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无子(生子)————creambeast
creambeast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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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放下铜镜,我注视着眼前一方天地,隐隐约约浮现出狄蓝的轮廓。我该抓住那只手吗?敏锐的直觉让我很容易分辨人周身的气息,狄蓝是善意的,除非他比我叔叔还要善于伪装,但我不认为他会对一个身无长物一无所有的人有所图,那么,我该接受吗?爷爷,你可以告诉我答案吗?我好想见你啊,爷爷!

鬼使神差的,我轻轻呢喃道:"爷爷,来见零儿吧,爷爷!"

房里的气流开始扭曲,某一个点上,旋涡状的气流越来越明显,直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出现在我眼前。

"爷爷!"刚收起来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你这孩子,没过关呢!"爷爷飘到我面前,想伸手抹去我的泪,却硬生生穿了过去。"居然还用能力叫我这老头子出来,你心里都想些什么呢。"

"爷爷,零儿做不到,零儿心很乱。"我呜咽着看着那张熟悉的老脸,十几年的眼泪一次性的流了出来。

"我明白,我都明白。罢了,人都死了,我也看开了。你别担心于家那些人,你爸爸妈妈都已经投胎去了,我也该走了,我就知道走前必须见你一面。零儿,听着,别再管那所谓的祖训了,做真正的自己,反正横竖不是我们那个世界,你要怎么是你的问题。记住零儿,爷爷现在只希望你别吃亏,过得好好的,爷爷就可以宽心投胎去了。"爷爷一边说,我一边呜呜点着头。"乖囝啊,是爷爷累了你。"说着,爷爷抬手,虚空的摸了摸我的头,"记住爷爷说的话了么?"我忙点头,"那好。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论将来怎么样,爷爷都支持你,跟爷爷做个保证,爷爷就可以放心去了。"

"我保证,一定活得好好的!"说完,我看到爷爷笑了起来,皱巴巴的脸像只干瘪的柿子,煞是难看,却难掩由喜悦所折射出来的光彩。白色的身影渐淡至无,我都死死看着爷爷,等到房中回复原有的样貌,我才抹去满面的泪水。爷爷,零儿会做回自己,会过得好好的!深吸一口气,我顿觉霍然开朗。书上说大哭之后会感觉神清气爽,果然不错呢,不过就是有些累。估摸着时间还早,我便又倒回床铺,再睡会儿吧,等狄蓝过来再告诉他我的决定吧。

这一睡,就睡了有一天一夜。再次睁眼时,就看到狄蓝略显疲惫的脸。"你睡了一天一夜,你可知道!"他的话里有丝责备,"这样虚弱的身体,你还想离开么!"

我张张嘴,就看到他机灵地递过纸和笔。我看了眼那白白的宣纸,和黑黑的笔尖,终于抬手推开 。"我不走了。"字与字间有些不连贯,咬字也不甚清晰,声音还哑哑的,却让温文的狄蓝听得热泪盈眶。"不哭。"我说,他听了连忙抓住我的手,紧紧用他的双手包容住。"以后零儿叫我一声大哥吧。"

我眨着眼睛,还是问了:"为什么,对我好?"

他终于又给我看那清爽的笑容了,不过这次那笑里多了点点宠溺。"你从天上掉下来时,如果不是江上尘飞上去托住你,你恐怕会摔个粉身碎骨,"他娓娓说道,清朗的嗓音非常悦耳动听,隐隐还有催眠的效果,不过此刻我已经睡了个饱,至多打个呵欠应应景,"当他搂着你走到我跟前时,你一个劲往他怀里钻。那时,你还说了句‘妈妈',当时的表情,我至今记忆犹新,很......"说到这,他面色稍露赧意,"很满足的样子,让人看着很舒服。"

我的笑,会让人舒服?我不知道他说的话是真是假,不过我对此并不在意,还煞风景的说道:"饿了。"

他听后一愣,然后才恍然大悟得拍拍自己脑门:"光顾着和你说话了,瞧我给忘的。你躺一会儿,大哥替你张罗好吃的。"我点了下头,目送他轻手轻脚的出了门。我都已经醒了,他干吗还这么小心翼翼的?

