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变之碎空剑----------云灭(上)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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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我轻声道着歉。无论什么原因,我都是导致这场战争的主线。我必须道歉。
"为何道歉?"昰葑歪着头,有些不解。
"因为......"我不知该如何开口。
"如果是为了这场战争,那就不必了。"昰葑正色道,"这仗迟早要打,只不过稍稍提前了点。与其让大哥找理由来打我,不如我先开战,这样还能名正言顺些。"
"怎么可以!"我抱着不平,"你也是一方诸侯,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
"其实......我宁愿自己不是诸侯,那样......或许还能好受些。"昰葑小声道着,任苦闷和落寞包裹全身。
我诧异,他似乎为什么困扰着。犹豫了片刻,我开口问着:"昰葑,你是不是......"
"没事没事!我什么事都没有,啊哈、啊哈、啊哈哈哈哈......"昰葑仓惶掩饰着,随即干笑了起来。
我不好再问,知道他并不愿意说。不过,认识他以来,头一次见他如此烦恼。
我沉默不语地瞧着天上落下的雪花,心中竟突然想起了那双墨蓝的眸子。
"你......是不是在想我大哥?"身边同样沉默的昰葑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
我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忙不迭地摇起了头。
"呵呵,我猜错啦。一直以为,你是因为喜欢我大哥才心甘情愿做他的侍从。所以在瞧见那一幕时,我才会生气地将你拉了过来。因为,若是大哥并不喜欢你,那么,他那般的行为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昰葑又落寞了起来。
我忙否认着:"我没有喜欢他,真的!"恨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喜欢呢?
"咦?可是你对我大哥相当了解呀,我还以为那是因为你喜欢他呢。"昰葑讶异着。
"没有,绝对没有!我了解他是因为......"是因为他总是强迫着我,强迫我留在他身边,强迫我做我极不愿做的事。我就算不想了解,他的一切也都坦诚在眼前,无论是独伤、独逝、莲姬夫人、璇姐都会将他的事、他的一切摆出来,想忘都忘不掉。
"抱歉。"昰葑小声道着歉,"不过,就算我知道你不是喜欢大哥,当时的情形,我也会阻止。不仅仅是因为你是我的好友。那样越级的行为,那样男子对男子的侮辱,是不对的!是绝对不可以的!"最后的两句,昰葑几乎是用吼的,那仿佛不是在对我说,而是在告诉他自己。
我更加讶异,他是不是遇到了同样的烦恼?应该不会吧,他是君侯,有哪个敢如此胆大妄为,打君侯的主意?
又沉默了很久,我和昰葑各自享受着属于自己的宁静。
"真的很了解?"我小声问着。
"嗯?"昰葑并未明白我的意思。
"我是说,我对他......"我有些说不出口。要我承认自己对一个仇敌了解到如此深的地步,我尚无法接受。
"真的。"昰葑笑着,"也许你自己尚未发现。"
我愣愣地瞧着他,还是不能接受。
"早些睡吧,明日一早恐有大战。"昰葑拍拍我,率先返回了住所。
我哈着手。有些......冷了。失去了某些支持,感觉身子好冷。
二十四
秋朔
雪,下了一整晚。翌日起床时,外头已是一片白皑皑。晶莹的雪覆盖着整个斐城,入眼的尽是雪白。
相应的,气温也陡然下降。寒冷的空气无孔不入,北风如调皮的孩童,任性地钻入每个人的衣缝,快乐地拍打着屋檐上的雪。
离开了温暖的被子,我冻得直哆嗦。未曾料到这场大雪,我丝毫未准备可御寒的衣物。搓着手臂,我瞧着身上单薄的衣物,心里盘算着该怎么出门。青侍却于此时推门而入,手里拿着厚厚的衣物。
