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同话————寒雁北回[上]
寒雁北回[上]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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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枫正在兴起,哪里肯听,他用湿漉漉的手,抓住王子的胳膊,说:“你看我有那麽弱不禁风吗?你看这雨多漂亮啊,我好久都没有在雨里玩的这麽开心了!来,跟我一起来!”
说著话便要去夺王子手中的伞,王子向後撤了一步,说:“我可没你那麽好的兴致!”
韩枫把脸一沈,说:“为什麽?是不是怕那个姓吴的老家夥发现?难道你真的那麽怕他吗?那我问你,我和他究竟谁更重要一些?”
“无聊!”
“无聊?你觉得我很无聊吗?难道在你心中就只有钱?就没有比钱更值得你去珍惜的东西了吗?难道因为钱,你就可以违背良心?为了钱你就可以背叛感情?可以抛弃一切关心你的人?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吗?难道你想让所有关心你的人都死了你才高兴?”

韩枫的话著实另王子气愤:“我确实很自私!那你呢?你就不自私吗?你可以脚踩两条船,我为什麽不能为钱背叛感情?”他越说越气,竟然脱口骂道:“我就是这麽自私的人,你就不要和我在一起了!你就去死吧!最好马上让雷霹死我才高兴呢!”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韩枫见自己闯祸,一下子慌了神儿,连忙追上去拦在王子身前,说:“如果你真的不想见我了,我可以马上就在你面前消失,可如果你心里还有一丝一毫的留恋,那就请你听完我的话,我想告诉你:你,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有爱或被爱的权利。你不是别人的宠物,更不是玩具!明白吗?”韩枫顿了一下,说:“你的成功或许不能改变整个世界,但你的失败却会让让很多人失去整个世界!这里也包括我!”
表面上王子没有任何反应,但内心却真的被他的话所打动。他们一个在雨中,一个在伞下,就这麽望著,谁也不说话,但却仿佛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不知过了多久,王子走进一家超级市场。这家店规模并不甚大,但品种还算齐全,除了家用电器没有销售外,其他商品可算是应有尽有。韩枫十分好奇,跟在後面不停的问:“你要买什麽呀?一会我们要去哪里呀?”
但无论他说什麽,王子都只在认真的挑选著自己中意的商品,约莫半个小时左右,王子推著购物车来到收银台前。令韩枫更加奇怪的是王子所买的东西真的是五花八门,什麽服装鞋袜,日用杂货,甚至连油盐酱醋等琐碎物品也都在他采购的范围之内。
最後他又买了些营养品和各式鲜果,才结帐出门。韩枫实在忍耐不住,问:“大哥,你究竟是怎麽了?说句话成吗?你买这麽多东西是要冬眠,还是备战啊?”
王子看了他一眼,说:“你管那麽多干什麽,呆会儿你就知道了!”
韩枫无奈,只好忍著,於是二人提著四个大包走出超市。小雨不知什麽时候已经停了,马路上潮呼呼的,王子伸手拦了一亮出租车,对韩枫说:“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家是什麽样吗?我这就带你去看!”说完也不理韩枫自己先上了车。
韩枫激动不已,坐在车上他就设想王子的家究竟能是个什麽样子。按照王子的指示,汽车七拐八拐,在半个小时後总算来到一处新建的小区门口。它偏僻的处在市区的一个角上,没有漂亮的花园,也没有别致的水池,更没有昼夜轮换的保安人员。这里只是一处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贫民住宅小区。
王子带路在最靠里边的一个楼口处停下脚步,说:“我家就住在这里。”
韩枫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这里不仅对著一个垃圾箱,雨後发出一股刺鼻的酸臭味,而且一楼到四楼的阳光全部被前面的高楼阻挡,环境可算是差的很。但这比韩枫心中想象的要好上千百倍,至少这里是楼房,他想象王子的家该是个四季无光的小土房,冬天屋子里会挂著冰霜,夏天梅雨季节需要上房补瓦……
王子不管他如何胡思乱想,自己来到一楼的一家门前敲门。於是韩枫马上就见到了王子的妈妈:沈凤霞。
二十年前的如花容貌早已荡然无存,或许是常年生活在这种暗无天日的房间里,让她的脸显的格外苍白,猛一看去有些吓人。
但当她看到王子的时候却是满面笑容,几乎连头上的皱纹都少了好几条。这与王子冷漠的表情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沈凤霞热情的招呼他们进屋,正是下午4点左右,屋外一片阳光明媚,可屋子里却暗淡无光,沈凤霞连忙打开灯,然後自言自语般的唠叨说:“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今天一定要在家吃顿饭再走,家里什麽都是现成的,不用到外面去买,你们等著,我这就去做……”
韩枫自然客气一番,但沈凤霞执意要留他们吃饭,王子也不开口,韩枫呀只好答应。在沈凤霞在厨房忙活的时候,韩枫观察了一下王子的家。这间狭小的房间里,陈设十分简单,所有家具都好象是六七十年代时候的“古董”不过擦拭的倒很是干净整洁。看了一阵,韩枫悄悄的问王子:“你怎麽不和你妈妈多说两句话,你看她看见你回来多高兴啊!”
