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同话————寒雁北回[上]
寒雁北回[上]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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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吵架,倒像是在专程气人来的。如果要不是这麽吵下去会影响生意的话,小林还真想看下去。就当他想推开人群去劝驾的时候,人群外突然挤进了一个人,这个人头发乍一看好象是顶著一个菠萝,上身穿一件红色衬衫,外套一件牛仔马甲,下面穿著一条黑色长裤,紧紧的裹住他的大腿,宽大的裤腿拖拉在地上。这样一个人无论走到什麽地方,都会吸引大家的目光,更何况是他挤到了王子的身旁。
拍了拍王子的肩膀,笑了笑说:“你还真有闲心,跑到这来跟个娘们儿吵架。”
还没等王子说话,韩枫已经看见了他,这不是别人,正是韩枫第一次见的那个“拖把精”阳宽。看见他韩枫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可怕的是阳宽已经注意到了韩枫,并热情的过来打招呼:“嗨!好久不见了,还记得我吗?”
韩枫礼貌的点了点头,说:“当然记得,最近过的怎麽样?”
阳宽做了一个妩媚的笑容,说:“我嘛,还是老样子,倒是你越来越帅啦!”
几个月来韩枫虽然知道同志圈内确实有人说话狂放大胆,口无遮拦,但阳宽的话却还是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更加让在场的人惊讶。
被他叫成是“娘们儿”的服务员就更是火冒三仗,大声骂道:“你这个娘娘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没你事你就一边呆著去……”
阳宽可算是当地同志圈大红大紫的人物,早在小林刚到这里不久,就见过他了,後来一起出去喝过酒,也结识了不少同志朋友,但最近几个月小林忙於网吧开张等事,也就没和他联系,不想今他竟在这里碰上,要是在众多员工面前被他撞见那还得了?於是小林悄悄的退出人群,回到办公室。然後拿起电话,告诉服务台,让她把王子、韩枫和阳宽一同请到办公室来。
三人有说有笑的进了小林的经理办公室,当服务员给其介绍小林就是他们的老板後,阳宽惊讶非常,随即便迫不及待的给王子和韩枫介绍。
这里没有外人,小林让三人坐下,先是礼貌的向王子和韩枫赔不是,说自己的员工不懂事,希望他们不要介意。王子见他彬彬有理,自然也就没有再发火的理由,反而自检了一番。
四人聊了一会,正巧到了吃饭时间,小林提议他做东请三人吃饭,也算是向王子韩枫赔理道歉。阳宽自然欢欣非常,一口答应下来。
就这样四人出了林晓网城,开始了一段新的故事。
这次相遇,引出了一段交错的爱情故事,结局究竟是好是坏,谁也说不知道,或许这就是现实生活吧。
十二:少年情
少年情难忘,少年情难消。
一夜的温存留下了什麽?
是欣喜?
是寂寞?
还是无边无尽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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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韩枫、小林加上阳宽,四人坐在“素食斋”的包房内。
这素食斋是本市小有名气的一家主营素食的酒店。听说是从某家名寺中特别聘请的厨师,所以这里的饭菜又被称为“佛餐”。来往客人正是看中了这点慕名而来,生意红火的不得了。
王子曾经来过一次,知道这里的“香酥腰花”堪称一绝,所以点了这道菜。
小林又让韩枫与阳宽点了菜,四人点了:香酥腰花、满载而归、琼浆玉液、双双对对,四道菜肴和一锅八宝冬瓜汤。
这四道菜名字取的好听,用料也是相当考究,皆是以蘑菇、鲜笋、豆腐、以及十几种中药合制在一起,经过多种调料烹制而成。不仅外型美观雅致,就连口感味道,也是人间少有之极品美味。
四人吃的性质勃勃,自然赞不绝口。韩枫不对吃并不甚精,对这些做的如鲜肉一般的冬菇,更是见所未见,但他绝不多言多语,别人自然也看不出来他是头一回品尝美味。倒是阳宽,见菜上齐就开始问东问西,一边大肆咀嚼,一边品评起菜质的优劣来。
四人吃了一阵,阳宽突然问王子:“你们两个怎麽凑到一块了?老吴呢?”
