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星河'的销售锁定年龄层和我的读者群差异太大,根本不会欣赏我的笔风,事倍功半,我何必自讨苦吃?"嘿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不信我斗不过小小的一只小强!
"你......我都这么求你了......你这死没良心的...呜呜,我怎么这么苦命,遇人不淑......呜呜呜......"
该死!这死小孩,给我来这套,而且......而且还该死的很有用!不用抬头,也知道四周射来的视线充斥着责备与鄙视,我只好咬牙道:"妳......算我服了妳!别假哭了,妳不要脸我可还要!"
小强一听这话,马上抬起头来,朝我嫣然一笑:"我就知道小风对我最好了!"
我恨恨地道:"恶心话甭说了,只会害我反胃!"这只小强自从得知我的弱点是女人的眼泪后,就三不五时哭给我看,真是令我咬牙切齿!
"妳给我老实说,‘星河'这么知名的杂志,怎么会找我这小小的侦探小说家执笔专栏?该不会有暗盘交易吧?"
小强一听我这么说,立刻很不淑女的嗤了声;"暗盘交易?你哪来的本钱可以让我拿去卖?要不是‘星河'主动邀稿,而且坚持要你来写,还真轮不到你呢!"我咧,刚刚还对我死求活求的,现在倒是的二五八万的。
我也不和她计较,讨论完和‘星河'编辑的见面时间及相关事宜后,就放她去见她的"阿娜答",我则继续窝在‘楼下',脑中细细思索着疑点。我不相信‘星河'的编辑长会突然慧眼识英雄,发现了我这块璞玉,不过现在线索还太少,难以找出幕后主使者,看来我这三流侦探小说家的推理能力还有待加强。总之,还是先去找‘识途老马'挖点消息吧!
走进‘先锋报社',我熟门熟路的往里绕,没两三下就走到社会新闻组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老马倒在沙发上呼噜酣睡,我不客气的摇醒他:"喂,别睡了,再睡下去你就不是马,是猪了。"老马虽然贪睡,可挖新闻的功夫一流,各路消息知道的也多,我这次想破案(?)恐怕得指望他了。
"谁呀?我睡得正舒服的吵什么吵?"老马嘴里一边碎碎唸,一边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戴上眼镜,见了是我,招呼道:"哟,是小风呀,找我做啥?"
"找你挖消息啰。"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他:"最近‘星河杂志'有没有什么有趣的消息?"
"‘星河杂志'?你不是一向都问杀人事件作为写书灵感的,怎么突然对这种流行杂志感兴趣了起来?"老马一边调侃我,一边将桌上的杂物清开,约略看的见一部电脑被掩埋在纸堆里。老马熟练的挖出键盘,敲敲打打了好一阵子,指着电脑萤幕说:"‘星河杂志'倒是没什么消息,不过它所隶属的‘星云集团'最近挺热闹的。"
"‘星云集团'?那个全国前十大复合企业?"
"没错,最近‘星云集团'的老爷子萌生退休之意,各分家的年轻一辈正抢会长之位抢的不亦乐乎,不过,还是以本家的郑凌宇最被看好。不仅是现任总裁,能力也备受肯定。只是私生活不太检点,据说他换床伴的速度比换床单还快,是个号称‘千人斩'的超级花花公子,典型的富家少爷。"正说着,萤幕就跳出一张照片,背景是在宴会上,一位青年正在和一位贵妇谈笑,很常见的画面,不过那双眼......似乎在哪见过......照片并不很清楚,我也不再深思。豪门恩怨与我们这些小平民百姓可是半点也扯不上边,想来与我执笔‘星河'专栏一事应无关联,或许是我想太多了,这也算是侦探小说家的职业病吧?
我谢过老马,心情突然不错,脚下迈开步子,决定去找小月打打牙祭。
小月所实习的‘北医大'地点极佳,拐个弯就是市警大的中山分局,再过两条街就是台北地检署及高等法院。不过我之所以说它地点极佳是因为这里实在方便小月的fans或明或暗的守护及仰慕他,亏得他们互相牵制,小月才能无惊无险的安然过着他的实习生活
晃进北医大,才走近小月常待的解剖室,就瞧见有两人正在小月面前争执。爱凑热闹的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溜到小月身旁,小声问道:"怎么回事?"
