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开始,是不是又可以时时刻刻跟着你了?不用再隔着墙壁想你现在会在干什么了?好想去那个小房间让你手把手的教我打高尔夫。
等会儿,苏放,你就会恨死我的,只是,你要明白,这都是我必须做的,也是你该得的。如果不是你,何意不会死,我也不用等那么久,费那么多力才得到冠景,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怪不得我。乐涵天自己也不清楚,对于苏放的恨是因为他间接的害死了何意还是因为几乎到手的权利因为何意的死而付之东流。但是,不管哪个,都把乐涵天面对苏放时产生的不忍一笔带过。
“叔叔,什么事找我?”倪冲人还未踏进来,声音已经到了。
打量了这个所谓的侄子因为疑惑而不安的表情,何老头耐着性子把几张纸递了过去:“解释一下吧。”
是一个通账的复印件和自己手机的通话记录,让倪冲吃惊的是居然写着徐蔚。
“这,哪里来的?”徐蔚这个名字,几乎没人知道的,怎么会?难道是她出了什么事?过渡的担心让倪冲显得心慌。
果然如此!看他出的汗!枉费我还那么信任他。何老头大拍桌子,“少给我装糊涂!倪冲,从小我没有亏待过你,甚至还想把公司都交给你。现在,你,你居然出卖我!”
出卖?倪冲本能的否认:“不!我没有!叔叔,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没有?那么你如何解释2次的失败,别和我说都是巧合!也别说不认识旭洋姓唐的!”
“那2次我知道是我无能,但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姓唐。”
“不认识?不认识联系那么勤快?”
自己的通话记录上,同一个号码被红笔醒目的勾画出来。
“不是,我从没打过这电话。”倪冲这才注意早已退到一边的苏放,深入陷阱的感觉开始慢慢腾起。
苏放依旧低着头,把乐涵天的话默念了一遍又一遍。
“苏放,把刚才的话再说一次。”何老头怒瞪着苏放。
苏放像背书一样陈述,因为已经是第2遍了,所以听来那么流利顺畅。一边倪冲的脸在亮白的灯光下,越来越扭曲。
倪冲一把抓住苏放的衣领:“你胡说什么你!我明白了,你帮着他害我!”
乐涵天把2人分开,冷冷道:“倪冲,这事是谁主谋大家都清楚,你以为现在嫁祸于人有用吗?”
“乐涵天!你这混蛋,真该想到你不会那么好心。你,你不得好死!”倪冲直指乐涵天骂。
“都给我住嘴!”何老头一声令下。
“叔叔,这些都是他们故意陷害我的,我发誓!”倪冲明白目前自己的不利,唯一可以抓的救命稻草就是老头了。
“噢。这,也不是没可能。”何老头的话让乐涵天和苏放几乎同时叫出声来,幸好老头继续道:“可是你如何解释徐蔚账号里的钱,除了我和你父母,好像没人知道这个人吧?难道是我陷害你?”
倪冲无法解释!这个名字多少年不曾被提起,作为自己心里的一个秘密,他从来不和人分享。老头说的对,除了这个名字都可以伪造,偏偏这个名字注定了自己洗不掉的罪名。
“不说话了?倪冲,我真的没想到阿!”看着呆立在前面的所谓侄子,老头突然口气软了;“既然放弃解释,那就什么都别说了,你,走吧!”
倪冲明白这是赶自己走,永远都别想回来。冠景在自己的心目中,并不是非要不可的东西,只是这样的离去,实在不甘心。只怪自己读书读成了白痴,傻到以为人心也和书本一样单纯,忘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倪冲缓缓的走上2步,委屈和愤怒的眼光在从乐涵天身上扫到苏放,“会有报应的!”
