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漠轻寒————妃嫣
妃嫣  发于:2008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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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诧异这个一向任性妄为的少年君主怎么一下子就脱胎换骨了,而且对莫轻寒客客气气起来,只道莫轻寒不知耍了什么手段,好生厉害,然而莫轻寒却是有苦难言,只得自己防着尚宣。
日防夜防,但是尚宣一道圣旨说是要宣召莫轻寒商议朝政,莫轻寒只得进宫面圣。
莫轻寒行完礼就问道:"不知陛下宣召,是为哪一件朝政?"
尚宣没有立刻回答莫轻寒,反而对随侍一边的申英道:"朕有事和莫相国说, 你先退下。"
等到申英退下,尚宣才笑道,"今日召卿非为朝政,实是朕念相国旰食宵衣,日夜为国操劳......"
"圣主无虚言,陛下宣召,微臣岂敢不奉召,又何须假称议朝政?今日因迟而作紧,他日必以重为轻,望陛下慎言。"
皇帝被莫轻寒教训得面皮微红,强辩道:"莫相国所言虽是,但是此事......"
莫轻寒心道,这人那日发疯不清。今日特意找他来,并且斥退申英,恐无好事,然而既来之则安之,还是开门见山速速了结为好,"陛下到底所为何事?"
尚宣此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强笑道:"其实朕是来向你道歉的,所以朕特地命御膳房熬了一些补品给你服用。 "
"陛下细心体贴臣下,微臣感恩不尽。"莫轻寒虽然感觉不出尚宣有任何歉意,闻言也只能先对皇帝陛下歌功颂德一番。
"快点趁热喝了吧!"尚宣将那碗药送到莫轻寒面前。
莫轻寒心里虽有些疑惑,但因尚宣太过于热心,盛情难却,而且估计尚宣若要他死,直接赐他毒酒就可以来,不必大费周折下药,恐怕又是他的恶作剧,怕是下了泻药什么。
陛下赐药,喝是当然药喝的,只是喝了之后内力逼出即可。
尚宣却笑道,"莫相国日理万机,只怕不利消化,还是朕为你亲自奉上汤药以示爱才之心。昔日,邹衍到燕时,昭王"拥彗先驱",亲自扫除道路迎接,恐怕灰尘飞扬,用衣袖挡住扫帚,以示恭敬,传为佳话,今日你我两人是不是更得风流?"尚宣自己也是习武之人,自然知道莫轻寒打得是什么主意,而且那日听见庾渊给莫轻寒倒茶,他还真是心痒痒的,想喂莫轻寒服药。
莫轻寒吃过他的大亏,岂肯让他近身,当下忙道,"折煞微臣了,微臣还是自己来吧。"尚宣已经把话挑明了,他只好在尚宣的注视下喝光那碗药,不能再动用内劲。
"此药味道甚奇,到底是何珍物?"莫轻寒蹙紧眉头问道。
"呵!"只见尚宣笑道:"莫相国尽管猜倩看,不过朕敢保证你一定会喜欢的 。"
"恕微臣愚昧,猜不到。"世上的药草有千百种,这一方面他可不是专家。
不过,莫轻寒的身体却在服过药之后有了异样的反应,他觉得......非常燥热。
看著莫轻寒的反应,尚宣又是一阵大笑。"莫相国,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呢?是不是觉得燥热难耐?"
