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姐不说我也知道。”
“知道什么?”
“心理学想当攻,身体不——”
“陈孟鲸!!”周相许忍无可忍,小拳头密集地捶过去。
“我说错了吗?哈哈哈……”
“大错特错,今晚你将会为你现在的话付出惨痛的代价——”
“学姐我好期待今晚的惨痛代价——”
周相许陷入一种无与伦比的巨大羞耻中,
这种侮辱,她现在就打算用暴力立即洗刷,
结果她还没准备好发力,陈孟鲸已经跑远,见她没追上去,她还转回身勾手指挑衅,“学姐,如果你能追的到我,今晚任你摆布!”
周相许噔噔噔追上去,
但穿高跟鞋追人,费的只会是自己的脚。
“学姐如果追到我,今晚我躺平你做攻!”
陈孟鲸知道周相许其实挺好胜,奈何体力总是不允许。
周相许就快要被陈孟鲸的嚣张气炸了……
两个多小时后,
将累积了快一个星期的思念和精力通通交付给对方之后,
陈孟鲸和周相许瘫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她们刚刚冲过澡,身上是一模一样的香气,
在一模一样的香气之中,陈孟鲸依然隐隐能嗅到周相许身上所特有的植物系的气息,尽管很淡,但比人工香精显得更加清新和自然。
“学姐平时用哪一款沐浴露?”
“是手工皂。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不喜欢沐浴露,香味太浓,”
“我也想用,回头链接发给我。”
“以前一个客户送的,她说是从摩洛哥带回来的,回头我给你带一块。”
“摩洛哥——学姐,以后我们去吧。”
“能不能别这么跳跃。”
“我们自己去买。”
“就为了买手工皂跑那么远?”
“不可以?”
“也不是。我回去网上找看看——”
“不,想带学姐去摩洛哥。想和学姐一起去旅行。”
“说一出是一出。旅行好累。”
以前做交传,周相许差不多已经厌倦了到处跑的生活,光是想到长途航班,就够头疼的。还有各种奇奇怪怪的飞机餐,她再也不想看到。
“可以去度假。”
“再说。”
“学姐,你能不能配合一下?”
“轻诺必寡信。”
“学姐太认真了。”
她们聊着聊着,话题又转回了程旅檬的生日。
“陈孟鲸,宋楚又说檬檬姐喜欢她和你——”
“怎么?”
“可以理解成她也喜欢女人吗?”
“学姐吃醋了?”陈孟鲸猛然后退身子,想要看清周相许现在的表情。
周相许摇头,“我是不是太八卦了?”
“学姐可以更八卦一点。”
“那你说——”
“没错,檬檬姐也喜欢女人。”
“怎么你的朋友都喜欢女人?”
“趣味相投的人做朋友不是更自在?”
周相许无言以对。
其实她的重点不是这个,
虽然她不觉得程旅檬或宋楚又会喜欢陈孟鲸,但还是会忍不住瞎想。
所以,陈孟鲸说她吃醋,确实有一点吧。
陈孟鲸看出了她的不安,笑道:“学姐放心,在我眼中,女人只有两个,就学姐和其她人。”
“这样啊。”周相许垂眸,
两个人面对面地枕在枕头上,任何表情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学姐想笑就笑啊。”
“我没有想笑。”说完,她嘴角的笑再也抑制不住。
敛住笑,她接着说,“陈孟鲸,我的世界——也,只有你和其他人。”
周相许恨自己这种时候总是嘴笨,连学陈孟鲸说一模一样的情话都这样结结巴巴的。
不论怎么准备,她都没办法做到像她那样坦然自如。
不得不承认,人的能力不可能面面俱到。
“我知道。”陈孟鲸的手不自觉地抚到周相许的脸颊,
那温软的触感,就像她们对对方的告白,可以完完全全地信赖。
“还有一个疑问——”
“要不我直接跟学姐说吧,程旅檬和宋楚又,她们都没有喜欢我。”
“不是这个,”周相许愕然,陈孟鲸连自己很微小的情绪都能捕捉到,她的坦然真是非常、非常好的品质,“我想再八卦一下——”
“哈哈哈…学姐不用这么正式声明。”
“檬檬姐喜欢宋楚又吗?”
