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乌鸦----瀅羽
  发于:2008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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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隐的第一句话是「你别想我会再听你的话。」


牙鸟想牵起嘴,奈何微小的动作已能令他痛得冷汗晕眩。程隐相信他才会离去,可惜自己的确骗了他,卑鄙的利用他对自己的信心。


而林宇和李翔空,反反复复对他说了很多话,翔空更紧握著他的手。林宇过来,抚摸著牙鸟的额头,他舒服得像小猫眯起眼。林宇轻笑,摇摇头「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医生和护士为他检查,拿下帮忙呼吸的仪器,点滴打得要换到右手边。李翔空告诉牙鸟,他已经昏迷两个星期,时间不是很长,却足以使他们担心得死去活来,这段时间三人流轮来守著他和他说话。


最痛的莫过於洗伤口,李翔空每次都会不忍心转过头不看。牙鸟因为无力起床,只感受到剧痛,而望不到伤口的严重程度。护士以最温柔的力度,慢慢撕开粘了血块的纱布,但始终会扯动到伤口。她用棉花涂上消毒药水,在伤口的外围,一圈圈的抹著血迹,然後细心的在嫩肉刚出的地方,渗著药水。牙鸟每次都会痛得咬破下唇,满身冷汗。每一滴药水,都刺痛著他的神经,彷佛侵蚀他的血肉。


在煎熬中快要晕眩时,护士会为他换上新的纱布。身体被推动的一刻,伤口就会磨擦到,内里的新肉异常敏感,又是痛得一阵颤抖。止痛药并不能过量服用,牙鸟甚至试过,有次因为剧痛而呕吐。


牙鸟不到一个星期的校园生活被迫停止直到康复,功课的进度只好一拖再拖。有天他倚在床边,李翔空垂下眼说「你还记得那晚我说的话吗?」


「…嗯」


「我说过什麽?」李翔空平静的问。


「你会在我的身边…」


「但是…在你倒下的一刻,还是叫著那个名字。」李翔空过去打开独立病房内的窗,望著窗外的景色。阳光把他地上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李嘉慧在一个无人的下午来看他,牙鸟见她伸出头颅,探看病房内有没有李翔空三人踪影的样子,放下书微笑对她说「你进来吧,他们今日不会来的。」


她咬咬下唇,拿著鲜花进来,低头站在牙鸟床进。她带来的是满天星和香水百合,粉红衬托著斑点的活泼,再加上如星星的小花,真恰她的选择。


似乎鼓起莫大的勇气,她深呼吸一下,鞠躬说「对不起。」


牙鸟有点楞然问「你…不恨我?」


李嘉慧惊讶的望他,渐渐红了眼框,用手抹著泪「对不起,对不起。」


「李小姐…」牙鸟看到她一直低声哭泣,自己又不能下床,手捉无措。


李嘉慧良久停止了泪水,放下手袋,默默把香水百合插到牙鸟床头的花瓶。之後她坐在椅上左顾右盼,望到水果篮问「你想吃吗?」


牙鸟不知道怎样回答,李嘉慧就拿起刀为他切起苹果来,削了一小块递给牙鸟,见他没回应说「不吃会诱掉的。」


牙鸟微笑接过苹果,李嘉慧低头边削著苹果,边轻声的说「我之前…对不起。我以为你醒来会讨厌我或者会不想见我,但是,你反而还怕我恨你…我没想过,这世界真的会有你这种人,我没有讽刺的意思的。」李嘉慧急忙挥手。


她接著说「我看到你真的刺下去,吓得整个人也呆了,你流了一地都是血,幸好有李学长在立即抱你入去和打电话叫救护车。我那麽过份,你都没怪我,但我却对你这样的好人…」


牙鸟摇头「我不是什麽好人。」


「不!你是我见过中,最好最善良的人,真的。」李嘉慧诚恳的说。


李嘉慧大概想找话题,沈默的继续用熟练的手法削好苹果。牙鸟慢慢的吃著,细看这个低头的少女,她原谅自己,即代表已经在哥哥的死亡中解放,很快便可以回复从早的开朗。


李嘉慧比牙鸟小一岁,在R高中读高一,成绩并不出众,不过是话剧社的重点要员,筹办的工作都落在她这个高一生手上。为了找男主角的人选,她曾有段时间不断出现在程隐身边,希望他加入话剧社,带来程隐的反感。


