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英国.银石跑道
"为威廉姆斯车队获得三连冠,又在今年创下十七场全胜的记录,并且帮你父亲在争取内阁席位中获胜,请问,在今年二十岁的生日中,你最想得到的礼物是什麽?"
对於这一位银石赛道上的王子和全国最受欢迎之人,记者们都热切地想为他在二十岁生日时实现愿望。
"我的愿望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回三年前遗落在美国的宝贝!"扬起任何人都抵抗不了的天使般笑容,蓝.科斯那双宝石般晶莹的蓝眸中闪烁著不为人知的光彩。
抬起左手,如获至宝地轻吻著戴在食指上三年来从不离身的虹彩琉璃戒。那指环上斜斜排成一排的黄色琉璃小颗粒透著柔和的光,与他金灿灿的头发相呼应。
月,我终於可以再一次拥有你了......
第一章
三年前
英国.伦敦
"月,只要这次在再银石跑道取胜的话,我就可以拿到伊丽莎白女王加冕时的那串月牙型钻石项链了,我要用它向你求婚,求你嫁给我......"
男人一双犹如深海般贮藏深情的蓝眸直望进对方眼底。
那是一张如希腊神砥般英俊的脸。
"恩,不过,答应我要注意安全,每次参赛我都好担心......"执起放在脸颊上的手,将其放在手心,那双如星子般的黑眸端视著男子。
"乖,别担心,我走了!"男子接过旁边的人递过来的头盔,身不由己地渐渐後退,两个人交叠的手慢慢与对方错开,直至完全脱离......
...... ......
"月,对不起,我不能信守我的诺言了......"用尽最後的力气将手抚上那张恋恋不舍的脸颊。手上沾染的血也同时沾染上光洁的肌肤。
"不要,我什麽都不要,我不要你的道歉,不要你的诺言,只求你别离开我......"透明的泪水流过染上红色鲜血的脸颊渐渐变成桃红。
"听我说,我想请你答应我两件事。"粗喘著气,男子艰难地说著最後的话。
"我什麽都答应你,只要等你好!"紧握著男子的手,他要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他。
"帮我照顾小弟,你也知道他在那个家根本就没有温暖,还有......"全身接踵而来的疼痛,让他浑身痉挛,"答应我不要封闭自己的心......"
蓝眸中夹杂著幸福与痛苦的眸光,泪水第一次汩汩而下:"我想看见你的笑容,我们第一次相遇时的美丽笑容......"
"好!"生硬地挤出笑容。那淋漓的泪水和绝美的笑让人痴迷,又让人心碎......
"月,不要哭,不要哭,记住,不要封闭你的心,为了我......"男子的手缓缓从温热的脸颊滑落......
而他的泪一直滴落,滴落,滴落到浓浓的血迹中,化开,散去......
紧紧抓住被褥,梦中的心痛让他从睡梦中醒来。
他又梦见他了,或许也只有在午夜梦回之时,他才能够坦然自己的心。
三年了,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而他就这样怀抱著他的爱,他唯一仅有的东西,度过三年的每一分每一秒。或许他的一生就在怀抱著记忆的碎片中度过吧!
打开落地窗的门,早春的晨风吹乱服帖的短发,丝丝凉意沁入心脾,而他从不在意。
他的泪在抱著他坐在银石跑道上从日落,到星起,到星没的十几个小时中流干,而他那发自内心的笑也跟随他长埋於黄土,成为他的祭品。
即使他还是温文尔雅地像个贵公子,即使他还是亲切温顺地像个绅士,但是曾经的那个他已经不在,而今活著的,只是为了珍视兄弟还有这一辈子不得不接受的责任。
多少个夜,他就静静地站在窗前,看著旭日东升,看著大地从寂静变得繁忙......
"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清晨的静谧。
"殷先生吗?"从电话彼端传出焦急的声音。
"我是,请问......"这个声音是他所不熟悉的。
"太好了,是这样的,蓝在练习中受伤了,您能不能到诺夫咸顿一趟?"
