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意的接过,凤箫俟打开一看,几颗色彩暗沉的棕色丸子置于其中,透着淡淡幽香。自其中取出一颗放入口中,又将锦盒退回。
"穿肠毒药一颗即可。"
"怎么是毒药?"叶倾臣拉过他的手把锦盒硬塞上:"傻孩子,你真当我来害你不成?"
"我?"被叫了一声傻孩子,凤箫俟颇不是滋味。明明叶倾臣的长相与年纪都没大自己多少嘛。
"若要害你,我何必同意军臣哥哥带你回来见青雪?"叶倾臣竟然一脸正气:"凤公子,墨致是要称霸天下,却不凭这种手段。若要杀,当告之天下,若要刺,神仙救不得。方才那是宫中秘制的良药,你的伤虽重,有这药做调理,不必五载。"
"只是我要走,少不得它?"将药塞入怀里,凤箫俟应道:"皇后知道我的心思?"
"你有鸿浩之志,未必要在匡复之中。"叶倾臣展眉,那身华服竟衬不上她的气势,显得累赘起来。
"皇后赐教。"凤箫俟拱手。
"天下之大,并非只有一国一家啊,凤公子。我与我夫,只争国之天下。"
凤箫俟闻言,心中茅塞顿开,那药的效力也到了,胸口的隐痛化开,一派精神气爽。他扬眉道:"皇后不怕放箫俟走后,我会卷土重来?"
"你若有能耐,我随时奉陪。"叶倾臣倒也大气,拍了拍手,从门外进来两名宫人,服侍凤箫俟起身着衣。
站在更衣的屏风后,凤箫俟凝思片刻,又道:"在悠流未灭之前,我曾听得一个传闻,不知皇后可曾听闻。"
"传闻?"
"有关墨致的传闻。"
"有趣,说来听听。"
"很简单,我曾问过不少能人志士,为何不留在悠流,要去才开化的蛮荒之国墨致效力?他们只说,墨致有一人足以胜天下,悠流枯树将倾,他们自然要往他处求去。"
"一人?"
"是啊,一人而已,足以胜过天下了。"凤箫俟勾起唇角,仗着屏风挡着看不见又道:"只是我不明白,既然是天纵英才,何以......会和悠流结缘......或说是结仇呢?"
自屏风后出来,他整理衣衫,遣走宫人,好奇的望着那位美丽无双的皇后。
和女儿一样露出心虚的表情,面上染着一丝尴尬的红晕:"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何况那个死鬼在追女人方面的确是有一手。"所以她年轻失足绝对不是因为她太傻的缘故。
凤箫俟敛起笑容,向着皇后恭敬的一揖:"在下告辞,请代我......好好照顾青雪。"
温暖的手落在他肩上,一件温暖的披皮落在他肩上,叶倾臣仔细的替他系上丝带:"哥哥的白熊皮我也有一件,你带着去吧,小心保重身子。"
除了早逝的生母之外,还不曾有人对他如此过,他微微动容:"为什么,我不是你的孩子。"
"你真的不像他。一点也不像你父皇。"叶倾臣收回手:"不过你是青雪的哥哥,我也将你看作......"隐去最未的话语,聪明美丽的墨致皇后转身离去。
和那无缘相见的父皇相比,反到是墨致的皇族给他更多温暖呢。含笑拉紧披风,凤箫俟踏出了房门。除去江山天下之争,自然还有别的值得他去寻求不是吗?拾回往日的心情,脚步也轻快起来,或许应该回孟罗庄看看,那些朋友可还在吗?
