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夜总会————三瞳
三瞳  发于:2008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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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要为钱, 有何不可为?
又不是什么辛苦的活, 只不过陪人笑笑, 在客人的底下呻吟, 习惯了就好, 又有何难?
没有什么事是不得不为之的。 除了这一途, 办法还多的是。 这世上没有强迫。 有的只是为自己好过的开脱吧? 蕾丝, 我又怎会不懂? 对不对, 愚昧的孩子?
蕾丝看着我不明所以的笑, 也跟着笑了起来, 小小的酒窝溅起, 散发着的却是天真。 就在那一刻, 我突然感到被刺伤了, 既痛又涩。
贪慕虚荣的孩子笑得多好看啊。
我心痛着。
这时有人走了过来, 告诉我们病人已经转到三楼的综合病房了。 我和她呆呆的跟了过去, 在医院的大堂内继续以我们的奇装异服招人耳目。 那双层门的电梯打开, 蓝白色的灯光照得里面的人个个苍白无神。 我和蕾丝走了进去, 还没到二楼又有一床的病人被推了进来。 他低低的呻呤着, 一手又揉着那双断脚。 蕾丝怕的不敢看, 脸伏在我身上不动, 可我也没有伸手去安抚她, 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
几分钟被拉长为无限的小时, 过了好久我们才能走出那团挤拥。 一踏出电梯门就有一床盖上白布的车推过, 里面浮浮肿肿的显然是个人形, 推过只是那么一瞬间, 我感到有些漠然。只是蕾丝紧抓着我的爪子又把我拉回现实。
「我们走吧。」我淡淡的说了句。
走在八人病房里, 只看见萧妈无力的躺在那里。 衣服已换上了病人的饰样, 头髪亦被解下来散在肩上。 这样看起来是多么的无力, 那像平时叱咤风云的萧妈? 原来, 她亦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人。
说是八人病房, 可也只是躺了五个人。 而且除了我们, 其它人都是睡着, 或者说是昏着的。 我找了把椅子拉坐到萧妈床前, 蕾丝也来了个依样胡芦, 只是拉椅子发出的尖刺声惹得值班的护士不悦地看向这边。 过了不久, 我感到肩头被突如其来的一压, 原来是那个丫头睡死了。
然后慢慢就天亮了, 萧妈亦难过地转醒过来。 她眯着眼看我, 并没有多大的吃惊, 只是问了我一句:「怎么都跟来了?」
「来陪你啊。」我说。
「靠, 我才不用你们哭丧似的来陪我。我不需要别人来陪我。」她吃力地坐起来。「医生有没有说我怎么了?」
冷静得过份。 就好像在说什么不干自己事的话。
我默默的覆述着医生的话:「他们说你应该没什么大碍, 可能是过劳了吧。 可能要等到下午再给排期你照照ct扫描看看有没有什么别的问题吧。」
「哦。 公立医院还真是麻烦。 阿小, 到下午你再给我转去浸会医院看吧?」萧妈笑着, 脸色白的吓人。
我说了声好, 又稍为替她整理着床被, 然后只是这样看着她, 也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
她看着我, 宠溺的道:「又怎么了, 阿小?」
那声音只道是沙哑, 又何来一笑倾城?