"好的,我马上出发。"收起电话,又联络了自己的秘书,安排所有的事宜後,殷黄月马上赶往诺夫咸顿。
英国.诺夫咸顿
原本应该保持安静的病房内,现在是一片吵杂声,蓝.科斯那张漂亮的脸蛋都气得几近扭曲。但那群不食相的造事者还是一个劲地叫嚷著。
"哇,想不到蓝还有个那麽漂亮的哥哥呢?"
"是呀,是呀,的确是大美人呢,虽然长得不像蓝那样偏向阴柔啦,但是非常有魅力呢!"
"对呀,我想追他的男人一定很多吧,蓝,你说哩!"
"说实话,要是像他那样层次的大美人,我甘愿屈就一个男人成为老婆呢!"
面前一堆人口无遮拦的说著,似乎连最起码的察言观色都给忘了,还一个尽地猛流口水。
"统统给我滚出去!"一声怒吼来自床上右腿打著石膏的蓝.科斯。
这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了,他无法忍受别人带著亵渎的眼神去看殷黄月。在他心中殷黄月是上帝赐给他的礼物,他洁净,温柔,儒雅,美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听到蓝.科斯的怒吼,众人立刻作鸟兽散,笑话谁敢不要命的留下呀。可是还是有人不知死活地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将半个头从门边探出:"蓝,那个漂亮哥哥有没有情人呀?"
"砰"一声巨响,玻璃花瓶著著实实地贴到门板上应声而碎......
"即使有也应该是我,只能是我......"蓝.科斯在病房内嚷著。
只是这个隔音效果俱佳的房间把一切化为乌有。
无力地靠在枕上,蓝.科斯漂亮的双眸里是难以隐藏的哀痛:"为什麽,为什麽你只把我当作弟弟,是我太任信了,还是太孩子气了呢?"
"月哥哥,高中毕业的舞会,我想要你参加哦!"蓝.科斯如往常般像小猫咪一样粘在殷黄月怀里。
虽然他才十六岁,而且比自己小四年,但看著只和自己差大半个头的蓝.科斯,他真有股哭笑不得的感觉:"蓝,在学校里你也应该交到女朋友了吧!为什麽不请她们呢,难道蓝都没有喜欢的人吗?"
在他十六岁的时候,他以和伯尼相爱,相许了。
"我不要,我只要月哥哥就好,因为我最喜欢月哥哥了!"重复说著一千零一遍的话,蓝.科斯的话中有著和年龄不相符的坚定。
只可惜,殷黄月从来只把这句话当作是小孩子的任信话,况且他把蓝当作是亲弟弟,对这更不会有太大的惊讶了。
自从伯尼去世後,殷黄月就把蓝带在身边,小心照顾著。因为在那个冰冷的家中,蓝永远也得不到身为参议员的父亲的温暖。
"蓝,好了,我答应就是了。"宠溺地刮了刮蓝小巧的鼻子,殷黄月算是妥协了。
"太好了,我就知道月最疼我了!"拉过殷黄月的脖子,蓝.科斯在殷黄月唇上大胆一吻。
摇摇头,殷黄月对这种每天都会发生的狼吻事件已经司空见惯了。
而舞会当晚,当蓝. 科斯穿著黑色制服挽著穿著一席白色休闲服的殷黄月出现在会场时,迎来了所有人的注目和惊嘘声。
不同的气质和容貌,同样的出色。
会场中,女生不断地向蓝.科斯打听著殷黄月的事,他俨然以成为了女生的众矢之的,而殷黄月出众的交际能力也在学生中间挥洒自如。
看著这个让他深深著迷,痴痴等待的人,蓝.科斯决定跨出他扭转两人关系的第一步。他不能在这样漫无边际的等待下去了,这样对自己太不利。
拒绝了所有人的邀舞,也将殷黄月的捆扰一干排除後,蓝.科斯和殷黄月一前一後走在校园的小径上。
"蓝,怎麽不去陪女生跳舞呢,你不用管我这个多余之人的。"殷黄月停下,抬头仰望著天上的皓月。难得今天的月亮特别圆,这使他想起了在迈阿密的兄弟。
"月......"蓝.科斯从背後抱住殷黄月。
"怎麽了?"殷黄月明显感觉出来蓝.科斯抱著自己的身体在微颤。今天的他似乎有些不一样,但他说不出是哪里不一样了。
"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也不要讨厌我!"想到自己的表白或许会封杀两人的关系,蓝.科斯还是有些惊慌失措,泪也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我怎麽会生蓝的气呢?说好了,不准哭鼻子。"殷黄月转身,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一贯地帮他抹著眼泪。
"月,我喜欢你......"蓝.科斯喃喃地表诉著自己的感情归属。
未停下手中的工作,殷黄月用另一只手顶了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笑道:"小傻瓜,这我早就知道了,而你也不止说一百遍了。怕月哥哥会扔下你吗,怎麽可能?"
