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狐狸俏宗主 完结+番外[GL百合]——BY:牛尔尔
牛尔尔  发于:2023年03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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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头相抵,她挨着明尘,正要说什么,明尘似乎终于被一股安全的气息包裹,才缓慢而平静道:“若我杀你,这种事,便再也不能了。”
  这种事?程锦朝不信明尘这样将道视为唯一需要的人会在意这些事。
  只有自己满心的妄念,僭妄大胆地幻想与臆测。
  狐狸垂着脸,明尘缓缓道:
  “若我杀你,便再也听不见洞府中的练剑之声;
  “我的房屋中,再也没有我之外的动静;
  “宗门中不再有众弟子议论你的声响;
  “内府中留着你的灵力,却再感知不到回应;
  “若你没有灵识,世间那么多狐狸……若你混淆其中,我分辨不出花色,看不见动作,我是瞎子……众人都知道你是什么模样,什么颜色,什么形状,又是什么习性,唯独我——什么也没有,我看不见!”
  “我宁愿纵容你僭妄的念头,犯着罔顾人伦的错误,也不愿叫你再消失于此。”
  好像下雨了,雨滴落在脸颊上,明尘停顿片时,尝出雨水是咸的。
  “宗门中的事业,除妖的决心,与荒山宗的合作,我所做的,有目共睹,我没有亏负任何人,竭尽所能。唯独对你——”
  她意识到程锦朝在解她蒙眼的绸布,不由得慌乱起来,可程锦朝已经扯了下来,她未佩戴义眼的双眼丑陋地隐藏着,如今又一次见了天日,狐狸为什么非要去揭开她丑陋的伤疤?
  狐狸的声音很轻:“再说下去,我真要舍不得死了……阿阮,我说得不错,是你需要我,我真的想活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狐狸跨坐在她身上,尾巴晃晃悠悠,缠过她的脚踝。
  明尘终于没力气再把她扔进水里了,只能揪着心,打算用自己一直回避的论道的办法,与狐狸好好说道说道。
  “你亏负我什么?没有亏负什么,你一直做得很好,你是我的神,我的主人,你驾驭我,使我追随,纵容我,培养我,教导我,我从来没有怨言。但这一切,都因我有开天圣书而变得不同,我因开天圣书而能够生来就克制恶念,生来就不去吃人,在见到你之前,我最蓬勃的妖性也只是化作原形晒晒太阳。能让你饶我一命的,始终是开天圣书的作用,我无法忽视它对我向善的帮助。没有它,我们不会有如今——若我没有开天圣书,也只是寻常的狐狸精,恐怕早已死在你的剑下。”
  “你我相遇,你的道心能到如今,我及我的开天圣书该做的事,也已经到此为止了。可我觉得不够,虽然你要骂我僭越,恨我替你做主,但我仍要说,若你的境界要再往上,往你的道心而去,与唐若的对峙便是最好恐怕也是最后的机会,在那之前,你非得拿到完整的开天圣书不可——那时,规则对抗规则,道对抗道,你若掌控规则成了神,即便我没有灵识,能作为一只普通狐狸沐浴在你的掌控中,也很欢喜。而若是唐若掌控规则成了神,那时妖族得自由,我作为叛徒不配享受那自由做主的权利,没有灵识,无知无觉,很是幸福,那时我便是提前为你殉了葬,只为了我自己的神而提早地死了,不必迎接另一个神。”
  程锦朝屈身,把脸贴在明尘胸口,怕灵力再度紊乱,金色灵力始终追随着蓝色灵力,可明尘不再那般狂暴,只是缓缓舒展着灵力,将她的灵力缠裹起来。
  “你大可逃避,不吞噬我,回避战斗,但那不是你。若因我毁了你的道心,坏了你通天的路,我便会恨我自己。我翻山越岭地回到你身边,是为了在你身边,我想永远在你身边,坦诚无惧,什么念头都不必隐藏,我们亲近得一如既往,没有怨恨,没有亏欠,只有纯粹的道——你说过,我和你是同道者,就只能成就彼此,不要让对方亏欠自己,好么?”