苏放被这个声音震的一阵摇晃,求救的眼光看向乐涵天,却无法从他眼里读出任何内容。
没有任何血腥的场面,倪冲走了。留下的苏放还在那里站着。
“涵天,交给你了。”何老头疲惫的叹气道,走了。倪冲不管如何是自己的侄子,惩罚总要有人来领受。
苏放才敢抬眼看乐涵天,乐涵天却背过身去,踱步到墙角,那里有一根高尔夫球杆。
乐涵天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为了自己,为了何意,为了让何老头相信。当年,自己站在何意的墓前发誓说要报仇,可是现在在机会眼前却不是原来想的那种快感,好吧,没有快感算得了什么,自己恨眼前的人,这就够了!
“老汪。”乐涵天把高尔夫球杆扔给了老汪。
苏放搞不懂他们在做什么,前看后看。
“苏放,这是对出卖的惩罚。”苏放无法理解乐涵天背对着自己说的话,一种危机感让他想要抓住什么:“涵天!”
高尔夫球杆打在苏放的后背上声音闷闷的,钻心的痛楚让苏放大叫一声马上就跪了下来,在失去知觉的那刻,乐涵天看到的是一双迷茫的眼睛。
5
苏放醒来的时候,有那么一时间的迷惑。我是在哪里?怎么那么疼?
何音听医生说,麻药的效果差不多要过了,果然床上的人,轻轻的“啊”出了声,身下的被单被紧紧地扯着,毫无血色的双唇一启一合的,努力的呼吸。
“被再用力了。”何音抓着苏放还插着针头的左手,“弄断针头就麻烦了。”
睁眼就是冰冷的天花板,苏放不知道自己的床边还有人。是何音,她?冠景?乐….? 什么都是真的,不是噩梦!一下子背部伤口的疼痛都好像传到了胸口,看似无形的空气浓缩般的压在心上,逼得苏放恨不得把心都呕出来,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不痛。
“为什么?为什么?”苏放需要发泄,麻药的作用让无法动弹的他只能无助的甩动自己的头。
“别这样,停下来。”何音双手压着他的肩膀,厉声制止他。苏放在突然的外力下无奈的安静了,微微张合的嘴唇却依然在不甘心地问为什么。额头的发迹处,点点的汗珠在漫漫膨胀,和他的双瞳一起,扩大到无焦距。
何音松开手,压在他的枕边,对着这双绝望的眼想说抱歉,想说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想说我以为结果就是你和倪冲一样被赶走所以才袖手旁观的,想说……。可是那天乐涵天的话,让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是:“ 刚做了手术,会牵动到伤口的。”
苏放呆呆的望着什么,何音也不再看他,慢慢的走到窗前。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深呼吸之后,何音听到一个无力的声音:“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既然已经到了这地步,他有权知道全部。
“你想听的话,我告诉你。”何音看不到苏放点头,也看不到他闭上了眼,滴到枕边的汗水里多了一种涩的成分。
“乐涵天曾经有个未婚妻,也就是我的姐姐何意。如果她没有死,那么现在应该都有宝宝了。可惜….我记得那天是5月16日,他们2个去市图书馆附近的家具店看家具,就在马上要到的时候,为了躲避一个乱穿马路的行人,乐涵天的车子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公车,我姐当场就没救了。乐涵天伤的不重,从他知道我姐死了那刻起,他就发誓要找到那个人,可是人海茫茫,即使在避开的瞬间记住了那张脸也没用。想不到,有一天你自己送上门来了,你说他怎么可能放弃,是你给了他机会。”她顿了顿,“这种大难不死的事,不是什么家常便饭,你应该不会忘记!”
那天何意赶到那里,看到乐涵天冷漠的站在那里,地上的苏放死了似的一动不动。还没等何意开口指责乐涵天太过分,那个人已经开口了:“不是我心恨,苏放就是导致那场车祸的人!”