王子冷冷的说:“有什麽好说的?回来看看就行了呗!”
听了这句话韩枫赌气跑进厨房去帮沈凤霞做饭。沈凤霞怎麽不让他帮忙,但韩枫想从她身上多了解一些关於王子的事情,所以执意要帮她掏米洗菜。这一老一小聊的倒还投机,王子在屋子里不时可以听到从厨房里传出的阵阵笑声,他似乎感到非常好奇,想去听听他们究竟在说些什麽,但当他刚一走出屋门,正巧与下班回家的父亲王立新碰了个正著。
王子好象根本没看见,转身回到屋子里。王立新也像是没有王子这个人一样,换上拖鞋,向屋子里走去。这时听到声音的沈凤霞立刻走出厨房,说:“今天儿子和他的同学回来,还买了好多东西,我特意做了你喜欢吃的‘鸡蛋蒜苗’留他们在这吃顿饭。”
与其说她是在做决定,倒不如说她在向丈夫请示。王立新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没好气儿的说:“老子要吃什麽,还要借他们小兔崽子的光吗?哼!”说完还没来得及等韩枫和他打招呼,就径直走进屋子。
沈凤霞干笑了几声,说:“你叔这个人脾气就这样,你别往心里去啊!”
韩枫叫苦不迭,心想:难怪王子不愿回家,我要是有这麽一个家庭早就自杀了!还能活到今天?
心中虽然这麽想,嘴上却还是笑著说:“阿姨您说到哪里去了,我和王子没的说,平时还经常听他提起你们呢!”
“是吗?他都说什麽了啊?”沈凤霞惊讶中又带著惊喜的问。
这本是韩枫随口的客气话,没想到她竟当真,无奈只有顺口说:“他当然是说你们好了,说你们平时都是怎麽关心他的。”
沈凤霞明白,王子是不可能和别人提起自己的家庭的。虽然心中有无数的失望与落寞,但嘴里还是说:“他这孩子啊,从小就懂事,从来也不让我们操心的……”她无法再继续说下去,因为泪水已经淹没了她的喉咙。
韩枫好劝歹劝总算哄的沈凤霞破涕为笑。饭菜也很快做熟,韩枫帮著张罗著摆桌子,拿碗筷,倒像是主人一样。但当大家上落座之後,韩枫就觉得气氛不大对劲,王子一句话也不说,只顾闷头吃饭。王立新也不吭声,也不吃饭,只有沈凤霞一个人自娱自乐般的唠叨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大概是她的话太多,惹恼了丈夫,刚一端起的饭碗就“咚”的一声搁在桌子上,嘴里骂骂咧咧的说:“妈的!明知道老子的胃不好,饭还这麽硬,是不是想让我快点死啊!”
“啊?是吗?”沈凤霞显的有些不安,说:“可能是我忙忘了,要不我给你添些水煮点粥?”
“妈的!老子上了一天的班,累的跟个驴差不多!回到家就让喝粥,这日子还他妈的有个过?”说著话放下筷子,转身上床。
沈凤霞连忙起身,走到床边,轻声说:“今天儿子回来,你好歹也吃点,怎麽说还有客人呢!”