6
凤飞楼,炎璃名士常来常往的大酒楼,天天人来客往,生意兴隆,但是在一般人眼中那也不过是普通酒家而已,饭菜美味一点价格贵一点,寻常百姓进去前要多思量一点罢了。
叶军臣身着便装,独自一人靠在三楼雅阁的窗边,闲极无聊。
细密的黄竹丝所编的竹帘覆在窗上,纱网一样,正好是可以看见楼下热闹大街的透明度。不过若是站在楼下往上看,大多数人都会奇怪,为何凤飞楼视野最佳的所在竟然是一面雕刻着五彩凤凰的木雕,而不辟一座空中楼阁呢?谁也不会料到这其中竟还有几窗暗窗可以观看整个炎璃的美景。
为了少数不能轻易抛头露面的大人物,凤飞楼主特意赶制了这面名日"假凤虚凰"的双面木雕,封起了三楼的雅阁,图的到也不是那几个饭钱。
"玄公子。"一声悦耳的轻呼响起,雅阁的门开了,走进一位年青的小公子,见了叶军臣也不避讳什么,当即拉了张椅子在他身边挨着坐下,柔若无骨的身子依了上去:"真是稀客啊,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我有空时不来凤飞楼还能去何处?"叶军臣苦笑,拍拍搭在自己肩头手:"小瑞,我正无聊呢,给我找个人陪陪吧。"
"无聊?"被称做小瑞的年青公子伸手抚上叶军臣微凝的眉头,面露关切之色:"玄公子,你是不是......"
"什么?"
"被人甩了?"
"小瑞。"拉长声调喊了一声,身边的小公子却笑得花枝招展,挽着他的胳膊轻摇:"不是吧?我真的说中了?到底是那个不知趣的小子敢甩我们玄大公子?"
"小瑞......"几乎拿眼前的小公子没办法,叶军臣连连苦笑:"你别问了,和往常一样给我找个人吧,今天我过夜。"
眼角浮现出一丝算计,小公子抬眼:"那当然,来了凤飞楼雅阁的男人若是只图填饱肚子,我还赚什么?说吧,你要什么样的人?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只收最低价。"
叶军臣挑起半边眉毛,这小钱鬼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凤飞楼有内外两楼,若是外楼,标的是明价,吃的是美食。进得了内楼的人却不同,从来都是先付巨资在帐上,楼中的花费再一笔笔的扣去,若是他这种花费,价格自然不菲。以他新任护国公的身份,会化名来此寻欢作乐图的那里是一个"钱"字?若非凤飞楼有严格的保密措施,他才不来。
"行了,你那笔帐,就是墨致的国主也不敢查。"视线移到窗外,那日进宫前所见的花道美景早已改变,三个多月没有见到凤箫俟了,只是青雪不来闹他,他也就知道那人平安了。
眼前浮现出异族青年金棕色的长发和坐在竹帘后泛着轻愁的身姿,眉间的纹又深了一重。要说不后悔放手,那是假的。
"棕色的。"
"什么?"
"棕色的头发,你这里可有异族。"
唇边露出一个小酒窝,那小公子轻笑:"你到是消息灵通。"
"什么?"
"跟我来。"依在他耳边神秘的低语一声,小公子正色,说话间推开了一道暗门。
比凤飞外楼还要热闹的是见不得光的暗生意,也是凤飞楼的大财源,认识凤飞楼主路小瑞三载,叶军臣一直觉得自己交了个奇怪的朋友。
即不介意他用化名相交,也不在意两人买卖的关系,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总是和他楼主的身份不符,拿出小弟弟的面貌对他。买卖时很少能讨到便宜的小瑞却喜欢时不时的从他身上骗点小钱花花,和宫中那两位大小姐一样,抓住他当惯大哥的性子拿乔,大有作威作福的意思。相对的,他也不去探究凤飞楼的内幕,守住那一线触不得的界限,保留小瑞与他之间若有还无的一丝信赖,毕竟他只是来凤飞缕寻欢的玄公子,小瑞也只是招呼他的老鸨不是吗?
沿着两楼的暗廊往前走,见到一楼的天井里又弄出了新花样。在廊上驻足望去,只见方正的天井里画出了一张棋盘,分明的楚河汉界中竟有诸国的地形在其中,大有天下尽在掌握的气度,还有数十名与棋子一一对应的大汉,打着赤膊,裸露的上身涂着渗了金粉的桂花油,个个威武不凡的象是天上的力士。
叶军臣一时好奇,指着下头问:"那是在做什么?"