"君侯吩咐,替你准备了些厚实的衣物,着你先将就着穿,等打完了这仗,再替你张罗合身的衣物。"
我感激地接过。其实,有没有合身的都无妨,只要能御寒便成。冷成现在这副样子,哪还管它什么雅观不雅观的。
换好了衣物,我忙随着青侍赶往了军议处。
我起得晚,赶过去时,昰葑他们已开始调整战术。
虽然密林的植物以冬季植物为主,但是也不乏落叶植物。这场雪将密林原本错综复杂的视野变得开阔了,放眼瞧去,可谓一览无遗。这为埋伏战出了个极大的难题。
为此,昰葑主张利用地形和他们周旋,反复利用诱敌战术,一点点磨掉对方的兵力。我提不出什么好的意见,毕竟,在我了解的攻防战中,并没有类似的战斗。
商议了片刻,终是采用了昰葑的法子。
计策一定,昰葑便领着人出了城,先一步占据有利地形。我和暗侍则留在城中以防不测。
站在城头上,我放眼望着远方的密林。从高处俯视,无法顺利瞧清底下的一切,只能隐约瞧见些人影。我知道昰葑在打仗上头有些经验,但毕竟天分不足,要和老奸巨猾的他对战,恐怕有些危险。这一仗,我们说不定会输。
抬头瞧了瞧阴霾的天空,阴冷而沉闷。再低头时,远方的战斗已经开始了。
谈不上激烈,但却是颇耗费时间的持久战。
瞧得时间越久,心便跳得越快。我眯着眼,试图瞧清密林中若隐若现的军旗。
终于,对方的旗子迎着风展了开来,虽只一瞬,我也瞥见了上头露出一角的标志,青色的蛇尾,那是独伤的旗!
我暗叫不好,忙转身朝着暗侍跑去。昰葑他们显是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了。才奔至暗侍身边,底下已传来了擂鼓震天。
封侯的王旗已随着大军来到了城下。
他亲自带着兵,一身的黑甲,骑在一匹黑色的马上。驼马不耐寒,他钟爱的那匹驼马想是留在了城中。
许是看到了我,他锐利的眼直盯着我。我原想移开的视线就这么被他锁住。
虽然有些距离,但是我依然能瞧清他的脸,他苍白的脸。说起来,他的伤势还未痊愈,这会儿应是带伤上阵的。身为主帅,他明明可以躲在后头,安心地等着手下人替他打拼,可每一次,他都身先士卒,冲锋陷阵,领着手下拼杀。不要命的行为每每换来独伤越级的劝阻。
猛然发现自己竟在替他担心,我顿时懊恼起来。都是昨天的谈话害的。我为什么要替他操心!我攥起扶在城墙上的手,强行收回视线。
我选择成为他的敌人,我应该想方设法帮助昰葑对抗他,战胜他,我应该继续恨他,而不是站在这里替他担忧。
底下的他同样收回了视线,一挥手开始了攻城。
狠下心,我帮着暗侍指挥弓箭手轮番射下弓箭。密集的箭雨阻住了他们的脚步。我们尽量拖延着时间,等待着昰葑他们的回援。
昰葑的回援并未令我们等太久。他留下霜侍和青侍的队伍和独伤他们周旋,自己领着大军杀了回来。
箭雨之中,我看着双方的队伍混战在一起,看见他们兄弟二人厮杀着,各自拼着命。心中顿时泛起了说不出的苦闷。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战争的残酷。一旦上了战场,再好的朋友,再亲密的兄弟都要成为仇敌,不拼个你死我活绝不停手。
我很想喊停,叫他们不要再打下去,可是我喊不出口,因为我没有理由,没有资格叫他们住手。
这场战斗一直持续到了日落,双方才收了兵。双方都损失了不少兵力。这是我第一次经历有阵亡的战斗,第一次亲眼见识真正的战争。这一次,我无法再抱着新鲜的心态去见证,无法再置身事外。
昰葑回来时,带着伤,他的左肩被砍伤了,且伤得不轻。剧痛令他整条左臂都打着颤。我不知该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昰葑反倒像个没事人,边让军医疗着伤,边下令清点士兵,排下巡逻,夜间严加防范,以防敌方夜袭。青侍、霜侍等人也都挂着彩,匆匆包扎了伤口,便忙着传令、清点。
基本告一段落之后,昰葑的伤势也已处理完毕,他小小地舒了口气,回首瞧见我一脸的担忧,遂笑了起来:"小伤不碍事。"
我摇头,原想说自己担忧的不是这个,不想昰葑却会错了意。
"放心,我的刀直扫到了大哥的右臂,没伤到他几分。"
我瞠目:"胡说什么!我才没担心他!"
