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朝着那布满尸体的"赛维亚"号走去,每一步都是如此的沉重。当痛楚过后,便是麻木。
"伊莱沙!"法布泽瑞惊讶地望着我,他也许没有料到自己给我的那一拳竟然让我这么快就醒过来,"别过来!"他大声朝着我喊叫。
我此时此刻已经听不见,也看不见,我唯有朝前走着。脚下已经血流成河,单薄的鞋子已经被鲜血所浸泡而染上一层暗红色,皮肤所触及到的是已经泛凉的粘稠。弥散在空气中的浓烈血腥,几乎每呼吸一次,便尝到那铁锈味的鲜血。
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掠夺,惊讶地望着我。
我踩在那些僵硬的尸体上,宛如从地狱中走来。
"伊莱沙!"法布泽瑞对着我叫嚷着,可是我根本听不见,我始终朝前走着。
"你这个杀人凶手!你就是这样杀死我哥哥的......"我放声大哭着--为着那迟来的领悟,我声声叱责着眼前这位具有天使容颜,恶魔心灵的凡人。
"为什么要一次次地伤害我?"我痛苦而又绝望的嘶叫着,那一声声的悲凉刺破云霄,"你为什么不杀了我......"我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想借着肉体的痛楚来忘却内心的抽痛。
"伊莱沙,我已经没有再次选择的余地了。"他凝视着我,幽幽地说着,"一旦双手沾满鲜血,即使如何去清洗都已经没有用了。"
"我说过,你要杀人,除非先杀了我!"我喃喃自语,目光瞟见了近在咫尺的短剑,那把锋利的铁器正插在倒地的尸体上。
"伊莱沙,别这样!"他还来不及阻止,我已经拔起身旁的短剑直指自己的咽喉。
"别过来!"我对着法布泽瑞威胁道,"否则我现在就死在这里。"尖锐的刀锋已经割开了我颈部的皮肤,鲜血逐渐渗透出来。
"伊莱沙,别这样!"法布泽瑞伸出手臂企图阻止我,可是却犹豫了。
"哈哈哈哈哈~"我已经疯了,我被绝望崩溃了理智,我仰天大笑,笑得是如此的开怀,笑得是如此的凄凉,"永别了,法布泽瑞......"我顿时止住了笑声,举起短剑准备结束自己痛苦的生命--我渴望着解脱,摆脱所有的一切。
"啊~!"突然一只手掌出现在我的面前,紧紧握住了锋利的刀口,顿时鲜血四溢。
"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法布泽瑞忍住手掌的痛楚,紧蹙着眉头。
"哐铛~"手中的短剑在我望见溅起的血滴后便坠落在地上。
"可是你已经伤害了!"我木讷地凝视着他,滚烫的泪滴顺着脸颊流进嘴中,那苦涩的咸味让人窒息。
我渴望着肉体的痛苦来填补内心的伤痛,我渴望着摆脱这具肉体而获得新生。上帝创造了我们,然而却同时将灾难与折磨赐予我们。我们生存着,我们痛苦着。
我不顾一切地冲向甲板上的桅杆,用自己的头颅去猛烈撞击着桅杆结实的底座。剧烈的晕眩随即迩来,额头流淌下来的红色血液顺着额骨滑至眼角,染红了视线。我像是发了疯的病人一般,不停地撞击着自己的头颅,我渴望着死亡--我渴望着解脱,即使自我结束生命是一种何等重大的罪孽。
"伊莱沙,别这样!"法布泽瑞紧紧地搂住了我的身体,紧窒得我几乎无法挣脱。他不停地抚摸着我的额头,他手掌上滴淌着的鲜血与从我伤口处汩汩溢出的血液相容在一起。血液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彼此,我们是如此熟悉而又是如此陌生。痛苦的伤口仍无法抵御内心的苦痛,即使陷入沉沉的黑暗,那椎心刺骨的剧痛始终缠绕在我身体四周,久久无法离去。
上帝啊,假如您真得存在,那么就夺去我的生命吧!即使我已经罪孽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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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额头时不时传来清晰的痛楚,眼前依旧晕眩。
"你醒了!"法布泽瑞紧紧握着我的手坐在床边,眼神憔悴无比,发丝颓废地散乱着。
我无语地望着他,此时此刻才发现他是如此的生疏,几乎让我完全看不透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我的额头,低哑着嗓音关切地询问着我。
我木讷地仰望着头顶上的天花板,什么也没有说。
"伊莱沙,别这样!"法布泽瑞用双手捧住我的脸孔,让自己的视线与我相汇,"看着我!"
