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鸾随————黑木黎子
黑木黎子  发于:2008年1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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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云!"吕克扬随即追出门,似乎没有注意到陈子昂已经在门口。他拉住
少女的纤腕问道:"你要去哪里?"
那其中夹杂着恐慌与不安,与那个对着谢方正凶巴巴的吕克扬判若两人。陈
子昂马上领会到这女子是谁,一同堵住了方宜云的去路,和气地说道:"嫂夫人
若要出门,有相公陪着会比较安全。否则他会担心的,嫂夫人也不希望如此吧?"
仿佛是天生的,宜云其实很想好好地微笑,看起来却无比幽怨。她回绝了两
位爷们,施施然迈下台阶。陈子昂想叫住她,吕克扬却阻止了他,无奈地摇摇头,
苦笑:"算了,让她去吧,我希望她快乐。"
"可是你就放心她一个人出去?"
"放心吧,没人敢动知县的千金。"
"可她到底是个女孩子啊!你有必要跟着她的。"
"你以为我不想吗?"吕克扬无辜的表情愈加强烈,他使劲镇定下来,说道
:"那只会让她不痛快。"
"那就......让我去吧。"明知道是吕克扬的妻子,陈子昂却很想保护方宜云,
那一脸的严肃让吕克扬无法拒绝。吕克扬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便忧心忡忡地回进
院子。

[本帖已被作者于2005年2月1日8时44分27秒编辑过]
[发表时间:2005-1-29 12:06:23]





黑木黎子
驻站作者 我就是那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屎壳郎不理滴黑木狗屎~



0 0 [2楼]


第四章
谢欢天拦住走向自己的谢方正,问道:"三少爷要上哪儿?老爷、夫人说了,
您不能离开庄子半步。"
谢方正不信邪一般摊出右手向身后去,并说:"哎呀,我又不是女人,干嘛
也像盘房小姐一样关在家里?这会闷死人的啊!快让我出去。"胡诌了两句,他
动手开门,却被谢喜地一掌拍下了手。喜地叫道:"少爷不要让小的为难。老爷
还不是怕你出去再挨人家揍么?你就乖乖留在庄子里,不要惹是生非了。"
"噫!好你个喜地,赶教训起本少爷了是不是?我惹是生非?那也不是你管
的事!给我开门!"
欢天见喜地惶恐,帮着插话说:"少爷这不是才回来吗?怎么又要出门?"
谢方正撇撇嘴角,显得有点不耐烦,"不行吗?少爷我浑身不舒服,要去看
大夫!"
"请大夫这种事,交给小的去做就可以,我想要比少爷亲自去看妥当得多了。"
"你你你......"谢方正没想到这刁奴竟敢反驳自己,他真就怕庄主怕得连三
少爷都不当回事了?傻瓜--谢方正想道:以后这庄园的主人是我啊,用屁股想
想就知道该拍谁的马屁了!不如就逗逗他们......想到这里,谢方正连声喊"哎呀",
紧接着便直挺挺栽了下去。这回可让欢天、喜地慌了手脚,喜地扶着他,欢天则
在原地打转,考虑要不要向夫人禀报。
谢方正偷偷瞅瞅两人,暗笑:连这么老套的把戏都能把他们唬住,十足两个
糊涂蛋。他放大嗓门喊头疼:"好痛啊!真是痛死我了!欢天......欢天快去找大
夫。"
"少爷,"欢天吃不准谢方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被吵得没法子,只好求谢
方正不要喊了,"少爷您再喊,我的头都要炸了!"
炸了最好!谢方正干脆再家把火,把自己的呼吸调得异常紊乱,这一来,装
病更装得有声有色了。喜地见他刚才好好的嫩生生一张脸忽然之间像窗户纸那样
煞白,想不相信他有病都难,不由急得大叫:"欢天快......快去叫大夫!少爷...
...少爷他不行了!"