昰葑怔了怔,抓着头:"哎?不是吗?我瞧你一脸担忧的,还以为......"
我无奈一叹:"我担心的是接下来的事。这下子不知要打到何年何月。你又受了伤,要如何上阵。"
"不,接下来的仗,我不会亲自上阵,大哥也不会。"昰葑正色,"没什么好担心的,各凭本事。我相信你,秋朔,我们不会输。"
我抿着唇,对!我们不能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之后,我随着昰葑返回了都城,据探子回报,他也返回了封城,付城那儿也撤了兵,看来是清楚陆的边关并非轻易能得手的城池,准备和我们打长期战。在随后的半年中,我随着昰葑南征北战,和他斗智斗勇。有时彼此不分上下,各自退兵。有时我们突发奇兵,连夺他数座城池。当然,也有敌不过他的时候,被他夺取的城池也不在少数。
但是,只要斐城不破,他便无法攻破陆。
前天刚结束了一场激烈的攻城战。虽然我的计策最终被他识破,我们并未顺利夺得那座城池,不过却也给了他重创。想着他上一次给我的打击,我顿觉心情爽快。总算又扳回了一城。彼此都熟知对方的本事,都了解对方的性子和用兵风格,较量起来,都必须小心谨慎。稍有不慎,便会吃败仗。那可就不仅是恨得咬牙切齿的事了。
这一仗打得有些险,险些儿就被他反败为胜。因此,我方的部队也有一定的损失。为了应付下一场战斗,此刻双方都需要整顿和调养。
难得偷了个空闲,我迫不及待地直奔昰葑的书库。半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发现这家伙的书库大得吓死人,书多得我翻一辈子都翻不完。自那以后,我一有空,便会钻进去。一来为了满足我看书的欲望,二来为了碰碰运气,看能否在那堆积如山的书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能令我早日返回自己的世界。
悠闲地摆着手,随意地和擦身而过的人打着招呼。心情好的时候,无论是天气还是周围的景物,看上去都是那么的美好。瞧,虽然太阳在头顶上卯足了劲,不过却时常有成片的云随风飘过来,开心地和它的努力开着玩笑。气温不冷不热,全身上下只觉得温暖,连空气中都飘散着温暖的味道。回廊边的池塘虽然尚未被水莲铺满,不过平日里总喜欢躲在池塘底下偷懒的鱼儿,此刻倒是都打起了精神,三三两两地嬉闹着。
我忍不住停下脚步,探头瞧它们玩得悠闲自得。看着水中的倒影。我心生感慨。不知不觉,竟已过了半年。我的发早已长至腰际,长长的,颇为碍事。可是又不能随便剪,只得用一条月白的缎子随意地束在头顶。此刻随着我低垂下的头,滑至耳边,贴在脸颊两侧。发,依然染成了浅褐色,昰葑帮得忙。他虽然知道了我的原发色,却依然视我为兄弟,我稍稍有些讶异。看来,在这震宇之国中,并非所有人都严格遵守着那毫无平等可言的规定。
瞧着倒影中,自己成熟些的脸,我泛起了些迷茫。算起来,我来到这个世界已将近一年。从最初那个无法沟通的毛头小子,成长到现在可统领小队突袭的将领,细想来,连我自己都有些无法相信。
待在陆的时间虽只有半年,但这半年的时间却足够令我忘却最初看到修罗场的震撼和沉闷,足够令我习惯受伤和伤人,足够我学会如何驾车,如何拉弓射箭。如今的我,已能随着昰葑上战场杀敌,虽然箭术仍有待提高,不过却足以杀敌。
甩甩头,我不想因这伤感的念头破坏了今天的好心情。起身,我整了整身上的衣物继续向书库走去。
打开书库的门,我着实吓了一跳,随即又无奈地用手盖着脸。昰葑那小子,又将好好的书库弄得乱七八糟。
抬脚跨过一本厚厚的神怪志,我小心提防着自己的跨出的脚没有踩到叠在一起的几本史书,感觉自己的脚已踩实,我才又抬起另一只脚,眼睛则搜索着下一个落脚处。