小月也压低声音回答:"老样子,殷法医和杨警官争着陪我吃饭。真是,不就吃顿饭,这么啰唆!"看他们两人吵得正兴起,连我来了都没发现,我索性不理他俩,迳自拉着小月往外走去。
觅了树下一处阴凉地,小月很自动自发的打开饭盒,分出一半给我吃。小月的厨艺可是有口碑的,毕竟是我那擅美食的姊姊所亲自调教的,要不好也很难。小时候姊姊忙,有时无法回来做饭,我又是宁愿饿死也不肯自己动手的懒个性,捱不得饿的小月只好痛下苦功,练就一身精湛厨艺。为了省钱,小月习惯自己带饭盒,虽然也会顺便做我的份,可是我还是喜欢三不五时来抢小月的饭吃,没办法,别人的东西看起来就是比较好吃。
我一边吃饭,一边问小月:"前阵子我来的时候,那两人还没吵得这么凶,怎么突然间变本加厉了起来?"
"谁知道?之前是色老头老趁午休时烦我,好不容易他调职了,换殷法医和杨警官老是吵架,我的运气还真差!"小月气嘟嘟的脸,看起来特别可爱,我伸手捏了捏,惹来他不悦的一瞪,不禁心情大好,笑了出来。
看来小月还真不是普通的迟钝,才会连这么明显的争风吃醋都没发现。不过那两人也真宝,殷法医身材修长,个性一板一眼;相对的杨警官身材魁梧,个性则是豪放不羁。两人不仅各方面都合不来,就连姓氏都相反,一阴(殷)一阳(杨),就不知是相克还是相生了。有时候我还真想建议他们干脆凑一对算了。
正当我逗着小月玩时,突然一个沉静的男声插了进来:"不知我是否有此荣幸可和两位一同进餐?"我抬起眼,原来是白青天。我嘲讽了声:"哟,白大法官好好的高等法院不待,怎么特地跑到这来啦?"
[自由自在]
小月责备的丢给我一个白眼,将白青天拉到树下一同吃饭,状似亲昵,看来在殷法医和杨警官斗的火热的同时,有人趁虚而入了。
"唔,蚌鹤相争,渔翁得利吗?白法官手脚还真是快,怎么我前阵子拜讬的事就出了个纰漏呀?"
接下了我的软钉子,白青天不急不徐的笑道:"力有不逮之时,所幸尚能亡羊补牢,犹未晚矣。"小月听我们俩咬文嚼字的,听不懂半个字,干脆不理,拉着白青天到一旁说话去了。
我倒也不棒打鸳鸯,一边看着他们说说笑笑,一边暗自打量白青天这人。根据老马的消息,白青天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青天,除去判案公正不说,个性洁身自爱,温文谦和;此外世代忠良,一家子检察官、法官的,几乎要让人以为法院是他家开的了。
不过,虽然人人都说他是个老好人,可我总觉得他骨子里是头狡猾的狐狸。证据就是他悄无声息地便将骚扰小月的那个死老头弄走了,不仅没人怀疑是他动的手脚,他更在不知不觉间稳稳占住小月身边的位子不放。也罢,依小月那副迟钝样,白青天恐怕还有得等,想来一时半刻还不会被拆吃入腹,我倒不急着插手,不过该提醒的还是得说。
我拍拍衣裤上的草屑,淡淡说了声:"白大法官,虽然眼不见为净,该讨回来的可也别漏算了;小月,我先走啰。"
小月一脸疑惑,白青天揽上他的肩,朝我笑了笑,我知道他懂我意思,挥挥手,放他俩去卿卿我我了。
第三章
早上八点,我站在‘星河杂志'出版社门口,暗地里第一百零二次诅咒把我硬拉下床拖来这鬼地方的小强。那只生命力旺盛的蟑螂如今正神清气爽地站在我身旁,崇拜地望着那闪耀着金边的招牌。
我边揉着布满血丝的双眼,边以濒临抓狂边缘的口吻问道:"是哪个白痴约这种鬼时间的?"