不提到王子还好,一提到王子王立新立即火大,猛的坐了起来,大骂道:“肏他个妈的!老子凭什麽要给他们面子?你没看见他回来就是找茬的吗?还要我给他面子!呸!他死在外头才好呢!老子的家没有这样的野崽子!”
王立新刚一发作,王子就憋著一口气,当他说到“野崽子”三个字,王子再也忍耐不住,手里的碗“啪”的一声摔了个粉碎,然後站起来,大声说:“用不著摆你的老架子,要是没有我,你能有这房子住?你有什麽资格骂我?我长这麽大吃的穿的用的,样样都是靠我的双手赚来的!不是你给的!”
还没等王立新开口,沈凤霞就大声说:“你不能对你爸爸这麽说话!”
王立新一下子跳到地上:“他妈的反天了!你在外面做的那事当我不知道啊!成天到晚的跟一个老爷们混在一起,还好意思说!婊子的崽子,生下来就是个婊子……老子今天不整死你我就不姓王!”说著他掀开床铺,从下面取出半截“三角带”挥舞著朝王子扑了过来。
王子似乎并不怕他,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说:“我爱什麽样用你管了?我卖屁股赚钱也比你在外面没本事回到家来那老婆儿子出气强!”话还没说完王立新已经到了他近前。
沈凤霞拼命挡在中间,但她哪挡得住?一下子就被推在一旁,摔倒在地,可她还是抱住王立新的大腿,使尽全力的喊:“王子,你快走!快走吧!!”
王子却不肯走,他好象真的就是来找茬的一样,瞪大了眼睛,说:“有本事你就打死我!老子早就活够了!有你这麽一个窝囊废的爸,简直就是我一辈子的耻辱!”
王立新哪里听得下这样的话,一脚就把沈凤霞踢到了一边,正好撞在了桌子上,刹时间杯盘碗筷散落一地,沈凤霞捂著肚子顾不上疼痛,只是对王子喊:“你别说了,快走吧,走吧……”
一直都在中间劝阻的韩枫,刚想去扶沈凤霞的时候,就见王立新将鞭子高高举起,唰的一下朝王子的脑袋抽下。韩枫顾不上沈凤霞,猛的扑在王子身上,鞭子由颈至背,挨了个结实。
王立新的这一下使足了全力,好在韩枫背部有衣服阻隔虽无大事,但後颈处却立刻渗出血来。他不顾王立新的皮鞭,只知道拼命的把王子向门外推,王子且退且骂的被他推出了房门。
直到房门被沈凤霞关死,他二人才算安全脱险。
一场激战过後,王子出奇的冷静,他本已冒火的双眼瞬间被泪水湿润了。他的眼泪并不是因为他和父亲的战争,而因为韩枫为他所受的伤,这让他痛彻心扉。
然而,此时韩枫总算明白,为什麽王子身上会留下那麽多细小的伤痕,韩枫轻轻的为他擦干眼泪,二人默默无语,走了出去……
十五:情愿让你欺骗


很久以前,有一位刚和男朋友分手的女孩,哭著对我说:“我情愿让他骗我,我什麽都可以装做不知道!因为我真的爱他呀!”
听了这句话我真的是为她而感到悲哀。
那麽在此,我想告诉红尘中追求爱情的男男女女们,爱情不是心灵的负累,更不是欺骗自己的理由。
勉强得来的幸福,结果永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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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韩枫去过王子家以後,便再也不提有关他家的事情了,而是在衣食起居方面给了他无微不至的关怀。
表面上他二人如往常一样,依旧继续著“地下恋情”。但事实上两人都觉得有些离不开对方了。
王子常常会莫名其妙的对吴喜东发火,虽然吴喜东百般忍让,但也是无济於事,最後王子终於提出要和他分手,理由是想自己闯一番天地。
吴喜东当然不会相信他的话,他也曾问王子:“你是不是常和一个穿黑西服的男孩在一起?你是不是喜欢他?”
