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爱的人, 在床上也太敏感了些,咦,也不对, 好像之前也有没那么敏感的时候。
秦初想起什么, 眼睛一亮,转身就走。
丘瑾宁捂着薄被, 呼吸还有些急促,手脚软得提不起力气。
她看着一脸兴奋转身就走的人, 满眼茫然, 有些回不过神来。
这人突然兴奋什么?还兴奋地走了?
很快, 秦初去而复返,一手拎着酒壶, 一手握着酒杯。
“丘瑾宁,喝不喝酒,你喝了酒, 好像会中用一点。”
丘瑾宁抬眸, 看着两眼亮晶晶, 一脸期待的人, 刚平复的热意, 瞬间又涌上耳朵、脸颊, 心间。
秦初还在说:“真的, 你不觉得吗, 之前上元节那晚, 还有解蛊那晚,我们可是一整晚都没停,你虽然也敏感,但没这么快,肯定是因为喝了酒,所以只要喝酒,就能…”
“闭嘴,不许说了,出去-”丘瑾宁登时羞愤不已,两手捂住了耳朵,这个人到底还有什么话是说不出口的,太不知羞了。
秦初见她捂住了耳朵,干脆坐到了床边,耐心等着丘瑾宁放下手,又循循善诱道:“真的,就喝一杯试试,你不想吗…”
不然每次她还没开始,丘瑾宁就结束了,天天那什么不满,这日子还不得把她折磨死。
丘瑾宁抿了抿唇,冷静下来,软语道:“秦初-不行,待我春试之后,成亲后都依你好不好,不然长此以往,我恐无心读书。”
话不说明白,这个人是意识不到了,毕竟每次过后,恹恹无力,几天提不起精神的是她。
而这个人像不知餍足的恶犬,事后依然精神奕奕…
秦初愣了愣,转身把酒壶酒杯都放到桌上,又坐回到床边,轻轻握住丘瑾宁的手,把人往怀里一带。
她反思片刻,在心底叹了叹,自己好像是太着急了。
丘瑾宁这次没有躲开,顺从地依偎在她怀里。
“先忍忍好不好,不可耽于情-事,你也要专心酒阁的生意,莫要整日想这些,至少现在不要想,好嘛?”
秦初笑笑,一脸宠溺:“好,读书事大,等你春试之后再想,那我今晚不走了好不好,我保证不乱来。”
怀里的人默了默,低声拒绝:“不行-”
“怎么又不行。”
丘瑾宁垂首不语,半晌才用手指划着她的锁骨,闷闷道:“你在,我会想-”
声音温软,语调低缓,似是很艰难才说出这样的话来。
秦初:“…”
秦初哭笑不得地摸了摸她的发顶,低低笑道:“我还以为丘小姐心若冰清,一点也不想这人间俗事呢。”
丘瑾宁不语,手指微微用力,改划为戳,一下一下戳着秦初的锁骨处,好似在发泄着心中郁闷。
秦初握住她的手指,轻轻亲了亲,语气宠溺道:“好啦,都依你,咱们可说好了,成亲以后都听我的,不许再说不行了。”
“嗯-”声音低哑,宛若蝇语。
秦初又抱了一会,在丘瑾宁的鬓边、耳边,亲了又亲,才依依不舍地松开手,来日方长,她很期待春试之后。
“那我回了,我们九曲县的第一才女要加油哦,来年春试上大杀四方。”
“嗯-”
夜深,清风不解夏日炎热,吹拂着梦乡中的人。
次日,用过早饭,秦初便去了酒阁,而丘瑾宁在她走后并没有回东跨院的书房,而是出了门。
她需要去确定一件事,此后方能安心备考,不再整日忧虑。
马车一路朝着安国郡主府而去。
守门人已经记住了秦府的马车,见丘瑾宁走上前,便一边派人去通传,一边把人迎进去。
郡主夫人特意吩咐他们,秦府的人不必拦,上门便是贵客。
凉亭里,安国郡主也在,布好茶水,丘瑾宁也到了。
浅浅行过礼后,安国郡主笑道;“丘小姐请坐,不知你今日来访,所为何事?”
门房上的人通禀说求见的是她,不似秦初每次来求见的都是夫人,好像她不受待见似的。
丘瑾宁从容入座,看向对面的二人:“晚辈是为了讲一个故事而来,想请郡主给个准话。”
“哦?讲来听听?”
