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焰————時寅
時寅  发于:2008年1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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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紧急态度吓到,维亚斯不明所以,但他还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摇醒曼答带他出帐棚,一出来他也发现罗卡不寻常的反应。「怎么回事?」
「沙暴,有强大的气旋夹带大量的沙子往这边席卷而来,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一听到沙暴二字,曼答小小身子开始不安的颤抖着。「沙暴,我们要快走!」一想起那恐怖,他忍不住又要哭了。
「小鬼闭嘴,不准哭!」他一向厌恶哭哭啼啼的声音,以最快的速度将东西打理好,他拖着罗卡开始往西方走。
紧跟在夏米埃尔身旁,维亚斯也感觉到周身的沙子正被卷动翻搅着,踏入沙漠一个月了,这是他第一次遇到天然危害,而且还是所有沙漠旅者最害怕的沙暴。
不敢开口,维亚斯发现他的视线被沙子掩埋,他看不见眼前的路,更看不清夏米埃尔的身影,本想开口叫,只是他怕一开口嘴里会被沙子填满。
就在此时,曼答忽然出现在他的脚边,他不停扯着他的斗篷,明白前方已经出事,维亚斯赶紧将孩子抱起,接着剧烈的狂风不停往他身上扑来,那疼痛感更甚夜晚的寒风,彷佛要将他撕成碎片,一步步艰难的踏出,却也一步步的被沙子掩埋,在踏出时脚上的积沙全落了下来,但一踏下,却马上被覆盖,这些动作耗尽了他所有的体力,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前进,耳边除了剧烈的风声和沙子的撞击声外,他什么也听不见。
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接着,他什么也看不见,接着,他陷入永无止尽的沉眠。
等他醒来竟然是另一个白天,他昏睡了一天一夜,意识到了之前发生的事,他赶紧坐起身,但压在他身上的沙子成了极大的负担,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沙堆中抽身而出,或许是好运吧,他全身都被埋在沙中,但他的头露了出来。
四处看着,他发现不远处的曼答,他似乎还在昏迷,但他比自己好些,他只有脚被埋起来,也因为如此,直接接触到阳光的地方全泛着令人不舍的红焦。
赶紧将他拉出来,想替他用水淋淋伤口,但维亚斯此时发现,罗卡不见了,不只罗卡,连夏米埃尔……
喔天!
焦急的站起身,维亚斯为自己想到的事情苍白了脸。他会不会也昏在沙漠的某个地方,然后被太阳烤焦了?!
不安的四处探看,只是除了被堆起的沙丘和被挖空的沙谷外,他什么也没看见。他再也不会有比此时更厌恶黄沙的时候了!
想开口叫喊,但干燥的喉咙发不出丝毫声音,只有破碎的,低嗄的难听声音,他无法顺利开口。
拍打着曼答,费了好一阵子,男孩终于醒了,但他似乎还没想起不久前他们遇到的可怕,只是不久,他开始哭泣,但他的声音也如他的,破碎的几乎听不出来。
轻拍着他的背,维亚斯只能给予无声的安抚,抱起男孩,他本想趁着白日早些赶路,或许可以走到绿洲,只是当他一抬头,他明白什么事彻底的绝望,连以前在夏米埃尔的折磨下,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无助恐慌。
经历沙暴后一切景象都改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身在何方,他眼前的又是哪个方向,绿洲是在他的面前,还是在背后?
他不知道。
吞了口口水,瞪着眼前景色发呆,直到许久许久,他被阳光惊醒,炎热的太阳拷打着他的背部,他想,现在他俩需要的是休息,四处看了下,他发现不远处有个大石块,或许是被沙暴掏空才露出来的吧。
抱着男孩走向石块,他们在那里暂时休息。罗卡不见了,这象征所有的食物和用品全都化为泡影,他们连水都没得喝,如果他们没办法在一天内走到绿洲,恐怕他们会死在这里。
彷佛,他已经看见该死的秃鹰围绕着他们,开始议论要从哪里开始享用。
叹了口气,望向变得清澈无比的天空,维亚斯忽然想起夏米埃尔。
他会有事吗?他也像自己一样落到这种可笑的困境?又或者他以着自己的魔力带领罗卡脱离危险?
