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红尘————夜羽
夜羽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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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龙傲眼中一闪而过的激赏, 我的心中泛起了一丝幸福的涟漪, 半年来, 我第一次有了一丝快乐的感觉, 我第一次为自己的所学而高兴, 虽然它并没有如先生所愿般用在治国安邦之上.
"你以后到万卷楼来做事吧. 既然有所学, 就要有所用." 又思索了一阵, 龙傲说出了他考虑已久的决定
我压抑住心中的兴奋, 忙点头应了下了, 表面上却是不敢露一丝情绪. 万卷楼, 龙傲办公的书房, 我终于可以留在他身边了, 我终于可以天天看到他了!
香云, 谢谢你! 先生, 谢谢你! 天地间的神明啊, 我感谢你们. 自三年多前和子韧一别之后, 上天终于又再一次慻顾了我.

 

我开始在龙傲书房的侧间中帮他做一些翻译四夷文书的工作. 这时我才知道龙傲的工作有多么的繁重, 每天从边关送来的文书多得可以把人砸死, 而且大部分都是要在第二天的朝会上表奏给皇上的, 所以必须是当天就要完成.
我所做的, 只是译写一下那大批文书中的少部分异邦使节呈上的文书, 以便给朝堂上一些不识蛮文的官员传看. 但单单是这些就已经看得我头晕眼花了, 我不得不佩服能把这一切都处理的井井有条的龙傲. 但我更佩服的是那个高坐于庙堂之上的皇帝, 佩服他的知人善用.
当年我救起龙傲的时候, 治好了他的外伤, 却医不了他那双被父亲毒瞎的眼睛. 万般无奈之下, 我只好悄悄的把他送到了父亲的死对头, 右丞相文远的府中, 却也和他从此断了联系. 还好, 天可怜见, 文远惜龙傲之才, 不但治好了他的眼睛, 还将他举荐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宏武帝, 并马上得到了太子的赏识.
几个月之后, 宏武帝登基. 立即封龙傲为镇远将军, 并将他调往边关, 将白虎和玄武两军归入他的麾下. 白虎善攻, 玄武善守. 在龙傲的指挥得宜, 谋略得当下, 两军大展神威, 连连夺回先帝在位时被西凉和北鹘强占的几个重镇, 镇远将军龙傲之名威震边关. 两年后, 西凉退, 北鹘服, 龙傲被封为定北侯并于半年前调回京城, 辅佐朝政.
刚开始的时候, 龙傲并不常到侧间里来, 我译的也只是一些辟如通商设阜的普通文书. 后来, 他发现我的文笔和字迹都是极好的, 便将一些要传看于大臣间的文书也交予我来译写了, 只是加有密印的文书他是不让我碰的.
有时, 他会来问我一些有关四夷的风俗习惯. 因为, 虽然那些地方他都是亲到过的, 但毕竟停留的时间都不长, 所以有时候对一些习俗认识, 反倒不如我从各种书本上得来的详细. 考虑到这些以后, 凡举遇上有关此类的文书, 我就将它在后面又细细的注上解释和来历.
看着龙傲眼中嘉赏的笑意, 快乐和幸福就溢满了我的心田. 我更用心的做着, 只为了他更多的满意笑容, 而我也渐渐发现, 其实他并不是那么吝啬笑容的人.
渐渐的, 他到侧间里来的次数变多了, 每次停留的时间也长了些. 甚至还和我讨论起一些如何与少数民族交流和通商设市的问题. 我竭尽所学, 从我朝的民风物属, 到四夷的长技短处, 一一道来, 头头是道; 而他也不时的提出一些真知灼见, 令我耳目一新. 聊到兴起之时, 甚至常常错过了晚膳.
一次, 我们讨论得晚了, 他便命人将宵夜送到了书房中. 我至今都记不起那顿饭的味道, 我唯一记得的是, 当我紧张的把毛笔当筷子插到碗中的时候, 他那嘴角眉梢再也掩饰不住的笑意, 和自己热的快烧起来的脸.
一天, 我又在房中译写北鹘送来的文书, 大抵都是些希望和天朝增加贸易量和增设通商口岸的册子. 忽然, 我在一堆文书中发现了一本很独特的册子, 那封皮似是用女子用的胭脂染成的, 上面还附了一根稚鸡翎. 据我所知, 那一般是北鹘女子给情郎送书信时才用的标记. 怀着几分的好奇, 我打开了那册子. 果然, 那是一个叫瑚纥娜的北鹘部落首领之女给龙傲写来的情信, 整封信写的是热情奔放, 果然有胡女之风, 但言词却是极为露骨, 只叫人看得面热心跳.