我喉间干涸:「萧妈, 你有梦想吗?」
「为什么这样问, 我当然有过梦想。」萧妈好奇的看着我, 并没有拒絶回答, 她从不拒絶我的要求。「十岁的时候, 我想要赚好多钱; 二十岁的时候, 我想要有人来爱我, 然后我们幸幸褔褔的活下去; 三十岁的时候, 我还是想要好多好多的钱。」
「那现在呢?」我不由自主地追问下去。
「现在?」萧妈无力的笑着, 宛如花败前夕。「现在我只想要活下去。」
「萧妈。。。」我无能为力, 连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清。
「也罢, 你是累了, 阿小。 把事情办好就回去睡觉吧。」她斜眼看一看睡得正熟的蕾丝。「也把这个丫头带回去吧, 省得我看着心烦。」
「可是萧妈你。。。。。。。」
「回去吧, 我不需要人伴着。」萧妈命令着, 我也只好烫贴从命。
回去的路上我想起, 刚才打开萧妈的手袋取证件时, 一幅老旧照片掉了在地上, 我检了起来看, 那是年轻时的萧妈, 好看的笑容, 和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时光, 看似很幸褔的烙在照片上了。

12:浮离
烦厌的音色, 舞池上咯咯的跳动, 我站落在一角, 忍受着烟气的沉俗和熏人。 萧妈留院了, 但大家都活得和平常一样, 有她没她, 分别不大。 『东方』有我和咪咪理着数, 竟也和平常没俩样, 甚至还搞得比较好。我, 却感到不高兴了。
有点不正常, 我是知道的。 也许是这几天都忙着往萧妈和这里边两头跑, 所以有点睡不足吧。 我感到烦躁又不安, 两只黑圈团团环在白晳的肌肤上, 好不吓人。
没了烟, 手就不知该向哪里放。 我想了想, 又摸向了酒杯。
平静的夜, 只余我心波澜。
「秋哥, 外头有人给你这个。」一个小厮向我怀内塞进一个东西。
方方的小盒子, 用黑色的花纸包着, 淡淡又沉稳的, 上面又交义的架了个十字绢带, 没有打蝴蝶结, 自自然然的贴在盒子上。
我看了又看, 正打量着是什么东西。 可也没有这个时间, 就被另一位上气不接下气跑来的人打断了。
「秋哥, 秋哥, 不好了, 出事了!!」他拉着我要跑, 声音低低的, 但却充满了惊慌。
我把盒子随意塞回一个人手里, 示意他为我藏好。 不知怎的却有点不舍, 那被我抚暖了的盒子一离手, 只引来一片空虚。
我的脚是跨开了, 可是却忍不住回头去看那个盒子。
就好像是和某种事物永别一样。
平静得悲凉。
才刚到了那个起事的场所, 我抽倒了一丝冷气, 是辉哥, 还有被他抽出皮带打得衣衫凌乱伏在地上哭泣的蕾丝。
我却好像没有看见她那无助的眼神一样, 哈着腰笑着向辉哥道:「辉哥, 咱们这儿是寻开心的地方。。。」
我话还没完, 辉哥就横眉打断了我:「寻开心是吗? 这个臭丫头却教我不高兴啊。 秋, 你说你们『东方』要怎么赔我?」
我盯了一眼身后的小厮, 他马上凑近我的耳边说:「蕾丝不愿被辉哥上, 所以开了这么一场的闹。」
不要被人上? 那来这里干吗? 当烈女是吗? 我狠狠的看了无力的蕾丝一眼, 又堆起了满脸媚笑。
「那, 我给辉哥找几个能玩的好不好?」我继续的陪着笑。「艾艾, 芬芬都很能玩的, 她们一定会令辉哥高兴的。 我就把她们叫来陪辉哥你好不好?」
看辉哥没示意什么, 我就当他是默认了, 马上指示身边的人把蕾丝抽出去。 可我的人手还没碰到蕾丝的肩, 就被辉哥突如其来的发言打断了。
「可是这样放了这个丫头, 我这口气下不了啊。」辉哥突然淫邪的笑着。
「那, 我给辉哥好好教训教训她一下。」才说完, 两个巴掌就煽了过去。 蕾丝不屈的用仇恨的眼神看我。 狠我吗? 那, 要不要给那猪头操操看?「死丫头, 辉哥宠你你就放肆了, 还不快给辉哥道歉?」
我一手抽起她跪到辉哥身前, 那丫头还是不作声, 只是不甘心的流着泪, 一边微微按着红肿的脸。
我漠然的看她, 转过来又给辉哥笑:「如果辉哥还不满意, 我再命人打她一顿狠的,看她还敢不敢不听话。 但今天辉哥是来玩的, 何必和这种丫头动气呢? 不如寻寻乐子才好。」
辉哥肥厚的颈向后仰, 翻了几皱, 他笑着说的话却狠:「可是今晚不操她, 我心里到底不舒服, 除非。。。」
他顿了一顿, 肥腻的手向着我下巴凑过来:「小秋你今天代她陪我, 我才相信自己还有魅力啊!」