丘瑾宁看向安国郡主:“几百年前,百钺曾出过一位女国师,在她之后没几十年,国师之位便被废除,此人生前曾留下一则预言…”
讲完那则预言,她沉默了一下,继续道:“晚辈在九曲县曾看过一张图,上面画着一只火红的凤凰,独腿而立,二皇子曾言那凤凰是指晚辈,晚辈不敢苟同,私以为凤凰图之要在于独腿而立,是指凰女,却也不仅指凰女,而是指皇室正统,指秦家女,郡主认为呢?”
安国郡主目光微凛,握着茶杯的手指隐隐用力:“接着说。”
丘瑾宁轻出一口气,小心打量着安国郡主的神色道:“晚辈斗胆自认是那凰女,且心悦秦氏之女,绝不嫁于当今诸位皇子,若皇室正统可绵遂千年,待我们老去,天下依然旁落,不再是周氏做主,郡主认为我说得对不对。”
凉亭里,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安国郡主捏着茶杯淡淡喝了几口:“丘小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丘瑾宁面无波澜,眼神坚毅道:“我之所愿是希望郡主在做选择的时候,莫要强人所难,秦氏女先天有疾,若想恢复正统难上加难,恐祸福难料,臣女只求她事事顺遂,不入危局。”
“大胆,丘瑾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吗?你今日还想不想活着走出郡主府。”安国郡主手中的杯子滑落,目光沉沉。
丘瑾宁起身跪下,脊背挺直,不卑不亢道:“臣女不敢,臣女只求郡主莫要让她涉险,莫要罔顾她之所愿。”
安国郡主冷笑连连,起身围着石桌踱步:“好一个莫要让她涉险,好一个她之所愿,天将降大任,岂会由她推卸,有本郡主在,她若想恢复正统,有何难?”
“若她不愿呢?”
“你-大胆。”
安国郡主眉目一沉,盯着丘瑾宁,眼神里闪过一丝沉思。
郡主夫人见状,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朝着安国郡主瞪道:“你急什么急,别吓着孩子,给我坐下。”
而后,她又看向丘瑾宁,一脸和蔼道:“你这孩子也是,跪什么,不必怕她,她啊就是个纸老虎,嘴上最硬,实际上心肠比谁都软,此事卫姨应下了,好孩子快起来。”
丘瑾宁去看安国郡主,脸上犹疑不定。
郡主夫人便又去瞪安国郡主:“再不坐下,郡主殿下明日便把我休了吧。”
安国郡主一滞,脸上的神色缓了缓,悻悻坐下,看向丘瑾宁:“起来吧,夫人的意思便是本郡主的意思,你倒是操心不小,真不怕小命丢了么。”
丘瑾宁这才起身,心底的石头落了地:“多谢郡主、郡主夫人成全。”她这次赌对了,只要安国郡主这个关键人物站在秦初这边,她们就又多了一张底牌。
安国郡主点点头,承了这份谢。
待丘瑾宁离去,她才叹了叹:“此女智多近妖,偏偏又是凰女,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仅凭一则预言,便堪破了所有真相,那个连女皇周姰都不知的真相。
其智,其谋,可见一斑。
郡主夫人卫紫菀望着丘瑾宁的背影,漫不经心道:“我看是好事,若是个单纯好糊弄的,早被你那三个狼心狗肺的好侄儿给吃了,难能可贵的是这孩子全然不顾自身安危,只为求秦初安然无恙,多好的孩子啊。”
丘瑾宁方才说出的话若是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她却还是选择说了,选择冒险护秦初周全,此心可贵啊。
安国郡主笑笑:“什么不顾自身安危,她是算准了咱们会护着秦初。”
郡主夫人瞪了她一眼:“那你方才还吓唬人,装什么样子。”
安国郡主漫不经心地喝茶:“勇气虽然可嘉,但也太冒险了,我那是想挫挫她的锐气。”
其实,有一个瞬间,她是动摇过的。
秦初虽然长在商贾之家,却也有胆有谋,未必没有治国之能,更何况还有丘瑾宁这个智计过人的凰女在。
不管是不是皇室正统,不管是哪个周氏,天下万民皆安才是最重要的。
“行,就你厉害,我不管你和周姰怎么选,这两个孩子不能有闪失。”
“你从前不是不喜欢白萝吗,怎么对她的孩子这么上心?”安国郡主放下茶杯,一脸不解。
郡主夫人想起秦初,想起秦初刚出生时小小的一团,笑道:“白萝虽然自私,却也不是丧尽天良之辈,最后不是也帮咱们瞒住了周姰的身份,再者秦初还是我亲手接生的,我看见那孩子就觉得喜爱,她与我有缘。”
上一辈的恩怨已经过去太久,白萝虽可恨,却也可怜,能留下秦初这个孩子实属不易,最后也算悬崖勒马,没有只顾自身而罔顾天下。
安国郡主想起自己的长姐白萝,叹了叹气:“我这便进宫,你方才应得那么快,殊不知此事有多难,但愿周姰初心未改,不然不仅由不得她们,也由不得我们。”
若事情真的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秦初再不愿也得担上那个担子。
皇宫,女皇周姰在御书房等着接见安国郡主。
待人进门,她便笑着起身:“皇姐快别多礼,坐。”
“臣白芷,参见女皇陛下。”安国郡主没有逾矩,还是跪下行过礼才起身入座。
女皇示意大总管看茶倒水,一脸和煦道:“皇姐回了京城也不多来看看朕,《百钺农科全书》已编撰完毕,皇姐今后就不要四处劳顿了,往后就在京城歇下,没事便多来看看朕,朕也多个可以说话可以商量的人。”
【作话】
明天中午见~?