"下棋啊。"路小瑞见他有兴趣,便停下脚步,解释起来:"那是新辟的棋院,你看到的是最大的棋盘,朱砂金箔画的棋盘,上好的汉白玉镶金做的棋子,每下一步都要由凤飞楼的力士们搬动。如何,有趣吧?"露出可爱的笑脸,小公子一脸讨好的模样。
"下这样一盘棋你收多少钱?"想得出如此奢侈的下棋法,必定不是为了好玩吧?
"不多。依局数定,若是赢家,非但分文不必付,还可以......"故作神秘的指指楼下的力士,路小瑞贼笑道:"免费选一个过夜哦。"
真亏他想得出这种赌棋法,可以料想那些输家就是人财两空了,叶军臣翻了个白眼:"无趣,这种用来摆阔的下法未免太慢了。"
"也有快的啊。"又被扯着看向另一处,一对蒙面的男子正在天井一角的石桌上就着粗糙的棋盘下棋,却是起子极慢,好象要花多少心力才举得起棋一样。
"这叫快?"
"强力磁石做的桌面,铁做的棋子,凡入局者十步之外就要卸去刀剑等铁器方可,若没有十年以上的内力是下不了的,这两人嘛,这局下了也有两天了吧?不知是玄公子要花多久?"
"我比较关心他们下棋的原因。"若是比武,明刀暗枪各自本事,何苦跑马观花来凤飞楼?
"唉呀,为了那事嘛。"路小瑞掩口而笑:"这是有擂主的,所有人自愿参与,输家可以任赢家为所欲为,但非赢者方可退出。那些爱上我这的江湖人特好这个呢。"
恐怕也是输家掏空荷包的把戏,叶军臣大为感叹:"世间真有如此无聊之人,行这荒唐之事。"
路小瑞顿住,不屑的冷哼一声:"你到说他们,怎么不说你自己?入得我凤飞内楼的,不都为一个目的。"沉着脸领他走到暗廊尽头,如同被得罪的宝贝么子一样跺了跺脚,推开一扇暗门冷笑:"我给你准备的,可不比那些差多少哦,玄大公子。"
伸手把叶军臣推了进去,戏谑的声音响起:"我凤飞楼得意的宝贝可是从不放在外面让人糟蹋的。"
叶军臣只见一室昏黑中,止有一点亮光,若隐若现的飘浮在前方。
7
起先以为是错觉,谁知走近一看,原来不只一处,或明或暗的柔和白光泽散在一处,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室内,格外诡异。
小心的移动脚步向前,接近时,膝盖碰上了什么。
伸手一摸,他才发现原来是床铺,只是异常柔软,也比一般的高了些。好奇的碰到一团白光,小心的握住,圆滑冰冷的坚硬的石质落入掌中。
石球?叶军臣更加好奇了,只见入手的石球有灵性一般,在他掌中更加明亮起来。
在凤飞楼总是有稀罕物。淡淡一笑,才要伸手去抓另一处的发光石球,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气就窜入鼻端。不是胭粉的香味,这到象是他在小瑞身上时常会闻到的淡香,不过更浓烈一点,还混合着一点体香。
有人?叶军臣立刻自床边弹开,方才苍促进来,被眼前的异景所吸引,竟没有发现室中还有别人。
"哎哟。"走到他身后的路小瑞被他撞到,轻呼了一声,娇嗔道:"玄公子你干什么?撞死我了。"
"这是什么?"
看不见他的脸也知道路小瑞必定摆出了那张精怪的笑脸,只觉得肩上一沉,整个人都被压坐在床边。
路小瑞凑进他道:"自然是凤飞楼的镇楼之宝。"
被拉着按上去,床上果然是具温暖的肉体,叶军臣暗自翻了个白眼,皮肉买卖素来是要先相过面的,乌漆抹黑的谁知道谁呢?可不要是不合他胃口的类型,凤飞楼的人碰一碰都是天价,他虽不缺钱,却没有白花银子的习惯。
自嘲的想着和这旖旎的气氛毫不相干的事,心里更深一层却隐约有着排斥。小瑞也是急性子,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去找个替身来排解寂寞。多少还记着他握着那枝折断的梨花,面露不忍之色的模样......