他一点都不敢确定,可是他希望是后者。
再度叹了口气,他受不了身心上的疲倦,缓缓的睡去了,直到炽热的阳光叫醒他,但他也只是换到石块后方,继续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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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维亚斯一点也不想醒来,他的确没有醒来,在梦中和现实中不停徘徊,原本的炽热被冰冷包围,但这只加长他更想睡觉的想法。
他一直睡着,直到温热的汤汁流入他的口腔,滑下咽喉,耳边开始出现嗡嗡的声音,那声音非常好听,只是他还无法分辨。
「维亚斯!」
随着叫唤的声音,他越来越清醒,也有理智去判断这是谁的声音,是不久前他还挂在心上的那人,是夏米埃尔!
猛然睁开眼,他看着眼前在清晰不过的人。「你没、咳咳……」口中的干燥还不容他开口说话,他只能用惊喜的目光看着眼前人。
「放心,我没事,小鬼也没事,你先把汤喝完。」
点点头,伸手接过瓷具,他开始小心翼翼的喝着热汤,老天,他渴望这东西多久了,一个月?还是一年?他不知道,那感觉太遥远了。
在喝完浓汤后,维亚斯这才发现他躺着的地方是个房间,从墙上挂饰看来,这是个旅店,这么说来他们已经到了秘觅达绿洲了?
「我们已经到绿洲了?」不敢确定的提出疑问,只见夏米埃尔点头。
「我昨夜发现你们,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蠢到在睡觉。」
「我很累,连行走的力气也没有,我本来只想睡一下补充体力,谁知道一睡就醒不来了。」
接过维亚斯的回答,夏米埃尔一叹。「在沙暴内时我牵着罗卡,我本来想拉住你,但没想到你已经不见,我无法分心其它,只好带着那只笨骆驼先到绿洲来,白天我不敢出去,夜晚才出去找你。」
「你一个晚上就找到我了?」要求再一碗浓汤,夏米算体贴的为他递上另一碗。「谢谢。」
耸耸肩,夏米一笑。「别太小看吸血鬼夜间的能力。」
「你带着罗卡找我们?」满意愉快的喝着浓汤,维亚斯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
「我怎么可能带着那笨东西,当然是自己去。」
闻言,维亚斯皱起眉头。「那你怎么带我和曼答回来的?」
露出个危险的笑,夏米埃尔在椅子上坐下。「当然是用抱的。」接着他听见剧烈的咳嗽声,他知道床上的男人被热汤呛得正着。
努力平息喉间骚动,他刻意转移话题。「曼答呢?怎么都没看见他?」
「他找到他父母了,旅店的钱还是他们付的。」
「真的?」这恐怕是在历劫归来后他听到最棒的消息了。
「我没必要骗你,好了,你还很虚弱,休息吧,我也要睡了。」现在是白天。
「嗯。」见夏米埃尔走向靠墙的床铺,维亚斯也放心的深深睡去。
到绿洲了,经历了这么多天,他们终于到绿洲了,他发誓,等他醒来一定、一定要洗个澡……
接着,陷入从未有过的香甜梦乡。
第十二章
我的罪,该是我自己背,手上血腥是即使泡进海中也洗不尽的。
是你,要我赎罪,既然如此,不要轻易宽恕。
地上的银辉好似是天上星辰的碎片,随着一阵阵的风掉落地面。
在经过一番彻底的休息后,维亚斯和夏米埃尔将告别这历经大小插曲后才到达的绿洲。
「曼答能回到他家人的身边真是太好了。」流畅的将行李装盛在罗卡身上,维亚斯对着身后一身黑的夏米笑说。
「嗯。」漫不经心的回答,看着身后不因夜色而止息热闹的绿洲,夏米埃尔倒是不怎么想离开。他一点都不想再承受炎热的考验。
绑好固定的带子,维亚斯拍了拍手。「该出发了。」一回头就见男人看着这让他们休息两天的绿洲。「怎么了?」
夏米一笑。「只是厌倦阳光而已。」或许,他只是想家……「我第一次觉得女孩们的笑声很值得人怀念。」