  狐狸又苦笑道:“你我之间,放眼天下坐而论道的那个,不该是我。”
  “我固然满心满脑子都是龌龊之事,肉身欢好,可我现在又不知道怎么做,也不会沉溺此道。我母亲教导过我,你也教导我,凡事要克制己身,不要过于沉溺,唯有坚固道心,明了崇高的目标,持之以恒……”
  程锦朝又是那个克制的正经淡然的样子,可惜明尘什么都看不见,只知道程锦朝认真地说了这么多,身子还在颤抖,紧紧地扯着她的衣裳,像是怕她。
  明尘很久都没有说话。
  可程锦朝看见明尘深深呼吸,淡蓝色灵力终于全然舒展开来,像海浪渐渐拍岸,顺走她的金色灵力,徐徐运转,她一瞬间又体会到明尘的心情,仿佛又变作了她,彼此互换了处境,灵力奇妙地融为一体。
  身体仿佛一股水流,被蒸发在空中,身子支离破碎地逸散,念头也渐渐飘散。
  然而,心念中,有一丝明尘的心思被她捕捉到了,仿佛那只是随风的一片叶子,落在她头顶,她才捡到,又迎来了无数片叶子,那些念头纷繁复杂,一齐流向她。
  而与此同时,她自己那飘散的也像扑簌簌的落叶,飘向了明尘。
  意念不分彼此地杂糅着,像是第一次读玉简,被那所有信息同时涌入脑海。
  从来没有这样过,她不再是短暂地体会明尘,而像是变成了她,借着她体会了黑暗,体会了她自己坐在腰上沉甸甸的分量,被自己的尾巴挠过脚踝,探在腰间,而同时,她仍然是她自己,体会着被自己包围着的困惑与愉悦,心情陡然爬升至云巅。
  而在明尘传递而来的诸多念头中,她忽然领会到了来自她自己的意思。
  着实怪异,这念头是绕的,是体会到了明尘对她的体会。
  她不再问,一切便自然浮现在脑子里,合二为一,每条尾巴都变得听话,被淡蓝色灵力驱遣着,挑开了她自己的衣襟。
  打她,明尘自己觉得痛,于是只捏住了她的脖子,轻轻卡在手心,全然比不上先前的力气,却因为二人合一的双重感受,叫狐狸一下子叫出了声。
  念头几个来回,最终还是她的身体占据了主动,取走了明尘的念头,在彼此不分的修行中,金色灵力终于占据上风。
  “打我……”程锦朝低声哀求。
  因意念相连,明尘不会对她下重手,疼痛中颤栗兴奋的狐狸有些发癫,快意传递到明尘身上。
  明尘陡然绷紧了身子,像易被撕碎的纸被揉皱了。
  她被明尘抓到面前,她口中叼着明尘的竹杖,放在二人之间。
  半掩的衣衫中钻出一只苍白的手捏住了那柄竹杖。
  随之而来的便是疼痛,疼痛伴随着剧烈的快意,她屈身受罚。
  意识中挑挑拣拣,将疼痛留给自己,快感推给明尘,是以肉身代偿。
  在诸多繁杂的交换的缠绵的灵识中,明尘终于答应了。
  “我会吞噬你,杀了你。如你所愿。”
  狐狸终于做了她最僭妄的一件事,她叼着杖头,让过鞭打,膝行在明尘身前,抬起脸来,勾向了明尘的腰带。
  明尘在哭,为了那痛苦而无可回避的死。
  悲伤是双重的,她终于作出决定。
  “您不会失去我,即便我是这样——我也——”
  腰带落下,挂在了狐狸的耳朵上,狐狸只是微微晃了晃头,露出了尖尖耳朵上的银白的耳坠。
  尖牙扯住了腰带,四条尾巴陡然炸开,徐徐伸展。


第143章 天衡篇23
  竜州多树,能生产出极好的纸张。
  那纸张是被扶柒带回来的,还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清香,狐狸撑着脸推开纸张,在藏书阁长老的法力下,纸张逐渐显出竜州的地图来。
  狐狸耳朵微动,有些欣喜:“多谢长老,我这便回去复命。”
  她把纸张一卷,那长老欲言又止,程锦朝察言观色,微笑道:“长老有话叫我给宗主递过去么?”
  “倒也……不是,只是,狐王活着么?”