谢方正不满地白了喜地一眼,他居然诅咒自己"不行了"。但凡闹鬼,那都
是人吓人把人给吓死,这时喜地急了,欢天也止不住着急起来:三少爷是庄主老
爷的命根子呀!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他们可怎么向老爷交代?
欢天安慰喜地不要担心,便飞也似的跑出了庄园。谢方正见他走了,虚弱地
叫道:"喜地,我要喝水,去,给我倒壶水来。"
喜地扶他坐在门槛上点点头,挥起袖子擦擦自己逼出一身的汗,答应着:
"小的这就去,爷您在这儿耐心等着。"
"去吧,我会等你的。"
喜地看他那副病恹恹的样子实在不忍,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回廊,跑到老远之
外。于是乎,把自己说的话当作某种气体的谢方正贼贼一笑,从门槛边跑了出去。
等到欢天请回大夫,喜地端了茶过来,三爷早不知上哪儿鬼混去了。作兴是他害
怕将来阎王不让他尝试十八层地狱的滋味,故而不时地找乐子惹人嫌。
城南的商贩收摊了不少。也难怪,就快到午时,也没什么人了。可这里还有
一个人叫卖鸡蛋:"咱这蛋要是不好,我就和斜方正一样挨个「双风灌」!"
谢方正暗笑:双风灌也是你这厮配挨的吗?三爷我教你一个更好的方法。
他笑盈盈地来到摊子前,说:"老板,我要买蛋。"
"好咧!公子您尽管挑,要有不好的......"
"少罗嗦。"
"是、是......"小贩看谢方正很认真地挑着鸡蛋,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好多的鸡蛋都被这位大手笔的公子小哥挑出来,摆在他的台板上,他自然乐
呵得成了应声虫。眼见这越来越多的蛋堆积上来,贩子殷勤地帮忙用双臂围拢着
那许多鸡蛋,免得摔得个财货两空。
谢方正像是拿够了,歇下手来,当下,他猛一拍脑袋,叫道:"不好!瞧我
这记性!出门忘了带篮子。小哥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回。"
贩子傻呵呵地答应着,继续用双臂保护着那一大堆鸡蛋,一动也不敢动,眼
巴巴地看着谢方正扬长而去。
"你还等着他来买鸡蛋吗?"一段轻如蚊吟的问话--站在贩子前面的是一
名女子,黛青色的眉,深潭一般不见底的眸子带着不可比拟的强大引力,连他这
个没读过书的匹夫也觉得那是一件不可亵渎的珍品。
小贩出神地望着她,只见她朱唇轻启,问道:"没看出来,他就是谢方正吗?
这样你还指望他回来买你的蛋吗?"说罢,她转身从摊边走过,身后跟着陈子昂。
"姑娘!"小贩焦急地大叫:"姑娘你就好人做到底,帮我把蛋放回篓子吧!
姑娘!你行行好吧!"
陈子昂站到方宜云跟前质问:"为什么不帮他?"
方宜云微微抬头望着他,似乎在脑海中找寻着相关的记忆。良久,她才说:
"我不帮,自会有别人去帮。你想去就去吧,我不会拦着你。"
方宜云继续向前,陈子昂不知该何去何从,他这才发现方宜云的眼神之中有
中说不出的怨毒。他以为那是女人薄嗔生姿的姿态,人的好恶全系于一念之间,
他现在觉得宜云比世界上最丑陋的东西还要令人厌恶了--因为她让人看清了可
悲的现实,却又不愿施以援助。她揭穿谎言,令人苦痛,可她却不以毁灭别人的
希望为耻。
陈子昂不知道自己这些想法不过是个人的偏见而已,因为他看见宜云朝谢方
正走去而产生了偏颇。这个动作确实让他产生无数的猜想,足以让他讨厌这个女
人。
难道她去找谢梦元?找他干什么?一个妇道人家,只身去会别的男人,她不
怕被人闲磕牙?就算我相信她没什么,她也该为克扬想一想。她或许比谢梦元更
狡猾呢?克扬所谓的谢梦元的弱点......会不会就是她?克扬所以恨谢梦元,也不
仅仅是因为吕玉芊?抑或......我都错了?假定她不找谢梦元,又是去什么地方呢?