即使他那熟悉的容颜映入自己的眼帘,可是空洞的瞳孔望向了更为遥远的地方。
"伊莱沙,不要吓我!和我说话啊!"法布泽瑞不停地摇晃着我的身体,可是我始终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伊莱沙......"他紧紧地抱住了我,然而我这次已经彻底绝望了,我已经受过一次伤害,我不想再让自己永无止境地沉入苦海深渊之中。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这样过了很久......
"伊莱沙,想吃点东西吗?"法布泽瑞轻轻地摩擦着我的脸颊问道。
我依旧空洞地望着前方,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玩偶。
"我去帮你拿点吃的。"他说完便起身离开了船长的船舱。
我坐在床上,环视了四周。一个深色的玻璃酒瓶放在了拇指餐桌上。我慢慢下了床,走到餐桌旁,我拿起酒瓶的颈部,将瓶子摔在了坚实的地板上。玻璃瓶被摔成了碎片,然而那锋利得宛如匕首的玻璃碎片却成了我寻求解脱的工具。我欢喜地将那深色的碎片划过我的手腕,内心渴望解脱的心情竟然让我丝毫感觉不到痛楚。温热的鲜血顺着伤口迅速溢了出来,红色布满蜜色的手腕。
"呵呵呵呵呵~"我一边不停地嗤笑着,一边一刀一刀用力在手腕上不停地划着伤痕,不知不觉,脚底下已经形成了一个血洼。
"伊莱沙!"当法布泽瑞进入船舱的那一刻,他所望见的是一个仰天大笑,手臂沾满鲜血的疯子。
"住手!"他扔掉了手中端着的食物,冲到了我的身边,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酒瓶碎片,然而红色的液体依旧不停地向外涌出,那灼热而又粘稠的液体染红了世界,染红了我与法布泽瑞,多希望这鲜艳的液体能够洗去我们所有的罪孽,让我们宛如天使般纯洁。
"伊莱沙,为什么......为什么你就这么想离开我呢?"法布泽瑞喃喃自语,他的嘴唇亲吻着我冰冷的脸颊。
真希望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当我从梦中醒来,我会发现所有的痛苦与折磨都随之烟消云散。
插曲
伊莱沙:妈咪,为什么我老是当小受?
光光:因为、因为......汗啊~(其实是偶有自虐倾向......)你还小,还没有发育完全,身高啊,各方面都没有我们家的瑞瑞强!
伊莱沙:那么是不是等我长大了就可以抱法布泽瑞了呢?
