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一幕,明祎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意味,分明是最简单的事情,她却给不了顾锦瑟。
她慢慢地走了过去,狗先叫了一声,顾锦瑟抬首,脑袋嗡了一下,唇角扯了扯,“你怎么回来了,吃吗?”
顾锦瑟将晚上刚烤的脆皮五花肉欢喜地递给明祎,“我刚烤的,感觉不错,你试试。”
言罢,她用银签插起一块肉递到明祎的嘴边,“不知道你回来,厨房没有做饭。”
“你怎么那么高兴。”明祎又惊又喜,握着她的手咬下签上的肉,“你不是要减肥的吗?”
“我不高兴就会吃肉。”顾锦瑟失笑一声,狗却攀扯着她的裙摆,她旋即丢了一块肉在脚下,“吃你的肉去,我媳妇回来了,你去找你外祖去。”
“外祖?”明祎嚼着脆脆的肉,有些不理解突如其来的称呼。
顾锦瑟却笑了,“它喊我娘,外祖不就是我阿娘。”
明祎也被逗乐了,俯身抱着狗儿,摸摸它的脑袋:“那我也算它的娘,虞夫人会很生气的。”
“有什么可气的,最多争着当它的娘而已。”顾锦瑟捂着嘴偷笑,抬头却见虞氏走来,立即不敢笑了,夺过明祎手中的狗儿就放在地上,“快去找你外祖。”
说完,拉着明祎跑回屋,狗儿在夜空下叫唤两声,虞氏抱起它,朝屋门呸了一声:“有伴儿了不起啊,走,阿娘给你找伴儿去。”
屋内的明祎听到这句话后,眼前飘过一阵黑色的云儿,这对母女又在互损呢,连条狗儿都不放过。
作者有话说:
狗儿:我太惨了。
早上好!
第108章 狡猾
月色皎皎, 夏初的夜色带着几分沉静,万家灯火犹在,树影轻曳。虞氏低语一句后带着狗儿离开, 屋里明祎笑得直不起腰来,顾锦瑟哀怨地瞪着她:“你笑话我。”
“没有。”明祎站直身子,两颊染着粉, 瞧着面前松了口气,她才慢悠悠开口:“我是笑话你们母女。”
顾锦瑟气极,明祎却猛地出手,将她逼入墙角, 迅速吻上翘起的唇角,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顾锦瑟:“……”学会偷亲了。
两人相依靠, 空气中弥漫着温馨的气氛, 顾锦瑟都快忘了上回亲密的什么时候了, 明祎忙忙碌碌,与她总是聚少离多, 每晚见一面,说的多是公事。
明祎的主动,让顾锦瑟抛开所有不愉快的事情, 亲密的时候, 就该认认真真的。
屋内外静悄悄的,急促的呼吸声在初夏的夜中带着甜蜜, 明祎望着她,心中揪然, 胸口微微起伏, 而顾锦瑟伸出双臂, 甜甜蜜蜜的看着她, 痴痴地望着:“你怎么会主动亲我呢。”
明祎低笑,望着天真明媚的人:“为何不能主动。”
“你只有喝醉了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会主动亲我。”顾锦瑟喃喃其语,明祎是一很矜持的人。
明祎眉眼舒展,冰封的雪慢慢融化,她似乎听到了顾锦瑟的心跳声,噗通噗通几下,她忍不住靠近一步,脚尖抵着顾锦瑟的脚尖,将人逼得无路可走。
顾锦瑟的眼睛都亮了,怎么说呢,美人心动,是一件让人多么高兴的事情,她喜欢明祎主动,清冷的雪莲陡然绽开,投入怀抱中,比起虚无的口头喜欢,前者更令人疯狂。
明祎神色不太自然,白净的耳朵染上了红晕,但她没有退缩,更没有避开顾锦瑟的探视,而是迎着她的眼神浅笑,“你怎么这么了解我呢。”
相处不过一年,顾锦瑟却能把握自己的情绪,这是相知相许吗?
明祎疑惑,而顾锦瑟喜上眉梢,“我了解你胜过了解我自己,人家说你手段残忍,那不过陛下令你做刀,旁人说你不知情爱,都是无稽之谈,我觉得你的血的热的,心会跳动,只不过只对我一人罢了。”
明祎笑了,若是虞夫人在,肯定会对女儿说一句:你怎么这么自恋呢。
“你可真……”
话未曾说完就被柔软的唇角堵住了,明祎的话都吞回了肚子里。
月圆明亮,挂于树梢,渐渐地移到云后躲了起来,院内一片安静,颇有一声此时无声胜有声之感。
屋内两人从墙角出来坐在坐榻上,明祎长发披肩,顾锦瑟坐在一侧把玩她的头发,一面絮絮叨叨说着桑夫人的事情,明祎趁机说道:“我瞧着你阿娘对桑夫人并无热切之感,想来你我猜错了。”
“错了就错了,阿娘那个性子……”顾锦瑟顿了顿,“太浪了,不管她,说说陛下,他会走在月长姨娘前面吗?”