原来他以为自己就是那个间接害死他未婚妻的人?一切从开始就是圈套,等着自己乐不可支的去钻。可是,为什么就不能问问我,听听我的解释,为什么连一个让我说“3年前我根本不在这个城市!”的机会都没不肯给就定罪了?退一万步,即使那个人是自己,不能看在我不是故意的份上,难道也不能看在我那么爱你的份上吗?是到如今才知道自以为的爱从来都是被当作垃圾。从未如此痴迷过一个人,痴迷到可以为你死!乐涵天,如果你直接对我说拿命来,我会给的。只是不要这样的欺骗!一想到那个自己想要烙在心里的笑容背后刻满了欺骗,苏放觉得心在被那个笑容撕扯,碾碎。
没有听到任何的反应,何音又才转过身来,“事情就是这样。如果说不恨你,那是假的,但是…”因为何意,何音无法去指责乐涵天的过分。
“你休息吧,我走了。”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何音再也不想在这里逗留了。
“等等,帮,帮我叫医生来。”苏放淡淡的说。
是伤口的疼痛还是心痛哪个更需要吗啡来麻醉,苏放管不了了,只想睡死过去,永远都不再醒来。
6
何音接到看护阿葵的电话说苏放自杀了的时候,苏放被送进医院已经快一个月了。这段日子,这个名字一直没被乐涵天提起过,好像从来都不曾存在。
公司楼下,准备赶去医院的何音遇到了正要去机场的乐涵天。要不要告诉他?一个念头在何音心里浮上来,可是再看看他这些日子来对所有人的冷漠,算了,他也不见得想知道。
“出去?”乐涵天开口。
“有点事。出差?”
“对。车来了,先走。”
车子在高速道路上奔驰,乐涵天抓紧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闭目养神。真的很累,一个月来忙着应付各方面的人和事,累到几乎除了工作就什么都不会想。现在,难得的偷闲时光被那双迷茫的眼占据,刺得乐涵天隐隐的痛。不知道好了没有?应该出院了吧?和当时看着脚下的身影时相比,不见了那份复仇带来的被动的快乐,多了一份不安,担心。
何音赶到医院,看护阿葵也说不清什么,最后还是医生告诉她,苏放囤积了因为失眠给他的每天一颗的安眠药,然后在昨晚的时候,全部的吃了,不幸被发现了。
苏放睡着,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何音站在床边,居然看到他牵动嘴角的微笑,一定是做梦了,是不是笑容从此都只能在梦里了?何音等不及苏放醒来就走了,她不会也没有立场说什么鼓励和安慰。
苏放手术醒来的第3天,医生明白地告诉他因为严重的伤到了脊椎神经,从此他胸部以下将丧失感觉。丧事感觉?那是一种什么感觉?谁可以告诉我?是不是从此所有的痛感都有心来承受?怪不得会那么痛,那么疼!老天爷,这就是我错爱了一个人的报应吗?回答我啊!一阵近乎歇斯底里的折腾之后,被药物镇住的人绝望的仰望着水泥砖块堆成的天, 从此的人生就意味着床,现在的自己连坐都坐不起来,要用什么去幻想重新站起来的那一天。乐涵天,为什么不再恨一点,好让我死了扮鬼去找你。
吃一堑长一智的阿葵开始严加防范,让无法动弹的苏放找不到可以寻死的方法。只能在心里哀求:我不要求去天堂,只要求去地狱,收了我吧!
终于又一个月后苏放的第二次机会来了。那天,阿葵刚帮他刮完胡子,就听到外面走廊上有人吵架,喜欢看热闹的阿葵把剃须刀一放就去了。等到她回来绘声绘色的描述给苏放听的时候,早忘了刚才自己没把剃须刀收起来的事。
夜深人静,那把刀片在一点点移动,感觉不到疼,有的只是解脱般的快感。一点点流失吧,我所有的痛,合着微热的黏糊糊的液体。
失血过多对本来就已经残破不堪的苏放来说是雪上加霜,游离在生命边缘的人的安宁的脸庞,让何音霎那间错觉那已经是在天堂的样子了。也许,还是走的好。苏放动了一下,就这个小小的动作提醒了何音,不能让他死去,哪怕只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良心,他苏放必需活下去。
“别再干傻事了。”
苏放一醒来,就知道自己还没变成厉鬼。傻事?说的真对,是傻!连阎王都觉得自己不过太傻,够不到做鬼的智商,不肯收自己。
“苏放,或许,你还是出院的比较好,告诉我,这里还有你的亲人吗?”何音以为离开这里,换一种生活,或许会有所改变。
苏放别过脸不看她。亲人?有还是没有?多年前父母的离异后,自己随父亲到了北方,直到2年多前毕业了才回到这个出生长大的地方。和应该还在这个城市里的母亲及双胞胎哥哥之间已是十年的空白,别说自己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即使知道了又能如何?