  “是啊!”程锦朝声音轻快,好像之前不是她被狐王扯着“死”了似的。
  藏书阁长老冥思苦想,捋了捋胡须,到底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程锦朝回去复命。
  归一看程锦朝,程锦朝却不看她,只把地图摊开。
  扶柒定睛望着,归一抚摸地图,沉默片时,灵力萦绕在纸上,在竜州地图上,渐渐晕开了几团脏污似的一个个点,零星地排布在森林中。
  “竜州归我管的妖,都在这里了。”
  收回灵力,归一面色冷淡,仍然不错眼珠地看着程锦朝,程锦朝有些恼火,当了个促狭鬼:“你小时候,我姐姐还抱过你呢,这么说,我也算是你小姑姑……”
  归一翻了个极大的白眼,终于是不再瞪她了。
  古蛟王把竜州的妖族统统卖了出来,出卖了自由,换取了除妖行动再次绕过竜州的特权,不必被杀,但这些妖都不得狩猎,未经允许,不得擅离族地。
  对那些小狐狸的安排,则是把它们派去藏书阁做杂役,你也不能指望一群小孩子能够知道什么重要的情报,最多不过是问出了狐族族地,又清剿了一批妖族罢了。
  这些事,在狐王和程锦朝活着这件事面前,都显得无足轻重。
  第二件事,便是宗门新来了一头龙,镇守宗门,是扶柒带回来的。
  这两件事的中央正对着地图互相看了一眼,归一心里含着几百句“原来真是上赶着给明尘当狗”没有说出口,只是每次瞧见程锦朝,都多看两眼。她是大妖,这天衡宗中,除了那老龙之外,能有什么共同语言的,只有程锦朝一只算有资格,可对方卖得甘心跪得乐意,不光如此,和天衡宗众人关系良好,归一在天衡宗坐立不安,只能以瞪程锦朝来排解愁绪。
  久而久之,程锦朝也理解了,走到她面前格外平心静气,是要做个榜样。
  可她的处境,对所有归降的妖来说都不具有参考性。
  那天,久久未发声的明尘终于给全宗一个交代,交代中提到程锦朝是这样:
  “……锦朝决意献出开天圣书,自毁灵识。既得了这天道之证,我与狐王唐若的战斗近在眼前,然而此次战斗不同往常,不必毁伤他人性命,仅仅是大道之争,胜负未尝可知……”
  取开天圣书的事终于提上了日程。
  不同于之前莽撞撕下血色灵力那般容易,此次内府中只有金色灵力,而程锦朝与明尘又有实际意义上的双修关系,因而方法变得极其复杂,此事只有执教长老等极少数人知道,所以外界并未仔细琢磨过是如何个“献出开天圣书”,也不知道程锦朝的日子是肉眼可见地变少,见到她,仍然如常。
  包括子实,明竹等人,一个是碎嘴子叽里咕噜地说些怪话,一个是老学究,看她大难不死很有后福,那浑身都是宝,是该拿来研究研究。
  唯独霜云知道内情,但霜云的嘴巴紧闭,和任何人都很少亲近地吐露什么。
  程锦朝在明尘研究如何在双修的情况下剥离灵力的时候,在弟子们的陪同下,分别去了几个地方,去了离星城看望了阿素,阿素正为了成为一名事官而准备考试;回熊心城看了母亲和生虎跃海,因天衡宗的政策,母亲变得格外忙碌,虽然她并不懂如何教导修行,却懂得如何教导,俨然成了学堂之长,城主翻遍了典籍,最终翻出个合适的名头给她母亲程素年安上了:程校长,生虎与跃海再次被拔擢回宗,可是此次他们还是决定留在城中做守城的军长;还有北州,她去看望了从前教过医术的那些少年,还替明尘看望了秋娘,秋娘如今的日子很好,虽然只有独臂,却靠着人缘好,会操持,支开了个茶摊儿,不赚几个钱,全是听南来北往的一些人说故事,自己再把故事说出去,一群从前女闾中受苦的女人们日日聚集着聊天,也是个暖和的消遣去处。
  在北州,她还听除妖先遣队的明符提起,先前张弓城那叫小狗的女孩似乎来过这里,但又往南走了,但他给了她印信,仔细一查,上一次小狗出现是在定州,三日前,看来小狗的旅程还算顺利。
  回来后,她掰着手指,把每个好友的事都说了一遍,对着打坐的明尘嘀嘀咕咕片刻,又忽然意识到:“啊,我忘记去张弓城瞧瞧,也不知道南迁的人们恢复得怎么样。”
  “真要探望这么细致,你游历出来,给哪个妇人接生,替谁家小孩捉猫,都要一一去看一看了。”明尘淡淡开口,灵力缓缓一收,引动程锦朝的灵力也微微一颤,意识到这一个循环结束,才大着胆子凑上去。
  “或许是特意留给你看的,待到你赢了,自然就替我知道了,那时我便也知道了,心里就不担心。”
  “你倒想得开。”
  明尘淡淡地伸手,程锦朝蓦地低下头,把自己靠在明尘怀中。
  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靠在明尘怀中,微微闭着眼,安然地享受。
  灵力缓缓纠缠成一团,那淡蓝色灵力仍然扯着她的,情况渐渐不同了,那淡蓝色灵力慢慢地伸出细小的分叉,很不留情地一点点地啃噬着她的金色灵力。
  分明是糅合在一起,愉悦的情感大于被啃噬的痛苦,吞噬是缓慢的,愉悦是持久的,可在这疼痛中,狐狸不可避免地颤抖起来,内府中的疼痛几乎是碾压性的,攻城略地,统治性地压过其他所有感受。
  只有她能在疼痛中,细微地体会到快乐,她正在被吞噬,她睁开眼,内府中的疼痛叫她冷汗涔涔,汗水爬满后背,浸透了衣衫。
  那细微的快乐好像针扎中的安抚,是力量流失逸散,身体不受控地颤抖,她凝视瞎子,终于忍不住从瞎子身上汲取能力,她勾住瞎子的脖子,那道身受痛苦,肉身便一点点地推向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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