明祎吓得去捂住她的嘴巴,“别乱说话,搁在心里想,心里想想,没人知晓。”
“你那么紧张做甚,求长生者几人得愿,看看秦始皇陛下,他的身子还很强壮呢,你看看陛下,啧啧啧,拿什么比较。”顾锦瑟没忍住吐槽一番,明代皇帝也求丹药,最后也死的早。
她摇摇脑袋,明祎贴着她的肩膀望向虚空,想了想,“理虽不错,但你为何要将他与月长姨娘比较呢。”
“我知道啦,他不配。”顾锦瑟小小声地应了一句,嘿嘿笑了。
她这么高兴,明祎也不好再说什么,叮嘱她近日不要出城了,出入多带些人。顾锦瑟想起吐吐,“她的伤势可好些了?”
“应该好多了。”明祎也不确定,两地相隔甚远。
“明日上朝吗?”顾锦瑟只关心这件事,不上朝多好,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她开始憧憬陛下去后的情形了。
她嘿嘿笑了,明祎恨不得捂住她的眼睛,“顾主事,你的想法太过大逆不道了,你的意思,我都明白。”
“你明白个鬼,你阿娘有消息了吗?对了,方才吞吞说张要被送去了刑部,可要我去试探一二?”顾锦瑟装作无辜般眨了眨了眼睛,目光虔诚极了。
明祎没眼看她了,索性伸手按住那双擅长蛊惑人心的眼睛,然后,咬上她的耳朵:“张要今晚就会放出来了,等你去了,人都走了。”
两人相处,本就是带着几分克制。顾锦瑟拧眉,明祎的呼吸似喷在了心坎上,让人些许熬不住,她微避开身子,道:“不要撩我,我快熬不住了。”
明祎瞪她:“说正经事呢。”
“你想好今晚履行诺言了吗?我去拿东西。”顾锦瑟下地一蹦多高,显然忘了自己的处境,以及陛下随时都会驾崩的伤心事。
明祎倚靠着榻上小几,托腮看着她高兴的姿态,在想:她为什么那么高兴,就没有烦恼的事情吗?
虞氏与顾锦瑟,好似格格不入,天塌了下来,她们都能高高兴兴嘲讽:天啊,你怎么可以塌下来呢。
想到这里,明祎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眼中映入顾锦瑟蹁跹的身影,她坐起身来,看着那人朝自己走近,仿佛自己走近春海中,温热的气息朝袭来,慢慢地将她笼罩,气息编织成坚固的铁笼,将自己包裹起来。
她定了定神,一张张图画摆在自己的面前,顾锦缓缓逼近她的脸庞,带着迫切又明媚的笑:“你喜欢哪一张?”
明祎稳住心神,托腮凝着桌上的画纸,顾锦瑟戳着的肩膀,两人靠得这样近,近到毫无缝隙。
顾锦瑟惬意极了,明祎也觉得很舒心,慢条斯理地挑选,开始讨价还价:“选一张就可以吗?”
“不可以。”顾锦瑟如商贩般生硬地拒绝。
明祎泄气,“为何不可以呢?”
顾锦瑟忙不迭摇头:“没有为什么,这是赌注。”
明祎咬牙,转身看向女孩由于兴奋而显出几分粉妍的柔软脸颊,脖颈上的血管微微凸起,似乎连血管的跳跃都带着兴奋。她凑过去,凝着血管,拿手摸了摸,“你可真好看了。”
顾锦瑟退后一步,眼眸明亮,微笑道 :“你的夸赞很有诱惑力,你应该矜持些,嗯,做个清冷的美人。”
“是吗?可我看见你就想笑,怎么也无法矜持呀,不如,你教教我怎么矜持?”
“罢了罢了,我自己都是一个沙雕,你可要学先太后呀。”
“先太后威仪万千,我如何比她,威仪是从骨子里发出来的,你便那身威仪,相反,你有一股甜美。”
“甜美……”顾锦瑟不大高兴了,挺直脊背,“我没有官威吗?”
明祎噗嗤笑了,“官威没有,倒是有狐假虎威。”
顾锦瑟皱眉作势就要去打她,明祎撇嘴,哀叹一声“我还没吃晚饭呢 。”
顾锦瑟这才想起明祎还没吃饭,立即说道:“我让她们去做。”
“不,我要吃你做的拉面。”明祎罕见地提出要求。
顾锦瑟看了她一会儿,“我知晓你在拖延时间,但是没关系,我今晚不睡觉啦,走,带你去做拉面去。”
言罢,拉起明祎就走。
走到厨房门口,就见到虞氏的小婢女,顾锦瑟拧眉,心里升起不好的感觉,小婢女笑吟吟地给两位主子行礼:“夫人说了,若是主事做面条,记得给她送上一份。”
明祎诧异,顾锦瑟了然地摆摆手,“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小婢女脆生生地应了一句,提着灯笼就走了。
顾锦瑟与明祎解释道:“阿娘猜着你要吃拉面了,真是的,什么都来掺和,她说要吃,我能不做吗?”