魅力? 你有, 鬼魅一般的可怖恶心嘛。 我不经意的把他的手拍开, 也只顾堆满笑, 也不知还有什么办法。
其实也没有办法, 根本不会有人能助我。
我想了想, 在辉哥发作前狠下了心:「唉呀, 辉哥能开心就好, 我又算是什么?」
辉哥闻言, 眉开眼笑, 马上用手抱上我的腰, 那触感恶心得我想吐。 可我还是笑着, 还把桌上的酒杯左一口右一口的和辉哥一人一口吃着调笑。
这时众人意会到我们的交易已经成事了, 马上一拖一拉的把蕾丝给带了出去。门嘭一声的合上, 我突然感到胸口不由自主的叫嚷着要离开。 可我不能, 也不可以。 现在只有我了, 我要撑着『东方』。
呕吐感又涌了上来。 可能, 我需要更醉一点。
这时辉哥用指甲刮着我的脸说:「小秋, 你脸红的样子也好惹人疼爱啊。」
我知道他一直都想要我, 可我不给, 萧妈也不许。 现在好了, 我都把自己赔出去了, 原来也没怎样。 辉哥抱着我亲我的颈, 可我还是自顾自的猛喝着。
马丁尼, 白兰地, 香槟, 威士忌, 多么可爱的名字。
四周都乱了, 我被拉上辉哥的车, 一路上还是给他上上下下的摸了一遍, 而我却只是抬头看着飞掠而过的云。 直到倒在那张宽大的床上, 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辉哥在我面前脱了衣服, 也猴急地抓开我的。 那种奇异的触感传来, 我忽然酒醒了, 受不了皮肤和皮肤擦在一起的感觉, 疯了似的在他身下挣扎着。 全身上下的血液叫嚷着:我不愿意, 我不愿意。
辉哥没有生气, 反而为我的反抗亢奋起来。 他更为狂热的在我身上撕咬着, 一边用恶心的语调说着:「小秋, 你不乖, 你不乖了。」
他架起我的手用绳缠在床架上, 让我再也不能拒绝他的唇吻在粉红的乳首。 红红紫紫的痛留在皮肤上, 他的手拍着我的臀部, 我混身抖震着, 受不了的曲折在一起。 泪水顺着眼眶打转, 最后终于溅了出来, 流在脸上, 又冷又寒。
他拉直了我的身子压着, 一手不知向柜上摸些什么, 嘴上只是兴奋的嚷道:「你真个是不乖了, 小秋。」
那张溢着臭气的嘴吻向全身, 另一只手探向臀下。 突然, 我想起了那只盒子, 不知现在它可好吗? 一阵刺痛唤发着, 我眼却只能看到那黑白相间的颜色, 不知它可好嘛?

身体在灼热着, 口中叫出淫秽的声音。 可我心里想着的, 却始终只有那个盒子。
很快地, 我浮离了这个讨厌的房间, 直至遥不可及的天国。

13:从此
后来我醒了, 一身酸痛。 妈的, 竟然敢给我下药, 那头臭猪! 我一边在心里骂着, 一边爬向我那间简陋的浴室。 水冲刺下来, 我揉起了满手的泡泡安慰着痛楚不堪的身体, 一边亦不忘问候着胖猪的祖宗。
昨天是怎样回来的呢? 我忘了。 希望不是由那头胖猪送我回来的吧。 可如果是我自己回来, 我也可怜看到我的人, 应该会以为是见鬼了吧, 真可怜。
正这么想, 一时间不住洗擦着我的水却猛然停下了。 我当下呆了好久, 我的头髪上还沾满了泡泡啊, 进退不得, 我在浴缸中坐下来哈哈的笑出声, 笑得泪水都涌出来。
真的, 当一个人背运, 真是什么也可能发生的。
我把剩在手上的泡泡抺开, 薄薄的一层盖在肌肤之上。 我并不觉得自己特别的脏, 真的, 不过是又一个客。 可是在抺上肥皂的一刻, 我却感到被洁净了, 彻底的干净。
一层又一层的洁白抺过, 我觉得干净极了。
水还是没恢复过来, 我把玩着那些肥皂泡, 看它们一个被刺破, 不长久的美丽着。 慢慢地, 我身上的泡泡都只余下黏黏的感觉,怪不舒服的, 我看着手上的浊色, 突然联想到那种皮肤的触感。
我并不痛苦, 可是, 我却哭了。
哭得好像崩溃了一样的痛。 这时水来了, 却是在冰的。 冷冷的打在身上, 令我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早春的微寒中凝结的那样。 感谢那该死的管理公司恰时修好了水管。
它们在脸上流过, 我知道里面交织着水和泪, 而且絶大部份还是我的泪, 但在那冲冲的水流中, 我却变得很安心。
当流向去水口的水变得透明, 我体力不支的离开浴室, 马上连着湿漉漉的毛巾和头髪摊软在床上。 身体在不正常的燃烧着, 但我并没有理会, 倒头便睡了。
再次醒来时梦还像缠绕着我, 我几乎听不到声音, 世界好像隔开了一重似的。 我痛苦的呻呤着, 可是我也知道没有人会听到。 头痛得厉害, 是因为酒, 还是因为药呢? 但我从没想过, 会是因为他。
