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美人膝————白水
白水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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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大多数人们都进入梦乡的时刻,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正效仿蝙蝠倒挂在"一品楼"二楼北角一间客房的窗檐上,嘴里叼着一根三寸来长的竹管,一头儿戳破窗纸插进了房里。
不多时,他推开窗户,一闪身跃了进去。半晌,又扛着一个沉甸甸的大黑布袋跳了出来,四下环顾一眼之后,踏着墙头屋顶,迅速地向城郊逸去。
与此同时,从"一品楼"上另一间客房里又跃出了一道黑影。他看着前面那人的身形,从鼻子晨哼了一声,腾身追了上去。

--好痒。
一种奇异的骚痒从他心底窜起,像被蚊子在他心上叮了一口,痒得磨人。渐渐地,他混身开始发热,越来越热,仿佛喝多了酒,脑袋里一片混沌。细小的汗珠一粒粒从身上溢出,气息也变得急促。他难受地锁紧了眉,辗转反侧,不由自主地想脱掉身上那层层缚累,好让热气离开他的身子。
可......手......怎么动不了?
他再试了试--还是动不了!
天生的警觉性让他的脑袋顿时清明。睁开眼,他赫然发现自己处身在一间精致华贵的房间里。床的旁边放着一个茶几,通体是碧玉所制,茶几上一只金猊,一缕淡烟袅袅升起,还在不断散发幽香。而他的双手双脚正被牢牢地捆在床柱上,动弹不得。
他被人绑驾了!
他竟然在睡梦中毫无所觉地被人绑架了!
这简直是他十六年生命中的奇耻大辱!
怒火焚心之下,他运功奋力一挣--挣不开?!
"别浪费力气了,美人儿。"邪佞的声音夹着龌龊的笑声在门边响起。随着脚步声动,一个油头粉面,尖嘴猴腮,看着像个下流坯,实际上也就是个下流坯的男子走进他的视线,用那猥亵的老鼠眼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的身子。
那张脸看了就让他想吐!
从那张狗嘴里说出来的话更让他想吐!
"美人儿别怕,我决不会伤害你,只会好好地疼爱你,慢慢地教你什么是人间至乐!"一边说,还一边把他那恶心的爪子伸到他的脸上--
"混蛋,我是男人!把你的脏手拿开!"他大吼,被他碰到的地方全起了鸡皮疙瘩,差点没呕出来。
那男子听了他的话一愣,随即又释然一笑,"你女扮男装是骗不过我的。死心吧,你已经喝下了我特制的媚药,只要一经挑逗,就会欲火焚身,非云雨不可解--与其强忍那种痛苦,不如跟哥哥好好享受吧!"
说着,他的手越来越放肆,松开他的衣带,顺着他滑嫩的颈子,抚上他的锁骨,再一寸寸往下探--
咦?咦?
这是怎么回事?
他顿时傻住--没有他想像中的束胸带,没有柔软的双峰,单薄的衣衫下有的只是硬梆梆、平坦坦的属于男人的胸膛。
他猛地但手向他下体一探--
"***,你是个男人!"
"我......我本来就是。"好热,越来越热!
身体像被点了一把火,燎得他心痒难搔。被那下流坯子一碰,虽说心里觉得恶心,但身体里那把火却越烧越旺,一发不可收拾,不由自主地想扭动身子,渴求更多的碰触。
--不,不行!就算死,你也不能丢了云雾山庄的脸,更不能在这种下三烂的痞子面前失去尊严!
他死命地咬着下唇,混身发抖,鲜红的血一点点从他唇边滑了下来。
"***,老子采花无数,没想到这次却走了眼!"嗟,男人的身体!
正想丢开他下床,一抬头,却看见美人儿诱人的脸正强忍欲火,半褪的衣衫隐隐露出吹弹可破的柔嫩肌肤......春色撩人,让他舍不得放手啊......