"陛下......陛下到底是赏了下官什么东西?"莫轻寒惊问,气息已是紊乱。只觉身上麻痒燥热渐起,他其实心里已经有谱。
"哦!媚药。"尚宣说出了解答。
"媚药?"他料到尚宣必然在药里玩花样,却不料尚宣居然给他下了媚药。莫轻寒怔怔望他,他当然明白那是什么东西,深宫内苑里常有一些嫔妃会使用媚药去赢取帝王的欢心,他莫轻寒是何德何能,今日竟然让帝王把这媚药用到自己身上。
既然知道媚药的厉害,莫轻寒当然不可能和尚宣单独处在同一个房间里,他几乎是夺门而出。
如果莫轻寒逃走的话,那他就没戏唱了,所以尚宣挡在门口,不让莫轻寒出去。
"陛下请让开,不要逼微臣出手伤您!"莫轻寒的呼吸变得沉重,这简直是君逼臣反。
"不,朕不让。"w
非但如此,尚宣还做出一件今人意想不到的事,他伸手扶住了莫轻寒。
"陛下请自重。"莫轻寒忍无可忍,用袖风挥开那靠近自己的禄山之爪。
"莫相国,你别逞强了,这药很厉害的,朕赶紧扶你到床上休息。"尚宣厚着脸皮又向莫轻寒凑近。
莫轻寒却一把将尚宣推开,这次他用了五分劲道,虽然没有伤到尚宣,却也足够将尚宣震翻在地,一时之间爬不起来。
莫轻寒脸上潮红泛起,急喘数下,显是在强忍药性,他凄然一笑道,"你想要辱我竟然找些淫药给我灌下去。我莫轻寒别的不敢夸口,若被这等淫药控制任你淫乐,也不算个男人了。"
莫轻寒说完就夺门而出,尚宣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却苦于自己站不起来,只得大喊,"来人呢,拦住莫轻寒,不许伤了他。"
一众禁卫军听了,拦住了莫轻寒的去路,齐声沉喝:"莫相国,请留步!"
莫轻寒像没听见,脚下仍没顿一顿,道:"你们拦不住我,让开!"
"小的们也是听差办事,还请莫相国见谅。"皇命难违,禁卫军不但没闪开,还使出擒拿手,抓向莫轻寒。
"事非得已,莫轻寒也只有得罪了。"莫轻寒不躲不闪,双掌并出,各抓住一只腕脉,抖手扔出,就有两人断线风筝似的离地而起,飞了出去,虽然莫轻寒劲道拿捏得好,两人既没摔伤,也不怎么疼,比起尚宣那一跌可轻多了。莫轻寒为人谦和,若非逼不得已怎肯用此等招式,然而他现在自身为药所困,若不能将人一举制住,镇住众人,缠斗一起,那便难以收拾。
莫轻寒本来就积威甚重,这招又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再说尚宣又吩附了不能伤他, 禁卫军谁还敢对他出重手,自然只能看着他提了一口真气,施展轻功离开,再齐刷刷地跪下请罪,"属下无能,拦不住莫相国。"
"蠢才......"尚宣恨道,等到他终于能动,莫轻寒早不见了踪影。
"莫轻寒呢?"尚宣一出门就追问守在门外的申英。
"莫相国是往东边方向去的。"申英答道。
"还愣着做什么,快去找啊,多带些人去,一定要给朕找到,不然你就提头来见!"尚宣大怒,心里知道以那药的霸道,莫轻寒必然走不远。
"遵旨。"申英马上要带人前去寻找。
"回来,不用去了。"尚宣突然东边不是出宫的方向,恐怕莫轻寒只是找个安静地方想要自己解决,那又怎么能让外人看了,就算莫轻寒肯,他尚宣还不答应呢。只得一路问宫人内侍莫轻寒是往哪个方向去的,自己细细寻找。
工夫不负有心人,最后被他在牡丹园里找到莫轻寒。
长安为帝都,繁华如梦,观赏牡丹的风气极盛,家家习为俗,人人迷不悟,所谓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华的说法就是因此而来。而且珍贵品种也多,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达官显贵也舍得花钱在牡丹上。
这皇宫内的牡丹更是不同凡响,姚黄魏紫,绿玉雪桂,应有尽有,争奇斗艳。其中娇容三变,花初开绿色,盛开粉色,近谢变粉白色,一株枝上三色娇容,变化无穷增春色,已被视为神品, 更妙的是在一片娇容三变当中还有一株"花妖",朝则深红,午则深碧,夜则粉白,昼夜之间,香艳各异,真正艳压群芳。
但是尚宣一见此时的莫轻寒,只觉这花中之王也在他面前失了颜色。莫轻寒律己甚严,虽然被逼服下媚药,既不肯让尚宣折辱他,也不肯行那自渎之事,只盼着自己凝神静气,能够度过此劫。
他知道牡丹园的一面临湖,而且比较僻静,少有人走动,先在河边洗了一把脸,冷静下来打坐将运气,他虽然想马上将媚药逼出体外,但是一催动内劲却反而加速了媚药的发作,莫轻寒被药性逼得满天大汗。
于是尚宣找到他时,他一袭紫袍,端坐于湖边柳树下,春风多情,吹得衣袂飘扬,莫轻寒却巍然不动。尚宣不觉心里赞叹,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如今只须把秋风改成春风二字便可。


第 13 章

然而再细看,莫轻寒脸色红得发紫,尚宣知道他断然痛苦至极,不然岂会连自己走进都没有一点反应?尚宣实在不忍看着莫轻寒如此难受,然而他也知莫轻寒性格外柔内刚,若是不点住穴道,岂会让他上下其手?
