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 Vie En Rose (玫瑰人生)————其貌不扬
其貌不扬  发于:2008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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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其想这个摄影师拍得真好。以后他和白旎也得找这么一个摄影师才行。说不定也能把他照得这么光辉,虽然他们不一定会飞去巴黎。
......
饭很快就做好了。不多,一个黄瓜皮蛋汤,一个肉沫茄子,还有一个炝炒圆白菜。都是极普通的家常菜,但陆扬手艺不差,吃得方其津津有味。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菜的?"
"一个人住,总得会点。"陆扬给方其盛了碗汤,"多吃点。"
方其觉得奇怪:"冼翠雯呢?她没和你一起住?"
"她在英国。"
那怪不得这房子这么冷清。
陆扬突然说:"对了,你知不知到雷婧和连富结婚了?"
"哦,是吗?"方其面不改色地喝下一口汤,"大家很久都没联系了。"
"......你那个时候为什么把号码换了?"
方其没有回答。总不能说是为了躲他吧。于是换个话题:"大家现在都怎么样了?"
"你知道连富现在继承家业,大半时间都在香港。廖凡后来一直都在美国。黑仔和他爸闹翻了,现在是自由摄影人。前不久还搞了个个展。以前他记忆喜欢这些玩意,结果没想到他最后还是干这个......"
"那孙大志呢?"
这个时候陆扬的脸色突然变地有些奇怪,停了几秒没说话。
"......上歼击机的时候,机体失控了 ,......从半空中就那么直直地落到海里..."陆扬对方其说,"我们下午去看看他吧。"
方其点点头。这饭已经是吃不下了。

终于我熬到了主题部分。
好累啊。对于一个懒人可以做到亲手打一万多字,我觉得我可说是情深意重了。
我不擅写人类之间亲密的感情,所以这两人之间我就算表现关心也这么含蓄隐晦,像杯白水一样。除了写重逢是把陆扬的形象拉得那么光辉,光辉得我一边打字一边掉黑线。
陆少这章话特别多,多得不像1号应有的冷酷。不过我喜欢,所以特别让他做了我喜欢的几道菜。至于饭钱,我就拉其其来抵吧,笑~
以前答应过某人要死一个人,也在这章做了他。哎~,难道推动情节发展就是配角的宿命?

站在孙大志的墓前,方其既没上香也没拜他。他只是在迷惘。
怎么就是这个人呢?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
在方其鲜明的记忆里,他还只是个爱吃川菜,待人实诚,打架的时候老是哧吭哧吭喘着粗气的孩子啊。怎么突然一下就钻进歼击机那种他们以前打游戏的时候才用过的东西里面去了呢?
方其不明白,很不明白。
孙大志。取这个名字就是父母希望这孩子志向远大。他本来该有一番前途的,甚至剧本都给他写好了。他只要一步一步往下走就可以了。但是这部剧本却在拍到一半的时候就散伙了。不是因为别的,就是演员半路出了意外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
这是方其第一次感受到生命的无常。许多道路走着走着,在你还来不及作出反应以前就自动改变了方向,朝着不同的地方直直地延伸开去。就在你还没回头的时候......
他点了一支烟,轻轻地放在孙大志的墓碑上。
--走好,大志。
......
已经是黄昏了。陆扬和方其在公墓的石坡上一前一后缓缓地走着。
方其心里想着回去以后就和白旎把婚结了吧,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孙大志的死不知为什么给了方其一种很强烈的挫败感。
方其对陆扬说:"那份合同你考虑一下。你觉着合适的话会有更合适的人过来谈。我明天就走了。"
陆扬突然停了下来。方其也只好跟着他站在原地不动。
他没有回头,看着天边的夕阳,红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一般。鲜艳的让人透不过气来。

方其只听见前面的人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话,声音轻得像此刻拂身而过的微风,却在一瞬间让他的心跳都为之而止。
"你就这么不愿意再看见我了吗?"
这个时候陆扬才回过头来,回过头来直直地看着他。夕阳衬得他一身橘黄色的光韵,却让方其觉得那么凄凉,使得他不由自主地把视线移开了。
方其已经做好逃跑的准备。这种气氛,他再这样问下去的话,他迟早会忍不住的,忍不住把一切都剖开来献给他。包括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第一次做梦梦见他的样子还有他甚至在订了婚以后还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他这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事实,他全都会告诉他的。
但是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这太可怕了,他不能把自己全部暴露开来。就因为他爱他,所以他方其注定不是陆扬的对手。就连他的一个眼神都令自己夜不能寐,他还能指望他什么呢。他就像是一个考生在面对着面无表情的主考官,又或者囚徒在聆听他的最终审判。
方其不想知道陆扬要对他说什么,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这不关他的事,他只想一切维持原状。此刻的他只是一只可怜的惊弓之鸟,只想着如何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但是他被陆扬狠狠地抓住了,紧紧地抱着。一寸,一寸,手臂紧缩。陆扬是真用力了的,勒得方其无法呼吸。他头皮都快炸了,挣扎着向这个变得令他害怕起来的人吼到:"陆扬你干什么!快放开!"
可是当陆扬用和他的力道完全不符的声音很温柔地对他说:
"方其,这次我们都别逃了。"
...这个时候,时间静止了。方其一下子忘了挣扎,陆扬也依然抱着他。紧紧的,胸口贴着胸口。只有心跳,丁冬,丁冬,在发着声响,渐渐地合为一拍。
如果方其是女孩子,怕是已经感动到哭了。但因为方其那变不过来的染色体,所以他只可能是在过了很久以后犹犹豫豫地回报了一下陆扬,然后一拳,--认认真真地打在对方小肚上,极其嚣张又恼羞成怒地:"妈的!你怎么现在才说!"再接着恶声恶气得威胁道:"我真想一脚把你从这上面踹下去!"嘴上还是这么恶狠狠的,人却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陆扬有些吃疼:"让你表个态怎么就那么难呢。"
不过还好,总算是把这句话逼出来了。