牙鸟笑「他的确很适合做演员。」


「程学长每次见到我,都一面厌恶的…」李嘉慧东拉西址,正说到程隐时一面失落。


「你喜欢他?」牙鸟问。


李嘉慧倏地红了脸激动的说「我才不会喜欢他!就算要喜欢,我也选李学长…」


惊觉自己不加思索说出心意,李嘉慧更不知所措,又开始不再说话。等牙鸟吃完苹果,起身离去时说「和你聊天真的很开心…我明天放学可以再来吗?」


牙乌点点头微笑「当然可以。」


李嘉慧报以灿烂的笑容转身开门。後来李翔空看到牙鸟床头的花问起李嘉慧来探访的事,没有什麽意见,而程隐则表示反对,每次遇见李嘉慧都视而不见,一直对此事耿耿於怀。


*  *  *


深夜的医院寂静得令人发寒,浓浓的消毒药水味环绕嗅觉挥之不去,树影随著晚风一摇一动,显得鬼影憧憧。急诊室远离留院的楼舍,晚上只会偶然转来滑动转动的声音,还有在树上栖身的猫头鹰鸣叫。


在这夜栏人静,空无明月的晚上,昏暗的街灯映出一个人影正向医院移动。所有病人都已经熟睡,没有人留意到人影的行踪。他悄悄经过医院的庭院,穿过无人行走的通道,避过询问处的护士耳目,来到偏落医院的楼舍大堂乘坐升降机。


他按下一个数字,用脚踏著拍子,等待升降机发出到达层数的铃声。硬底的皮鞋,在钢铁上敲出一下一下音响。


当他步出升降机时,传来一声病人的嘶喊,原本坐在值班室的护士快步去尽头的病房查看。他踏著优閒的脚步,经过无人的值班室,向他的目的地走去。转了两个弯,去到较少人留院的独立病房区,轻笑声叩了叩挂在门外的房号。


带著笑意,轻轻的打开门小声说──


「嗨,可爱的白乌鸦,想我吗?」


他按下一个数字,用脚踏著拍子,等待升降机发出到达层数的铃声。硬底的皮鞋,在钢铁上敲出一下一下音响。


当他步出升降机时,传来一声病人的嘶喊,原本坐在值班室的护士快步去尽头的病房查看。他踏著优閒的脚步,经过无人的值班室,向他的目的地走去。转了两个弯,去到较少人留院的独立病房区,轻笑声叩了叩挂在门外的房号。


带著笑意,轻轻的打开门小声说──


「嗨,可爱的白乌鸦,想我吗?」


房内熟睡的牙鸟均衡呼吸著,而那人一步一步的接近,抚摸上牙鸟安详的睡颜,由清秀的眉,到长长睫毛如羽扇的眼睛,再到有点病态苍白的嘴唇,流连忘返。依著牙鸟精致的五官,来去抚摸好几次,终於抵受不住亳无防避的诱惑,轻轻印上牙鸟的唇,再仔细浅尝一番。


他的舌灵巧的撬开牙鸟的唇齿,在无任何阻力的情况下,他更加放肆的吸吮著。彷若是察觉到口中异样的湿热,有东西在里头肆虐,牙鸟皱眉缓缓的张开双眼「嗯…」


他发现牙鸟转醒,解下颈上的领带蒙著牙鸟的眼睛,低沈的笑「醒了?亲爱的,有没有忘了我?」


牙鸟全身一颤,所有的睡意退去,呼吸开始急速说不出话。他怎麽可能忘掉恶魔的声音,那是带著地狱咀咒的魔喃,迅速把他扯到红海之中。牙鸟过於震惊,手脚变得不灵活,挣扎挥拳,双手便被来人高举压在头上。


感觉到耳伴温热的气息,连叫喊的气力都失去只换来支离破碎的声音「…不」


又是一声闷笑「真是可爱…嘘」恶魔啃舐著牙鸟的耳垂「别想著叫人来…否则我不知道会对那个女人怎样喔。」


牙鸟颤抖不停,理智叫他反抗却全身无力。双眼被蒙著使他更加敏感,恶魔似乎很满意他不再挣扎,用力的搓揉著他的胸前。牙鸟喘著气的想,什麽女人?他究竟说谁?又有受害者吗…为什麽为什麽…


恐惧不断侵蚀他的意志,大手由胸前游至腰际,牙鸟在恶魔的怀里扭动著,带著兴奋的语调「你知道自己现在有多吸引人吗…」


牙鸟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杀死维风的人正拥著他,接近到可以感受到他的气息,那双沾染维风的血的手正抚摸著自己的身体。恶魔伸手揉著牙鸟从未被人触摸过的地方,他终於忍受不住低声啜泣。