关心则乱,尚宣点了莫轻寒穴道,才想到莫轻寒正在运功,他这一点,莫轻寒的经脉岂非要凝滞?这才惊觉自己闯了大祸,直吓得冷汗淋漓,赶紧一边用内力维持着莫轻寒的内息,顺着经络,送进了内力,一路打通他的经脉。幸好莫轻寒修行的是玄门正宗心法,不然尚宣这样一闹,只怕要害得他走火入魔。
尚宣此时心有愧意,自知的确是做得过分了,便想帮着莫轻寒把媚药从五脏六腑逼出来,他原是好心,然而那药性却被他越发激发,莫轻寒出声道,"嗯......住手......"
这绝对不是舒服或享受的呻吟,尚宣便知这样只有越来越糟,下定狠心将莫轻寒搂在怀里, "等你好了就是要废了我也罢,我现在一定要帮你一把。"他连朕也不称了,拼了不做这个皇帝。
"放开我。"
"我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
"不要在这里。"受了那么久的药性折磨,又被尚宣一阵折腾,莫轻寒已经全身虚脱,然而还是不肯在野外屈就。
那人素来一身紫色官袍,一派斯文秀士,何尝见过他这等狼狈模样,尚宣心里一痛。"对不住了,你恐怕等不及了,我已经下令任何人靠近这里杀无赦......"
尚宣双手唇舌在这美好的身子上小心细致地游走,这哪里是折辱,分明已经是膜拜了。他像是对待著一件钟爱的品似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会就此铸下大错。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尚宣此刻想到的却是一句咏牡丹的诗--任是无情也动人。是啊,莫轻寒对他无情,是他先对莫轻寒动情,就像赌场上让对手知道了自己的底牌,注定落在下风,然而他也认了,如果对手是莫轻寒的话。
察觉到尚宣的温柔,莫轻寒心中的恼恨莫名地就化去了三分。
一个温柔进犯,一个婉转相就,四下静谧,耳边传来尚宣低沉的喘息。
尚宣隐忍著自己对莫轻寒的情欲,没有做到最后,只让莫轻寒得到了满足。
见到莫轻寒不再痛苦地沉沉睡去,尚宣竟比他自己得到满足更加高兴。尚宣温柔地吻着他,依依不舍地将他抱回寝宫。幸好,刚才没有色欲大发一把撕破了莫轻寒的衣服,而是轻轻褪下的,现在只要整理下帮莫轻寒穿上就可以。
至于他自己嘛,只能洗冷水澡并顺便泅水以发泄过剩的精力。此刻,他唯一庆幸的是莫轻寒终于好好的了。
唉!说来真悲哀,身为一国之君的他,有著三千佳丽,然而当他真正需要时,他却没想过要找她们,只因为他的心里想的只有一个人,除了莫轻寒,他谁也不要。
池子里泅了几圈,申英却已经拿来干净的衣服跪在一边,"陛下,三月天寒,请保重龙体。"
"莫轻寒醒了吗?"尚宣问道。
"莫相国还在熟睡。"
"朕也该睡会了。"尚宣从池中走了出来,申英先帮尚宣脱下湿衣服,然后才熟练地帮他穿上干的衣服。
看著忙碌的申英,尚宣突然说道:"申英,你说朕这次是不是做错了?"