静静听着他说,维亚斯忽然叹了口气。「这趟旅程不能就这样终止。」他何尝不想念呢,他同样怀念雷斯法的好手艺,怀念女孩们的笑声,原来,不知不觉中,他还是将黑夜当成了家。
「我知道,走吧。」想再多只会让路更难走,倒不如先拋开一切,上路。
「嗯。」牵着罗卡,或许牠也感受到了两位主人间有些低沉的情绪,牠今天没有和夏米埃尔闹脾气,只是温驯的让维亚斯牵引。
星光在头顶上闪耀着光芒,几乎让人无法逼视的亮眼,今天没有月亮,这让沙漠多了点幽暗,却让天上多了些震人心魂的璀璨。
随着迈出的步伐,天色也渐渐亮了,他俩开始扎营,准备应付让人难以招架的阳光。
今天的比平常早休息,在他们架完帐棚时天色还没有完全明亮,在这样的因素下,夏米埃尔和维亚斯就坐在帐外看着天空和缓缓隐蔽在光芒中的星子。
就在他俩发着呆时,一苍老的咳嗽声在他俩身旁响起。
偏头,就见不远处扎营过夜的一支商旅,在大大小小营帐中走出一位有了年纪但却依然健壮的老人。
那老人看了看四周,缓缓的往他们走去。「年轻人,你们要去哪啊?」操着依旧嘹喨的嗓音,他笑问。在这要命的沙漠,每个看的见的人都是朋友。
笑着望向老者,维亚斯请他坐在自己身旁。「我们要到可迪墨绿洲。」这是他们下一个目的地。
「哦。」了悟的点点头,但在一段时间的思考后,老者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们确定要现在去?」满经风霜的脸庞透露出些不安和担忧。
「是的,有什么不对吗?」身边的夏米埃尔因为微微透出的阳光而躲进帐棚内,不过由一些细微的声音,他知道他也听着老者的话。
「要前往可迪墨绿洲需要半个月的路程哪,这可不是你们两人可办得到的,还有,」一顿,他思索着是否要多事告诉眼前少年未来的危险。「最近是沙暴发生的常期,这是非常危险的,而且你们的路一定会经过坎米双璧,那里啊,平常是没什么问题,可是现在已经非常接近雨季,你应该不知道吧,坎米双壁一个晚上就能成为媲美大河的宽广洪水道,任何人想在这个季节通过那里根本是不可能的。」
静静听着,维亚斯也不禁拢起眉峰。「那有别的路吗?」
老者摇摇头。「坎米双壁是最快到达可迪墨绿洲的快捷方式,走别的地方多流沙,还是很危险,这条通往可迪墨的路有着血沙道路之称呢。」想着以前的惨痛经验,老者叹了口气。
也同样叹了口气,维亚斯心中有些不安。一个晚上就能成为洪水道,这样的地方他们该走吗?还是要延延时间?
就在他犹豫时,老者的同伴已经打理好自己的营帐准备开始赶路。「卡老儿,我们要走啦。」一年轻声音在不远处传来。
听见他的叫唤,被唤为卡老儿的老者对他笑了笑。「看来我该走了,希望你在未来的道路上一切顺利平安。」
「谢谢。」点头示意,维亚斯笑着响应。看着老者离去,他也想钻进营帐和还保持些微清醒的夏米讨论事宜,只是那商旅似乎有些小骚动。
退出身体,就见还在不远处的商旅已经到了他的面前。「有事吗?」他问。
商旅中为首的男人看了他一眼。「听说你要到可迪墨绿洲?」
「是的。」维亚斯回答。
「那要不要和我们同行,我们的目的地也是那里,不过你要跟着我们绕远路就是了。」
男人的话是很大的诱惑,但维亚斯不能答应。「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抱歉,我们无法和你们一起同行。」
「为什么?」骆驼上的男人难掩失望,他看了眼虚掩的帐棚,隐约间有个人睡在里面。「你的同伴?」
发现男人注意到夏米,维亚斯不着痕迹的挡住他的目光。「是的。」这时他希望男人快走,他有些不好的预感。
「昨晚没看见你们扎营,你们不会是要白天休息吧?」语气中带着试探,但多的是玩笑,毕竟这种疯狂事不会有多少人会做。
「是的。」依然的回答,维亚斯有些失了耐心。他们想什么时候赶路和他们没关系吧?