“Bingo!”
“她们是一对?”
“No.”陈孟鲸摇头,“檬檬姐喜欢宋楚又多一点,宋楚又总怕檬檬姐以后会回台北,不会有结果,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一直没捅破那层纸。”
“所以临走前你说,檬檬姐完全可以考虑永久居留是想——”
陈孟鲸点头,“别人的感情,我本没有插手的习惯。但看着她们总是瞻前顾后的,就忍不住推她们一把,说不定呢。而且,她们那样多浪费时间。
“学姐,我是那种既然遇到喜欢的人就不怕会受伤的类型。相比克制和忍耐,放任自己的情感对我来说更容易一些。”
“陈孟鲸,感情中你挺乐观。”
周相许知道,虽然陈孟鲸这么说,
但在这之前,她一定也克制过,忍耐过。
“不是乐观,而是相信行动。”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尽相同,大家的情感经历更是千差万别。我知道你那么说是好心,但也许,对于没有安全感的宋楚又,她跨不过没有结果这个坎——”
“宋楚又很没有安全感?她一定不会赞同学姐的说法。”
“如果有足够的安全感,她不会那么在意结果。”
“学姐,其实我也很没有安全感,但我跟她的态度完全不同,哪怕最终我们——”
“陈孟鲸——”周相许忙捂住她的嘴,
现在,她比她更害怕她们不会有结果。
“不说这个了。”
“嗯。”
“学姐,我们再来一次吧。”
周相许还没来得及说不,陈孟鲸已经堵上去,
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第40章40
“学姐,说好的陪/睡/呢?”
陈孟鲸知道,她们现在的情况,周相许不要留下过夜比较好,
但她嘴巴上还是忍不住逗周相许。逗一板一眼的人最有意思。
“已经陪了两次。”周相许想又想捶陈孟鲸,每次都说什么她会躺平、绝对和平,结果呢——
“现在才懂,原来学姐/陪/睡是这意思。”陈孟鲸一脸坏笑。
周相许连继续跟她斗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自己回去就好,约车很方便。”
“我想当学姐的司机,给个机会行不行?”
周相许也不知道陈孟鲸是在哪里学的土味情话,
人就是这么双标,听到别人这么说会觉得肉麻受不了,
但陈孟鲸这样对她说,周相许竟然莫名受用。
“你送我,我也会想送你。”她想找个什么倚靠一下,现在连站着都觉得累。
反观陈孟鲸,不论怎么玩、怎么熬夜,看起来她还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模样。“这样送来送去会没完没了。”
“阿龙送无双能送一个多月,我送学姐可以送更久。”
周相许看了看时间,快两点钟了,再磨蹭磨蹭,天都要亮了。
就说:“不用更久,我当你的乘客。”
反正,陈孟鲸也不会接受她的拒绝。
“走。”陈孟鲸朝大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看到她光彩熠熠的表情,周相许像被快充一样,忽然又有了电量,整个人瞬间没那么累了。
陈孟鲸发动车子后,周相许没有目的地说了一句:“肚子有点饿,大概是在檬檬姐那儿喝了乌龙茶的原因。”
“那我们先去吃夜宵,我也饿。大概是刚刚太卖力的原因。”
“陈孟鲸!你——”
陈孟鲸侧首,给了周相许一个“我说的有错吗”的表情。
她确实卖力,问为什么要那么卖力的原因,答案就是做快乐事要全力以赴。
周相许无奈一笑,陈孟鲸永远都这么坦然。
车子在深夜空荡的街道上快速穿行,那速度,仿佛不论目的地有多远都能够很快抵达。
现在,比起夜景,周相许更喜欢看陈孟鲸开车了——
吃完宵夜,陈孟鲸的车开到中山公园西门附近停下的时候,距离天亮应该已经不久。
周相许解开安全带,侧身对也把安全带解开的陈孟鲸说,“不用下车,你快回去,好好睡一觉。”
“我想到学姐家里坐一坐。”
从表情和语气,周相许看不出陈孟鲸在玩笑还是认真。
她想了想,干脆说,“行,走。”
虽然她也不知道在这种时间点将陈孟鲸带回家可以做什么,但就是,她不想在这件事情中在拒绝她。
做好心理建设后,她也没那么担心被家人看到她和陈孟鲸在一起了。
这次轮到陈孟鲸错愕了,她本只想逗一逗周相许,
她的巨大转变令她措手不及。
“真可以啊?”