"不是这样的!"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可为什麽月还是不懂他的心情呢,蓝.科斯大声反驳。
用手帕为蓝.科斯擦泪的动作停了下来,但也只是那麽的一楞:"傻瓜,那是哪样呀?"
"喜欢就是喜欢,我不要把你只当作哥哥!"蓝用力抱著殷黄月,并且吻上了他想念以久的红唇。
"蓝,呜......"殷黄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蓝对他的依赖早超出了兄弟之情,但这是他不能接受,也接受不了的。
蓝,还是个孩子,在这方面显然是太幼稚了,或许是他教育的方法不对,也或许是蓝对他的一时痴迷吧,这种情况很快就会过去,总之,他把它归为是小孩子的一时任信。
"蓝,冷静点......"想不到蓝的力气还不小,在尽量不伤到他的情况下,殷黄月挣脱开了他的钳制。
"不要,你是我的,我不要只当作你的弟弟!"
"蓝......,听我说,你现在还小,还是什麽都不懂的时候,那种感情只是你的错觉而已。因为依赖,因为朝夕相处,你就把这种亲情当作了爱情,等你长大了,你可以区分的时候,你就会发现自己的幼稚!"
"我不要听月这麽说,为什麽月就是不懂呢?"
转身,蓝.科斯抹著泪消失在小径的尽头......
这是对你最好的选择,蓝!我不会让你因为这种不容与世俗的感情断送一生的。
殷黄月轻轻打开病房的门,走向床边并在床沿坐下。
看著这张如玻璃娃娃般精致的小脸,他有种说不出的心痛。因为三年的相处是不可能被一句话,一个判断所抹杀的。
"蓝,腿还疼吗?"因为那次蓝的表白被自己拒绝後,几个月来他都一直躲著他,他都不知道这些日子来,蓝吃的好不好,住的习不习惯。想问的话很多,但现在他却什麽也问不出口。
"月,你还会关心我吗?"低下头,蓝.科斯轻声说著,就像是一个作错事的小孩。
"傻瓜,你永远是我的蓝呀!"捧起蓝的小脸,殷黄月和煦地笑著,蓝永远是蓝,永远那麽可爱!原来这些天的避而不见是因为怕面对他呀?这样他的心结也一定解开了吧!
"你不生我的气了吗?"抬起头,蓝.科斯扑闪著明亮的大眼睛,眼泪又开始往下滑。他好怕月就这样不要他了!
扰乱蓝一头柔顺的金发,看著那双无辜的大眼睛,殷黄月笑得更开心了:"我有那麽小气吗?如果小气的话就不来看你了。"
脸色一变,殷黄月还是向蓝.科斯道歉:"对不起,那天我有点凶了......"