恶魔用嘴唇摩擦著牙鸟耳根,吻去他的泪水。牙鸟虚弱的问「为什麽…为什麽是我…」


灼热吐在牙鸟颈项上「因为你是白乌鸦…」


牙鸟的心跳动剧烈的快要炸开,无力摇著头反复说「我不明白…」


为什麽要杀死维风……


「他们不配拥有你…甚至触摸你的资格也没有…」


什麽女人……


「她害你受伤,我不会原谅她的…」恶魔的指尖滑过还包扎著纱布的左胸。


我不是白乌鸦……


「所有人都是乌鸦,而你…却是特别的。」


是谁…你是谁…


「你害怕得颤抖的神情,真令人兴奋啊。」恶魔满意的看著牙鸟满脸泪水,抖得如风中的落叶,绝望的呻吟著。


「你那麽诱人,怎能不好好品嚐…」恶魔用温暖舌尖去舔他显得冰凉的嘴唇,吻著他的嘴唇和他的脸,手绕到前面来抓住了他的胸脯上又揉又捏,牙鸟早已惊得一片空白。


他按在牙鸟的臀间,闷笑沈声说「我很期待你在我身下的表情…」


感到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突然离去,听到恶魔在远处说「等待我的再临吧,爱人。」


牙鸟昏昏沈沈软瘫在床上,呼吸急速得快要窒息,神经都纠缠在一起。隐约知道恶魔离去,他用力的抓著双臂,喃喃地念「维风…维风…」


房外传来巡房的护士的脚步声,牙鸟还陷在自己的世界中并没留意。在徬徨的喘息中,他慢慢坐起身解下眼上的领带,房内没有恶魔的踪影,原本关闭的窗户敞开,吹来阵阵寒风牵动窗帘。牙鸟痛苦的按著胸口,双臂有两条渗出血丝的抓痕。


良久,牙鸟下床去到盥洗室镜前,看著满脸泪水和冷血的自己。衣衫不整,在胸前有数个吻痕,左胸前的纱布染血,一双眼空洞的睁著。双臂流著血,下唇也已被咬破,面色苍白得鬼魅。牙鸟用力拍打镜子,痛哭倒地,开了花洒拥抱著自己。


在月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在床上的领带,绣著的正是R高中的校徽。


第六章


星期日清晨早上,鸟声处处。白色纱帘被微风吹起,一块落叶飘到室内无声的落在地上,室内的李翔空正温柔的捉著病床上牙鸟的手,轻轻揉著他的头发。


牙鸟两颊因为高热而泛红,在床上辗转反侧,似乎相当衰弱而疲倦。急促而细碎的喘息,贴著手掌的额头也烫得厉害。


清理伤口的护士拿著工具出门前皱眉说「已经吩咐了不能碰水,怎麽会睡了一晚浴缸。」


李翔空沈默顺著牙鸟的头发,想摆脱脑中刚才的画面。他刚进房门便看到护士在包扎,虽然不是清楚看到整个伤口,但因为长期在水中而发炎,流出脓水和刚出的新肉都翻烂脱皮,已经令人咋舌,感染更令牙鸟发高烧,胸前再次被结结实实的绕了数圈。他按捺著想把牙鸟摇醒的冲动,他真的很想骂他为什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害大家都伤透了心。


到了下午退烧药开始见效,牙鸟的额已经没那麽烫,他眼帘震动了两下慢慢睁开,转头望向床边的人。李翔空看到那双空洞的眼神吓一跳,见渐转清澄才舒了口气。牙鸟嘴唇动了动,似乎是说”维风”二字,但最後脱出口是「翔空…」


李翔空原本痛苦的眼瞬间光亮起来,微笑说「你终於叫我的名字了。」


牙鸟看到翔空温暖的微笑,反握了他的手,伤口的痛楚好像也舒缓了些。李翔空问「发生了什麽事?」他早已发现到牙鸟双臂的伤痕。


牙鸟摇摇头「昨天痛得厉害抓伤了,以为淋淋水会好些。」


李翔空叹气「傻瓜,哪有人身上有伤口还走去泡水的?」


牙鸟微笑,不说什麽。一刹那,李翔空在牙鸟眼中看到的是无比的坚决,甚至比在去看凶案现场时的决意还要大。


在他疑惑之间,李嘉慧叩门进来见到李翔空同在脸一红「李学长。」


李翔空转头对她微笑「刚好,你也来念念这个不听话的孩子。」


牙鸟不满的说「我不是小孩了…」


「不听医生和护士的话就是坏小孩。」李翔空捏捏牙鸟的鼻子,站起身开门和李嘉慧说「你和他聊聊吧,但他才刚醒来,别累著了。」


李嘉慧应了声知道就站在床前,见他还没回神唤了声「牙鸟?」


牙鸟楞然的摸摸鼻子,刚才李翔空碰过的地方。他的动作和维风一样,以前维风都是微笑带著宠溺的捏他,连声音也同样温柔,他们的影像不禁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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