不知是哪个笨蛋把它混到公文中来了. 不爽的看着那册被我丢在桌角的文书, 我伸出细白的食指不停的在上面戳戳戳! 真是不要脸的女人, 还有那个笨蛋龙傲, 那时我在钟府天天念着他, 他却在边关招蜂惹蝶, 我戳, 我戳!
殊不知, 当我正戳的高兴的时候, 我那任性的小动作早被站在门口的龙傲看了个清楚.
"你干什么呢?" 说着他就走了过来
我想藏,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好硬着头皮看着龙傲把文书从我手指下抽了过去.
"这个要不要译啊?" 看着他突然变得诡异的脸色, 我故意不冷不热的问, 脸上是一派天真的表情
"你这家伙!" 龙傲徉怒的瞪了我一眼, 我不禁在心中悄悄吐了吐舌头, 看来自己真是越来越放肆了呢
然后他自己也笑了起来, 小小的房间中卷起了丝丝和煦的风
"哎~要是他也在就好了."看着手中的信, 龙傲突然叹息了一声, 然后就望向窗外的天际, 眉宇间尽是惆怅
我心中也不禁一阵黯然,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 他并没有放弃寻我. 但是子韧啊! 我就在你身边你又怎么可能在外面寻着我呢? 我还陪着你啊, 只是现在的我已经配不上你了. 想到这, 我心中不禁一阵苦涩, 连眼睛也酸胀起来.
"好啦, 不打岔了. 我找你是想说说上次我们讨论过的苗疆设阜的事的." 一说公事, 龙傲马上恢复了平静, 而我也赶快收拾了情怀, 这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我一定要尽力而为.
这天, 我们一直讨论到下午, 右相府来人请龙傲去赴宴, 他才离开. 而我却想再多了解一下这方面的书而留了下来, 等我找到了足够的资料离开万卷楼的时候, 天已经快黑透了, 而我又错过了晚膳.
走在回自己房间的路上, 我心中还在兴奋着. 因为我刚刚找到了一本<<苗疆药典>>. 如此, 先一步了解了苗疆的药市, 对天朝和它开辟药材阜市将大有助益.
想到明天龙傲高兴的样子, 我心中不由一阵兴奋, 连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起来.
就在我尽自思量的时候, 突然一个黑影挡住了我的去路.
我抬头一看, 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是他, 马房的张小甲, 那个每次在我身上施虐最为疯狂的人.
我向四下瞄了瞄, 糟了! 这里是西跨院和主屋的中间地带. 一般晚膳后, 没有主子的吩咐, 没当差的佣人就必须留在西跨院, 而在主屋当差的人是不许回西跨院的. 也就是说, 现在这里是个死角!
"小天, 好久不见你, 可想死哥哥了." 淫笑着, 那人靠了上来
"让开!" 我不由的沉下声喝道, 并戒备的向后退了一步
"呵, 一个月不见这小猫爪子就立起来啦? 听说你调到侯爷书房去了, 我看怕是卧房吧. 怎么样, 侯爷搞得你可舒服, 我看...哎哟!"
"闭嘴!" 再压不住心底的怒气, 我狠狠一嘴巴扇歪了那张还要胡说八道的嘴, 他可以看轻我, 但他不可以侮辱子韧!
我虽瘦弱, 却也是一个半大的少年, 张小甲被我那一巴掌生生的扇掉了两颗牙.
"小贱人, 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子今天不和你来回实在的, 就不姓张!" 吐出两颗和着血的牙, 张小甲向我扑了过来
一把把我摁到地上, 他开始撕扯我的衣服. 我拼命的踢打着他, 但是因为一天没有吃饭了, 所以很快我就没有了力气.
衣服被扯开了, 月光下细滑莹白的肌肤让人为之疯狂, 那野兽贪婪的俯下身来. 抓住这个机会, 我狠狠的一口咬在他肩膀上, 血腥味立刻就在我口中蔓延开来, 让我恶心欲呕, 但我不管他怎么踢打我, 就是死不松口.
最后, 他狠狠一膝盖顶中我的腹部, 窒息般的疼痛让我不得不放开了口, 但他的肩膀已被我咬的血肉模糊了.