虽然方其想不通陆扬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就爱上他,但他相信他不会是假的。没由来地相信他,同时他也绝不会问他原因。
这一切是那么虚幻,那么不自然。所以他很怕在问了以后会发现那是一把反锁住那大门的钥匙。这使方其很害怕,很害怕。就算他早以计划着从另一扇窗里跳出去......
此刻两人就在陆扬家里,方其选了一个他不会看见陆扬那双让他深受折磨的眼睛的状态。他抱着陆扬,躺在陆扬的床上,隔着衣料感受对方的体温。
多么令人沉醉的气氛。
但是。他在谈判。
......
"好吧,我承认我爱你。就算你嘲笑我,我也承认我对你一见钟情。"好奇怪,这么肉麻的话说起来怎么这么自然。
然而这不是重点。
"但就算这样,我们也不可能的。相信你比我更明白这点。"他选用了百分之百的陈述语序,这能让他显得尽量平静。
"哦,那你说说为什么。"
陆扬只是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很可惜,他早想到这个人想说写什么。真是.....,都到了这份上了,还想着他心里的那些条条款款。所以他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他说他的,他抱他的。
方其说得对,他是赢不了这个人的。以前自是不必说,现在?现在既然都被抱在怀里了,还能干出什么来。
但方其很明显是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一点的。然后就继续申述他的观点:"就凭你是男的,我也是。你结婚了,我订婚了。你有你的事业,我有我的前途。"
"然后呢?" 就这些?还以为他能倒腾点什么新意出来。
"......老实说,我难以想象我们在一起的事情。这很不自然,这件事对我而言没法成立,你明白吗?"方其相信陆扬是明白他在说什么的,虽然他自己也觉得有点辞不达义。
陆扬皱了一下眉。不知道方其这脑子里都想了写什么,居然一口气把事情扯到了柏拉图的高度。他想他大概明白方其想让他干什么了。无非就是一切照旧,就算是相互确定了心意也只能是抱着精神上的高度。因为这样才比较安全。
......可是陆扬他老人家还没跳出这俗世红尘。对他而言,当然只有他能握住的手,能听到的声音,能感受到的温度才是最真实的。
才能算是爱情。
"来做吧。只有做了以后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吗?"陆扬开口邀请,他知道方其会答应的。
果然,方其思考片刻,微叹了口气,就点了点头:"也许你说的对。"然后他就顺理成章地跳入了那个不大不小的文字陷阱。
"做完就散了吧。"方其无疑是在雪上加霜。
对此,陆扬只能苦涩地把手停在对方心脏跳动着的那个地方。
......
做爱这回事,女人和男人做是快乐。男人和男人做是在极度的痛苦和极度的快乐中间徘徊。上帝为什么会排斥同性恋?是因为同性之间的爱是无意义的行为,是没有结果的。所以同性之间的爱就变成了一种单纯的沉溺,变成了人类的原罪。
十字架的那一横代表的是人类的饿罪,那一竖代表的就是对此作出的惩罚。
在那过程中方其迷迷糊糊地想,他是为了不爱陆扬而做的,陆扬却是为了爱他而做的。
那么这种行为又叫做什么呢?
......
陆扬问他:"你在想什么?"
黑暗中方其的脸特别的扑朔迷离。陆扬把手覆上去,起伏的轮廓在指间渐渐蔓延开来。方其的五官一点都没有女性的阴柔细致,一刀一划都是男性的坚毅,硬挺。但令他一伙的是为什么这张脸却能让自己砰然心动。
"......没想什么。"余热过后,汗水黏在身上很不舒服。陆扬却固执地抱住他,不让他离开。
方其叹了口气。也很深了,周遭寂静一片,黑暗把什么都一股脑儿包了起来。
于是方其有了种错觉。他听到他的心跳了。一起,一伏,很平静,平静到不可思议。
很快他就睡着了,睡得很沉。
天亮醒来,陆扬已经走了。方其穿上衣服,桌上有做好的早餐,还有陆扬六下的便条:放在微波炉里叮热了再吃。
方其把便条放下,东西却没吃。