光光:当然!(呵呵呵,根本没有考虑过后果~)
伊莱沙:好棒哦~~(欢天喜地,拍着手。)
法布泽瑞:你就这么把我出卖了?(他白嫩嫩的小手揪着偶的耳朵)
光光:呜呜呜呜......可是人家伊莱沙长大了比你高比你壮,难道你还要当小攻啊?人家无法忍受啦~
法布泽瑞:哼哼,那你就试试。(滋着牙)
光光:你再罗嗦,小心我侵犯你,先把你※×¥,再把你%◎×,干到你天昏地暗,六亲不认,让你七天下不了床,让你......(偶发飙,别当母老虎不发威,就当俺是病猫)
法布泽瑞:晕~~
33
伤口被包扎了起来,至于法布泽瑞几乎不让我单独留在船舱里,他害怕我再次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有时不得不把我绑在床上或是椅子上。那一瞬间,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是伤痕累累,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
"伊莱沙,吃饭吧!"法布泽瑞坐在我的身旁,将食物端到我的面前。
我不仅停止了说话,而且也开始抗拒食物,我几乎放弃了任何生存下去的希望。
"伊莱沙,我求求你了!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法布泽瑞跪在我的面前,扭曲的脸孔埋入我的膝盖之中。
"你到底要让我怎么做?"他突然抬起了头,几乎崩溃的神情让他显得脆弱而又无力。
"我想......回家。"我干哑着声音低喃道,"我想回坎特贝尔。"
"好,我们这就回去。"法布泽瑞顿时眉开眼笑,因为我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其实我们现在已经在回坎特贝尔的路上了。"他的手掌紧紧抓住我的双手,冰凉的手指不停摩擦着略微僵硬的臂膀。
"法布泽瑞,你不明白......"我凝视着他的双眼,"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放我走吧!"我叹着气说道。
"不!"法布泽瑞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坚决,他紧紧抓住我的胳膊,逼近我的身体,"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不可能!!"他对着我怒吼着,可是在那愤怒之下是那深深的恐惧与孤寂。
"伊莱沙,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了。"他跪在了我的脚下,纤细的身躯是如此的渺小,如此的不堪一击,"你不让我杀人,那么我再也不杀认了,我们可以回到坎特贝尔过平静的生活......"他几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抱着我,唯恐我化作空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可能了。"我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白色的月光是如此的凄凉与阴冷。我的内心无比刺痛,那麻痹的感觉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不会的,我们可以在一起的。"喃喃自语,一遍又一遍重复着。
为什么我们彼此要折磨着彼此?那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苦难似乎将永生永世地萦绕着我,宛如那纠结在一起的藤蔓一般。
"我们会在一起的,我们会回到坎特贝尔。"他脸上挂着无邪的微笑,那灿烂的笑容足以让世人动容,明媚得犹如绚烂的朝霞,"别担心,伊莱沙,我们很快就会到坎特贝尔,我们可以向过去那样生活。"
然而一种无法抹去的不安在心头缠绕。
日子一天一天流逝着,我开始逐渐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因为坎特贝尔在等待着我,我唯一的亲人也在那里等待着我。法布泽瑞因为我的转变而欣喜若狂,他像个孩子一般快乐无暇,几乎让我无法将他比作恶魔的化身。
船上的水手们都是坎特贝尔的原始居民,他们因为贫穷与饥饿而走上了充满罪孽的道路,然而他们始终是以陆地为家的人,无论在海上航行了多久,即使经历了再多的大风大浪,即使双手沾满了血腥,他们始终对坎特贝尔怀着深深的思念,他们像我一样--渴望着回归故里,然后再开始一段新的航程。
"太好了,坎特贝尔就在前面了!"一天早晨,德律克向法布泽瑞汇报着这个惊人的喜讯,因为这要比我们原先预计的快了两天到达坎特贝尔。
"伊莱沙,听见了吗?我们就要到家了。"法布泽瑞兴奋无比,他拉着我的手快乐地说着,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我即将离开他的事实。
大家都聚集在了甲板上,望着海平面的大陆逐渐在视野内放大,每个人都兴奋异常。也许是因为这次的航程是他们所经历过的最久的一次。长时间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漂泊,他们渴望着陆地,渴望着出现蓝色以外的色彩。
船体一点一点地在向坎特贝尔靠近。
"船长阁下,您看!"突然了望台上穿了一名水手的喊叫声,他大声叫嚷着,手臂不停挥舞着指向坎特贝尔连绵起伏的高地。
"什么?!"德律克站在甲板上顺着水手所指的方向放眼望去,"是烟,阁下!"
