路。"
  随著他的话音落地,无声无息地,窗外有人影一掠,很快就消失了。
  他转头看我,却笑得一派轻松:"幸好,要操心的人不会是我。"
  ......我看著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刚才有个活生生的人在我身边失去呼吸,他却还可以毫不在意地对我笑?
  移开目光,我突然间发现眼前这个一直温柔待我的男人陌生得很。
  他扳过我的脸,强迫我看著他的眼睛。
  "斗儿是在害怕吗?害怕我这麽轻易就杀人,甚至是忠心耿耿的属下?可是,在我面前毫无顾忌地提起那个名字,就是触犯了我的禁忌,无论什麽理由都不可饶恕!"他眼底凌厉的光芒刺得我心惊。
  "我只想,用最大的努力留下我的宝贝......"他的眼神突然又悲伤起来:"那个人想带走你呢......但这一次,我绝、不、放、手!不管要付出多大代价。失去的痛苦,我再也不要尝......斗儿,你怕我了吗?"
  我怔怔地看著他。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说什麽宝贝,说什麽有人要带走我,我听不懂。但是──
  为了不失去自己的宝贝,就可以伤害别人吗?那个出於忠心的人,只是说错一句话,就应该枉死吗?残忍的行为,不论找多少借口修饰,也不能抹去血的代价!
  他见我不说话,大抵也猜到我的想法,只是一直用饱含痛楚的目光看我。
  被那样的目光盯著,我突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仿佛,记忆里也有这样一双眼睛,曾经这样让我心痛地看著我。
  真的是揪心的那种痛呢,无法制止的心痛。
  究竟是谁,曾如此看我?
  挽......有个名字仿佛呼之即出,在我的心尖晃悠晃悠,又让我捕捉不住。
  是谁是谁是谁是谁是谁是谁是谁......
  恍惚之间,我伸出手去,抵起脚尖努力用手遮住那双眼睛。
  "不要这样看我......"
  手心竟有湿润的感觉。
  "斗儿......"他有些惆怅地叹道:"我错了吗?"
  错了吗?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也许吧......你没有错。"或者应该说,一个错字,怎能说清这一切?
  他拿开我的手,带著点紧张地看著我:"那麽,可以原谅我了?"
  我勉强笑笑,有点怅然。
  思秦,你,其实不是这麽在乎别人想法的人呢。
  在意我的原谅,只是你兴起时的游戏......吧?
(大人们有没有发现,斗儿虽然失忆了,感觉还是很敏锐的,呵呵。说明他离恢复不远了~)

情为阿斗22
更新时间: 10/31 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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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还未亮,我们就离开客栈。我不会骑马,只得与他共骑。
  这是我第一次坐在马上,感觉十分新奇,如果思秦没有偶尔露出凝重的神情,我相信这趟旅途会更愉快。不过大多数时候,他还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时不时逗弄我。比如所,我不知道我们的目的地在哪里,每次我问起,他就笑笑:"我要给斗儿你一个惊喜呢。"纯粹就是欺我年幼!
  或许是我多想,总觉得我们一路上以不要命的速度放马飞奔,连沿途的风景都来不及细看,并不像他说的那麽单纯,反而更像躲避著什麽。
  每到一处,都有人前来接应,领我们到僻静的地方歇息。他们对他的态度都十分恭敬,让我不由好奇起他的身份。有一次,我无意间撞见他和一个青衣男子低声谈论著什麽。
  "......不好办呢,大人。"依稀间,我听见那个男子说。
  就在这时,他见到我,马上噤声,很快就退出去了。
  "斗儿,"他向我招招手,带著点愉悦的笑容:"明天就能到家了。"
  "真的吗?"我欢喜地跳起来。
  "当然啦,我从来不骗你。"他细长的眸子带著点邪气看著我:"居然还怀疑我的话,你要受罚哦。"
  我装糊涂,"嘿嘿"一笑,忙转移话题:"明天我们可以放慢脚程了吧。"
  他没料到我会这麽说,有点为难地皱了皱眉头。
  "最後一天啦,"我撒娇地偎过去,扯他衣袖:"我还没有在马上看风景的经历呢。好不好?"
  "这个嘛,"他装模作样地托起下巴,做思考状:"如果斗儿给我点甜头,我就考虑考虑。"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把糖──这是下人送上来的──递给他:"可以了吧?"
  他看了一眼,没说话。
  嫌少?我一咬牙,把剩下的也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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