她竟不顾克扬的担忧!好残忍的女人!
陈子昂最终决定跟上去问个明白:"你到底要去哪儿?"
方宜云没有回答。她的话本就不多,吕克扬差不多就把她当哑巴来相处。方
宜云作为吕克扬的妻子已经是早有约定的。方知县与吕司农曾是同窗好友,有密
切的交往。两好并一好更成为一桩天经地义的美事儿。方宜云既没有表示过她对
婚姻的不从,也没有表现出对吕克扬有什么好感,一直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着。
吕克扬认识她以来,她就是这个样子。那样子固然招人怜惜,但吕克扬也想看她
笑。然而宜云仿佛受了诅咒一般,从来没有开心地笑过,最夸张的一笑也还是笑
不露齿。这也让方知县自觉亏欠他吕家,在吕克扬面前也就矮上三分。这些陈年
旧帐,不提为妙。
就看当下,陈子昂和方宜云跟着谢方正穿过粉皮街,拐进金童子巷,约莫一
刻钟光景,方宜云停下了脚步。到底还是有钱人家的姑奶奶,走了不多远就觉得
吃力。她望望前头的谢方正,终于还是叫出声来:"三郎!"声音不是很大,可
她已经使了不少力气。她知道这时再不开口把谢方正叫住,定会把人跟丢了。
谢方正听到喊声,纳闷地回过头,略显吃惊地叨咕:"是你?"
"是我。"
"嫂夫人有何贵干?"
谢方正旁若无人的戏谑口气让方宜云和陈子昂都觉不快。方宜云是尴尬--
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尴尬。陈子昂是气愤--为谢方正引诱人妻却若无其事而气愤。
但是相同的,两个人的表情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
方宜云也是一副不把陈子昂当作目击证人的态度,仿佛这里只有她和谢方正,
她毫不忌惮地回答说:"贱妾答应令兄会照看你,现在你被我家相公袭击,我自
然是来道歉的。"
"你是说我大哥?"谢方正双眉微蹙,思前想后,方恍然大悟:"那就是说
--媒婆是你们安排的?"
"我随夫家从京城回来,是以此打探你的消息,若真说成了,两家并一家岂
不是方便许多?可你们却惹出这等坏事。"
"这两件事八竿子挨不上边,你也不问问苍正哥哥的意思就自作主张,还来
怨我?"谢方正真是想不通他那个无聊的大哥为什么离自己这么远了,还要想方
设法找人看着自己,他真以为自己是后爹呀?家里已经有这么多人管制着谢方正,
谢书正这么做难免让弟弟觉得多此一举。
谢方正的不依不饶让方宜云不禁微微垂下头来,没了方才的理直气壮。她小
声劝导:"现在惹怒了我家相公,说什么也没用。他一定不会轻饶你,你不如离
开金陵,去一郎那里避避锋芒。"
谢书正是谢玉山的长子,现任刑部郎中,年轻有为,受刑部尚书重用,还算
仕途顺利、小有成就。在宜云看来,他自然是谢方正最有力的靠山了。她却又错
了,谢方正仰天大笑,极其自负地问道:"难道我还怕他不成?我爹娘都在金陵,
我放着好好的庄子不呆,去京城做什么?"
"既然你不听劝告,那我也无话可说。但愿你处处小心,不要再添是非。克
扬是不会跟你开玩笑那么简单的。"
谢方正收起笑脸,冷嗤一声:"你来找我,没事也变成有事。尊夫会因为你
的关系而害我,我当然要小心。"
宜云这才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她问:"你不是受伤了吗?还出来做什么?"
未等谢方正回答,久在一边旁观的陈子昂贸然问道:"夫人是否该回去了?"原
来是他早看不下去,想提醒宜云注意自己的身份,也想把她送回去之后理清事情
的来龙去脉。这或许是困扰吕克扬的障碍,又也许能从中得出吕克扬所说的"弱
点"。因为陈子昂在无意中听到一个不认识的人--谢书正。这个人是何方神圣?
