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缘————冷雪魁
冷雪魁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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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你的果汁。」
「...不是牛奶?」
「咦?」什麽?难道凉二的喜好改变了?他记得凉二比较喜欢果汁的啊...糟糟糟,这下可怎麽办?
「不,我看到其他的杯子里有的残留牛奶,早上不是喝牛奶吗?」一眼看出沌的思绪,凉二解释道。
「啊...不过凉不喜欢牛奶不是吗?所以只有你的,我换成果汁了...不好吗?」
「没...」凉二啜了口杯中澄黄的液体...啊,真糟糕,这家伙不但知道他喜欢果汁,居然还知道他特别偏爱原汁。
「你怎麽会知道...?我以前牛奶也是照喝,而且也从没告诉过你这件事啊。」真是奇了,他这偏好可是连他父母都不知道的呢,而且他为了不想被人当成会偏食的小鬼看,可从不会告诉别人这档事。
「嗯?这很容易看出来不是吗?从以前,凉二喝牛奶的时候就会小小的皱一下眉头,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啦。」沌理所当然的说道。
「...唉...。」凉二挫败地抚著头,无力的撑在餐桌上。
惨败啊...只要沌一点点小动作、甚至是一句无心的话语,都能随意的控制他的情绪啊...像现在,原本在肚里燃得正旺的怒火,就因沌一个体贴的小动作浇熄得一乾二净...只要沌一句话,就是什麽滔天大错他都原谅他了。
「凉?」他果然不喜欢果汁吗?
「没事,谢啦。」凉二伸手,习惯性的摸摸沌的头......这动作让俩人都怔了一下。
「啊...。」沌反射性的抚上被触摸的地方,促狭的转过身。
哇哇哇...惨了惨了...脸好烫!
「沌。」凉二带笑的嗓音传进沌的耳里。
原本瞧见沌不知所措的模样,一瞬间还以为他会介意,但这个想法在看到他烧红的耳根後,已被完全推翻。
「我我我、我再帮你倒一杯果汁!」抓起还未空的杯子,沌转身就要开冰箱门,不料却被後头伸出来的手关上,还顺势将他困在自己与冰箱之间。
「沌...你还愿意负责任吧?」凉二低缓轻柔的嗓音和温热炙人的气息,喷洒在沌敏感的後颈和耳廓,沌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有、有啊...我会照顾你们的生活起居以示负责。」
「我不是只有那个意思喔...」轻笑了声,凉二并不以沌的迟钝为意,也没有要让沌装傻的意思。
「那...那你是---?」
「我的意思是-----」
突地,墙上的钟敲出整点的钟声。
「啊啊---!!惨了,已经这麽晚了啊?凉二你也别拖时间了,快点准备一下呀!」说著,沌钻出了凉二的锢锁,钻回了房间。
「准备?现在不是还有时间吗?」凉二看了看时钟,大概还有半个小时。
「没时间了!我们还要搭电车的!」房间里,还隐约传来衣服摩擦的沙沙声。
「电车...?噢...该死的!」凉二头痛的抚著头,他原本想告诉沌他自己有车,但他忘了,昨天他就把爱车送厂维修了,现在只得认命的跟著沌乖乖挤尖锋时刻的电车。
啐了声,凉二也进了房从容换衣。
+++++++++++++++++++++++++++++
喀当喀当,号称城市之血脉的电车,运载著的无不是忙碌的上班族、粉领族、学生、形形色色赶著时间的人们。
当然,其中也有很閒、很有空、很无聊的存在。像是小偷啦、扒手啦、
-----还有色狼。
「唔...呜呜......」今、今天也...也出现了...
沌忍受著後方,臀部上的恶心触摸。
或许、或许对方很快就会收手了...又或许,人家只是不小心、不得已才碰著他的臀...如果是女人也就算了,高木沌,既然你今天生为男儿身,就这样惊慌失惜有失男儿脸面啊...