"烟?"法布泽瑞若有所思,"这是怎么回事?"他暗自嘀咕着。
我眯着眼睛,用手遮挡住海面上刺眼的阳光,我发现在坎特贝尔的一座高地上冒着浓厚的黑色烟雾。
"继续向前行驶!"法布泽瑞命令着船上的水手。
"不过似乎有点不太对劲。"水手长墨顿捏着下巴揣测着。
"还是小心点比较好。"德律克宛如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
大船依旧小心翼翼地向陆地靠近,只是随着浓烟的逐渐清晰与放大,不安渐渐弥散在甲板上,每一个人的心情都异常忐忑。
"是坎特贝尔酒店!着火的地方是坎特贝尔酒店!"了望台上的水手第一个发现了异样,他大声向甲板上汇报着所看见的情景。
"咦?怎么回事?"德律克低着头猜测着种种可能。
"坎特贝尔酒店......"我默默地重复着,似乎思维一下子还无法回应过来,"姑妈,不,姑妈她......"我突然醒悟了过来,我探出身体向前方眺望着。
"小心,伊莱沙!"身体差一点因为过度的前顷而跌入大海之中,不过法布泽瑞适时的拦住了我的腰际,"别担心。"
"有些奇怪,为什么那里会无缘无故着火呢?"德律克眉头紧锁,似乎他预料到了什么。
"大家小心些,我觉得也许坎特贝尔出了什么事情。"法布泽瑞提醒着手下,他的敏锐总是如此的准确与迅捷。
"减慢船速!所有的人都立刻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随时待命!"墨顿在甲板上叫嚷着,几乎顿时大船上的归乡氛围被不祥的气息所笼罩。
然而法布泽瑞的直觉是正确的,在我们还未靠岸的时候,突然从岸边窜出一大群身着制服的士兵,他们手中拿着火枪,而一门门黑色的大炮直指我们所在的方向。
"不好,有卫兵!"墨顿大叫着,"所有的船员准备攻击。"他命令着手下的人进入作战状态。
"乓~~"忽然岸上的士兵向我们发炮了,沉重的炮弹擦过大船的船体,坠入海中,溅起巨大的白色浪花。
"调转船头!调转船头!"墨顿在抓着桅杆,大声命令着。
"唔......"浪花所带来了船体巨大的颠簸,海水冲上了甲板。我几乎无法站稳自己的身体。
"伊莱沙,这里太危险了,你快回船舱里去。"法布泽瑞离开我一段距离,对着我大声叫嚷着。
"不,我要留在这里。"我摇着头,我不愿意像只缩头乌龟那样只知道躲在船舱里。然而我此时的心情却无比的畅快,似乎上帝终于要开始惩罚这些恶魔了,我要亲眼看着他们遭受如何巨大的惨痛代价。
"可是......"我们四目相对,"那好吧,不过自己要小心。"他妥协了。也许是他唯一一次的妥协。
对方的攻击越来越为猛烈,不过幸运的是,坎特贝尔的烟雾让我有所防范,也因此能够比较顺利地逃脱对方的直线进攻。
"发射!"
"轰~"
"哈,正好命中。让他们好好尝尝咱们的厉害。"水手们士气高昂,奋力反抗着。
"船长,不好了,后面跟上来一艘大船。"有一名水手说道。
"什么!"法布泽瑞离开船舵,眺望远方,发现一艘不亚于我所在的船只大小的帆船向我们直驶迩来。
"***,那些杂种,让老子来好好教训他们!"德律克摩拳擦掌,眼中泛着杀戮的光芒。
"那些士兵还真是厉害,怎么找到我们的?"墨顿暗自嘀咕着。
我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一抹陌生脸孔,那个暴风雨的夜晚,那个有着黑色短发、褐色眼眸的士兵,好像他叫涅尔司。
"啐!那些家伙,真是甩也甩不掉。"德律克朝甲板上吐了口唾沫,咒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