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知,你还不知南阳的天赋?”扶桑闻言轻笑,南阳天赋惊人,学说话快、脑子更是灵活,是她一直藏着掖着,若被宫外襄王一党知晓,襄王必会借机生事。
前世里她竟不知南阳竟会如此聪慧过人。
顾椋接连叹气,这位公主确实与众不同,两岁稚子牙牙学语,她可以大段大段说话;三岁稚子方能将话说得周去全,她便可以戏耍旁人,连魔教教主都吓得疯疯癫癫。
这位小祖宗还小就这么厉害,若是大些,只怕会翻了天。
“陛下是放心她了?”
扶桑神色怔忪,骨节分明的指尖捏着袖口上的龙纹,姣好的脸颊也失去了两分神采,“朕不是放心,而是有了旁的想法。”
南阳天赋惊人,超乎常人,就算‘捧杀’也未必奏效,既然如此,何不让南阳为自己所用。
女帝有自己的想法,顾椋不敢多问。自从过继公主后,陛下性子沉稳不少,先帝刚去那会儿,她总是被襄王一党气得躲在殿内哭,如今面对襄王的霸道也能从容面不改色。
选伴读一事涉及到南阳,襄王接到名单后不满意,趁着早朝发难。
“臣观公主伴读的名单中并无勋贵府邸的嫡女们在列,臣在想,是不是勋贵做了什么事让陛下不满。”
挑拨离间的话一出,朝堂上众人都不淡定了。
扶桑微微一笑,面色沉着,慢悠悠说道:“南阳惯来有主意,朕无法勉强,襄王同朕说道理,可南阳同朕说道理吗?再者朕眼下就这么一个女儿,难不成逆了她的心意吗?”
一番话尽慈母宠溺。
襄王不满,继续说道:“殿下所为,定是有人教的,不如让殿下来朝堂上,臣与她说道理。”
“也可,顾椋去请小殿下。”扶桑平静地摆摆手,丝毫无所畏惧。
她太过从容,让满朝文武生出了看热闹的心思。
实在是女帝太过软弱,每回都被压制,这回是不是还会像原来一样输给了襄王?
很快小殿下被顾椋牵着进殿,三岁的孩子抬头看向众人,微微一笑,通身气质不似孩子,可稚嫩的脸颊让人心生怜悯。
襄王想打亲情的套路,待南阳靠近后就要伸手主动抱她,不料南阳躲向顾椋身侧,她摇首拒绝:“我能走,不用抱。”
龙椅上的扶桑笑了,昨日小东西还吵着抱,说什么她还小,路走多了容易压着小腿,会长不高。
襄王被拒绝后,面色略显难看,可是很快,他就朝着三岁的孩子发难了:“殿下选伴读看身份吗?”
“不看,看品性。”南阳抬起下颚,老东西,又想套路她。
襄王又问:“殿下为何选张翰林的女儿,而放弃丞相的嫡女?”
“什么翰林女儿、丞相嫡女,我只知伴读是为我而选,是选择品性好、举止端庄的人,而不是看着翰林、丞相的身份来定的。襄王不满意我选的人,还是说觉得我好骗呢?选伴读是我选,不是给你选王妃、选儿媳妇,你为何要满意呢?”
“你……”襄王变了脸色。
南阳不肯吃亏,眉眼皱着说道:“襄王质问我怕是觉得我年岁小好欺负,可我早就懂事,襄王不满意也可,伴读便不要了,都送给你做儿媳妇,横竖世子妃不在了,您再按照自己的喜好挑一挑可好?”
“南阳……”龙椅上的扶桑沉声怒斥,越说越不像话,小嘴巴巴地说个不停,她说道:“这是你的叔爷爷,岂可乱了尊卑。襄王叔,童言无忌,您莫要生气。”
南阳朝天看了一眼,接着乖巧地朝着襄王揖礼请罪:“南阳胡言,叔爷爷莫要在意,伴读一事,南阳都听您的。”
你敢送到本座的面前,本座便给你杀了。就看看是你的人多,还是本座的刀刃锋利。
作者有话要说:
南阳:我就是一把刀,阿娘手里的刀,呸!
新年快乐,惟愿2022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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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襄王嚣张惯了,南阳自认自己也着实不是好人,上辈子做下的‘恶事’数不胜数,但她也是有底线的,便是不碰孩子。
但这辈子不同,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便没有了这层底线。
殿内僵持不下,南阳忽然改口:“既然叔爷爷这么坚持,我就在你选的人当中留下一人,不能再多了。”
前一句透着沉稳,可最后那句‘不能’再多了又显出几分稚气,襄王的疑惑也被这句话打消了,到底是一个孩子,听扶桑的话行事,刚才那番话多半也是扶桑教的。
襄王颔首:“好,就依小殿下之言。”
扶桑也无异议,命顾椋将南阳送回小阁。
回去的路上,南阳一面走一面想着,她对朝堂事情了解不深,可处事道理不变,还需从根本解决。
她问顾椋:“他会选谁呢?”