张小甲痛的暂时退了开去, 但我现在却连逃走的力气都没有. 我大口的喘息着平息痛苦, 腥甜的味道不断的从喉间涌上来. 摸索着在怀里找到了那把小小的信刀, 我把它紧紧的握在手中. 自从我上次因拆一个硬质的文书封壳而划伤了手指后, 龙傲就送了我这把小小的信刀, 而我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鲜血让野兽疯狂, 从我嘴角溢出的血丝和他自己身上的血腥已经彻底的点燃了张小甲的兽性.
他圆睁着发红的双眼向我走了过来, 我高高举起了手中的信刀
"哼, 你以为那么小的刀能干什么? 还是赶快给我自己脱光了躺下, 省得爷爷费事!" 张小甲嗤笑着
是的, 这小小的信刀是杀不死疯狂的野兽的, 但它可以...
微微弯起嘴角, 我露出了一丝绝美的笑, 我看到了那野兽眼中疯狂燃起的欲火
接着, 我把那高高举起的美丽小刀狠狠的扎进了自己的左胸...
冰冷铁器扎入了温暖的胸腔, 冰冷和剧痛让我软倒在了湿冷的花丛中. 朦胧中, 我看见张小甲惊慌失措的跑了.
我笑了, 那是胜利的笑容. 如果是以前的我, 一定又会委曲求全了吧? 但现在我是怎么也做不到了, 子韧让我看到了另一种活着的价值. 虽然这个身体早已经污秽不堪了, 但我还是不愿再忍受这种羞辱了, 在子韧再一次对我微笑之后...
血从我的身体里慢慢的流出来, 身体慢慢变得冰冷和失去知觉
对不起, 子韧, 我要带走你的小佑了, 本来还想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不管是做小天也好, 还是别的什么.
原谅我没有告诉你真相, 我实在说不出口啊, 就让小佑在你心中永远纯洁吧...
眼睑变得越来越重, 身子似乎变轻了, 连每一次呼吸带来的钝痛似乎都消失了, 我知道我快死了, 但我舍不得闭上眼睛, 我还想再看他一眼.
朦胧中, 我似乎看到了子韧焦急的脸, 我想我笑了, 天神似乎又一次眷顾了我...

好吵! 到底有多久了? 他们怎么还不停下来? 耳边是纷乱的脚步声和器皿撞击发出的金瓷之声, 偶尔还有窃窃的交谈声.
我想开口, 却是发不出半点声音, 全身上下也是虚软的使不出一丝力气. 我死了吗? 不, 我还不想. 努力的集中起涣散的神智, 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中的是几张有点陌生的面孔, 见我睁开眼来, 立即露出了喜上眉稍的表情.
"醒了! 醒了!" 欢喜的叫着, 其中一个女子快步向门外跑去.
我茫然的环视了一眼四周, 周围是有点熟悉的景物. 微微动了动身子, 胸口传来一阵痛楚, 我还活着.
"醒了吗?" 人群外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 闻言, 还围着我的几人立即让了开去
抬眼望去, 来人是一个身着白衣的温文俊秀的男子,眼角眉稍都带着令人安心的温暖笑意, 而他的身后跟着的竟是龙傲, 脸色有些不豫, 他紧紧的看着我, 眼中有掩不住的担忧.
"我看看." 说着白衣男子就坐到了身边, 伸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又看了看我的脉象, "好啦, 没事了.你啊, 还真下的了手, 若非你的心脏要比常人的偏右一些, 就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说着, 男子轻轻拍了拍我的手, 露出了如阳光般和煦的笑容
接着, 男子站起身来轻轻对龙傲一笑, 而龙傲也回了他一个感激的笑容. "好啦, 我要去配药, 你们也随我一起来吧." 说着, 男子径自招呼了一干下人离去, 出去时还将内室的门也带上了
随着一干人的离去, 本来还热闹的房间刹时变得沉静了下来, 只剩下我和龙傲两人静静的对望着.
"还痛么?" 龙傲走过来轻轻的坐到了床沿边, 声音是我曾经熟悉的温柔, 还带了一点点的疼惜
我轻轻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我不敢开口, 我怕一开口泪水就会喷涌而出, 为了他的温柔
"为什么不告诉我?"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龙傲轻轻的抚上我的额头
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温暖举动搅乱了心神, 我根本没听清他说的是什么,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龙傲抚上我额头的那只温暖的大手上
"他们欺负你的事." 见我不说话, 他以为我没明白, 又接着说到
闻言, 几个月来的委屈和屈辱猛然又涌上了心头. 怕了他的无情, 不敢说; 羞于自己的污秽, 不愿说. 如今, 他这轻轻一问却是破了我的心防, "你都知道啦." 没有疑问的陈述, 已算是承认了那些不堪的事实, 却还是忍不住心痛, 难堪的垂下眼去.