"算了,男人就男人,今天开开荤!"说完又想狼扑羊--
就在此时,一把亮晃晃的长剑无声无息地搭上他的颈窝,噬人的剑气立刻在他项上划开一道血口。
"不想头颈分家就老实点,我的剑最喜欢喝你这种人渣的血!"憎恶的声音和剑气一样冰冷。
"你,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哼!我跟了你很久了,淫贼!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早该料到有这么一天。"说完"唰唰"几剑,在他还来不及反应之时,划断了他的手脚筋。
"啊--"一声惨叫,那淫贼疼得滚下床,在地上挣扎扭动,鲜血流了一地。
"等会儿自有官差来料理你,恕我不奉陪了。"还剑入鞘,他转头向床上那可怜的受害者。
真的很漂亮!
只可惜那张脸现在正痛苦地扭曲着,全身更红得像个煮熟的虾子,一动不动,好像晕了过去。
他拔出插在靴筒里的匕首,手起刀落,割断绑着他的牛筋绳,把他从床上抱起来,向门外走去。

那淫贼的这个巢穴建在离杭州城三四里远的郊外,出来不多久,天已渐渐亮了--他总不能这么抱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大男人进城吧!于是,他转个方向沿着一条清亮的小河来到一处远离驿道,人烟稀少的树林里,把怀里的人放了下来。
--还不醒?
他皱了皱眉,扶起他的身子,一掌拍在他的玉枕穴上,想以真气替他活血。
没想到才一送进真气,立刻遭到他体内原有真气的冲撞,而且不只一股,像在他体内开了个战场,互相捕杀--难怪他会晕迷不醒,八成是运功抵抗被那淫贼灌下的春药时,岔了气,等同于走火入魔,一个不好就会导致筋脉淤塞,全身瘫痪。他立时凝神聚气,全神惯注地引导他体内的直气重新汇入丹田。
好不容易,他体内的真气乖乖听话了,他的身体却开始不听话起来。
也许是真气的顺利运转加速了春药药力的散发,眼前的人儿开始不安份地扭动起身子,呼吸絮乱。
他立刻收回掌,从怀里的小药瓶中倒出一粒丸,喂进他嘴里。
哪知他不但没有安静下来,反而大有变本加厉之势,开始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发出一声声难耐的呻吟。
"喂!醒醒!"他用力拍打他的脸。
他却依然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反倒揽上他的颈子,投进他的怀里,在他身上磨磨蹭蹭。
那星眸半开半闭,红唇微张微合,宛转哦吟,媚眼如丝的模样当真是勾魂慑魄,令人不饮而醉......
偏有个不解风情的家伙竟一把拉开他火热的身子,毫不客气地大脚一踹,把他踢进了冰凉的河水中!"哗啦"一声,溅起半天高水花。
"哇--咳、咳、咳......"
突然被丢进冰寒刺骨的小里,蓝玉烟浑身一颤,反射性地大叫一声,连呛了好几口水。双手惊慌失措地拍打着水面,直到他两脚踏实了,才发现水并不深,立刻站直身子。
这一下,就算他身上真不一把火在烧,也得给弄熄了,一点热度不留,脑袋刹那间清晰起来。
水珠一颗颗从他发梢滚落,他眨眨眼,困惑的看看四周--
树林?他不是在一间华丽的房子里,被绑在床上吗--何时又跑到这里来了?
"怎么样,你火消了吗?"
河边的大石上,正坐着一个陌生男子,一脸戏谑地看着他。那笑容虽然也有点儿坏坏的劲儿,却比绑他的那个下流坯看起来顺眼多了。
"是你救了我?"
"除了我还有谁会这么好?"他顿了顿,觉得自己有必要送佛送到西,再提醒这个嫩雏几句:"喂!我说小兄弟,你还是不是男人啊!亏你还会武功,竟然连自己都保护不了!长得像个女人也就罢了,身上还没几两肉,一副需要人保护的样子。再不把身子养壮点,瞧你以后怎么保护妻儿--难不成还要你老婆来保护你吗?"