王子听他问起,淡淡一笑,将以往的经过简单的讲述了一遍。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自从韩枫与王子初遇,韩枫就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不仅因为王子清纯秀丽的长相,还因为他从王子身上读出了一种生活的沧桑感,他决心要探究其心底深处的秘密。
於是他开始想方设法的与王子接近,打电话,聊天,吃饭,自然成了常事。此时正巧是吴喜东住院养病阶段,他们见面的机会也就越发频繁起来。
突然有一天,韩枫急匆匆的打电话给王子,说有事约他见面,王子不知道为什麽一向沈稳的韩枫竟如此著急,很快他们就在一家咖啡屋见面了。
那是一间并不算大,却很别致的小咖啡屋,来往的客人基本都是附近大学的学生情侣。王子见韩枫早早就在角落的一个位置等候,便问:“什麽事这麽急著找我?”
韩枫一笑,说:“没事呀,只是想和你聊聊而已。”
王子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话,故意假笑,说:“我还有事呢,你要是只想聊天,那就改天我陪你聊个够!”说著起身要走。
韩枫也不阻拦,只是淡淡的说:“我记得有人说肯‘为一枚戒指,挥泪大甩卖’不知道是真还是假呀?”
王子坐下,想起那次与韩枫逛街的时候,自己似乎真的开过一句这样的玩笑。心想:这个傻子不会真的把那戒指买下来了吧!可转念一想,这绝对不可能,记忆中那枚戒指标价至少有三千多,凭韩枫这样一个穷小子是绝对买不起的。於是撇了撇嘴,笑著说:“是我说的,怎麽样?”
韩枫假意叹气,说:“像我这样一个穷光蛋又能怎麽样?只是问问而已,如果有朝一日,我真的买下了那个戒指,怕某些人不认帐!”
“哈!我会不认帐?只怕你买不起呀!”
王子这句话说出之後,心里却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似乎觉得在自己心中真的希望韩枫能把那戒指买下来,但又怕他真的买下来之後自己不知该怎麽办……
就在他正在为自己这种感觉而困惑的时候,韩枫突然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心形的首饰盒,送到王子面前,说:“很好!千万不要反悔啊!现在这个就送给你了!”
这红色的锦盒就摆在王子面前,触手可及,但他却有点不敢去拿,生怕将自己陷近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
“怎麽了?害怕了吗?”韩枫挂著一脸神秘的笑容。
王子暗暗对自己说:王子呀,王子,你不是一向把钱看的比什麽都重吗?今天是怎麽了?一个三千多块的戒指就摆在你面前,你怎麽就不敢去拿了?难道你真的对眼前这个傻子有了好感不成?你是一个男人,不是GAY。你是为了钱,绝对不会对任何男人有真情的!
想到此时,他哈哈一笑,说:“我怕?我怕你的身板儿禁受不起!”说著一把那起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没有戒指,而是一张纸条,这让王子很是惊讶。抽出来一看,上面只写了几个小字:“愚人节快乐!”
一旁是韩枫脸憋的像是个红苹果,看到王子的表情怎麽也忍耐不住,趴在桌子上笑个不停。王子看著纸条恍然大悟,原来今天正是四月一日--愚人节。
打开盒子没有看到期待中的戒指,王子的心里不知为什麽有一种强烈的失落感,看到那张纸条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两人就这麽笑著,突然韩枫止住笑声,凝视著王子的眼睛,王子也渐渐收住笑容,问:“你看什麽呢?”
韩枫一字一句的说:“你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听到韩枫的赞扬王子心理美滋滋的,却嘴硬著说:“少胡扯!今天的仇我早晚要报!你给我等著!”
韩枫顽皮的一笑,说:“好啊!本少爷随时恭候就是。”
王子“哼”了一声,心下盘算著如何捉弄韩枫来“报仇”。
长话短说,他二人天南地北的聊了不知多久,当出了咖啡屋後才发现天色已近黄昏,而且似乎刚下过小雨,天边一朵虹云浮动,泥土中散发著阵阵芳香。
韩枫抬头看了看天,说:“原来天都快黑了啊!我还没聊够呢!”
王子呵呵一笑,说:“那咱们找个地方吃点饭,我都饿的受不了了!”