像是存心推翻沌的想法,那只手开始游移、往越敏感羞耻的部位而去。
「呜呜呜呜呜...不要...」沌低若蚊鸣的悲泣著,呃...哭是还没,不过全身颤抖外加挂在眼角的泪滴,显示著他已经离崩溃的界线不远了。
後来的事情,只发生在一瞬间。
喀啦。
「呜呃!」
「凉、凉二...?」
「明智的选择,大叔。」拗著那只明显已经脱臼的手腕,凉二将施力点放在对方最感疼痛的部位。「这里是公众场合,太大声惨叫的话可是会让人发现你是色狼的。」
凉二挂著良善温和的微笑,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音量低语。
「可惜了点是,你挑错人下手了。」
喀啦喀啦喀啦。
「呜呃呃呃!!」
凉二在生气...不对,更确切来说是愤怒!他...他认识凉二那麽久,从没看他气成这样过----......
好可怕...他用单手,笑著在拆对方的手骨...。
「不错嘛...我原本还在想如果你肯大声叫出来并承认你的所作所为,就不需要让你受那麽多苦...既然你没这个脸丢,我也不在这里为难你...不过,待会麻烦你下车跟我走一趟警局了。好吗?」
喀啦喀啦喀啦喀啦。
「呜...啊!!好、好,你说什麽我都做,拜托你放过我吧!」冷汗直流的中年男子急道,他的脸因疼痛而扭曲,映在沌眼里彷佛像是个恶魔手中的活肉祭品。
「凉、凉...」好可怕好可怕...凉二变得好像他不认识的另一个人...这份恐惧远远超越了沌被色狼下手的时候,但这也是第一次,沌主动接近他所害怕的事物,在众目睽睽下,不顾一切的----抱住凉二。
清脆的拆骨声嘎然停下。
「凉...拜托不要...我没事。」沌将头埋在凉二的胸膛中,低声的颤抖著。他的手紧抓著凉二背上的衣料,像是攀住他找寻依靠,也像是抓紧他,不让他离自己越来越远。
「...没事就好。」凉二用手臂撑住角落,挡住成堆的人潮,为沌划出一个可以安心待下的角落。
太好了...凉二,恢复原状了...
+++++++++++++++++++++++
事实上并没有。
「白痴、大白痴、你可以再笨一点嘛!我真的有一天会被你气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嘛...我道歉...」沌不懂,明明他才是那个可怜的被害人,为什麽要道歉道的活像他还不出会钱,只差没跟人开记者会下跪磕头,顺便切腹自杀?
「道歉?道歉有什麽用?什麽事情光靠道歉就行的话,警察要用来干嘛?!这次的事情你要给我好好反省!」
「是...」沌吸吸鼻子,红了眼眶。其实他自己也明白就是自己那样姑息的态度,才会老是遇上这种事。
见沌可怜的样子,凉二不禁心软,口气也放柔了下来,虽然也没好气到哪。
「为什麽不叫?你连保护自己都不会吗?」想当年沌还因为自己实在太受非份之徒的欢迎而口口声声喊著要保护他,而他也是为了守护沌才暗下决心练武,没想到...唉,风水轮流转,他还真的有为了沌而动武的那麽一天。
「呜...可是这种事常有啊...我在想习惯就好...」
「常有?!!...习、惯、就、好------?!!!」真是绝了,世上居然有人会想习惯被色狼骚扰--------「你这大浑蛋-----讲的那是什麽屁话?!去你的常有、操你的习惯就好!!!!高木沌!!!!!你的脑细胞是全突变了还是死光啦-----?!!脑浆呢?!难道全是酱糊吗??!!」凉二抓著沌的肩膀大力的摇著,奢望著可以让他经过这麽一摇而放聪明些。
其实,他是很气沌傻到连保护自己都办不到,但说穿了,他真正生气的,还是连保护沌都办不到的自己。
真正需要反省的,到底是谁啊?
忽略掉自己的心情、忽略掉沌、忽略掉重要的一切,佯装什麽都不在意地走出沌的生命,这八年来他到底得到什麽?
不是为了保护沌才学武的吗?不是喜欢他才想待在他身边的吗?曾几何时,这一切本末倒置了?
「凉、凉二...」沌虚弱的唤著凉二,希望他手下留情...呜呜呜,要再这麽摇下去,他的脑细胞健康也会被他摇到死,脑浆也会被他雪克成酱糊的...