他说得顺口,一点也没注意到站在水里的人已气得混身发抖,面露青筋。依然故我地滔滔不绝--
"这一次算你走运,碰上了我才捡回你这条小命。以后你就应该多加小心--毕竟这世上不正常的人也挺多的,就连皇宫大内也有宠幸男色的癖好,你这张脸又恰好正中他们下怀--像今天这种情况,还不知道会再遇上多少回呢!你要是还像现在这样手无缚鸡之力,迟早有一天......哼哼,到时候你难道还指望有人来救你?"
"你......"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强忍着怒火,心底对他原有的一滴滴感激全部烟消云散。
"是男人就应该像我这样,去拯救别人,而不是被人拯救。除强扶弱,行侠仗义才是男儿本色,你懂吧!既然你也学了点武功,就应该勤加苦练--瞧你现在这三脚猫功夫,真想不通你师父怎么敢放你下山,败坏他的名声......"
"我的事不用你管!"再也忍不下去了!王八蛋!他以为他自己是什么东西啊--不过就是碰巧救了他一次,居然这么得寸进尺,肆无忌惮地对他指手划脚、评头论足--以为他好欺负是不?!妈的,士可杀,不可辱!
"看在我欠你一个情的份上,这些话就当我没听见,放你一条生路,"--瞪着那张笑得放肆的脸,恨不得一拳打断他的鼻梁,外送两只黑眼圈,看他还怎么笑得出来--"快滚!我数三下你不在我面前消失,这儿就是你的坟场!"
"啧,这么凶!刚才那只腻在我怀里撒娇的小猫哪儿去了?可惜--那么又娇又媚的模样,叫得比姑娘唱得小曲还好听......"
话还没说完,水中的人已化作一支利箭,迅雷不及掩耳地射到他面前,合全身之力,非致他于死地不可地朝他劈出一掌,掌心隐隐夹着风雷之声--
"喝!"电光火石之间,他险险侧身避过,"还真有两把刷子!"
没想到,这看上去弱不禁风,又瘦又矮的小子出手竟这么快这么狠,居然能把他逼得左右支绌。
"不过真可惜,想打倒我,你还得再练几年......瞧,这一拳打歪了一点......脚出得太快,小心下盘不稳啊......"
蓝玉烟气得眼睛充血,脑袋发胀,--每每在紧要关头总差那么一点点,让他滑了开去。打到后来,他筋疲力尽,全失了章法,那混帐却依然看起来游刃有余,优哉游哉地跟他闲话家常。
该死!
"咦?"突然,那混蛋盯着他的脖子,瞪大了眼睛。蓦地欺近他身前一指勾住了他颈上的银项圈。

第 二 章
"这是哪儿来的?"
"要你管!"我踢我踢我踢!
"一定是你偷来的!"
"放屁!"我打我打我打!
"那就是捡来的!"
"捡你个头!"竟敢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欺人太甚!
"爱占小便宜可不是好男儿的行为,拾到东西应该物归原主--没有人教过你吗?"
王八蛋!这梁子他们俩是结大了,不把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他蓝玉烟三个字倒过来写!
"听话,快取下来,我替你还给它的主人。"
"你......"好累......他力不从心地停下手,大口喘气,双眸狠狠地瞪过去,挣扎着一声怒吼:"你去死!"
"你怎么不听劝?难道你就没想过这东西对别人的重要性?说不定会影响别人的一生幸福,难道你一点儿也不愧疚?快取下来,乖!"
"你!"他已经被气到无力,"要是取得下来,我才不想戴这鬼玩意儿!"
这项圈就是一个完整的蟠龙银环,没有开口的地方。从小戴着也没觉得怎么样,直到他娘告诉他这项圈所代表的意义,他立马就想摘了去--然而,无奈的是人大头也大,试了一次又一次却怎么也取不出来。
"取不下来?你是什么时候戴上去的?"他的表情有些古怪。
懒得回答他这种没营养的问题,不如省点力气,待会儿再跟他打上三百回合。
"喂!说话呀,我在问你话呢!"
--不理他?
"喂,漂亮小妞,你想什么呢?!"