"哎呀,早上空气新鲜,谈起事情来当然就更愉快啰。"
"妳别告诉我妳当了我三年编辑还不知道我从不在早上十点前起床!"
"呃,反正来都来了,就别计较嘛。"小强一脸陪笑,不过我可不领情。
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没什么缺点,就是起床气特别重。没办法,人在半睡半醒时是很难控制自己的。
"人呢?不是说要商量细节?快点解决我好滚回被窝里睡个够!"
"这个......‘星河'的编辑都很忙,可能要等一下......"
我狠瞪着小强,看她那副样子就知道她根本没跟人家约清楚就拉着我杀过来了。我胸中怒气陡升,一把拉着小强闯进‘星河'的编辑部里,眼睛一搜寻到‘会客室'三个字,立刻就拉开门,将小强丢在门口,从齿缝里挤出一句:"妳给我守在门口,等那位伟大的编辑大人有空了再来叫我!敢走开一步我就剁了妳的脑袋当球踢!"不理会吓得抖如风中落叶的小强,我"碰"地一声甩上门,倒头就睡。在老子没睡饱前,就算是美国总统找我也不见!
在沙发上睡,老实说,实在挺不舒服,可以的话真想窝回我那张席梦思大床好好睡个够。半梦半醒间我翻了个身,脑子里尽想些乱七八糟的琐碎小事,睡得极不安稳。突然间我又感受到那股恼人的强烈视线,烦极了的我翻身而起,却撞见一双黝黑的瞳眸。我反射性的往后一缩,愣了两秒,总算想起眼前这人──阴魂不散性格男!
我勉强压下心中的惊吓,冷声质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撇了撇嘴角,要笑不笑地回我:"这话该我问你才是。"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小强就拉开门热络地嚷着:"郑总裁,真没想到您会大驾光临......"发现我已经醒了,她缩了缩脖子:"呃,小风...你醒得真快......我都没来得及叫你呢。"
我嗤笑了声:"是呀,要等妳想起我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呢!"
我嘴里一边奚落着小强,脑中一边飞快运转着。小强刚叫他郑总裁,难不成是‘星云集团'的郑凌宇?难怪我在老马那看到照片时会觉得眼熟,原来这位郑大少爷就是性格男。
不再多想,我转身走向门口,边向小强问道:"那位伟大的编辑大人有空接见我了吗?"
小强还没回答,背后就传来郑凌宇带着玩世不恭口吻的低沉嗓音:"唔,我现在确实有空可以接见你了。"
我回过头,视线扫过郑凌宇,直盯着小强,她咕哝着道:"那个......郑总裁突然说要亲自编辑你的专栏,呃...我还来不及告诉你......"
我转过身往回走,经过小强身边时丢了句"咱们回去再好好算帐!"便不再理会她。郑凌宇不是个简单角色,我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对付他。
扫了眼室内,并不大,两张沙发面对面,中间隔了个透明矮桌,此外别无长物,倒也简洁有力。郑凌宇早已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我只得选了靠墙的那一张坐下。
他见我防备甚强的模样,勾起一边嘴角,邪笑道:"这么怕我?怕我吃了你吗?"
我不冷不热的回了句:"不敢,怕你消化不良而已。"不愿让他掌握主导权,我随即开口问道:"不知在下何德何能,能让郑总裁亲自编辑小小的一个专栏?"
他带着兴味的眼神直盯着我,淡道:"也没什么,只是对你那日的一句‘喜欢杀人'感到有趣罢了;身为一个侦探小说作家,你确实该对杀人手法多加钻研。"
他的眼神我是熟悉的,也因此更感到憎恶。那是种将人当做猎物的眼神,更是不在乎他人死活的眼神。
先父从前在警界任职时,常随我任意出入警局,里面有这种眼神的人我岂又见得少了?