还有啊...这里是他们上班的地方...是国会议事厅前面啊~~~有好多人在看...而且凉二还骂了那麽多粗话啊啊啊啊啊啊~~~~~
「...算了。」凉二突地停手,一时不能习惯的沌被反作用力震退了好几步。
「我的车明天就会被送回,明天起,你就搭我的车上班吧。」
「咦?」沌张口想说些什麽。
「没有可是没有但是没有不过!更不准有意见。」
「...我...不喜欢坐车。」沌扯扯凉二的衣袖,像个被忽略的可怜小孩。
「...。」凉二深邃的黑眸一转,看进了沌的眼里,在那双如玻璃珠般带点微褐色的瞳孔里,他彷佛看见了十九年前的那个失去父母的小男孩。
「我不知道为什麽...就是很讨厌坐车...」
-------(呜呜呜呜...可是...嗝!我、我说过要保护你...嗝!呜呜呜呜...我...不要...嗝!再有人像爹地、妈咪一样...嗝!呜呜呜...在沌的面前死翘翘...嗝!所以...虽然沌很害怕很害怕...呜呜...)
--------(...沌的爹地妈咪...被车子给----)
凉二的回忆像倒带般,播放著十九年前的那一幕幕,和一字一句,瞬间他就明白了,沌会讨厌坐车的原因。他本人虽说自己不清楚是为何,但在他看来,只是不愿意记起来...想忘的越彻底越好。
「你会害怕吗?」
「唔...」
「-----即使是有我在?」
「不是的...」沌懊恼地咬了咬唇瓣,他就是不想坐车,但却又不是凉二说的那样,他当然对凉二很有自信,可是......
「这不就结了?走吧。」凉二拉著沌的手,带著───不,更正确的说,是拖著沌进了国会议事厅。
「啊,结了吗?」怎麽他有一种上当的错觉?
「当然...─────不管你要去哪里,以後我都会陪你的,所以你什麽也无须害怕。」凉二的背影如是说道,手上的握力加深了一点点,像是要见证这个誓言般。
「...」脸又红了啦!还好他没转过头来...可是不管怎麽听,这句话都不像是一个男人会对另一个男人该说的话呀...
虽然知道,沌还是不由自主的高兴。...是啊,有凉二在,所以他才能更勇敢的面对一切啊。
「嗯!」回握住凉二的手,沌笑著附和。
+++++++++++++++++++++++
「嘿,阿沌。」随著比朝阳还有活力的叫唤而来的,是某人的────拍肩示意。
「英司?你今天怎麽怪怪的?」沌双手抓著公事包护在头上,由下往上看了看英司的阳光笑脸。
「你才怪怪的咧,一大早蹲那麽低干嘛?避难吗?」
「是啊是啊,难得我今天比较反应得过来,我还在想说应该可以躲过你的关节技说。」
「哦───关节技啊...」沌的身後,那个造成某人行为怪异的主因开口。「原来前辈也懂关节技啊?那真应该找个时间来讨教讨教......。」
「哈哈哈~哪里哪里,像我这样的三脚猫功夫,哪好意思拿出来献丑呢?」死阿沌,枉费我平常那麽照顾你,居然挑了个最错误的时间在最错误的人面前说了最错误的话~~!!简直是存心造反啦啦啦~~!