王子对此没做更多的解释,他任性的说:“我要和谁好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
吴喜东一下子就火了,那是他第一次出手打了王子,也是最後一次。王子带著自己的行李离开吴喜东的时候,他极力挽留,甚至许诺要给王子在海边买一栋住宅,唯一条件就是希望他能再陪自己三年时间。但还是被王子回绝了。
其实王子的决定不完全取决於韩枫这个人,而是韩枫的话深深的触动了王子的心。
--我是一个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不是别人的宠物,更不是玩具!
正因为这句话,王子做了这个自己觉得很伟大的决定。这个决定让他欢喜了三个月,却足足让他後悔了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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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在城市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租下了一间廉价的房子。他用所存不多的积蓄布置好这个新家後,就找来了韩枫。
当韩枫知道他离开吴喜东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知有多开心。他紧紧的抱住王子,说:“从今他开始,你就是我自己的了!我永远都不要离开你!”
“那你们家的‘白少爷’?他怎麽办?”王子突然这样问。
一提到白丁,韩枫的心突然像被大力士捏在手心一般痛苦。很长时间的沈默,他究竟在想什麽?王子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他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我只想知道你对我们三个人的关系究竟想如何处理?”
这个简单的问题,韩枫何只问了自己千百遍,可最终也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为此他曾日夜难眠,因为他忘不了天真任性的白丁,也忘不了外钢内柔的王子。
他害怕面对白丁那清纯的像秋水般的眼睛,因为他了解白丁的脾气,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背叛了他们的感情,他一定伤心的要死,说不定真的会做出傻事来。可王子的身世又是那样值得同情与怜惜,更加上他为了自己而离开了吴喜东,自己又怎能弃他而去呢?
一面是青梅竹马,一面是情深义重。该如何取舍?这个问题就像一座大山,死死的压在了韩枫的心头。没有一个好的方法去解决,所以他选择了逃避,他告诉自己,什麽都不要想,只珍惜眼前的一切。
不久韩枫就对家里人说自己找到了一份提供食宿的酒店服务生工作,所以晚上不能回家,经过再三考虑後,韩家夫妇最终没有扭过韩枫,同意他去试一个月。就这样韩枫带著简单的行李搬到了王子处住了下来。
这段时间王子有著足够他们花消的积蓄,所以他们过的都很快乐,每天上网、逛街等等,所有能让他们觉得开心的地方他们都去过。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他们戏剧化的认识了小林,并且成为了好朋友。
或许是由於白丁的存在,使韩枫与王子彼此都倍加珍惜在一起时的快乐时光,但快乐的时光总是显的比较短暂。眨眼间秋去冬来,离白丁的寒假时间也越来越近,这是白丁上大学一年来第一次回家,韩枫显的兴奋而有不安。
十五天、十天、五天、三天……
日子一天天的逼近,王子也一天天的沈默,韩枫知道他担心什麽,他也曾试图与王子探讨这个问题,但总是被王子一句话咽了回来。
--那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没有意见。
韩枫知道,王子是怕因为自己的言语使韩枫选择他,而背弃白丁,那样王子会觉得自己很自私,对白丁也很不公平。所以王子早就做好了接受一切安排的准备,即使最後韩枫回到白丁身边,那他也不会有半句挽留,只会把悲伤留给自己。
正因为王子什麽都不说,才更加让韩枫觉得苦恼。但时间却不愿再给他任何机会,白丁的火车14:35分准时到达本市最大的火车站。
王子与韩枫就坐在离火车站不远的“林晓网城”里上网。今天小林显的也格外有兴致,竟没在办公室里的电脑上网,而是坐在了王子身边。
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一刻了,韩枫站起身,说:“时间快到了,我们要走了。”
小林问:“去哪?”
“接我一个朋友,要不要一起去啊?”韩枫问。
“好啊,你们等一下,我去拿东西”说著站起来跑回办公室。
王子一直都没有动,似乎根本就没听到他们的话。
“走吧,时间快到了,我答应他要去接他的”韩枫显的有些焦急。
“我说过的,我不去。你和小林去吧”王子似乎有些生气。韩枫也知道,让他去接自己的情敌,这确实不太可能,但无论怎样,让王子一个人坐在这里,他都觉得有些内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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