他径直去了机场。买了回B城的票。

回到B城已经有一个星期了,但是陆扬一个电话也没来过。
方其舒了一口气,他终于想通了。
......但是这种像是被抛弃的哀伤感又是怎么回事呢?
他拍了拍脸颊将自己强行从中拉了出来。
早上起来刮胡子的时候,方其仔细地端详着镜中自己的脸。很好,没有一丝皱纹。他还是如此年轻,他还有许多许多的时间。
甚至这时间多到可以忘了过去所发生的一切,忘了曾经执着的一切。
什么都会被时间改变的,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
可实际上他错了。不长的,只有两天而已。
两天后陆扬签了那单合同,更要命的是他指名方其为负责人。
看吧,实际上一切未曾改变,又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一时间公司里都传开了,原来陆扬是方其的高中好友。"怪不得他在公司升得这么快,看来是公司存心让他去和陆氏打好关系。"听到这样的话,方其只有叹了口气。就连老郑都对他颇有微词,这层关系没处理得当。
天知道,他躲他都来不及!可是没办法,他是领薪水的,再有意见也只有乖乖地前去接机。
当他看着陆扬仪态万千地从出口缓缓步出,身边一左一右还跟着俩随行人员。他依旧那么神清气爽,那么......,那么不可一世!方其咬牙切齿地想。陆扬看见方其,立刻毫不吝惜地向他展露了一个大大的微笑。这一笑,三分幸福七分欢喜,配合他那张脸,与方其一起随行而来的何小姐竟微微有些脸红。方其却想冲上去狠狠地撕烂那张脸。......那天方其没来得及做清理,后来他来了整三天的肚子。
在公共场合方其不宜发彪,见了面还又是握手又是拥抱,搞得跟兄弟重逢一样。但是等回到酒店,其他人一离开,方其脸上的营业用笑容立刻消失得无踪无影:"你搞这些干什么?!"
陆扬无奈,伸出手去想抱抱他,却被拒绝。"当然是想和你在一起了。"没错,一个星期都嫌太长。
"不是说好做完就散吗?"方其有些快要抓狂了。
"我有答应过你吗?......况且方其,对商人而言只要是关系切身利益的是,连亲口答应过的事都可以反悔,你又不是不知道。"陆扬像是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方其有些烦躁,他没心情跟陆扬开玩笑。他知道陆扬是在逼他。是的,这件事无论如何都需要一个结果。但是为什么陆扬他就不明白有些事没结果可能比有结果更好呢?......
"不可能的事。我过年就要结婚了,我跟你说过的。"方其就这样面无表情地对陆扬说。
......
然后接下来那一瞬间,方其发誓,他在陆扬眼睛里看到了杀意。
只是那么一瞬间,随后即逝。但是已经足够让他方寸大乱。
方其甚至紧张地往后退步。尽管陆扬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生气或是发怒的迹象,但他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深黑色的瞳仁让方其发悚。就像一头豹子在草丛里埋伏一只羚羊,没有喜悦,没有怜悯,没有生气。因为对它而言,这仅是他的猎物而已。
......就是这样的感觉。已经足够让方其后悔说出那句话了。
很遗憾,他的确成功地激怒了陆扬。
当他退至墙壁,当他退无可退的时候,陆扬才慢慢地走向他,慢慢地抬起手来,慢慢地抚摩他的脸颊。先是轻轻的,像是在安慰一只受了伤的小狗,后来越来越重,每一下都想要把这个人攒在手心一样。
这让方其心里发毛,他被吓得整个都呆住了。后来脸都发红了,才回过神来叫疼。
然后陆扬才放手,看着他还在微笑,还是那样像春风般和煦,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他把方其拉至床边坐下。他点了一支烟,略略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他开口道:
"方其,我和冼翠雯是假结婚。"
......什么?!方其有点反映不过来。天哪,这人怎么一时一个花样。
"这桩婚姻只是两个家族利益的保证书而已。冼翠雯她只有这样才能参与到她家族的生意上去,我也拿这个来向我父母来换不再干涉我私生活的承诺。一切都稳定下来后,就是我们约好离婚的时间。"
"现在你心里该有个底了吧。"
"......方其,许多事情只是我一个人做的话,也就只是这个地步了。"
"我知道。"可是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反正他就只会逃避而已。......他不想走错一步。
两个人都沉默着,谁也没开口,最后还是方其举了白旗:"陆扬,今天我就跟你说句实话好了,......我害怕。"说什么不爱的话是假的,在心上放了那么久的东西,就算不是爱,也离不了了。但还是会害怕啊,要顾及的东西也有很多,也很重要,也都是些放不下的东西。如果放下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陆扬默默地握住方其的手,本不再想说什么了,却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呀,太自私了,老是想把自己放在有利的位置。以前是,现在也是......既想得到,又舍不得付出。方其,这样下去你很难幸福的。"
......谁说不是呢?
离开的时候,方其回过头去说:"你容我再想想。"却看见陆扬那苦涩的笑。
关上门,方其却靠在门板上没有离开。走廊很安静,进口的绒毛地毯是那样的沉重而柔软。
于是方其开始心虚起来,好像他一走就会错过他最重要的东西,所以他不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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