王子这麽一说正合了韩枫心意,二人并肩出了街口,正巧见路旁一家小饭馆的老板正在忙活著往外搬桌椅,旁边的烤炉已然架好,炉火熊熊,上面放著各式各样的吃食,半熟的食物飘出屡屡诱人的香味。韩枫一见便是垂涎不止,拉住王子说:“咱们就在这儿吃点吧!”
王子环顾四周,见这里实在是简陋的可以,挡雨布上滴答滴答的雨水尚为落净,桌椅等物也都是临街放置在泥泞的街道上,有的桌子更是以砖头垫脚,再加上过往的汽车不时经过,排泄出刺鼻的油味,让王子实在难以忍受。奇怪的是这里的生意似乎不错,桌椅还没摆好,就已经有两夥客人等著了。
王子自离家以後就再也没有在这种地方吃过饭,此时韩枫提出确实叫他有些为难,皱了皱眉,说:“我们还是换一家吧,这里……”
他虽没把话说完,但韩枫已然明白他的心思,於是他故意说:“好啊!换一家吧,这里这麽简陋,怎麽能配让咱们的王子吃饭呢?只有我这样的穷光蛋,才会来这种‘穷鬼乐园’的!”说著拉著王子就走。
王子知他在讽刺自己“哼”了一声说:“好!今天本大爷偏要在这吃给你看!”话没说完竟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韩枫见自己的激将法奏效,心下窃笑不已。他一定要将王子留在这里吃饭并不是真的喜欢吃这里的东西,而是这里是他认为最适合聊天的场所,这里抬头就可以看到天,而且没有更多的人关注他们,这样更方便他们说话。於是他也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王子对面。
当他们所要的食物上齐之後,韩枫又让老板拿了两瓶啤酒,王子见韩枫执意要喝酒,也就同意。韩枫不是个酒鬼,他今天一定要喝酒是有他的目的的。他一向以自己的酒量为荣,而且他也一向认为“酒後吐真言”这句话是至理名言。所以他决定在这个时候,制造一个特殊的氛围,以酒精来攻破王子的心理防线,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句话听来似乎很可怕,事实却不然。因为韩枫确实是真心相对,只是用另一种方式表达而已。王子清楚韩枫对自己的感觉,却不了解韩枫这个人,所以他才会一步步的走进韩枫精心为他设下的情感陷阱中。
很快韩枫就发现王子的酒量比自己想象中要好的多,如果再不将谈话导入正题的,恐怕连想要说什麽也记不起来了。於是他举起杯,深沈的对王子说:“有些话一直想和你说,但却不知道该从哪儿说起,来,我敬你一杯,不过在喝这杯酒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能坦诚相告。”
王子没有举杯,反而将杯放下,一本正经的说:“有什麽话,你就问吧。”
韩枫凝视著他的眼睛,似乎在考虑著要不要将这个问题问出,良久良久,他一字一句的问:“我想知道你的童年是怎样过的?你究竟是为了什麽才会离开家?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故事?”
韩枫的话如同利刃,声声字字都割在王子的心房上。忆起童年,他几乎没有欢笑,没有撒娇,没有糖果,没有新衣裳,有的只有父亲的责打,母亲的眼泪,邻居的欺辱,甚至是同学的嘲笑。整个童年他几乎都生活在一种白色的恐怖中,充满血腥与杀戮。一想起这些,他就忍不住颤栗不已,一种对父亲的敌视心理油然而生。
看到王子的沈默韩枫清楚,自己的话勾起了他对往事的回忆。他表情冷的叫人害怕,他的眼中充满了痛苦与悲伤,但更多的却是仇恨。韩枫知道,这多半来自他对父亲的态度,於是他说:“你可以不回答我,我也不必知道你的童年究竟经历过什麽。但我要告诉你,谁都有父亲,或许他对你过於严厉,但那只是恨铁不成钢的表现,试问,天底下哪个父母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出人头地……”
“不要说了!我没有爸爸,没有!我再告诉你一遍,我没有爸爸!没有!没有!”王子带著哭腔喝止住韩枫的话。
韩枫冷笑了一下,继续说:“难道你从没有感觉到父爱吗?父爱是不同於母爱的了种爱,它更坚硬,更犀利,更汹涌澎湃的爱!我问你,当你受到邻居孩子的欺负,你第一个想到替你出气的人是谁?难道你从没有将自己的父亲当做生活的榜样?”他的语调突然转为平静,悠远的像是在讲述一个古老动听的故事一般:“昨天他的严厉教导,才有王子你的今天。当他日渐衰弱,当他卧床不起,他最需要的是你,他的儿子,去照顾他,去安慰他,因为,你是他生命的延续,当他心脏停止跳动前的一刹那,他会面带笑容的看著你,因为你长大成人了,他不想让临死前还看著自己的儿子如同仇人般的待他,你明白吗?”