接下来几天,狄蓝当真把我当宝贝弟弟一般疼着宠着,除了每天早上吃药这件恼人的事外,他倒真是个好哥哥。春儿被派来服侍我,拜她的聒噪所赐,我或多或少了解了这个世界的格局。套句小说的专业术语,这儿就是架空历史,三个国家分庭抗礼,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综合国力具都相差无几,而且国君据说都很开明,至少表面上如此,所以个个国家都可谓是国泰民安,和乐融融。我所在的国家是靳国,余下两国分别是墨国和华国。狄家是靳国很有历史的经商世家,然后就是一大堆对狄家大少爷狄蓝的崇拜景仰,真如黄河之水绵绵不绝,闹得我耳朵又疼又痒,还一直嗡嗡直轰鸣。除此之外,我还得应付春儿如潮水一般的问题,直回答得我的头也跟着疼了起来。

她会问我,我的脸和头发为什么和别人看起来的不太一样。我只能告诉她我母亲是异族人。确实,我妈妈是一个纯正拉丁美女,热情而奔放,她留给我一身天然的浅蜜色的皮肤,她还留给了我相对东方人而言较为深刻的轮廓较为高大的身形,以及一头微微泛红的头发。记得第一次和晴雅见面时,他便定论我是个内在外表背道而驰的人。是呀!谁会想到一个合该热情如火的小伙子,却偏偏有着冷心冷情。纵使我没有做到完全的八无,较之普通人还是十分淡漠的。

春儿有时还对我的习性和为人处世颇是好奇。那时我只能说以前我身边的人都是如此,羡慕得她一直嚷嚷着想到我以前的家去看看。每到此时,我也只有苦笑以对了。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这世上恐怕只有一个人能带我离开,但是他却连我是生是死,身在何处都不知道,更别提他比我还冷的性子。

今天春儿例行公事一般又开始在我耳朵边唠叨是非曲直,我也只有沉着气,练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武功。这个小妮子不仅个性爽朗,连喜好也很笔直,对事物的判断全凭着喜好和第一感观。我有时挺羡慕她的,因为这样最是无忧最是开心。而且还有替她挡风遮雨的地方,不致因她这性子产生事端。

凉凉的秋风,暖暖的阳光,嗡嗡的蚊子,呃,春儿,这几个因素加在一起,无疑是最佳的催眠神功。我本来就嗜睡,这段时间更是变本加厉睡得厉害,这会儿也不例外。如果没有外来干扰的话,不消一会儿我定去会周公。但天不从人愿,那个消失了近两天一夜的挂牌大哥朝这来了,步伐间不复往日从容,有点迫不及待的匆忙,面有欣喜,莫不是有喜了?

"零儿!"狄蓝坐到我对面,笑眯眯地盯着我看。

"嗯。"我淡淡应了声,耷拉着眼皮。他不以为杵,径自说道:"明日江上尘就要过来,我想你们该好好见一面。"

"哦。"虽然能说话,但我还是不太喜欢,能用点头摇头蒙混的就玩项上运动,不行的就用单音节的诸如嗯啊哦啊这类的字表示,真真要我说话时,也是能简洁就简洁,常常是连主语宾语都没个影,要听懂我说的话,大约只有狄蓝这一号人物了,连春儿有时也会被我说出来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知道我性子如此,狄蓝从不会为我的忽视感觉不悦,像唱独角戏般的对我说道:"过些时候大哥和他要出趟远门,零儿一起同行,可好?"

我想拒绝的。在这吃好穿好最重要的是睡好,我才没那闲心到外头风餐露宿周车劳顿的,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自问自答的狄蓝截了去:"大哥知道零儿贪睡,到时一定帮你准备一辆舒舒服服的马车。零儿可以趁此机会看看外面的风景,一直闷在家里难免会闷出病来。"本来想出口说话反驳的,却被他引用的一个词勾去了心思。

家?是啊,什么时候,把狄府当成了自己的家了。想到这,我的嘴角不受控制的勾了起来,却被一直注意我反应的狄蓝当成了因为要出门而高兴这样扭曲事实的意思。就那么一个短暂的闪神,我便不得不在不久之后挥泪告别安逸的生活,真真是后悔得我肠子都扭青了。