才将脚置入书与书的间隙,我正欲继续这艰难的前进,前头的脚却突然滑了下,我顿时重心不稳地摔了下去。沿路带到、碰倒了许多书籍。
我本能地抱住头,一路滑了下去,心中暗叫失策,怎么忘了这是在下楼梯,方才踩的地方恐怕是一格楼梯的边缘。说起来都怪那个总是有本事将整齐的书库搞得一团乱的昰葑,要不是他,我也不用这般狼狈地摔下来。
终于滑到了底,我摸了摸摔得有些痛的屁股,回头感谢了下替我减去不少阻力的书籍,起身气势汹汹地准备找昰葑骂人。
才转过一排书架,便遇上匆匆过来的暗侍,瞧他一脸的焦急和无措,却不得不收拾着一地的书,我笑着和他打了招呼,忙顺着他的指点找到了躲在书库最里头的昰葑。
瞧见他一脸的不悦,我晓得他又在为暗侍和绯侍间的事生闷气。大约三个月前,我终于知道了昰葑一直以来的苦恼。他,爱着那个总是忠心耿耿、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暗侍。昰葑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喜欢上那个有些耿直的家伙的,只知道自己发现时,看他的心情已变得不同。他知道那样是不对的,那是极大的侮辱,若是将自己的心意向暗侍表白,只会伤了暗侍的自尊,他害怕,害怕自己的感情在暗侍看来只是伤害,他害怕暗侍会误以为他将他当作性奴般看待。为此,昰葑一直将那份感情深埋在心里。
可是不表白并不代表自己不会在乎,所以当他看到暗侍和绯侍在一起时,总会不自觉地生气。
刚晓得他的这份情时,我是惊讶的。这是我第二次见到男子恋上男子的事。难怪当初见着少王和他的情人拥吻时,昰葑的脸上有着惊讶和羡慕。
我不知该如何劝昰葑,唯一能做的,只有陪着他,陪着心情不佳的他聊天。
随手抽了本书,我坐到他身边:"说吧,这次又怎么了?"
昰葑将手中的书甩了出去,并未回答我的话。
"是不是暗侍和绯侍约好了要去幽会?"我随意翻着,发现竟拿了本看过的。
昰葑仍不语,劈手夺过我手上的书甩了出去。
我无奈:"我说,你心情不好也别拿书出气,瞧瞧这好好的书库又被你弄得乱七八糟,你叫管书库的小厮怎么收拾?"
昰葑瞥了我一眼,将脸埋入了双臂中。
"昰葑。"我唤他,伸手拉着他的胳膊,阻止他缩头乌龟的行为。
"我好恨自己,这样的我令我厌恶!"他闷在手臂中的声音听起来带着鼻音。
"昰葑,别这样。换作别人都会这样的。"我劝着。看着他这样苦恼,这样深陷其中,我也不好受。可是昰葑又不准我告诉暗侍,这般拖着,品尝着苦闷滋味的只有昰葑一人。那个有些愣头愣脑的家伙反倒自在。
"秋朔,你没有爱过,你不知道。"昰葑继续做着缩头龟。
"昰葑,你听我一句好不好。要么去和他说清楚。他不接受,那就死了这条心,他接受,你也免了痛苦。我知道你这份情放错了地方,但是我也不能看你一直这样压抑下去。"我说着每一次都会说的话。我真的有些害怕。昰葑总是在战斗中发泄这些苦闷,拼了命的行为瞧得我心惊胆战。
"不行!我不能说!我发过誓,不到那个时候,我决不说!"昰葑猛地抬头,说得坚决。
我无奈叹气。见我劝得急了,他便会用这句话来堵我。虽然曾问过他究竟发得什么誓,可他就是不肯说。我又不好逼问。
瞧着他闪烁的海蓝色眼眸,我正欲开口,在外头整理书籍的暗侍突然冲了进来。
"君侯,边关急报,封侯的队伍已攻至城下。"
心中一惊,我和昰葑互望一眼,忙跳起身。来了吗?时隔半年,他终于按捺不住,准备大举来犯了。
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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