我决心不再和他多有交集,开口道:"幸蒙错爱,可惜清风能力不足,无法接下贵杂志的专栏执笔一职,相信有其他更有能力的人能担此大任,告辞。"
话一说完我立即起身走人,郑凌宇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快就鸣金收兵,顿了一瞬,见我就要走出门口,禁不住大吼了声:"站住!"
我从善如流的回过头,冷冷地望着郑凌宇愤怒的脸道:"阁下若真那么想要,就请用您自己的力量拿到手吧!"不再多说,将呆站在门口的小强一道拉出‘星河杂志'大门。此时此刻,我只想大睡三天三夜,跟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对决已经耗尽了我所有体力。
现在是晚上十点,我不在我的席梦思大床上和周公培养感情,反而赖在‘女宾止步'的吧枱前盯着小月看,原因就是我那准到讨人厌的直觉。白天里对郑凌宇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断的在我的脑海中回响。回家后,我前思后想了好几回,依照郑凌宇那种纨绔子弟的行事模式来看,他若想追小月,不外乎金钱攻势以及紧迫盯人,鲜花礼物之流的手法小月不会放在心上,财务方面我们一无借贷,二和商界无甚牵连,应该也不会有问题;紧迫盯人的部分可以拜讬白青天和殷、杨俩家伙多加注意,更何况小月自己的身手不差,也有足够的能力自保。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我白天不算做错,以那家伙的高傲个性而言不会容许他自己使出违法的手段,而我的那最后一击,应该可以防止他动用‘星云集团'的力量追求小月。说起来,这样的防护网应该已算是面面俱到了吧,可我心里老是放不下,总觉得在某个地方有所疏漏。唉,这时候就特别讨厌自己那追求完美的个性,没法子,只好这阵子勤劳点,多黏着小月了,我可不想等到真的出事了才来后悔。
眼角瞥见姊姊一脸担心的看着我,我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姊,我没事,别担心我。"
姊姊犹豫的说:"不是啦,小风...那个......店里人手不够,你来帮忙好吗?"
我当场差点从高脚椅上摔下来,小月已经躲起来闷闷地笑,姊姊一脸不解的看着我们:"我说错什么了吗?"
我笑了笑道:"没有,偶尔有点脱线才像姊姊。"接过姊姊手里的托盘,认命当我的万年waiter去了。
现在是店里的黄金时段,客人特别多,我一边忙着端酒,一边想着姊姊似乎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放假了,应该要找个机会跟心姐说说,让她排个长假陪陪姊姊,店里也可以休息一阵子,唔,正好可以避免小月见到郑凌宇,倒也不失为一箭双雕之计,不过这样一来就有好一阵子没调酒可喝,可麻烦的紧......突然,一个力道将我往后拉,我一个不稳便跌进一具结实的胸膛,还来不及回过神,便听到头上传来一阵熟悉的低笑声:"你常这样一心二用吗?"我挣开他的手,退开两步防备地看着他。好个郑凌宇,没想到这么快就从白天里那一击中振作起来,真是难缠,看来可不能将他当作一般没脑子的豪门子弟看待。[自由自在]
或许是我眼里的戒备太明显,他刻意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呃......不可否认的,帅哥笑起来确实挺养眼的,尤其是他存心引诱时那电波更是凡人难挡;可惜我帮小月挡了二十四年的追求者,功力可也不弱,总之他的微笑一律看成淫笑,他的触摸一律看成是骚扰就没错了。
我先发制人的问:"你来做什么?我们这里可不卖豆腐,少动手动脚!"
他这次倒是真心的笑了起来:"这个嘛~~我只是想告诉你,‘星河杂志'的专栏仍然为你保留。"
什么?那个专栏?奇怪,我以为依照白天我那样不留情面的拒绝后,郑凌宇应该会放弃拉拢我帮他追求小月,没想到他居然会特地跑到这里来,口吻还如此客气,其中必有古怪。所谓无事献勤,非奸即盗,郑凌宇在我心中的大魔头级数已经成等比级数往上飙升,看来我这小小的可怜勇者要成功捍卫小月公主还有得拼的了。算了,就当作是练功吧,我就不信没有KO大魔头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