由于身体逐渐恢复的缘故,一来我把狄府逛了个遍,二来用餐什么的也很少在房里进行了。狄蓝说喜欢一起吃饭的感觉,我又没有那种等级观念,所以除早点外,其余的多是狄蓝,我以及春儿三人一块用的。就在我不知不觉间把自己的好生活卖了后的第二天晚缮时间,狄府有贵客到访。看着狄蓝兴冲冲的要人再备一付碗筷,我忖着莫非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江上尘?不过显然我对眼前的美食大过那个所谓的救命恩人。所以来人进了餐厅后,我依旧我行我素的背对着大门吃着好吃的东西。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一道很讨厌的视线,从那个时候开始粘在我的身上,让我倒足了胃口。

"上尘,过来坐。"狄蓝站起身子招呼着。的

我感觉那讨厌的视线自后背移到侧身,然后是面门。在他落座后,狄蓝和跟着站起来迎接客人的春儿才又坐下,可恼人的是,那道视线一直不停的在看我!我都感觉忍无可忍了!吞下嘴里的蹄筋,我不悦的抬起头,不期然撞进一对漆黑如墨的眼睛里。

美男子!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脑海中出现的这三个字。迄今为止,我所认识的人里,除了晴雅的容貌可以和他抗衡外,无人能出其右!狄蓝虽然也很俊逸儒雅,却万万不能和这个男人相比。不过他看我的眼神让我感觉不舒服,所以,即使他再好看再美,与事无补。

我不再动嘴,只一个劲往碗里夹好菜,不一会儿碗里就堆得像座小山,俱都是我爱吃的东西。"饱了。"我说了句,捧起碗公出了餐厅。我知道这样很不礼貌,但我不能忍受在吃东西的时候有人盯着我猛看,而且那视线是如此咄咄逼人,所以我根本不在乎那个客人开不开心。躲到离餐厅不远的我的院落,我把满重的碗放在石桌上,坐下,心满意足的埋头苦吃。

"公子!您怎么可以丢下春儿偷跑!"抬头看到春儿也捧着她那装了不比我少的菜肴的碗,疾步追上,不由自主的笑开了。我想,我是喜欢这儿的生活的吧,喜欢春儿这个人,也喜欢狄蓝这个大哥。爷爷,零儿很开心呢!不过我马上就不开心了。因为狄蓝说他们要提前走。本来那个江某人可以在狄府住上三天五天的,不过好象中途出了什么事,必须立刻就动身,所以,我、狄蓝,和江某人三个人就踏上了旅程。

狄蓝说此去是办事,不是游玩,所以没带上春儿,我疑惑那你干吗带上我!临走时春儿哭得满脸鼻涕眼泪怪恶心一把的,一径挥着手帕叫我早去早回,照顾好自己云云。我不开心的原因很简单,虽然是驾马车,可是不带车夫,驾车的就变成了狄蓝,也就是说,我要和那个一直一直用诡谲眼神看我的江某人共处密室,怎么想怎么不舒服,因此我此刻真感觉是如坐针毡。

如果他含情脉脉也就罢了,我肯定会尽力去享受,或者干脆敌视仇视,如此一来我索性听之任之,来个无视,偏偏他看我的视线让我解读不出个中情感,复杂程度让我汗颜。真不知狄蓝怎么会有这么一个阴沉郁闷的朋友的。最后,我索性躺下来,钻到狄蓝特意为我准备的被褥里,找周公下棋。就在我迷糊着刚要进周公屋子的时候,整个车厢突然来个大咯噔,振得我一颗心也跟着摇摆不定起来,更过分的是,接踵而来的大大小小的颠簸,使得方要露面的睡神朝我说拜拜。

我把头从被窝里钻出来,伸出一条胳膊,穿过门帘,扯了扯坐在前端驾车的狄蓝的衣摆。

"怎么了,零儿?"他头也不回的问我,全副心思都放在驾车上。

"颠!"我微愠陈述。

狄蓝低低笑了起来,感觉到我用力拽他的衣服才咳了声,道:"我们要去的地方这路不太好走,零儿就先忍忍,马上就好。"见避免不了,我颓丧的缩回手,再次把自己结实的裹住。人是清醒了,可那感觉又来了。连厚厚的被褥都阻挡不了,江某人的视线还真是厉害呀!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终于一咬牙,推开棉被蹭的坐起来,正想让他放礼貌点,却不知车厢就在这时一记重震,我重心不稳朝前栽去,天摇地动中,倒进了一个怀抱里。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却不想江某人收紧臂腕,把我整个人都箍在他胸口。