若是寻常孩子询问,顾椋肯定会拿话搪塞,面对南阳,她选择据实回答:“当是晋国公府上的小县主。”
晋国公与襄王府交好,两家儿女成婚,襄王的女儿嫁给了小国公爷生下寿平县主。
南阳没什么印象,这位小县主算是她的表姐,不知性子如何。
罢了,杀了再说。
回到小阁,她斟酌一番后,决定让欧阳情动手,这个逆徒没什么用处,就是用毒厉害。
思来想去,还是让重日重茴送信。欧阳情比起林媚谨慎不少,襄王又是他的主上,言辞要狠厉些,不能打草惊蛇。
南阳爬上桌子找笔墨,找了一圈,别说是笔墨,就连一张纸都没有。
小阁内没有笔墨,她只好偷偷溜去正殿去找。
扶桑的殿内笔墨都有,纸也是好的,但她的纸不能用。皇帝御用的纸一查就会暴露,南阳让红昭找了些小太监们用的纸。
笔墨纸张都全了以后,她这才执笔:逆徒,为师云游至京城,闻你官居高位,心甚慰。寿平县主年岁虽小,活泼伶俐,为师欲收其为弟子,你将人送至城外十里地的庵堂。
写完以后,她复又看了一遍,这么一来,以重明的名声压制一番,寿平县主就不会送进宫里。
至于其他人……
南阳陷入思考中,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杀鸡儆猴,可自己势力太小,无法直接杀了对方。
先等欧阳情的反应。
重日去送信,她拉着红昭去练功夫。
两日后,恰是休沐,她早早地去找扶桑玩。刚一进门就瞧见了熟悉的身影,是林媚。
扶桑端坐案牍后,林媚半是依靠着她,扶桑的目光斜斜地扫过林媚妩媚的脸,“卫照是少傅,如何娶你?再者你日换一人,卫照头顶上的草都割不完了。”
南阳趴在门口偷偷听着,林媚真是色心不改,竟然动了卫照的心思,殊不知卫照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林媚没有正形,扶桑仪态极好,端庄而坐,腰板挺直,神态威仪,淡淡拢起眉心,可以看得出她在极力隐忍。
哪怕是隐忍,面颊也如出水芙蕖。
“陛下,赐婚罢了,倘若合不来,和离便是,我就看中他那张脸,非他不嫁了。陛下您清心寡欲不知情字一事的厉害,自从一见后,我是日夜辗转难眠,您就顺了我的心意吧。”林媚矮下姿态央求,又叹道:“这是在京城,倘若在其他地方,我早就将人掳上床了。”
“朕……”扶桑不知该如何回答,情之一事与帝王而言,是一件最陌生也最不该拥有的。
林媚看不过去了,“陛下是圣人不懂情爱,您就当可怜我,赐婚吧。”
“可怜卫少傅要被辣手摧残了。”南阳低头叹气,转而一想好像不对劲。卫照是自己的先生,林媚是自己的逆徒,她二人成亲,辈分岂不是乱了。
她立即跑了进去,“不成、不成。”
“怎么又不成?”林媚直起身子,不耐烦地看着面前的小不点,“人小胆子不小,你该喊我一声师娘。”
“逆徒。”南阳轻轻嘀咕一声,心里不满,面上装出一副天真的模样走到扶桑面前,皱眉道:“她太老了,少傅才十几岁呢。”
“胡说,我哪里老了。”林媚不满,摸了摸自己光洁无暇的脸颊,不满道:“本座今年十八岁,哪里配不上那个病秧子了。”
对了,卫照身子不好,南阳眨了眨眼,会不会被林媚折腾得下不来床。
南阳浑身一颤,立即朝着扶桑伸出双手:“阿娘、抱抱、抱抱。”
太可怕了。
扶桑未曾多疑,俯身将她抱起,同林媚说道:“此事作罢,卫照身子不好,下不来床,朕就损失一良才了。”
“下、下不来床、有那么差吗?”林媚诧异,忙改口道:“我可以治病的。”
扶桑摇首:“旧疾,无法治愈,你还是收了心吧,天下男儿那么多,何必非要卫照。”
南阳跟着附和:“天下男儿那么多,何必……”
“你闭嘴……”
“你闭嘴……”
扶桑与林媚异口同声,尤其是扶桑很铁不成刚地凝着她,就差去揪她小耳朵。
南阳撇撇嘴,难过地趴在了扶桑的肩膀上,本想挤出一滴眼泪,挤了半天一无所获,无奈她只好作罢,干吼一声:“阿娘欺负南阳。”
扶桑摸摸她的脑袋,示意林媚先出去,她再将人放在龙椅上,用修长的指尖戳戳她粉妍的脸颊:“你这么聪明,可有些事情不该学,知道吗?”