"不是,不是,月,不要离开我,不要......"紧紧抱著殷黄月,蓝.科斯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他会把心中的情愫藏起来的,他只要他的月在他身边就好,这样他就满足了。
两人就这样维持著原来的姿态,殷黄月万分温柔地拍打著他的背,此刻他也放心了,蓝已经排除了对他的执念,他们将会是兄弟,一辈子的兄弟。
"蓝,我要给你一样东西。"推离蓝.科斯,殷黄月从左手的食指上取下象征身份的戒指执起他的手将其套在食指上。黄色的小颗粒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这是以前我的奶奶为我们兄弟求得的平安戒,他不仅象征一个人的身份,还可以保护一个人的平安,我把它送给你。"
蓝.科斯在威廉姆斯车队,他知道他和伯尼一样喜欢赛车,更因为想继承哥哥的遗愿才如此,他不能也没有理由去阻止,不过他希望他的蓝可以平平安安。
他的心已经经受不起蓝的离去了。三年的时光,他将蓝融入了自己的生命,成为和自己兄弟同等重要的人。
"月......"他好感动,殷黄月居然把他的信物赠送给了他,这一生他别无所求了,因为遇见他。
哥哥,谢谢你将月送到了我身边。
"睡一会儿吧,我会在你身边的。"帮助蓝躺下,殷黄月也斜躺在床上,一手为他拂去散落在眉梢上的金发,而瞧著他的黑眸中盛满了无限的疼爱和怜惜。
蓝.科斯值得他去疼爱,去怜惜。回想起三年来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伯尼死亡的沈痛也在这些一点一滴中淡化......
多少次,即使他工作到深夜,蓝都会为他泡泡咖啡,垂垂背。他小小的体贴总是让他感动不已。
多少次,在公司里,蓝累了,就会趴在自己腿上睡觉,那时的蓝是如此可爱,那甜甜的无邪睡颜是他的最爱。
多少次,蓝感冒发烧总是不愿吃药打针,任信的像个小魔王,但即使那样生气中的蓝,任信的蓝,倔强的蓝也无损於他的纯真。
每一面的蓝,无论是可爱的,乖巧的,任信的,都是他最真实的存在。
照顾他,疼爱他固然是伯尼的嘱托,自己的初衷。但是即使将来发生任何事,他也不会遗忘他的嘱托,违背自己的初衷。
第二章
英国.伦敦
殷黄月和他的关系又恢复到了正常,似乎什麽都不曾发生过。而殷黄月为了能够更好的照顾他,将他接回到他俩在伦敦切尔西街高级住宅区的家。
虽然腿上的石膏已经拆了,但殷黄月还是不放心将他一个人独留家中。故他将所有的工作都搬至家中,对他寸步不离。
夜已经很深了,但殷黄月还未就寝。
看著旁边空空如也的位置,蓝.科斯心中又升起无限的失落感。
月对他还是那麽关心,体贴,甚至更胜以前。但他感觉得到,这只是月对他的一种弥补。对殷黄月来说,或许只有如此,才能降低自己拒绝他以後对他的伤害;也或许他认为以那种牢不可破的亲情关系就可以让他打消对他的执著。
可是他错了,感情并不是说变就变,他对他的执著源於更早时的相识,形成於那日复一日的相守中。
对他,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他什麽都可以不在乎,惟独殷黄月,他说什麽也要拥有。
只是现在并非最佳时期,他可以等,等到他看到他,等到这份感情蜕变......
眼角瞥见床前矮柜上的相架,相架里的殷黄月笑得一脸灿烂,而从背後环抱著他的是他的哥哥──伯尼.科斯。
他知道殷黄月所有的记忆只为一个人存在,他旁边的位置只为一个人保留,或许他──蓝.科斯即使到死也没有机会站在他身边,但他不在乎......
即使被说任信,即使像个小孩,只要能留住殷黄月,他可以让自己永远成为一个长不大的小孩。
退而求其次或许是天真的想法,但现在的他就勉强安於现状吧!因为现在的他无力改变这一切。
看著照片上令殷黄月笑逐言开的人──疼他至极的哥哥,他也忍不住嫉妒。嫉妒他霸占了月的心,嫉妒他牵扯住了月所有的视线。但他更羡慕他,羡慕这个与自己有相同血缘的哥哥,羡慕他即使离开人世,还能牢牢拴住殷黄月的心!而他这个活生生的人,何其可悲的,只是因为他的一句话,才能够得已留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