因维亚斯的话而露出奇异表情,男人和同伴交换了个表情。「他不会有病吧?还是有什么见不得阳光的原因……」沙漠里什么都有,怕阳光的妖怪听说也不少……
明白男人变色的脸是什么意思,维亚斯不悦的瞇起眼。「这和你没关系吧?」他语气中隐含着怒火的冷焰。
「是和我们没关系,只是不想你一个好好的人和个……有病的家伙在一起。」说不定还会传染呢!众人面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见此,一把无名火窜烧在维亚斯胸口,若不是背后拉住自己斗篷的手,他一定会不顾一切把这人打下骆驼!「请你放尊重点,他是我的同伴。」
在背后听着一切,一股无法形容的震撼随着维亚斯的话在心中激荡出冲天巨浪。请你放尊重点,他是我的同伴。
夏米埃尔愣愣看着眼前护着自己的男人,淡淡的温暖,几乎失落的感动涌向不再跳动的心,彷佛,他的心脏因男人的话而狠狠的跳动一下,让他感受到那让他激动的属于『生命』的脉动。
「他只是无法适应阳光,我想你没必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如果你害怕,请你离开。」没注意到身后男人的波动,维亚斯依然冷言冷语的对着面前男子说道。
吃了个硬钉子,商旅之首只能摸摸鼻子,自讨没趣的领着商队离开。
看着眼前浩大的商旅离去,维亚斯凶狠的目光好似要在他们身上开几个洞来。「真是没礼貌!」他啐道。转过身回到帐篷中,只见始终保持沉默的男人以奇怪的目光注视着他。当然明白这眼神的意思,维亚斯尴尬的咳了声。「别想太多,天亮了,快睡。」他有些难为情的催促。
没多说什么,夏米埃尔只是闭上眼睛,任自己飘荡在似真似假的睡梦中。
看着已然陷入酣然梦境的黑衣男人,维亚斯唇边勾起浅笑。躺在夏米埃尔身旁,他强迫自己睡眠。只是他忘了,那洪水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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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夜的开始,也是辛苦赶路的开始。
牵着罗卡,维亚斯走在夏米埃尔身旁。「你有没有觉得时间过的很快,转眼间我们已经离开黑夜快两个月了。」轻声说着,他只是想挑起些话题。
只是他的开头似乎不怎么适合黑衣男子。「不知道,我对时间的长短已经没有概念了。」因为他活着太久太久,久到连时间的单位都快忘了,现在过的时间是一秒还是一分钟,又或是一天?他没有清楚的观念。
他的生命太长了,长到他不需要特别去记时间。
「喔,你……那个,你活了那么久,不觉得……空虚吗?」发现自己将问题带的太深,但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再说这也是他心中的问题。
面对他的话,夏米埃尔艳色的唇勾起讽刺的笑。「空虚又如何?拿把短剑刺进自己的心脏?还是迎向阳光的怀抱?」都是空谈罢了,因为想活下去的决心太强烈,所以他无法随心所欲的投向死亡。
或许,真正被命运捉弄的人,是他自己。
维亚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夏米这问题,他只能看向指引方向的星辰。「我无意探寻你的隐私,只是单纯好奇。」随着对吸血鬼的认知越多,他心中就更多同情,或许这是无意义的,只是看着他那落寞中带着浅浅悲伤的眼睛,就有种说不出口的感叹。
「我知道。」一笑,夏米埃尔没有多说什么。
「我发现你真的改变很多,最多的是你的笑,变得真诚多了,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好象什么都只是笑话,只是要供你娱乐取笑。」这也或许是自己这么轻易就卸下防卫和他打成一片的原因吧。
耸耸肩,关于这点男人没有多做回答。
「这趟旅程已经有两个半月了,你应该……有些收获吧?」发现自己正唱着独脚戏,眼前男人除了笑和沉默外,很少给他什么答案。这让维亚斯很尴尬,但他却不打算停止。
「不知道,或许有,只是不知道收获是什么。」最大的收获,应该是他能更真诚的面对自己的心,他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他能随心所欲的表达出情绪,这是他捡回来的,过去碎片。
「有就好了。」笑说,其实这趟旅程除了要他向已故的家人道歉外,很不自量力的,他想改变他,别问他为什么,只是单纯的想改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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