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小女帝明艳透着水嫩的脸蛋,蓦地摇摇首,可惜这么好的美人没有时间享受生活,这个时候就该护肤保持青春才是。
扶桑并没有待太久,坐了须臾后就走了。红昭走了进来,南阳翻过身子,被子盖住脸,睡觉了。
南阳病了半月,喝了半月的苦药,朝堂上一如往昔,扶桑每每都被襄王压制得难以喘息,越是这样,她待襄王越好,几乎是事事听从。
暨阳侯一死,襄王又推举新的皇夫人选,是威远将军赵楷。
筵席上,南阳朝他吐了一口口水,对方气得朝腰间摸了摸,南阳知晓那是拔刀的动作。
扶桑亦是皱眉,不过由此得知:赵楷脾气暴躁,性子并不沉稳。
又过三日,赵楷与人在酒肆打架,被人从背后偷袭,一刀穿破他的胸口,当场死了。
南阳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坐榻上翻着‘请安’奏疏,她朝着御案后的小女帝看了一眼,长大了。
扶桑竟然会想到利用赵楷的暴脾气去杀人,也是不错。她连连点头,孺子可教,也不枉费她那一口口水。
她拿起笔在那道奏疏上写了一个‘二’字。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第三个阿爹还会远吗?
南阳抬头歪着脑袋看向说话的顾椋,心里怀疑一件事,照这么下去,不等她及笄长大,阿爹们坟会多到城门口的,寒食拜祭会累到腰都抬不起来的。
她叹气,而顾椋却说起她在意的事情:“欧阳情都已离开半月有余,您说他会不是受了襄王的指使去办事 ?”
“这倒不会,林媚来过话,她与欧阳情回明教办事,牵扯明教,她没有多说。”扶桑说道。
南阳笑了,两个逆徒应该是回去挖坟了。
大逆不道!
南阳放下笔,朝着迎枕爬去,脑袋一歪,躺着睡觉了。
日子过得太过无趣,襄王动作太慢,应该多给小女帝安排几个皇夫,这样才会刺.激些。
顾椋说话的声音像极了催眠曲,南阳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期间扶桑看了她一眼,让人去取条毯子,宫人却颤颤惊惊地将奏疏递给她。
上面的‘二’字很显眼,逗得扶桑笑了,顾椋一看,也是扶额道:“小殿下太会闹腾了,她是臣见过最会闹腾的小孩子。”
可不是最闹腾的,前几日朝臣来禀事,南阳偷偷拿走他的奏疏。来禀事不带奏疏,差点就挨板子。
还有一回,她骗小内侍荷花池里有金子。稚子单纯,这话说了对方一点都没怀疑,直接跳下水去找。接着一个、两个、三个,噗通噗通几声后,荷花池里到处都是人,淤泥都被捞出来千斤,也没看到一钱金子。
这些都是小事,她还当着赵楷的面喊阿爹,气得女帝半晌没有说话。
扶桑看着奏疏,弯唇浅笑,“这个二字很合适!”
****
赵楷是在酒肆斗殴被误伤,涉事者都是些世家子弟,当时人太多,压根不知那把刀是谁刺进赵楷身体。
襄王查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凶手,这时,林媚回来,垂头丧气。
恰好南阳就在殿外,她拉着林媚:“姐姐后面的姐姐真的好漂亮。”
“姐姐后面的姐姐?”林媚回头去看,身后空荡荡,哪里有人。她推开南阳,南阳却说道:“对啊,她穿着红色的衣裳,长发束起,发髻上的玉簪发着光呢,可好看了。”
“她、她在哪里?”林媚慌了,下意识转身,可还是什么都没有。
这时扶桑走来,伸手捂住南阳的小嘴,“小殿下同卿闹着玩呢。”
“不、她不是闹着玩。”林媚惊魂未定,小殿下说的正是师尊临死前的装扮。红衣、长发、玉簪,一一都对上了,她抓起南阳的手:“你还看到什么?”
