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夏皱眉表达不平的情绪：“教导主任就不会从实际看问题吗？说什么我煽动学生放火！”
呀呀。李摇头：“我觉得他做得不过分，不然你只有退学这条路，但他只让你写报告，说明已经理解你了。”
为什么……正在打字的林，停下手，神情忧郁而惶惑：“为什么大家明明都是同性，却这么如此地执着一个人？”
哈哈。夏坦然笑道：“这是一个千古疑问！”他起身，从窗口看到陆续回寝室的自习生，感叹：“这么安稳的晚上，好像很久没过了。”
“我们也回去吧。”李说，“反正也不用再抓鬼了。”
“前辈，我想再写一会。”
“回寝室也可以啊。”
“这里比较安静。”林并不顾忌的回答，直接得让李只能哈哈干笑。
洗手间内，一阵合着水流的冲刷后，一个男生又打开水龙头洗手，他随便冲了两下，关上水，甩手。
“你甩到我身上了。”一声男音，防不胜防地传入耳中，他缓慢缓慢，抬起头，沾水的镜子里，一个长发披散的人头映在眼前，还未看清，惊叫声伴着一声倒地的巨响便在下一秒同时发生了。
一双皙白的手，在他身上摸索，幽幽地说：
“……不行啊……我要的东西，恐怕只有……那个了……”
林摘下耳塞，觉得头有点痛，就出去清醒一下。凉水洗面，着实让他有些回神，决定回去锁门。当他拐过转角向活动教室走去时，一股非常熟悉的香味，幽然飘来……
那是，咖啡……难道……
他快步走到门前，顿了顿迈进教室。一杯用玻璃杯盛的咖啡放在台球桌上，桌边坐着一个穿着三年级生制服的，披散开长发的男生，虽然头发遮掩了他的容貌。然而那个不拘的坐姿，用玻璃杯泡咖啡的风格，像极了柳前辈。当他正想这样叫时，那个似柳的男生，喝起了咖啡，发丝滑落下来，他看清了他的脸。
杨！林含怒地问：“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喝了的咖啡只剩半杯，他跳下台球桌，步伐潇洒地走到他跟前，双手捧住他的脸，温柔地说：“可爱的小林同学，我是专门来见你的。”
林震惊地说不出话来，那是柳前辈吗？只有柳前辈会这么叫他。他全身开始微微颤抖，口齿含糊不清：“……是……是你吗？柳前辈……”双眸迷离地望着他。
好似被柳附身的杨，柔情一笑：是我。他用力将林揽进自己的怀中，倾诉：“林，我想拿回的东西……其实，只有你……我想要你……”
柳前辈！林紧紧挽住他，身体瑟瑟微颤：“柳前辈，为什么？为什么男生会喜欢男生？为什么……我，一直都想弄明白，却一直都无法明白……”他咬着唇，“可是，我还是好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林，跟我走吧。”他扶离怀中的人，“跟我走吧……就像我一样，不小心……从窗台摔下去……”
你？林骇然怔住，开始缓缓退离对方，拿起搁着的台球杆：“杨！你在干什么？”
“林？我是柳啊。”
不。林把球杆指向杨：“即使再像，你也不会是柳前辈！”
杨反驳：“可我就是！我附在杨身上。林，请相信我，相信我啊。”
“不是附身。”林摇头，“绝对不是。这叫什么呢？”他看向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一哼冷笑，道：“也许称为‘双重人格’比较合适。而且还是刚形成不久的新人格啊。”
林的表情开始变得怪异，“你无法接受柳前辈已经死的事实，为了逃避现实，幻想柳前辈能附身在你身上，于是，心中的无限渴望使得你无意中，创造了这个不现实的附身第二人格。你！”他顿了顿，“绝对不是柳前辈！”
杨一时讶言，却又突然洒脱地笑道：“凭什么，你凭什么判断我是创造出来的人格。我告诉你，我就是柳，我连自己都不怀疑，你又凭什么否定！”
呵呵。林低下头：“只有，只有我们知道……如果你真的是柳前辈，你不可能会说，只是不小心的……”他开始抬起眼，语气坚定地告诉杨，“柳前辈，其实是——被我推下去的！”
“林！你——”呜啊！杨突然抱住头，痛不欲生地挣扎。
但是这一过程没有持续太久。“你居然——”真正的杨似乎回来了。他不稳地攥住林的衣服，怒斥：“你居然杀了柳前辈！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他！”
激烈的情绪，让他顿时失去了理智，竟然一下子就说出一直以来所谓的真相。
“你知道吗？柳前辈他，他一直看着你，他一直在看着你啊！只有我！”杨揪住自己的心口，“只有我知道，他喜欢你！为什么……”
为什么？林不屑地哼出声，神情厌恶又扭曲：“我嫉妒！我嫉妒啊！我只是无法自拔地在嫉妒而已！”
一样地，失去了一直以来的理智把持，林开始无法掩住自己一腔然抛出的感情：“我嫉妒，柳前辈为什么可以毫不在意地与你们这些有特殊喜好的家伙相处！我嫉妒，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柳前辈！我嫉妒，为什么你们能抛开束缚去表达自己内心的喜好！我嫉妒！我嫉妒！为什么我必须在乎那些其实微不足道的事！为什么，为什么柳前辈不能完全属于我！还有啊！为什么我必须如此矛盾！”
林神经质地控诉完一堆理由，终于停了下来，他愣在原地，台球杆从手中滑落，神情全无像蹲雕像，他木讷地纠住杨的衣领，怨鬼般地命令：
吐出来！他的力气突然大得惊人，杨根本无法挣脱，他勒紧领子，道：“吐出来！把柳前辈吐出来！我决不原谅你！居然在自己体内形成柳前辈的人格！即使是假冒的也决不原谅！你给我把他吐出来！”
杨无法解读那诡涩的含义，剧烈摇晃间，脑中闪出一个骇人的答案。他不知哪来的对抗力道，将林重重地甩了出去，杂物柜发出了压抑的巨响声，东西摔成一地。
装咖啡的罐子滚下来洒了一地粉末，望着那颜色怪异的咖啡末，杨摇晃地后退一步，哆嗦：柳前辈……
一声凄厉揪心的呼唤，掩没了未脱口的真实。
柳前辈！林扑在地上，疯狂地，一把把地，抓起咖啡末往嘴里塞咽，塞不下也拼命塞，直到最后软趴了下去。
杨两眼瞪直地盯着地上两眼翻白的林，不住地后退再后退，直到身体压到台球桌。转回身，看见半杯还散着余热的咖啡，原封不动地摆在那里，战栗的双手，颤抖地拿起它，一股香浓飘入口鼻：柳前辈！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