"是我不好, 没有注意到你的处境." 又叹了一口气, 语气中有着深深的自责, 手越发温柔的抚着我的发
好痛! 是胸口的伤裂开了吗? 痛得我直想扑入眼前着伟岸的怀抱中, 哭出我的痛楚, 我的委屈. 原来他还有一丝在乎我的. 悄悄的, 我把脸轻轻的偎进了他抚着我的发脚的手中, 心中忐忑着, 却又贪恋着他的温暖不愿放开.
"你好好养伤, 等你好了就搬到东院来住吧." 龙傲没有拿开手, 他纵容了我那如小猫般寻求温暖的举动
我有些惊诧的看着他. 东院, 那不是他的主屋吗? 他...
"你可是一个难得的好助手啊, 而且, 跟在我身边也就再没人会欺负你了." 温柔的笑笑, 龙傲说出了他的理由, 也给出了他的承诺
我也笑了, 笑的虚弱却是真正的幸福着的. 子韧啊, 有你这句话, 小佑心满意足了.
"好了, 好好休息吧. 还好你没事, 不然我想我一定会后悔莫及的." 说着他站起了身, 温柔的为我拉好了被褥, 又体贴的放下了床帘, 轻轻的盍上门离开了.
胸口的伤还在痛着, 但我清楚的感觉到, 那颗曾经死了的心, 正在一点一点的苏醒过来...

养伤的半个月, 是我这半年来过的最惬意的日子. 每天龙傲都会来看我, 虽然待的不长, 却是我一天中最高兴的时刻. 其间, 那个为我治伤的白衣男子也来了几次, 为我检查伤口. 这时我才知道, 原来他竟是右相文远的二儿子, 圣手医仙白仁的徒弟, 文景. 当初治好龙傲眼睛的也是他, 那天若不是他要随龙傲回来, 借万卷楼的书查些药典, 机缘巧和救了我, 我怕是早死了.
虽然伤口极深, 但在文景的调理下, 现在我已经可以做一些简单的事了. 所以我立刻向龙傲要求回万卷楼做事, 我真怕时间长了, 他会忘了我的好. 龙傲答应了, 但他要我向他保证不许过劳. 对于他的关心, 我高兴的应下了. 我又回到了万卷楼, 而我的房间也从西跨院, 移到了东院龙傲寝室的一侧.
我也再没有见过那几个欺辱过我的家仆,听说除了连夜逃走的张小甲, 其他几人都被杖责之后逐出府去了.

石榴花红, 转眼已到了五月间.
边关的战事暂时缓和了下来. 因为, 以游牧为生的西凉人必须从水草渐丰的五月就开始劳作, 才能在九月底寒流来袭前备足足够的冬粮. 所以不得不从战场抽掉大量的壮劳力, 毕竟战争也是为了生存.
龙傲没有平时那么的忙碌了, 除了万卷楼, 他把其余的时间都花在了读书和练武上. 但他依然时时把我带在身边.
他读书写字的时候, 我就在一旁端茶磨墨; 他练武的时候,, 我就给他送水拿剑. 朝夕的相处让我们淡忘了彼此间的芥蒂, 一切变的那么轻松和自然. 活过来的心让我渐渐回复了少年应有的朝气和飞扬, 曾经如死水无波的双眼, 也渐渐有了灵动的光彩. 龙傲看我的眼神也中多了一些什么.
今天是端午佳节, 文景早早的就过府来, 邀龙傲去抚仙湖泛舟. 见我也在, 就热情的邀我同去. 我心中很是向往, 因为这抚仙湖乃是永宁城外的一大胜景, 我虽在永宁十六载, 却是无缘得见, 但是...我为难的看了龙傲一眼. 一起去吧! 温柔的一笑, 龙傲说道.
换上了龙傲为我挑的月白色的丝缎儒衫, 我们三人蹬上马车向城外驶去. 马车上, 文景一双大眼在我身上滴溜打转, 直说我象他去年跑了的媳妇, 笑得甚是可恶, 我气得上去揍他. 他却一口一个老婆大人饶命的叫着,一边在窄小的马车里左躲右闪, 身手之灵活, 让我奈何不得. 搞得路人频频向车中张望, 还以为发生了什么谋杀亲夫的大案, 而龙傲只是在一旁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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