"唰!"--一把石子含沙带水地飞过来。
"哟,原来你没聋啊。使性子发脾气可是女人的行为--我瞧你不但脸长得像女人,就连心也被女人同化了!啧啧啧,放心好了,凭你的姿色,一定有大堆的男人等着为你断袖,随你爱怎么对他们发脾气都行。不过我可不吃这一套,你还是省省吧。"
--要是再咽得下这口气,他才真不是男人!
"王八蛋,你找死!"
"我是找死--那也要你有本事让我死得了才成啊。"
掌风拳影又再次打作一团,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直打得风云变色、日月无光......
"不将你毙于掌下,我誓不罢休!"
--这是蓝玉烟的决心。
Δ Δ Δ Δ Δ
芳草萋萋的古道上,远远走来两个人,前面的英雄挺拔,后面的俊美出尘,俱是人中龙凤,让人目光为之一亮。可奇怪的是,说他们是朋友吧,两人却一前一后,隔了七、八丈远;若说他们互不相识嘛,却又走同一条路,偶尔前面的说两句话就把后面的气得跳脚--倒有些像是一对闹脾气的情侣。
路边的茶棚中闲坐着几个刚从田里回来的乡农,端着一杯清茶话家常,这会儿全被走近的两个人吸引住了视线。
前面那个身躯凛凛、相貌堂堂、手提一把古朴宝剑,大踏步跨进了茶棚里。
"掌柜的,来壶好茶!"说话时"啪"一声把剑往桌上一丢,取下头上的毡帽权充蒲扇,"呼啦呼啦"地扇着,一双眼似笑非笑地向后面跟着他走进茶棚来的人看去。
后面那个人拥有一张受上天眷顾、让世间女子嫉妒的容颜,虽沾了满面风尘,却不减其天生丽质分毫颜色。
那清雅的气质,就如一枝空谷幽兰,出尘脱俗,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这些乡下人平日里哪见过此等非凡人物,何况一见就是两位,眼睛都看直了,鸦雀无声。
一路上,蓝玉烟已习惯了到哪儿都会被当猴子看的恼人目光,径自走到脚落处一张桌前坐下,叫来一些吃食后,泄恨似地狠狠啃着手里的馒头。
这辈子他没这么恨过一个人--旁桌那混蛋让他开了先例,总算不致错过七情六欲中的重要一环--这还得谢谢他呢!
从小,他就是云雾山庄里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的宝,任何人都不敢对他说半句重话,真是个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口里怕化了。出门后,虽说他也不至于把自已看得像千金小姐那样娇贵,事事都得顺着自己的意,但最起码他可以要求人与人之间最最基本的相互尊重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哼!他也不是省油的灯!那混蛋带给他的屈辱,只有用血才能洗清。
就算打不过,也要时时刻刻盯住他,缠着他--人不可能无时无刻高度敬惕、毫无破绽的是不?只要让他一有机可乘,那死混蛋就等着见阎王吧!
萧飒大口大口地嚼着牛肉,时不时瞟两眼这三天来一直跟在他后头,用那双怨恨的眸子瞪着他的人。
--好可爱,那气鼓鼓的样子就像只美丽的青蛙。让他不知不觉地便想说些话来气他,只为瞧瞧他这样的表情--若让他知道,只怕又要找他打上三百回合了。
这小子也真够固执的,明知打不过,还不肯放弃,紧咬住他不放,大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之意。
幸亏他虽然长得像女人,却没有那种让人恶心的娘娘腔,反倒越看越有股清新的味儿,满顺眼的。只要不碍他的事,他爱怎么跟怎么跟、爱跟多久跟多久,正好为他无聊的旅途添点儿乐子。
就在他吃干抹净,准备付钱走人之时,门外进来了一个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中年大汉,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人物。
那汉子一坐下来就要酒要菜,声若雷鸣。店主无奈地道歉:"对不起,这位客倌,你要的东西小店多半都没有。"
"什么?"那汉子虎目一瞪,揪住他的衣领,"没东西你还敢开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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