第54章
话落, 她举杯饮茶,两眼看着皇姐,感叹时间飞逝, 当初禅位登基之事, 恍若还在昨日,如今却已过去三十余载。
她们都老了,好在她不负所托, 治国有方, 没有辜负皇姐与姑母的信任。
女皇周姰的姑母是安国郡主的娘亲:白红陌,也是先皇的贤妃。
她感念姑母抚养自己长大, 如今最宠爱的儿子便也封了贤王,可惜老二急功近利, 如今被贬在府中, 辜负了‘贤’王的封号。
安国郡主白芷沉吟片刻, 说出了此行的目的:“陛下该立太子了。”
女皇看了白芷一眼,放下茶杯:“皇姐何出此言, 皇儿们性子尚未定性,此时立储,朕以为有些不妥。”
若此时立储, 太子便只能从老大和老三之中选, 这两个儿子都不是她所满意的, 她满意的是老二, 她还想给老二一个机会。
安国郡主捏紧了茶杯:“储位空悬, 由着孩子们去争, 不如早日定下, 难不成陛下不满意威王和三皇子?”
不满意这两个, 还想着那个胆大妄为的二皇子吗?
女皇长叹一声道:“皇姐也知, 老大刚愎自用,老三又是个沉迷酒色的,朕这么多年虽对得起皇位,却没能教育好儿子,实属惭愧啊。”
安国郡主看向女皇,淡淡道:“威王虽刚愎自用,但也知人善用,三皇子虽爱酒色,但也善于纳谏,并不是全然无可取之处,臣以为是时候了。”
相比女皇一直看重的二皇子,另外两个再不中用也没有胡作非为,没有对秦初和丘瑾宁乱来。
安国郡主深知皇帝可以无能,但不能昏庸,好在那两个各有所长,有众大臣看着,虽无开疆扩土之才,但做个守成之君,应当还是行的。
女皇先是一愣,而后沉吟道:“皇姐当知,凰女还未有定论,朕不敢乱下决断,免得让预言成真,毁了周氏数百年的基业。”
她似是第一次意识到,除了样样让她满意的老二,老大和老三也不是没有优点的。
可是老二一直被她当作储君养大,就好像是她最满意的作品,怎能如此轻易放弃,老二足智多谋,行事果断,是三个儿子中最像她的。
安国郡主微微变了神色:“陛下,预言本就子虚乌有,何必过于在意,当初臣禅让皇位于你,你曾问过原因,你还记得臣当时是怎么说的吗?”预言早就破了,因为周姰本就不是皇室子弟。
是她与母妃、与先皇后的一个选择,胆大又谨慎,为了江山社稷所做的选择。
女皇沉眉思索,想起了当年。
皇姐说自己只懂种田,而她一直被姑母当作辅臣、能臣培养,有治世之才,皇位当立贤立能,不必拘泥于嫡系与否,不必在意长幼、正统与否。
安国郡主见她沉思,问出了此番进宫最重要的一句话:“陛下认为皇位当立贤重要,还是注重正统娣长重要。”
女皇沉思片刻,迟疑道:“朕知皇姐大义,但让我周氏绵遂千年万年更要紧,不是吗?”
安国郡主闻言霍然起身,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周姰,希望你没有选错,臣今日便告退了。”
女皇怔怔坐在桌前,半晌回不过神来。
她觉得自己没有说错,可皇姐好似对她的回答并不满意。
这么多年,自打登基以来,皇姐还是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字字用力,好似有什么深意一般。
大总管见女皇出神,小声道:“陛下,安国郡主也太失礼了,怎么能直呼您的名讳呢。”
他是二皇子的人,当然瞧得出女皇仍然属意二皇子,可安国郡主显然不是这样想。
女皇沉了脸,眼神责怪道:“皇姐有何失礼,以后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