“不然你是随便说说吗?”
“当然不是,学姐的家,我分分钟都想去——”
“那就下车。”
“学姐为什么——”
“陈孟鲸,我觉得你说得对,只要去做就好。”
“学姐,你——我觉得,你、那个——”陈孟鲸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史无前例地结巴,“去做就好是没错,但不要用力过猛。”
“陈孟鲸,你觉得到我家坐一坐算用力过猛?”
“这个时间——我只是想逗学姐。”
周相许知道,陈孟鲸想去,但她也知道现在时间明显不对。
“为什么你那么喜欢逗人?”她的语气,听起来像在责怪。
喜欢玩笑的人遇到刻板的人,常常会因对方全盘接受翻车。
“我主观地觉得——”陈孟鲸顿了顿,“学姐总是一板一眼,我心疼。你对外界总是处于戒备状态,看上去时刻都绷得很紧,得不到放松,看起来比较辛苦。”
“是吗?”
周相许侧身看向她,自己在她的面前也一直是戒备状态吗?
陈孟鲸没接话,周相许又问了一句,“你这么说是不是因为我总是坚持回家?”
“不是因为学姐坚持要回家——”陈孟鲸看着周相许的眼睛,“只是我的主观感受,学姐没感觉到吗?你的身体和肌肉,要比我僵硬得多。如果不是戒备,学姐大约就是放不开,或者不能完全接受我们这样的关系——”
陈孟鲸总能听到周相许喊痛,
几次下来,她明白了,虽然学姐也很投入,也可以释放出惊人的热情,
但她绝对有所保留和防备,因为人在没有戒备的情况下,身心都完全可以更松弛和柔软。
“这样吗?”周相许暗暗惊讶,陈孟鲸远远比她预想的更敏锐,“那怎么样才能更放松?”
周相许承认了自己就是放不开,
不论是面对别人,还是褪下一切,毫无保留地面对陈孟鲸,她就是做不到百分百地投入进去。
怎么放松都不知道。自己的笨拙让她感到难堪。
周相许也不想对外界总是充满戒心,但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对这个世界敞开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去接纳这个世界。
好像,在人我之间总是存在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连和陈孟鲸之间,也存在着无法弥合的距离。
“学姐可以试着信任,可以从信任我开始——”
“那要怎么做?”
周相许能感觉到,这样问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了。
陈孟鲸果然露出为难的表情。
“抱歉。”周相许说,她不该去逼别人告诉自己该怎么放松、要如何信任。
心理范畴的事情,既私人,又主观,每个人的方式肯定都不尽相同。
“学姐,你可以试着需要我、信赖我;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试着想到我。不论事情都可以,我都会在,只要学姐需要,我会最快速度地赶到你身边。”
“这样啊。”
周相许抠了抠手心,那样做会不会显得过于不独立?
陈孟鲸说得,和崔蓝伊对她的教导:人要独立,可以说有点相悖了。
需要一个人、信赖一个人一旦成为一种习惯,周相许很清楚,那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这些年以来,她过分独立了。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这样独立,不论遇到多难的事情都自己想办法解决,谁也不找,谁也不依靠。
陈孟鲸这么说之后,她母亲不止一次对她说过的“我觉得阿许离我们越来越远了”的原因忽然间有了答案,
这种远离绝不是纯粹的物理距离,也不是说情感的疏远,
而是,她母亲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她不再需要和信赖父母。
——一定是,太早离开了父母,
在她最需要父母、最想要依赖父母的的年龄,他们都没在她身边,
她不得不咬牙学会独立的同时,需要和信赖别人的能力也在渐渐退化。
“那样会让学姐为难吗?”
“陈孟鲸,我害怕雷声,那种时候我也可以找你吗?”
“当然。任何事情,任何时候。”
周相许忙低下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泪会说来就来,毫无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