不知道那个盒子怎样了呢? 我人很不舒服, 可还是记挂着那个盒子。 我支撑着坐起来, 失败了, 我再试一遍, 人却滚到床下。
不管怎样都好, 人还是下地了。
我笨拙地为自己套上内衣, 裤子, 裇衫, 外套, 还有袜子。 就当我在和袜子搏斗的时候, 有人敲了我家的门。
开始是缓缓的, 我不想去理它, 只是一直的盯着门外。 在那外边好像有什么追击似的, 那敲声越发的急起来, 可是我也没有为它着急, 只是默默的看着, 直到有个声音叫我。
「霜秋? 在里面就应我啊,霜秋!」有点絶望的声音。
「Miles。。。?」我低吟着爬了过去, 想是幻听了, 根本没这个可能。
我拖着身体过了去, 把面贴在那破败的门上, 又叫了声:「Miles?。。。」
那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霜秋?! 开门, 是我。」他却更急的叫我。
门一开, 我却又站不住了, 一把倒在他身上。 刮过一眼, 却满是焦虑不堪。
「你好热。 是不是生病了。」问是问着, 语气却是肯定的。他急着扶我进屋内, 轻轻的让我躺在床上。
他的手按在我的脸上, 又大又凉。 我舒服地眯着眼, 有点昏昏沉沉。
「你怎么来了。。。」我记得, 我没有告诉过他我住在这里。
「你没去上班, 我很担心。」他一面替我盖着被子, 一面说。
上班? 我看看天色, 还早着呢。 就一脸狐疑的向着他说:「怎么了, 天还早就这么挂着我? 」
他没有搭理, 只是沉沉的说着:「你两天没上班, 我迫着他们问, 他们就告诉我你在这。」
哦, 两天? 原来已经睡了两天, 怎么我还是觉得这么累呢? 我定定的看着他, 似乎想看出一个答案。
「躺好, 你生病了。」他眼睛红红的, 不知在忍耐些什么。
我想, 可能是他们告诉了他辉哥的事了。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傻, 他怎会这样? 我平日做这种工作的, 他也是知道的, 他怎会这样?
「我要去上班。。。」我喃胡着要起来, 又被他按了下去。
「你在发烧, 还去? 你就这么想去上班?」他的话带点责备的意味, 就好像在说怎么我的人就这么犯贱, 这么爱做让人操的工作。
我没力气去否定, 只是执意要坐起来:「我要去拿个东西。」
「什么东西就那么重要?」他的声音听来生气,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眼前的景象都浮浮的。
我没说话, 只是一个劲儿使力向前, 他没我办法, 亦只好抱着我的身体安抚着。
「好, 好, 我和你去, 我和你去。」最后, 他说话都要重复两遍, 只为我经常走神听不到。
他把柔成一团的我扶上车, 别人看来一定很像绑架, 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绑架一个穷酸鬼而已。
到车停定了, 他摇醒我, 然后拉着我的手左顾右盼的走了好一段路, 然后他说:「我们到了。」
我们, 他说我们。 我听得清楚, 他说:「我们到了。」
我整个人陷在他身体里走, 心情不知怎的很好, 身子却还是沉的。
到了『东方』, 第一个跑来迎接我的是哭哭啼啼的蕾丝, 马上扫光了我的好心情。
于是我回头对他说:「送我到这里就可以了。」
又转脸向蕾丝说:「怎么你还在啊?」
她明显的感到错愕:「秋哥, 对不起, 是我害你的, 是我害你如此的。。。」
豆大的泪珠涌出来, 我并没有安慰她说:没相干, 不是你的错。 确实是她闯的祸, 我何必委屈自己? 本来就是因为她的关系, 我乐于看到她的泪。
她不适合这里。「你回去吧, 不要再待在这里。」
「秋哥, 可是我。。。」
「你要钱嘛? 放心, 我给你。 你不是要当歌星吗? 去吧去吧, 别再待在这里了? 连鸡都当不可你还留在这里干吗? 还是回家发明星梦比较好!」 我边说着边把身上的提款卡掏出来, 又摇摇晃晃的写了密码在上纸递给她。「去啊, 你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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