"做错?"申英吓了一跳,不解地问:"圣上做什么都是对的。"
"要是他也这么想就好了。"尚宣在回到自己寝宫的路上一路叹息着。看到熟睡得莫轻寒,尚宣眼神不自觉地渐渐放柔下来,好喜欢这样安详的他,忍不住伸手轻抚他清俊的脸庞,再轻轻捧起他的一束头发,在手中细细地把玩,让那绸缎般的青丝在指缝间流过,寝宫内顿时柔情无限。
他若是还醒着,断然不肯让自己碰他吧,唉,什么时候莫轻寒才能心甘情愿地让自己这样做呢?尚宣突然想到了一句一首香艳的《醉公子》词--门外猧儿(猧,一种观赏用的小狗)吠,知是萧郎至。刬袜下香阶,冤家今夜醉。扶得入罗帏,不肯脱罗衣,醉则从他醉,还胜独睡时。"
莫轻寒虽然不是走马章台的醉公子,自己却解得那又忧又喜的女子心情,罢了,罢了,能够这样睡着莫轻寒身边也该知足了。
莫轻寒再度清醒过来,已然恍如隔世。若不是尚宣睡在他身边,方才种种痴狂情热定被他当成是南柯一梦,而且绝对是恶梦。
人生也不过是南柯一梦啊,荣华富贵不过是一场空, 就算他这样位极人臣,还不是要被君主非礼?
尚宣睡的熟,却还是搂着莫轻寒不放,莫轻寒看了看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和他怎么竟然纠缠到这一步了呢?堂堂一国之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而且自己都已经是将近而立之年的人了,难道还要入《佞幸列传》不成?
罢罢罢,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莫轻寒想要悄悄滑出去,尚宣岂肯放手,稍稍一动就被察觉了,于是又被尚宣给扯回来,莫轻寒实在很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睡熟了。
这样试了几次,莫轻寒都无法脱身,只得等到尚宣真的睡熟了,因为原本搂得死紧的手臂松了。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莫轻寒开始尝试抽身,一点一点移动,等他终于把身体从尚宣的怀抱中完全抽离,松了口气,小心地侧身要从被下钻出来,臂上却一紧,回头去看,左边袍袖被本应该熟睡的尚宣抓住了。他胡乱地抓着袍袖偎枕于上,像虾子那般曲起身体。然后向内侧一翻身,把莫轻寒整个人都带了过去。莫轻寒赶紧撑住身体,才没压到尚宣身上。
莫轻寒僵在那里,又惊又怒,这个狗皇帝整日无所事事,他有的是时间睡懒觉,可是自己却没有那个闲功夫陪他在这里干耗......
莫轻寒略一思量,就想到了脱身妙计,用巧劲震断衣袖,就连一点声音也没发出。在旁候命的申英惊讶地睁大眼,刚要呼喊,却见脱身的莫轻寒笑着以指按住唇,请他不要做声,然后在他目送中悄悄离开。
到了酉时(相当于现在的18点到20点),尚宣翻了几个身,终于醒来。发现身边的莫轻寒不见了,正要开口询问,忽然瞥见了枕边遗落的一段紫色残袖,认得是莫轻寒的官袍,拎了起来喝道,"莫轻寒到底做了什么好事"。
尚宣既然问起,申英便如实回答。
尚宣握紧那断袖,额头上青筋直蹦:好个金蝉脱壳!莫轻寒你这是什么意思?!和朕待在一起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申英看着尚宣的脸色,道:"要传莫大人吗?"
尚宣冷笑了下,道:"不,朕亲自去找他。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申英,马上去给朕挑张青玉案来。"


第 14 章

尚宣故伎重施,没有通报直接去找莫轻寒。莫轻寒正坐在案前,埋头书写着什么,发觉尚宣的到来,便急忙回身见礼。
尚宣兴冲冲地将手里捧着的青玉案递给莫轻寒,"爱卿平身,此物赏赐于你。"
"无功不受禄,微臣不敢当。"莫轻寒不肯接。
""莫爱卿,你如此情深意重,为了怕惊醒朕,居然割断了自己的衣袖,重演断袖典故。朕是特意来回礼的。"
"陛下岂不闻还有割袍断义之说?"莫轻寒冷淡道。虽然是断袖,却是毫无汉哀帝怜惜董贤不想不忍吵醒他的意思,根本就是反其意而行,莫轻寒哪里是爱他,只怕惊醒他不得脱身
"那也得先有情有义啊,是不是一夜夫妻百日恩?"
还不是你这无耻之徒做的好事,如此下流下作,还好意思拿出来说!莫轻寒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又不能发作,只得说道,"微臣公务繁忙,无暇陪陛下痴人说梦,还请陛下见谅。"心里想着,两人吵架错在一方比较聪明的,这才压下那口恶气,重新回到案前开始办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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