"放开。"我说,使劲想撑破他那双手臂,却哪里知道他看似纤细的身体却是意外的有力,而我本身就是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虽然长得满高满大的,从小却只习文不问武,加之本来又懒,不出片刻就放弃了。见我不再乱动,他像摆弄洋娃娃一样,让我整个身体都掉了个向,变成偎坐在他怀里。跟个女人一样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我很是别扭,况且我还不是那种纤弱的少年。于是我道:"难过。"

"会习惯的。"伴随着话语的吐露,我可以感觉一股炽热的气息在我颈侧动脉处吹拂。江某人的声音真好听啊,比狄蓝的还要低些,怎么听就是觉得舒服。不过,问题不在这儿,为什么我要习惯!不过不管了,虽然车还在颠呀颠的,不过有了个人肉垫子缓冲,这种效果倒有点像摇篮了。这又让我记起初到这儿的那时,同样温热的怀抱,同样舒服的频率,啊~~想睡了。

我是被冻醒的。睁开眼时,云里雾里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环视周围才发现,除了狄蓝站在边上,江某人还抱着我,入眼的是一片冰晶世界,晶莹剔透得好看,却也冻得要人死。我扭着身体想下地,江某人给了我一眼,才将我放下来。普一沾地,我就朝狄蓝身旁走去,问:"哪?"

他笑着看看江某人,回道:"这是上尘的家。"

"冷!"两管鼻孔呼里出来的都是白雾,真没想到这仲秋时节我还得遭这份罪。边说着边把冻得有些僵的手凑到狄蓝鼻子下面,让他看个仔细!听我这么抱怨,倒是江某人有了动作,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塞到我摊开的掌心,刹时一股热量从那个点上蔓延到我全身。我如获至宝,欣喜地把那个玩意拿近端详。原来是一块红玉,扁扁的,雕琢成一只朱雀的形状。好暖和呀,我握紧它,放在颊边亲热的磨蹭。

"这是炎玉,把它放在怀里,就不会冷了。"狄蓝解释着。我听了马上行动,把它放置到胸口的位置,果然,不冷了!狄蓝许是见我难得开心到给他大大的笑,也随之眉开眼笑的,揉揉我的头。因为我不习惯梳髻,故而从来都是披头散发的。江上尘好象瞪了狄蓝一眼,自己独自进去了。

"零儿,我们进去吧。"狄蓝朝我伸出一只手。他不会要我跟他玩手拉手一起走的游戏,不是吧!刚想瞪他,却又听他说:"零儿不介意分大哥一点热量吧。"哦,敢情这狄蓝还知道这么科学的知识,明白热传导,想瓜分那快炎玉的热量呀。不疑有他,我把手放到他掌心,被他一把握住。

第二章

进了屋子才发现,不仅篱笆房子是冰块凿成,连屋里的桌椅床灶,也是冰雕啊,放到那边肯定又是一个新开发的旅游景点了。也难怪江某人的脸一直冷冰冰的,还有那怪异的眼珠子。屋主人已经坐在里面等我们,看见我和狄蓝相携,不知为何那脸色又阴了几分,黑乎乎的。狄蓝视若无睹的将我引到右边位置坐下,然后在我旁边也坐了下来。

"零儿饿么?"我点点头。"那待会儿大哥替你弄些吃的,现在零儿想不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来这儿?"我本欲摇头,但后来马上点头。"我们要在这儿待到明天,因为明天有人会找上门来,零儿可明白?"我再次点头。"等见完了要等之人,我们就可以上京了,零儿想去看热闹么?"我这下没回,因为有点兴趣缺缺。狄蓝也不在意,继续说:"零儿会喜欢京都的。"完了起身,替我张罗吃食去了。

怎么狄蓝比那个主人还要主人啊,我疑惑的朝江某人看去,发现他正看着我,见我望向他,更是很不客气的抓着我的视线纠缠不休的。这个人真的好奇怪呀!晴雅就比他容易懂多了。我除了知道他不会加害于我之外,其他的一切,都看不透。如果是别人,我根本不会在乎,他不是别人,而是那个一直看我一直让我不舒服的江某人,就让我有点伤脑筋了。如果我跟他说,让他别一直盯着我看,不知道他会不会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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