为什么谢梦元能投靠他?方宜云为何吃里爬外?还有最难办的一点:该不该把方
宜云的行踪告诉吕克扬?倘若他不知道宜云的秘密,自己岂不是挑拨离间?但是
不说呢?就无法是真相大白。
出乎他的意料,方宜云很坦然地邀他一同回府。陈子昂因而跟着她往回走。
谢方正叫住两人,又没原由似的嗤笑起来。他到附近叫了一顶轿子把方宜云
抬回去,免得吕少夫人纤足受损,叫他谢某人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陈子昂诧异地看看谢方正:没变,还是一副剑眉、一双机敏的眼眸和一张狡
猾的嘴巴。他为什么这么体贴起来了呢?陈子昂想到了三种可能,却不敢定论是
哪一种。他为了谢方正,已经猜得太多,不想继续受累,但又不敢冒冒失失发问。
陈子昂只好就地取材,问谢方正怎么这么熟悉环境。
谢方正取笑他说:"你可真笨拙,我好歹也是个风云人物,人称「谢金陵」,
我不了解这块地盘谁了解?"
"谢金陵?"陈子昂露出饶有兴致的粲笑,冲谢方正说道:"你在说大话吧?
我敢肯定你这辈子还未出过金陵城。"
"呵--听尊驾口气倒是自信满满。不过很抱歉地告诉你--你输了!我去
过金陵以外的很多地方。我倒敢说你是第一次下江南!"
这下子,陈子昂笑得更欢了。他顺水推舟地又问:"你也喜欢赌?"
谢方正狡黠地反诘:"恐怕只有子昂哥哥有这个嗜好吧?"
--好个滑头!陈子昂心中暗叹。想要问个彻底、明白,然后投其所好,不
料被反咬一口。在自叹弗如的同时,陈子昂告诫自己:将来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所以首先要学会谢方正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而后才是以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
身。
一路暗战,很快就到了吕府。谢方正不想被姓吕的追杀,当然就此分道扬镳。
不过他在远离吕府之前给了陈子昂一样东西。
陈子昂问:"这是什么?"
谢方正咧嘴笑道:"给你一块膏药,好好烤火贴着伤吧。"
"不会是毒药吧?"
"害怕就不要用!让你背上的伤烂掉好了!"
"我......我才不怕呢!我就不信你敢毒死我!"
谢方正没理他,早走出了十几步外。陈子昂低头瞅瞅那块膏药,摇摇头想:
伤筋动骨才贴膏药,我是皮开肉绽的,还用这个?他脑子是不是有毛病?不过这
东西的味道倒是挺香的......是什么做的呢?对了,他不是不同路吗?只因为要给
我斗阵而同行这么一大段路,真是个任意的人......
刺耳的破碎声猛然将陈子昂的思绪砸醒。他睁大了眼睛看着吕克扬的一举一
动。吕克扬像着了魔那样咆哮:"见鬼了!真是见鬼了!玉芊妹妹要嫁给谢苍正!
我的宜云私会谢方正!我们家的人怎么一个个都看上姓谢的!我前世欠了他们谢
家什么!谢方正......我要你以一还十!"
瞬息间,一个比剐心吃肉还阴毒的想法闪现在脑灵之中,吕克扬笑了,一连
串骇人的笑声,连野鬼听了都要发怵。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过激的异常心态
是何等的恐怖。
陈子昂感到事态不妙,在担心吕克扬气出病来的同时,他又实在不明白吕克
扬为什么不信任自己,还派了家丁跟踪方宜云之后向他通风报信。这个人的城府,
远在自己的预想之外啊!那么现在在偏堂只有我们两个人,连宜云都不在场,真
的只是克扬不忍心怪罪她吗?
陈子昂定定地看着痴头怪脑的吕克扬,只觉得一阵心寒:我的朋友,怎么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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