南阳被捂住嘴巴上压根说不了话,只一双眼睛泛着冷冽的光,毫无温度。
“南阳爱捉弄人,你就莫要当真了。”扶桑唤来乳娘,吩咐她将南阳送回暖阁。
南阳惯来爱惹事,众人都习以为常,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唯独林媚发疯般冲了出去,内侍急忙去寻,扶桑及时唤住:“别追,你们过去会丧命的。”
林媚功夫了得,寻常人靠近根本无法自保。
看着被南阳几句话折腾到发疯的人,扶桑也是无奈,回身吩咐顾椋:“关她一个月,不许与她说话。”
“陛下,她还不过两岁,您这般会吓到她的。”顾椋下意识求情,“再者林媚被一孩子的三言两语说得心神不定,可见她自身也有问题,您不能单怪殿下一人。”
扶桑生气得头疼,睨了顾椋一眼,“先关着。”
顾椋无奈,只好让人去小阁传话,南阳听后眯着眼睛就笑了,迅速往床上爬去。
关一月罢了,就当是闭关,她正好可以有时间练功。爬上床以后,她故作哀怨地看向乳娘:“记得给我送肉。”
乳娘急得跳脚:“您怎么就记得吃肉呢。”
南阳不答话,她就想吃肉罢了。在这森冷宫廷里,她知晓女帝是她最大的希望,更知道对付逆徒要徐徐图之。
大逆不道是要付出代价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南阳:冷暴力。
第10章
南阳被关了一个月,‘出牢房’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找扶桑。
小阁走到正殿还要一炷香的时间,经过花圃的时候,她停下脚步,不由自主地走过去,随手摘了几枝牡丹,随手又摘了几枝芍药,这才理直气壮地朝着正殿走去。
女孩子都喜欢花。
南阳喜滋滋地,冷不防地看到‘逆徒’林媚。林媚靠着壁柱,手却不正经地搭在小宫人身上。
色心又起来了。
她蓦地摇首,抱着花就像没看到林媚。
林媚见到吓唬她的小殿下,勾唇笑了,顺手夺了她的花,“小殿下害得我好苦,这些花就当作赔罪礼了。”
南阳炸毛了,叉腰瞪着她:“放肆!”
“瞧你这气势像极了我家师尊呢,可惜啊,她死了。”林媚冷笑,拿手点了点小殿下的小脑袋,故意挑拨道:“我家师尊可是很厉害的人物,小殿下若有她的风采,大魏江山便也是你的了。”
南阳皱眉,这话若让扶桑听到,又会惹来乱子,她想了想,便也懒得与她作计较。
屁颠屁颠地进殿去了。
扶桑与襄王在商议要事。南阳进去后,顾椋将她抱到休息的小榻上坐着。
“臣之意,令太守治水,开挖沟渠。”
南阳抬首,这是襄王说的话。在巴郡一带,水是大事,也是难事。
扶桑皱眉不语,上辈子襄王也是这么提议的,还给了详细的章程,可最后呢,银子都进了襄王府。
她冷笑道:“朕觉得不如在民间召集匠人,太守若分心,只怕对百姓不好。”
襄王不肯,“巴郡太守足矣。”
扶桑也是沉默,寻常事情也就罢了,这件事如何都不能妥协。
两人僵持不下,南阳从小榻上跳了下去,朝着扶桑小跑过去。扶桑见状,立即丢下襄王去抱她。
“你竟不记仇。”扶桑也是温柔地笑了,眉眼间难掩疲惫,可这时的眸子极为清澈。
南阳看得心揪了起来,旋即看向襄王,对方冷着脸,并不给她好脸色。
巴郡太守是望族之后,虞家三郎,虞家早就败在了襄王门下。她曾见过虞三郎,说是一男子,可他敷粉抹口脂,脸上的粉足足有一斤重,若说是女子扮相,可他又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南阳哀叹,一面抱着扶桑的脖子蹭了蹭,心里想着虞三郎不可留。
大户之家的男儿好色,姬妾满院不说,听说这位虞三郎喜欢玩.弄。那回她本意杀了,奈何林媚一眼看中,与之露水一夜,事后竟没有杀他。
“叔父先退下吧。”扶桑借着南阳为由屏退襄王,先拖延一阵即可。
襄王睨了南阳一眼,愤恨不平地退出去。
这时林媚进来了,扶桑将南阳放下,两人去小榻上坐着说话。南阳看了一眼御案,爬了上去,两人背对她而坐,显然是看不到她在做什么。
趁着机会,南阳提笔写了封信,趁机塞入自己的怀里。
接着,又用笔画了一只慵懒的大玩意,似虎非虎,似豹非豹,是只大猫。
南阳笑了,这时扶桑终于意识到小东西又要闯祸了,立即来抱住她,“胆子颇大,摔下来该如何是好?”
再一低头,看到了纸上的大玩意,“这是什么?”
南阳拍拍胸口,啊呜一声,“大老虎。”
林媚嗤笑:“分明是只猫。”
南阳跺脚:“大老虎。”
眼见着要炸毛,扶桑忙应了一声:“大老虎、大老虎,南阳真乖。”
南阳哼唧一声,借着扶桑的力气爬下御案,拍拍屁股走了。
林媚在殿内待了片刻,没有多留,也离开紫宸殿。出了紫宸殿后,小内侍引着她朝上东门离去,眼见着上东门就在眼前,前面来了一小宫女,直接撞上了小内侍。
小宫女爬起来就走了,内侍骂骂咧咧,爬起来的时候发现地上遗留一物。他顺势拿了起来,却是一书信。
林媚眼尖,立即识得是师尊的笔迹,蛮狠地抢了过来。
“小五啊,虞家三郎活不过明晚,你若不去,为师便让你活不过今晚。”
又是霸道不讲理的口气,林媚倒吸一口冷气,抬眼看向周遭,小宫女早就跑得没有踪迹,她耐着性子问内侍:“你可看清了她的模样?”