“我知道你父母离异,你父亲也过世了。那么你母亲呢?只要还在,我一定可以帮你找到她。”
“自己的事不用你操心。”苏放很想离开医院,可是现在的自己,要如何离开?母亲,已经遥远的称呼,又可以给自己带来什么
“你!”何意火气被生生的压住:“你不说,就以为我查不到吗?”free
乐涵天当初的资料里,并没有他母亲的内容,可是何音决定了的,就一定要做到。何音调动法院的关系,终于查到了当年他父母离婚时候的资料,有了人名,就容易找了,只要她还在这个城市里。公安局的户籍也不是绝对保密的,很快的,何音就找到了苏老太的家。
十年未见的儿子,再见时却是那个样子,老人已经哭不出来了,而只会握着儿子纤细的手,喃喃的重复:“小放,怎么会这样?要是妈....都是妈不好…”
面对着已经印象模糊的脸,即使自己是如此的孤独无助委屈,可是那声久违的“妈”还是叫不出来。
7
苏放出院的那天,何音最后一次来到医院。
“苏…”何音看到“苏放”从病房里走出来,怎么可能?
出来的人坦然地咧嘴一笑,“我是苏敬。”看何音依然没反应过来,“小放是我弟弟。”
哥哥?他有个哥哥?还是双胞胎的!只有仔细看,才能感觉哥哥其实要比弟弟多一份圆滑,机敏,“你是?”
“我是苏放的同事。”
“你就是何小姐吧,听我妈说了,这些日子麻烦你了。小放和我很多年前就分开了。”
“噢。”何音若有所思的附和:“去你家的时候,没见你啊。”
苏敬指指走廊的尽头,“小放整晚没好睡,我们去那边说。”
“我在外地工作,这次是回来出差,想不到居然….”
“是吗。那么说很快要离开?”
“嗯。本来是2天后就要走的,现在和公司请了几天假,等帮他们安置好了再走,就我妈一个人照顾小放,我也不放心。”
何音不知道接下去说什么好,只好扯开话题,“你妈呢?”
“办出院手续去了。等会儿小放醒了就走。”
一个清洁工推着一辆装满了清洁剂,塑料桶等的手推车过来,拐弯的时候,一个脱手手推车向他们冲来。
“小心。”苏敬推开何音,自己也在手推车即将撞上的那一刻,灵活的闪身躲过。
何音看着又一个苏放,“没事吧?”
“嘿嘿,当然。我的身手可不是骗人的。”边说边比划着一下拳脚。
“噢?”
“不骗你。以前还差点被车子撞,幸亏我躲得快,一点事都没有。”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不会的!何音再次凝视这张脸。
“不信?”
“不,是。”何音急忙掩饰:“我,我只是在想,被你躲过的车子应该也不会有事吧?”
“那辆车可能也是为了避让,结果自己却撞上了公车。”
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就因为一张同样的脸庞,里面躺着的人承担了所有不该的惩罚!苏放,为什么当初我痛述你的“罪状”的时候,宁肯让误会继续下去也什么都不说?是不是因为已经错的太离谱,太荒唐,以至于你都不懈说了?何音望着眼前的人,很想抽他,然后再抽自己。苏放,你居然还可以睡着了?真想把你拖起来,问问你是不是觉得这样的委屈着很伟大?是不是存心要让自己,还有乐涵天一辈子都良心不安?手放在门上,何音迟疑了,真的有资格去责问他吗?问了就会不一样了吗?还不是依然如此!其实他比谁都明白,真相早已无关重要。
“怎么了?”何音情绪突然的变化,让苏敬以为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何音费力挤出一个微笑,“没什么,突然想起公司里还有事,先走了。”
何音没有回公司,一个人漫步目的的游荡,她需要时间来想明白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