南阳郁闷地点头,挨了训斥心里也不舒服,嘴上也不饶过扶桑:“我晓得了,她说你清心寡欲,是圣人,对情.事……”
照旧没说完就被扶桑捂住嘴巴,“再说就打你板子了。”
扶桑脸红如霞,艳丽的娇红似牡丹,娇中带媚,媚中透着几分青涩。
南阳看得心软了,扶桑是她见过最清纯的女子,也是最让人喜欢的。
不能轻易便宜了旁人。
她张开双手,朝着扶桑要抱。扶桑没有拒绝,抱着她轻声叹息:“南阳,都说太过聪明的孩子长不大的。”
南阳却不以为意,抱着她蹭了蹭,悄悄开口:“阿娘,指不定我是文曲星转世呢。”
“文曲星是男儿,岂会是女孩子。”扶桑少不得又说一句,见她懵懂也不再说了,只道:“卫照一事,不许说出去。”
南阳点头,林媚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还是要告诉卫照一声。
于是接下来几日,南阳都蹲在殿门口巴巴地等着卫照,不知为何,卫照几日都没来。
她急得不行,会不会真的上了林媚的床下不来了。
又等了两日,依旧不见卫照,反是重茴来禀报:“寿平县主离开京城了,说是身子不好,出外寻医。”
南阳了然,这是急忙将人送走,免得被她这个重明重尊祸害了。上辈子的名声差了些,却也能让人闻声丧胆,甚好甚好。
她很满意,从角落地站起来拍拍手,准备要走,却见一抹骚气的杏色身影。
是卫照。
南阳恍惚,不明白为什么有人将‘清冷’与骚气这么完美结合的,尤其是那身骚气的衣服,从头到脚,骚气的标配。
她歪了歪脑袋,卫照走到她的面前,“小殿下安好,多日不见,你为何没有长高。”
卫照皮肤雪白,与寻常人有几分不同。扶桑面色皎白,是白里透着粉,可卫照是过于苍白了。
听着‘毒话’,南阳不能吃亏,直接说道:“我有一句话不知能不能说。”
卫照捂唇低咳两声,一本正经说道:“未行拜师礼,臣还不是少傅,殿下现在不说,以后再说就会挨手板子了。”
南阳低头看了看自己粉嫩的手心,悄悄开口:“林媚说你上了她的床,可能会下不来。”
稚子神色太过认真,让人丝毫不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假。
卫照怔忪。
作者有话要说:
南阳:不是我说的,我只是转述?
第21章
江湖重尊,孩子听一听晚上就会做噩梦,而明教林媚,好色者听后色.心荡漾,可寻常男儿听后只会皱眉。卫照见过一面,退避三舍,并说道:“卫照无法享常人之寿,林教主想做寡妇吗?”
林媚与人不同,光看脸,不看品性,轻飘飘回道:“卫大人前脚死了,本座后脚改嫁,天下男儿那么多,何必单恋卫大人。”
卫照说道:“既然如此,我不能娶你,林教主这样的女子,只会令我的祖先会从棺材里爬出来。”
林媚被人指着鼻子骂习惯了,蓦地遇到这么文质彬彬骂人又特别难听的卫照登时就愣了下,“本座真的有那么差吗?”
卫照看看天,点点头:“我只娶身家干净的女子。”
林媚气得拔刀就要砍人,卫照直接晕了过去。
卫大人身子不好,林媚逼婚不成,这才来求陛下赐婚。
想起这段不愉快的事情,卫照垂眸瞥着不怀好意的小殿下,小殿下明明模样稚嫩偏偏装出老成,目光逐渐下移落在小殿下的袖口上。袖口是如意暗纹,绣着小小的牡丹花,本该干净的袖口却染上了污秽。
脏兮兮的小殿下欠管教。
“你觉得臣当真下不了床?”卫照抵唇轻咳,眉眼笼着一抹无法根除的病气。
听他说完这句话,卫照的目光添了几分犀利。
南阳似笑非笑地回视着面前的卫少傅,装出低眉顺眼的乖顺模样,挑眉询问:“为何下不来床?”
你敢说,本座就敢听?
望着面前骄纵的小殿下,卫照轻笑,不知怎地就想起上辈子初见的南阳公主。那时的南阳也有十三岁了,举止端庄,步态沉稳,通身凝着皇家矜持,而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