“没有,小的都没有在意。”
宫廷森严,刀剑煌煌,并非是寻常是非之地,林媚知晓个中厉害,将信收下后匆匆走了。
这回,她先去找欧阳情,将信交给对方。
欧阳情冷静许多,斟酌道:“那就先杀了虞家三郎,再慢慢去找。”
“你不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们吗?”林媚手脚冰冷,眼内一片恐惧,“这个人就在宫廷里,女帝查一查,就会知晓了。”
“你这样只会打草惊蛇,先走一步看一步,接下来看他有什么动作,那人绝对不会是师尊。”欧阳情笃定道。
林媚无奈,立即准备去巴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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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关了一月后,南阳安分了些许,领着红昭整日在宫里走动,一大一小,人见人躲。
到了中秋这日,宫内大摆宴席,为了防止小殿下再胡乱饮酒,席面上的摆着都是果酒。
饶是如此,南阳还是偷偷喝了一口,口感鲜美,她还想饮第二口,扶桑及时捉住,拍拍她的小屁股。
南阳偃旗息鼓,抱着她的脖子求饶。
左蹭蹭、右蹭蹭,扶桑这才将她安置在龙椅上,赏了一块苹果给她。
中秋宴极为安宁,君臣和乐,推杯换盏,过了亥时就散席,女帝抱着小殿下回去睡觉。
两人躺在一间榻上,扶桑已然宽了外衣,一头乌发蜿蜒于枕,肌肤与内衣同色,若明月落在人间,皎白而唯美。
南阳没忍住看了两眼,就这么一眼,扶桑将她捞入怀里,摸摸她的脑袋,“唤阿娘。”
“阿娘。”
扶桑这才满意,拍拍她的脑袋,仰面躺下,手在在她腋下摸了摸。
南阳立即笑了,“痒……”
扶桑认真地看着她:“不痒都不会摸你了。”
南阳无话可说了,四肢并用地往被子里爬去,扶桑也不再逗弄她,阖眸安睡了。
一夜到天亮,稚子先醒,推了推扶桑,自己开始往下爬。扶桑迷糊,却也在第一时间将人捞了回来,睁开眼睛,天色微亮,要上早朝了。
她凝着早醒的小东西,弯唇笑了,“今日阿娘带你上朝。”
南阳还没想明白就被乳娘按着换了一声玄色的小襦裙,梳了小髻,被抱着上朝了。
入殿之际,满朝震惊,乳娘将人放在殿门口,她微微一笑,跟上扶桑的脚步。
百官跪地叩首,高呼万岁,呼声震耳欲聋,响彻朝堂。
南阳咽了咽口水,看向扶桑。扶桑威仪毕现,从容自然,她将南阳抱起放在龙椅上,“起来吧。”
稚子睁着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一点都不怕生,当有朝臣说话的时候,她还微微一笑。
扶桑满意地摸摸她的脑袋,旋即,她又收回手,目光黯淡。可惜了,将来不为她所用。
散朝后,南阳照旧亦步亦趋地跟在扶桑身后,扶桑牵着她的手,两人慢慢地离开。
朝臣觉得不可思议,“小殿下竟如此乖巧,将来必成大器。”
“我家儿子像小殿下那么大,就会哭闹,哪里能坐得住。”
“朝会近两个时辰,都没听到她一声哭闹,可想而知,天赋过人。”
听着众人的惊叹声,襄王的脸上涌现满意的笑容,“她惯来听话,只要肯用心教养,她必成明君。”
明君……众人面面相觑,都咽了咽口水,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这时,外间内侍匆匆跑来,急喊道:“襄王、襄王,巴郡太守虞家三郎暴毙了。”
众人恍然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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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来的颇早,飘雪而至,人间一片雪白,南阳走进雪里,半晌就不见人了。
乳娘怕得急忙去寻,可半晌后,就见雪地里多了一个人影,乳娘这才散了口气。
南阳不怕冷,浑身都是热乎乎地,入殿后,扶桑抱起她,颇为惊讶:“你的身子就像是火炉。”
南阳嗤笑,本座的功夫深厚,谁像你弱不禁风。
晚上入睡的时候,扶桑将人按在自己的龙床上,床榻自然而然就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