「不,我相信只要您肯指教,一定能有所收获的。」凉二的脸上挂著微笑,右手却紧扭著,发出喀喀喀,令人头皮发麻的筋骨磨擦声。
「呵呵呵,不敢当。」什麽收获?一身跌打损伤吗?那就可以免了。
「英司?你在这里干什麽?」
「啊~~老婆大人~你今天看起来特别漂亮啊啊啊~~」紧拥住可爱的亲亲娇妻,英司从没这麽感谢过千穗的出现,是啊,她今天特别美~美得像的普渡众生的观音娘娘、美得像救济世人的圣母玛丽亚啊啊~
「老婆?」
「啊,这位就是新人,相泽先生吧?外子给你们添了麻烦是吗?」扬起温婉有礼的微笑,千穗熟练俐落地用手上厚厚的资料夹压下死巴住她不放的男人。
「不,没这回事。」凉二也回以那骗倒众生的笑容。
「呵呵,那就好。如果没事的话,也该请相泽先生回到您的工作岗位了吧?」
「是啊,可惜我对这附近还不熟,正想请高木先生带我走一遭呢。」
「呵,请别为难他了,他可是我们老板唯一的会计,要忙的事可多著呢,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来代劳吧?」
「哪里,快别这麽说,这可是我的荣幸。」虽然心中对这个半途杀出来的女人大感不满,但不知为何,一但知道她和那个碍眼的家伙是夫妻後,心里觉得舒坦不少;再加上他初来乍到,在对环境熟悉之前莫要轻举妄动才是上上之策,毕竟谁也不知道像她这样的老奸还有多少。
衡量一番後,凉二还是同意了千穗的提议,独自跟著千穗离去。
「呜呜...阿沌啊,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俩个周遭有恐怖的火花在窜烧啊...?」剩下的两人,害怕地抱在一起,为刚刚的交锋捏一把冷汗。
「我、我没看到什麽火花...可是看到很可怕的景象...」
「是了是了,我们刚刚所见的就是阎罗王对阿修罗啊...」一下是女神,转眼间又变成女魔,英司不懂自己当初到底是哪一根神经接错线,才会娶到千穗这样的女人,不过想想,若不是像千穗这样,一点都不无聊的女人,他大概也不会想碰。
话又说回来──────
「沌老弟,你没事吧?」
「啥?」他人不就好好的站在这里吗?不知道这个活宝前辈又在怀疑些什麽了?
「有没有怎样啊?」
「什麽怎麽样啊?」
「啊~~!!」被两人毫无交集的谈话搞得有点抓狂,英司索性放弃暗示,当著所有同事的面前大喊「我是说你有没有被那家伙吃掉啦!!」
「...。」所有人皆停下手边的工作,沌虽然将头低到最低,还是能感觉到众人的视线。
时间静止。
「呃...好啦!看啥看?!你们都閒著没事做吗?再看就让你们的工作做不完!还有你!跟我过来一下!」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仗著这间办公室中最资深的资历,英司板起脸想亡羊补牢。顺便,将那个完全石化掉的当事人拖走。
「前辈...你转的太硬了啊...」沌一边流下无奈的眼泪,一边为自己未来岌岌可危的办公室生活哀悼。
「少罗嗦啦,你以为是谁害的?那天之後到底怎麽了?」好不容易来到了还算隐蔽的地方,英司迫不及待的追问。
「我不记得了...」
「嗯哼!」英司用鼻子哼了一口气,完全不采信沌的说法。这种事...哪有不记得的道理?!就算中间过程可以忘记,总会记得醒来後痛哭的感受吧?「看你不想说,我就大概能猜个底了。那你打算怎麽处理啊?当没发生过?」
「呃...这也没什麽啦...只是...我就跟他住在一起了。」不知怎地,就算凉二那魅力四射的身影不在身边,就算耳边听不到他低缓好听的嗓音,只要想起、谈起他,他的脸还是一阵燥热。
「啥?!」吃乾抹净也就算了,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互为同性,在这种浮华靡烂的花花世界也不少见,但是搞到要同居...那动机就不单纯了。
「啊...!不完全是那个原因啦,总之这中间很复杂...」
「你以前认识他吗?」
「唔...大概算是青梅竹马吧。」
英司沉吟,表情少有的凝重。「青梅竹马...吗?不只吧。」
「什麽?」
「你喜欢他吗?」回过头,英司望进沌的眼瞳。
「这...他是我的朋友,我当然───」被凝视的沌,不自在的闪过英司的视线,因为他觉得,他的前辈一瞬间,变得犀利。
「你知道我在说什麽。你爱他吗?」没有强迫沌对上两人的视线,但接踵而来的问题却一样让沌没有喘息的空间。
「我...」
「我知道这个问题对你来说是太难回答了点。」叹口气,英司知道这种逼问是问不出所以然的。「不过,『爱』这种东西可是要负责的,就算你不爱对方,也要有相当的责任...」说著说著,英司迈开步伐。
「如果你不爱他,那...要对那个叫相泽凉二的多提防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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