韩枫双眼含泪,确实是动了真情。王子也被他的话所感动,久违的泪水,充盈在眼窝里,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突然举起杯,仰头喝下一满杯酒,泪水也随之而落。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起头,笑容又重新爬上了他的脸颊,他淡淡的一笑,说:“你是不是喝多了?说话怎麽这麽拽?哈哈,笑死人了!”
韩枫也不理他,悄悄地拉住王子的手,深情款款的说:“我猜你的童年一定没有多少快乐,所以你才会离开家。是吗?当你在尔谀我诈中疲惫,当你在为生计而奔波劳碌,当你累了倦了,想歇歇的时候,我,永远都愿做你倾吐的对象,我随时都等著倾听你的故事,排解你的忧伤。”
他的话酸的实在可以了,但在此时此刻,却真的打动了王子的心,因为从没有一个人这麽用心的来对自己说话,更没有人愿意花时间去揣测他的内心世界。一种从未有过的被关怀,被呵护的感觉,让他怦然心动。
韩枫知道,这是王子最脆弱,也是最需要安慰的时候。韩枫怎能放过这个机会呢?他慢慢拉起王子,付了钱後,轻声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王子的家韩枫来过不止一次,但这麽晚来却还的头一回。一般来说单身男人的房间总是比较乱的,而且常常会有种发霉的气味飘荡在空气中。但王子的房间里却大不一样,他的房间不仅干净整洁,而且就连每件细小的物品都摆放的井井有条。地上更是牵尘不染,好象刚刚用水冲过一般。这种近似於洁癖的习惯让韩枫突然觉得内心一阵刺痛,因为他想起了白丁,白丁也是个喜好干净的男孩,以前他总是会因为韩枫把屋子弄的乱七八糟而发火,而後又一个人整理著杂乱无章的房间。基本上一个小时左右,白丁就会让整个房间涣然一新。
在这个时候想起白丁确实不是件好事,更糟的是白丁的影子竟出现在韩枫面前,他好象在哭,又像是在笑,在述说著对自己的思念……
天呐!不能在想下去了!韩枫立刻这样对自己说,王子并没不知道韩枫在想些什麽,因为他现在头疼的几乎要裂开,除了睡觉,他没有心思去考虑其他问题。
看看时间已经将近午夜12点了。王子一头载在床上,韩枫此时却好象突然酒劲发作,立刻冲向洗手间内。然後便传出了他呕吐的声音。当韩枫回过身来时,王子手里端著一杯清水,说:“漱漱口吧”韩枫漱口过後,王子又拿出崭新的毛巾递了过去,然後搀著韩枫回到房间,让他趟在床上。当他正要回身的时候,却被韩枫一把拉倒在床上。
两人距离很近,胸口贴著胸口,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心跳。那双灼热的几乎烫人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王子的脸。王子突然觉得心跳在加快,呼吸也在加快。他无力阻挡韩枫的眼睛,更无力阻挡他的手。
韩枫的手死死的拦住他的腰,好象生怕一松开他就会飞走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韩枫将手慢慢送开,从口袋里取出一枚光闪闪的戒指。这是枚做工极为精致的戒指。一朵卷曲的玫瑰花,代表著浪漫的爱情,花心处的宝石,灯光下显的格外绚烂夺目。
王子愣住了,没想到韩枫真的把这戒指买了下来,那一刻他真的不知该说什麽好了,只是任由韩枫拉起自己的手,将那戒指带在手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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