明祎哭笑不得,这对母女真是时刻都透着欢乐。
厨房里还有火,厨娘守着灶台,见到主事亲自过来后,立即去拿了些面粉过来,按照比例调好,还要醒面。趁着醒面的功夫,顾锦瑟去调汤汁,明祎就在一侧看着,好奇问她怎么学的。
“看着人家拉的,后面自己摸索,失败过无数次才成功的,那时候,阿娘吃面吃到吐。学会了以后,她告诉我爹,不准吃我做的面条。笑死了,我阿爹气得不行,后来有回生辰,他要吃面条,我阿娘亲自去做都不让我做。她说,我只能给她做。心口种下的树怎么能给其他人乘凉呢。”
明祎轻笑,“我就来乘凉了,她怎么不说呀。”
“她干不过你,只能认输了。”顾锦瑟不由笑了,回头去看灯火下的人,清明出尘,如月下仙子。大抵阿娘觉得她觉得明祎是可靠之人。
“看来你阿娘也是欺软怕硬之人。”明祎点评。
顾锦瑟撸起袖口,明祎上前帮她,两人对视一眼后,顾锦瑟先笑了,“她觉得你可靠。”
寻一可靠之人,多么难得。顾锦瑟觉得自己很幸福,母亲怜爱开明,明相可靠,她这辈子将上辈子的失去的心腹都补回来了。
“虞夫人是一难得的女子。”明祎轻叹一声,“她若晚生十年,指不定就赶上女官制,亦可上朝一展宏图。”
“她晚生十年,我再晚生十年,你就比我大二十岁了……”顾锦瑟瞪大了眼睛,想都不敢想了,直接说道:“那我不要你了,我阿娘才比我大十六七岁,好家伙,我阿娘都得喊你姐姐。”
“你、我说的比喻。”明祎扶额,顾锦瑟又说道:“不对,我阿娘晚生十年,她就会来调戏你了,她是颜控,你会成为阿我后娘。”
“打住,我错了。”明祎率先投降,哀叹一声,话不能随便说了,会要命的!
面醒好了,顾锦瑟开始揉面,在案板撒了一把面粉,然后将面啪嗒一声摔在案板上,接着开始不断揉面。
随着啪嗒啪嗒的声音,顾锦瑟将面条丢入锅里,第一份先给虞氏送去。
接着才给明祎做。
明祎看着她一举一动,忽然在想,若是开一间面馆,晨起而坐,日落而息,会不会自在惬意呢。
未曾想好,顾锦瑟将一份香喷喷的面条放在她的面前,“吃吧。”
明祎默默想了片刻,顾锦瑟顿起面条大口吃了,说道:“面条要现下现吃,不然涨了一通,口感就不同了。”
“你懂得很多。”明祎叹了一句。
顾锦瑟听不懂她的意思,只盯着碗里面条,大快朵颐后觉得舒服多了,填饱肚子才觉得舒服呀。
明祎吃得慢,慢条斯理,举止优雅,顾锦瑟睨她一眼,“你吃得真优雅。”
厨娘不知在什么时候也走了,偌大的厨娘只有两个人,周围静悄悄,顾锦瑟看着明祎,明祎不去看她,专心吃面条。
时间在面条里慢慢消逝,顾锦瑟蹲在地上数着蚂蚁,数了有一千只蚂蚁的时候,明祎放下碗,顾锦瑟也顾不得蚂蚁越数越多的奇怪点,拉着明祎走回去。
一路走回去,也当是消食了。
回到卧房,热水都准备好了,顾锦瑟出了一通汗,自然是要去洗的,她拉着明祎,明祎不肯,推拒一番:“你先洗。”
顾锦瑟只好先去了,临走不忘告诉她不许跑。
明祎应下,顾锦瑟这才安心走了。
顾锦瑟洗澡很快,明祎放拆下发髻,她便回来,抱着画纸坐在床上等着明祎。明祎失笑,“你这比吞吞吃猪肘子还要积极。”
顾锦瑟将图纸在床上一张张摆开,徐徐开口:“你将我比作吞吞倒也可,那你是什么?”
大猪蹄子?
明祎立即走了,话都不说一句。
顾锦瑟笑趴在床上,又怕弄乱了图纸,立即乖乖坐好。
长夜漫漫,明祎去了半个多时辰,顾锦瑟开始打瞌睡,困得睁不开眼睛,眼睛一睁一闭,努力保持清醒。
明祎等到顾锦瑟彻底闭上眼睛后才回来,长发披散在肩上,床上的人蜷曲着身子,墨色的长发如锦缎般铺在床上,顷刻间,她屏住呼吸,慢慢地俯下身子。
心在剧烈跳动,她闭上眼睛,在柔软的唇角上碰了碰,喉间陡然干涩,心头迷离,她伸手抚上女孩的脸庞,指尖微颤,而在她收手的那刻,顾锦瑟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