路小瑞咯咯的笑着:"你看着身子好不好?我可是一见他就想着给你留下的,整整三个月,我都自己来调教,一点没借别人的手。告诉你啊。"习惯了黑暗,他顽皮在叶军臣耳边吹气:"除了那些死物,他那里连一根手指都没有人放进去过。"
"小瑞。"告饶的拎着他的后领移开,叶军臣一时失了兴致:"今天算了,我看改天。"
"玄公子!下次来我就不保证没别人碰过他了,我这凤飞楼可不是行善养着人不干事的。看你是老主顾,我才先给你的。"
隐约可见那厉害的小公子叉起腰来,叶军臣暗自哀嚎,随遇而安下来。
"总要看一眼嘛,我可是要捧他做红牌的。"路小瑞发挥老鸨本色,一个劲的吹捧着,好似叶军臣非得上不可。
今天一晚之后,放在凤飞楼的银子恐怕要不够了,叶军臣暗叹一声,发现自己实在也同外面那些混人不差多少。
"行了,你点灯吧。乌黑一片我什么也做不了。"
额角被弹了一下,得势的路小瑞气道:"不解风情的家伙,你可知这都是什么,南方宝山里采来的萤石,有夜明珠之称呢。听说悠流的贵族都喜欢这些呢。"握着一颗萤石在颊边摩擦,他又道:"花了我不少功夫才弄到。这些夜明珠啊,质地差了些,非要得了人的体温才能发光。"
花再多钱也没关系,反正都要算在他的帐上对吧?叶军臣叹了口气,无意识间,手在那温热的肉身上搁久了,发现掌下的身子非但发热,还隐隐有些发抖,不由觉得奇怪。
"你没兴趣吗?我可是花了大心思的。"
"你是不是在他身上放了什么?抖得好厉害。"这种心思......难怪能指掌凤飞楼呢。
"糟了!"路小瑞喊了一声,慌忙点上暗灯,推开他就爬上了床。
明明一付老江湖的模样,有时却象个小孩子一样。揉着眼睛回过身,一头金棕色的长发映入眼帘。
雪白的丝绸上,横陈着一具美丽的身体。那人穿着宽袖窄腰,只及膝的黑绸短衫,裸着两条白皙的长腿,自他的方向看去,正好见到松开的前襟上露出的雪白胸膛,纤细的锁骨边滚着一只墨绿色的石球,正是方才的夜明珠。
不止如此,在他手脚、窈窕腰侧,乃至腿间,都散布着大小不一的墨绿色石球。衬着雪肤和黑衣,有着说不出的味道。
叶军臣的视线却停在他的脸上。俊秀的脸上,被一方黑绸蒙住了眼睛,只是那容貌,象极了他割舍不开的人儿。心里一沉,为了那几乎不可能的事,心跳都停了下来。
俯下身捧起那张脸,他看见黑绸下,两行清泪的痕迹渗入发际,好不可怜。
"看上了?"耳边传来了路小瑞讥讽的笑声,他回头看去,只见那双娇小的手老练的分开丽人的双腿,一手摸入衣摆,缓缓的抽拉出什么。
叶军臣手边一紧,低头看见柔软无力的手臂扯住他的衣角,极力忍耐着什么。
"放松一点,现在就不行了,呆会儿怎么伺候别人?"路小瑞漫不经心的拍打他大腿内侧,自他体内抽出一根两根宽的棒子。
叶军臣暗暗抽气,只见那半尺长的银白棍子上布满了粗糙的纹路,十分的可怕,难以相信可以放进如此纤细的身体里。
路小瑞现宝似的晃着手里的东西:"白珊瑚做的,少见不?我在他身上可是花了大本钱。"
"出去。"
8
"什么?"
"出去!"叶军臣不悦的喊了一声,凌厉的目光扫了过去,其中的杀意就算是路小瑞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都吓住了。
本来到凤飞楼的,都有不凡的背景,玄公子自然也是个大人物吧。路小瑞强扯了下嘴角,连忙陪着笑脸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